亨利的心中生出巨大的同情,他想起妈妈去世之前,父亲常来看望母子俩,一家三口快乐又温馨,也许,那就是小小的文森特向往的美好生活。
文森特对亨利笑了笑,继续比划:
“我五岁那年,麦琪嫁到英国,汤姆提前把我送到学校念书,从此,我的视野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因为儿时的梦想,我成为学校有史以来最爱学习的学生,学校对我非常器重,全方位培养我的能力,引导我学会独立思考,认知世界。学校图书馆成为我的最爱,阅读为我开启了通往精彩世界的另一扇大门。我立志要不断努力,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高中毕业,我被哈佛大学录取,汤姆和我都以为遇到了命运的转机,可是,悲剧却在那个暑假发生。”
文森特叹了一口气:“由于汤姆一直嗜赌,看他有时因为欠赌债被殴打,我特别心疼他,在小学和初中阶段,我一直偷偷向街头毒贩进毒品,在校园内外贩卖,赚钱帮他还债,可是,上高中以后,为了申请大学,我的全部精力都用在学习和社团活动上,没有看紧他,他又欠下了一大笔高利赌债。在我准备去大学的头一天,五个凶神恶煞的人闯进了我们的家,本来是逼债,见到我却起了色心,围着我动手动脚图谋不轨。汤姆抄起一把刀,拼命挡开了他们,保护我逃走,自己却被几个恼羞成怒的暴徒砍得血肉模糊,三天后在痛苦中死去。警方将案件定性为群殴,几个暴徒被关了一段时间,就被他们的上司保释了出来。”
文森特脸上露出一丝凄凉的微笑:“唯一的亲人没有了,我很伤心,却没有掉眼泪,命运不会同情弱者,我记住了这些人的容貌和名字,于是下定决心,迟早有一天,会让他们付出血的代价!”
此时,文森特深深呼吸一口气,继续比划:“我主修的是应用数学专业。为了早日赚到复仇的钱,我业余时间都用来钻研各种赌技,一到假期就去赌场打工,培训赌博技能。我天天研究赌博,却从来没爱过赌博,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我上赌桌从不贪婪,见好就收,该弃就弃,加上我的数学基础和一点天赋,赌博起来所向披靡,毕业两年之后,我积累出足够的钱,让打死汤姆的恶徒一一偿还了他们的罪恶。”
亨利一直默默望着文森特的眼睛,没有插一句话,多舛的命运只能让一颗坚强的灵魂越挫越勇,他从心底倾慕和敬佩他。
最后,文森特眼神流露出一丝无奈,他比划道:“哈佛大学的每一个校友,都怀揣着一个‘世界因你而不同’的梦想,我也一样。我喜欢经济学,大学修了经济和数学双学位,毕业后本该选择在华尔街做一名投资经纪人。可是,我偏偏心胸狭窄,一日不为父复仇,就内心难安。就这样,我从内心深处不认同汤姆的生活方式,却踏上了跟他同样的与赌为伴的人生道路。”
亨利的心中五味杂陈,文森特为父报仇走上赌博之路,他却是因为看了他一张勾人心魄的照片。现在,他坐在这个鲜活美丽的人儿对面,用心灵跟他对话,内心更多的是满足,因此,他看着文森特幽深如湖的眼眸,抬起双手,比划说:“总裁,你不用遗憾,人生道路,如果方向不错,荆棘坎坷意味着一条捷径。”
他掏出手机,打出一行大大的字,调成闪光,面对文森特举起来:
“今天你因世界而不同,明天世界会因你而不同!”
文森特看了,凝重地表情顿时轻松起来,他微笑:“亨利,你真乐观!”
