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就是嘛!梁超心里这样想,之后打起梁胜来更加有恃无恐,但是很快他就发现梁胜虽然不还手,却总是躲,他经常一巴掌拍过去落了空。跑不过梁胜,跳不过梁胜,他顿觉心里委屈,一口气不顺就睡在地上缩成一团,哭得心脏抽搐,随时要背过气一般。等梁文富回来把他抱上床后,他红着眼告状,“小胜不听话,他欺负我,我好疼!”
那天梁胜被梁文富关在阳台打了一顿,一夜没许进屋,再之后梁胜就再也敢躲他的打了,他觉得很高兴,一年下来连身体也越来越好,后来还能和梁胜一起去上学。
梁超本来欢欣鼓舞地去学校,可不过半天他就发现学校和他想的不一样。
同学们都很讨厌,不和他说话。老师也很讨厌,总是骂他。课上讲的他都听不懂,谁也不关心他,谁也不照顾他。为什么老师不像他爸爸一样顺从他?为什么同学们知道他生病了还是要嘲笑他?那些人他都讨厌死了,可他那么讨厌又不敢打他们,因为他们比他更凶,他们都不是他想的那样。
于是断断续续上了半年学的梁超,终于在一个冬天的下午过后再也不愿去学校了。那天下着小雨,在放学后等梁文富来接他的时候他被平时就喜欢欺负他的几个同学拖到了厕所。那几个同学明明都比他小,却都比他凶,他躲在墙角求他们放过他,可是他他们听不听他说话,他还是被打了,打得他痛极了,生气极了。但是最令他生气的是梁胜明明就在那里,却不肯帮他,看着他被打,他突然觉得梁胜很讨厌,决定再也不要原谅梁胜了。
所以回家之后狠狠地扇了梁胜几个耳光,然后把梁胜关在阳台上一整晚。这是梁胜该有的教训,他想。
之后梁超就再没去过学校,可梁文富觉得就算不上学也不能连字都不认识,所以让梁胜继续去学校,然后放学回来再教他,有不懂的梁文富下班回来会再给他讲。结果是成效虽然不好,但他也不至于是个完全的文盲,起码常用的字他都认得了,不过认识的过程对梁胜来说并不那么愉快。
梁超暴力的行为已经成为了下意识的习惯,他听不懂或不想听的时候就会往梁胜身上揍,梁胜木木的样子让他打起来很开心。
就这样一直持续到梁胜初中毕业,本来成绩还算不错的梁胜辍学了。
梁胜辍学后在家的时间多了,最高兴的是梁超,因为他不用再一个人在家里躺上大半天了,有梁胜陪他时他很高兴,可他高兴的原因是随时随地都有个可以随便欺负的人,甚至有几次他打得梁胜下不了床。他觉得梁胜躺在床上的样子有些可怜,在梁胜下不了床的几天他没有打过梁胜,甚至还帮他拿饭。可是突然有一天梁胜不见了,好几天都没有回来,梁文富还去找过,但是没有找到,他十分不解的想梁胜为什么不回来,他又不是故意要打他的,他只是生病而已。
就在梁超以为梁胜再也不会回来时,梁胜突然回来了。不过不是一个人回来的,一起还有四个流里流气的少年,全都染着一头黄毛,连梁胜也变成了黄毛,看起来丑死了。然后那几人就气势汹汹地在他家里乱翻,抢走了梁文富给他买的零食,抢走了梁文富留给他买饭的钱,最后还打他,把他打趴在地上,用脚踩着他的脸骂他。
“你平时就是这样欺负我兄弟的!”
“叫你也尝尝滋味!”
“你知道狗是怎么舔屎的嘛!”
“舔一个给我看看!”
梁超感觉地上好凉,脸好疼,他说不出话来只能哭,可他一哭就又被跺了一脚,然后有人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接着一巴掌甩在他脸上,他还没看清打他的人又被往前一推,然而立在他面前的就是梁胜。
“梁胜,你想干什么?我叫爸爸把你关到阳台去!快叫他们滚出去!”梁超看到梁胜就忍不住怒骂,可梁胜没有像平常那样听他的话,而是凶狠地瞪他,像要吃了他一样。
“兄弟,动手啊!怕什么!龙哥给你撑腰,打死这贱人!”