亨利回了一个饱含深情的笑容。
文森特凝视着亨利的眼睛,看了他好一阵,然后将脸转向大海,看海涛拍岸。
亨利给火堆加了些材,拨了拨炭火,火燃烧得更旺,透过火影,他静静地看着文森特的美丽轮廓,看他的长发被海风拂动,在心中暗暗发誓,此生要好好保护他,不让他娇弱的肩膀再去承受那些炼狱般的人间苦难,要帮助他实现世界因他而不同的梦想。
默默地坐了很长时间,文森特终于起身,“我去睡了!”他钻进了帐篷,没有拉帐篷拉链。
过了一会儿,亨利将身子探进帐篷,文森特已经躺进睡袋,闭上了眼睛。他在暗夜中凝视着他的脸庞,很久很久,然后将手伸向自己的包,拿出睡袋,拽到帐篷外。轻轻地,他从外面拉上了帐篷的拉链。
亨利钻进睡袋,仰躺在沙滩上,望着星云满天的夜空,听着哗啦啦的海浪声,心中想着帐篷里的人,生命里第一次,他跟一个人心灵的距离如此之近,他爱上了那颗历尽苦难却不屈不挠的灵魂。以前,他无数次幻想爱抚他的身体,今天,他却愿意守护在帐篷外,陪伴他的心灵。他品味着他的信任,感谢他的付出,那种流淌在心灵之中的曼妙,如同广袤的银河,不断奔涌而来,将他的心淹没,他的每一片思绪都贮满这爱的琼浆,每一根神经都沉醉于这爱的旖旎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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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美好之吻
枕着美梦醒来,亨利睁开眼睛,天空纯净无边,空气异常清新,他惬意地伸了一个懒腰,从睡袋里钻出来,看看旁边的帐篷。
帐篷的拉链已经打开,文森特的睡袋上整齐叠放着他的衣裤,旁边摆着化妆盒,鞋子摆在一米开外,人却不见踪影。
亨利一阵慌乱,他四下张望,在一片苍茫的海水上找到了文森特,于是松了一口气。
文森特穿着彩色的比基尼,面向太阳,坐在海中的一块礁石上,不时有海浪扑向那块礁石,在空中溅开白色的浪花,他的长发在海天之间飘舞,呀呀欢叫的海鸥在他头顶盘旋。东方的天边一片通红,太阳从海天相接的海水中露出一弯红红的润牙,一道金色的光镶嵌着他的轮廓,在他娇美的身体上熠熠发光。
真是一个降临海礁的天使!亨利心中叹道。
他从背包里掏出淡水,洗洗脸,吃点东西,检查了伤口,蛇咬的齿口已经缩成血斑,于是,他用防水的创口胶布将伤口密封起来。
文森特见他醒来,向他招手。他换了泳裤,走进水里,海水有些温热,他把身体浸入水中,游向文森特。
亨利爬上礁石,坐到文森特身边,陪他一起看日出。
东边的红球慢慢升出海面,突然,一个完整的火球跳出来,发出刺眼的光芒,文森特和亨利一起侧脸,文森特向着亨利,亨利向着文森特,含情脉脉的目光交织在一起。
文森特跟平时一样化了妆,嘴唇嫣红,微微张开,露出两颗洁白的牙,小脸微微扬起。亨利想起第一次看见他的照片,就是现在的样子,那性感的红唇,在等着一个从天而降的吻。他的心中爆开一朵温情的火花,原来,看那张照片时,他就爱上了他。
慢慢地,文森特的嘴唇移过来,亨利顿时无法呼吸,他听见自己的心在嘭嘭的跳动,胸部控制不住地加速起伏,在万般期待中,他闭上了眼睛。
温软的唇终于贴上亨利的唇,刹那,甜蜜像一道闪电,迅速击中全身,他身子颤栗了一下,体内的细胞都张成了美丽的花。
亨利张开嘴,含住那两片温热柔软的唇,用力允吸,伸出舌头,在那香甜的唇齿之间饥渴地探求,碰上文森特那条野性的小舌头,它们相互试探,相互追逐,然后交缠翻卷、激烈摩擦,美妙的滋味如同甘甜的雨露,从唇齿之间波波生起,顺着肌肤层层蔓延,再渗入体内,将绽放的小花朵滋养得千姿百态。
“啪——”,一个浪拍来,飞散的浪花从天空铺盖而下,将他们笼罩其中。
太阳升得更高,他们终于分开,目光载满幸福,望向碧蓝的海水。
“啪——”,又一个浪拍过来,亨利站起身,伸展双臂,跳起,如飞鱼一般,身体随铺落的浪花插入水中。
浪花平静,文森特等着亨利露头,可是,等了几十秒,海面都没有动静,他急了,赶紧跳入水中,潜水一看,亨利的身体斜斜地悬漂在水下,一动不动。
他慌张地游过去,托起他的肩背,将他顶出水面,亨利突然转身,将他搂在怀里,吻住他的嘴唇。
知道自己被骗了,文森特双手拍打亨利的肩膀,用脚蹬他,在他怀里扭动挣扎,弄得水花四溅,亨利搂住他狠狠吻了一通,然后托着他的腰把他举过水面,迎着一道翻卷而来的海浪,用力扔了出去。
“啊——啊——”文森特尖叫着跌入浪中,他伸展四肢,用力划水,随着海浪在白色的浪花里翻腾,如一条穿梭的美人鱼,海浪重重地掀动他的身体,“呼——呼——”,将他重新推回亨利张开的怀抱,亨利搂住他的腰“倏”地钻到水下,等海浪一过,又“刷”地浮出海面,文森特大口呼吸,格格大笑,开心地打着手势:“太刺激了,再来!”亨利也笑起来,迎着下一波翻卷的海浪,将文森特抛了出去。
他们在水中嬉戏,一波又一波的鱼群从水下经过,吻着他们的腿。亨利潜入水中,抓住一条红底花斑的小海葵鱼,递给文森特,文森特欣喜地双手接过来,将小鱼托在掌心,'小鱼,你好!'他对着小海葵鱼说话,小鱼却一摆尾巴,一下子从他手中滑了出去,“咚”,冲入水中,文森特抓了一下没抓到,失望地嘟起了嘴。亨利赶紧追到水下,海葵鱼已经钻到了海下的礁石后面。
亨利找不到海葵鱼,就采下礁石上的一只牡蛎游回水面,到岩边敲开牡蛎壳,送到文森特嘴边。
文森特张嘴吸了进去,脸上露出笑容,他竖起大拇指:“新鲜!”
两人一起潜入水中,在礁石上寻到各种贝类,采集,吸食,然后将贝壳扔回大海。
他们游泳、斗浪、戏水,一直玩到太阳正顶,才回到沙滩上。
这是一片窄小的海湾,位置偏僻,一直没有其他游客,整个海滩被他们两人占据。
亨利仰躺在沙上,闭上眼睛,文森特趴在他身边,两条细长的小腿交叠着翘起来,白嫩的脚丫来回晃荡。他抓起沙子,堆在亨利的胸口上,用手轻轻抹开。
亨利感受着文森特隔着沙子移动的柔柔手掌,心中一阵悸动,他伸出双手,轻轻覆盖住文森特的手背,睁开眼睛。文森特停顿下来,冲亨利娇柔一笑。
亨利坐起来,将文森特揽进自己怀里。
文森特的身体如一团柔软的丝绵,皮肤如丝滑的锦缎,亨利细细摩挲他圆润的肩膀,指尖划着他背脊上的凹槽,掌心沿着他弯弯的腰背曲线寸寸下滑。文森特的嘴唇和鼻子不时在亨利的脸颊上磨蹭。
亨利的手到达文森特纤柔的腰际,用力捏了一把。
“嗯——”文森特哼唧着扭动了一下身体,亨利被刺激得一阵血涌,拽开了文森特的比基尼衣的扣带。
怀里的文森特突然停下所有动作。
“不!”亨利在心中哀叹,悔意顿生,都怪自己手贱,不应当这样侵犯文森特,能抱着心爱的人亲吻,他已经万分满足,现在,他还没有抱够吻够……
万般不舍地,他松开手,像犯错误的孩子,看向文森特的脸庞,却看见文森特满脸通红,呼吸急促,圆圆的大眼睛瞪着自己,眼中跳动着熊熊的火焰,这火焰,忽地点燃了亨利所有的血,他伸出手,拉掉了文森特的比基尼裤……
天是淡淡的蔚蓝,海是深深的靛蓝,海天之间,阳光静静地流泻,为大地送来温暖;海浪咆哮着翻卷,冲向金色的沙滩;海鸥咿咿呀呀地呼唤着同伴,成群结队地在空中翩翩滑翔;两颗燃烧的心灵,在沙滩上碰撞出激情的火焰……
☆、第二十六章 醋意横飞
下午,太阳西斜,他们收起帐篷,离开了海湾。
按照吉恩指的方向,他们沿着海湾向西而行,一路搂搂抱抱卿卿我我,不知不觉就走了十几英里,到达了杜尔海滨。
车的后备箱内,吉恩的手机依然在,亨利知道,他不会再回来。
“得给文森特一个交代。”亨利想:“怎么办?”