梁超不知道什么龙哥,他只看到他眼前的梁胜缓缓地抬起手来被他一瞪又缩了一点回去,他立即愤怒地大骂起来:“梁胜,你敢,你敢打我试试,等爸爸回来我叫他把你——”
他的话消失在梁胜甩下来的巴掌里,他觉得耳朵里翁翁作响,第一次知道发现被甩耳光原来这么痛,而梁胜像是疯了一样把他摁在地上,疯了一样地打他。他全身每个地方都被打过,疼得他连哭都哭不出来,缩成一团倒在地上看着梁胜带着那几人走了。
那一刻他不禁地想梁胜这么忘恩负义的人死了才好!
然而他的诅咒并不起作用,梁胜总是隔三岔五地回来一趟,每回来一次都和他印象中的梁胜越差越远,到后来他已经忘了梁胜以前是什么样的了。他只记得梁胜每次回来都会问梁文富要钱,梁文富不给他连梁文富也打,可有时梁文富就算被打也不愿拿钱出来,这时梁胜就会拿他下手,往死里打他,梁文富总是求着梁胜住手,乖乖地把钱交出去,可他觉得梁文富没用极了,即不能保护他,也没有足够的钱让梁胜不打他。
当然他更多的还是恨梁胜,如果不是他家收留梁胜,梁胜说不定早就饿死了,或者应该早把梁胜赶出门让他饿死。可惜现在怎么后悔都晚了,当梁文富的工资不够梁胜挥霍时,梁胜把算盘打到了他的头上,居然要他出去上班赚钱,还特别恶心地他说:“可惜你下面有个把儿,不然去卖最合适你了!”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人呢?梁超从那时起就认定了梁胜是个坏人,只不过从小装作听话的样子而已,欺骗了他十年,为什么会有这样坏的人?
梁超想不通,可为了不被梁胜殴打他只能勉强接受梁胜的安排去工作,在一家会所里当服务员。那个地方是他这辈子见过最可怕的地方,比学校,比那些混混都可怕,但他不能逃,逃出去也会被打,被领班打,被梁胜打。那是他这辈子最恐惧的日子,仿佛全世界到处都是妖怪,时刻都想吃了他,而他无处可逃。
既然不能逃,那就只有接受。
梁超开始觉得在夹缝中生存的方式,他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终于免去了每天挨打,甚至还能偶尔从客人那里得到小费,可惜的是每回都会被梁胜抢走。他心里厌烦极了梁胜,好不容易回家他发现梁文富也一样惹人厌,无论他打他骂他咬他闹,梁文富都一脸纵容地对着他,还总对他笑,他觉得恶心极了。他想梁文富要是真疼他怎么不去杀了梁胜,怎么不多赚点钱,怎么不把他的病彻底治好?说到底还是梁文富太懦弱无能。
于是在他发完脾气给了梁文富一巴掌,梁文富还一脸烂笑地叫他不要气坏身子时,他破口大骂:“你这么没用为什么还有脸活着!”
那天晚上梁文富没有睡,在客厅里抽了一夜的烟,梁超半夜起床上厕所是看见了。而在下一次梁胜再来要钱时,把梁文富留给他买药的钱也抢走之后,梁文富从衣袖里抽出一把水果刀直刺向梁胜的胸口。
梁超惊住了,他不想这个懦弱的老男人真的敢杀人。结果却没有让他意外,梁文富本来就瘦,也没什么力气,自然比不过梁胜风华正茂的年纪,最终反被梁胜撂倒在地打了一顿。
之后梁胜拿着钱扬长而去,而梁文富一连几天都没能下床,他站在床前忍不住想梁文富果然还是个没用的老男人。
“超儿,我床底下有个盒子,里面还有些钱,你拿出来去买药,你的药不能不吃。”
梁文富明明自己看起来快死了,还这么对梁超说。梁超觉得梁文富这样子怎么看怎么恶心,但他还是趴在地上往床底下掏,最终掏出一个脏兮兮的木盒子,他打开一看,果然有几十张百元钞票,在钞票下面还有一本很旧的笔记本。
他抬眼看了看梁文富,没问他是什么,自己翻开看。里面也一样很旧,但字迹还是很清晰,写得有条有理,工整硬朗,他认得是梁文富的字迹,这种时候他才能想得起梁文富其实当年还是个才子,有个美貌的妻子。想到这些他都觉得恶心又可笑,再仔细看上面写的内容,他却定住了眼。实际他看得不是很懂,什么换命抽魄之类的,但他下意识地把笔记本藏起来带出了房间,看也不看梁文富一眼。
那本笔记梁超偷偷看了很多遍,从一开始觉得是天方夜谭看到了深信不疑,最后仿佛变成了他最后的救命稻草。他时刻都惦念着上面的内容,笔记一直被梁文富搁着是因为梁文富没有找到取得七魄的办法,梁文富没有他自然也没有,所以他也只有搁着。
直接有一天他遇到了一个人,一个仿佛拥有他缺少的一切的人,和他出生在同一天夜里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不知道炮灰到底被写成了什么鬼!