对了,报警,吉恩既然与警察有联系,警察肯定会给出一个说法。
“总裁,我们报警。”亨利对文森特比划。
文森特担心吉恩的安全,觉得亨利的主意不错,于是打电话报警,告诉警察他们三人出游,团队里叫吉恩.泰勒的人在山中失散,请警察协助寻找。
大约等了半小时,警察回电,通知他们,吉恩.泰勒可能在山中遭遇匪徒袭击,请他们到杜尔医院辨认尸体。
听了警察的回复,文森特和亨利都暗自惊异,文森特以为吉恩在混战中死亡,而亨利则充满疑虑,当时自己离开吉恩,警察立即就赶到了,身后没有枪声,难道,吉恩被自己踢死了?
亨利开车带文森特赶到医院,一位警察领他们查看尸体,游客不会穿迷彩服,就没带他们看雇佣兵。警察分别掀起了莫来恩,以及被爆头到难以辨认的尼古拉的头布,文森特摇摇头,最后,他们来到一具尸体前,警察掀开头布。
躺在那里的人,脸上凝固着褐色的血,眼眶皲裂,面颊高肿,一看就是死前被痛扁了一番。
文森特瞄了一眼,咬咬嘴唇,点点头,表示正是他们要找的人,然后将眼睛移向一边,警察立即将头布盖了起来。
巨大的难过涌到亨利的喉咙处,他跟吉恩相处不错,两人经常在会所健身房对练拳击,水平旗鼓相当,昨天自己打他,他既不躲避也不还手,竟然被自己失手打死……
回程路上,两人各怀心事,亨利整个人都陷入麻木,一直闷头开车,文森特则阴沉着脸,所有幸福心情都烟消云散。
没有通知任何人,亨利直接将文森特送回赌城的地下车库。
停下车,亨利拿出文森特的包递给他,文森特接过包扔回自己的车上,转身去了电梯间。
亨利默默跟在他身后,帮文森特刷了电梯卡,电梯门开了,文森特走进去。转过身,他做了个手势,门合拢,电梯上行。
手势的意思是:这一趟旅程,就当没有发生。
亨利被自己误杀吉恩的内疚包围,根本来不及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只是机械地点点头,是的,从来没有毒贩,从来没有吉恩!
当晚,他的心境略微平静下来,吉恩有一对年迈的父母,妈妈在肺癌晚期,自己今后要多去看望他们,弥补自己的过错。
他向财团汇报了此次旅行,隐瞒了吉恩的事,对他和文森特个人的事更是只字未提。
过了两周,莫莱恩的遗孀安娜.佩里奇发来邮件,她已通过回来的罗纳德知道了苏萨克斯发生的一切,对赌城失去保安队长吉恩表示了深深的遗憾,给吉恩的家属汇来一大笔补偿款,并希望能够继续丈夫生前的业务谈判。
在文森特的授意下,赌城方面回复,因为莫莱恩的手下尼古拉的出卖,会所损失了一位最能干的中层管理人员,对此,佩里奇集团应该负全部责任。介于会所不愿意失去更多优秀的人,因此,会所定下规矩,不再跟从事同类行业的公司建立业务关系。
安娜收到回复,很不甘心,雇了两个人,一个来自于澳门、号称亚洲赌圣的高手李玉龙,一个来自于墨西哥、号称美洲赌神的奥利维拉,带来两千万现金,向文森特挑战,要求进行三人对局。
赌博那天,安娜亲临现场观战,许多关心洲际对赌的人也前来围观。文森特与李玉龙和奥利维拉连续赌了16小时,将两人一一打败,捍卫了欧洲赌博界的荣誉,于是,他名声大噪,一些人开始称他为赌王。
两个雇来的高手被打败,业务更不能提了,安娜心情很郁闷,在赌城开了一张最高级别的VIP卡,连续三天玩遍了各种赌博方式,直到再次输掉两千万,才悻悻地离开。
此后,她经常来赌城豪赌,文森特料定安娜失去老公和情人,生活一定很寂寞,就为她牵线搭桥,将丹麦的一位畅销小说作家介绍给她,一个有钱一个有趣,两人很快就难舍难分。从此,安娜跟文森特的关系融洽起来,再次提出建立业务往来,被文森特委婉拒绝,文森特向她保证,毒品行业的业务会所一律不接,绝不针对她一家。
从苏萨克斯回来,亨利的日子就恢复了从前的样子,文森特果然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