第22章 替死鬼
查户口这件事显然找警察有立竿见影的效果, 余丛一才将查查与梁超生日同天的人给老警察说过去没几分钟,老警察的电话就给他回过来。
“小余老爷,和梁超生日同天的人会怎么样吗?”
老警察回得这么快余丛一不免惊讶, 反问道:“你查到了?”
“我查了梁超的户口,他的出生日期和小侄在同一天, 是不是有什么事?”
“你别紧张,还说不定!你再查查梁超的人际关系中还有没有别的人和他同天生日的。”
“为什么要查这个, 小余老爷, 你得告诉,不然我不安心!”
余丛一下意识地犹豫了片刻,还是坦白地告诉了老警察,“大概来说就是梁超可能快死了,为了活下去他弄了个什么换魂的办法,要跟与他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人换。”
老警察那头好半天都没有声音, 余丛一以为他已经挂了, 正准备收线时突然听到老警察说:“他现在还关在挽留室里, 要怎么换?”
“鬼知道,总之可能要等到七天后, 你注意点, 可别让他跑了。”
这回老警察没有犹豫, 表示他会把梁超的人际关系都查一遍,并且不会让梁超有机会逃跑,然后说好有问题及时联系就挂了电话。
实际上余丛一觉得老警察可能和他想的一样,梁超和老警察的侄子生日一样, 恰巧那人在接触过梁胜的尸体后就出了事,如果不是有什么关联怎么会偏偏只有他一个人出事。他觉得梁超要换魂的对象就是老警察那个侄子没跑了,于是他立即去找郑峪翔跟他说这事,可郑峪翔听了却没什么反应。
“你没有什么看法吗?”
余丛一把郑峪翔手里的书摘下来,坐在人对面膝盖抵着膝盖地盯着面前太过专注的男人。郑峪翔抬眼一瞟又把书拿了回来,漫不经心地说:“我查过余三爷说的那个换命术了,确实如他所说,梁超就算真的打算做什么也一定得到七天之后,不然成不了,你别瞎急了。”
“我有什么好急的!”余丛一确实没什么好急地,他往沙发里一倒,半躺下去翘起二郎腿。这间书房在他住的小楼地下,还是郑峪翔发现的,说是书房,其实就跟个小型图书馆一样,只不过里面的书基本都是各种古籍或手抄笔记,他是一个字都没兴趣,但郑峪翔却跟上瘾一样,无视他无视得他觉得无聊。他靠着沙发睡了一觉睁开眼,郑峪翔还泰然自若地坐在他对面,他不由地用脚尖踢了踢对面的膝盖。
“翔子,你什么时候看完啊!”
余丛一一副快要无聊出病的样子,郑峪翔瞥过他突然放下书站起来往旁边的书桌走过去。
那张书桌大概还是个古董,桌上挂着几支毛笔,笔架旁还搁着一盒朱砂,另一边的符纸大小裁得刚好,像是专门用来画符似的。郑峪翔拿起笔沾着朱砂花了点工夫才在符纸上默画了一道符,他拈起来觉得好像还不错,余丛一就满眼惊异地凑过来。
“行啊,翔子,你这是自学成才了!”
“不知道有没有用。”郑峪翔说着两根手指夹起符纸往余丛一额上一拍,结果他一松手符纸就掉落下来,余丛一愣了半晌什么感觉也没有,不由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郑二爷,你的功夫看来不到家啊!”
郑峪翔眼角往上抬地斜向桌对面,勾起一股就是在勾引你的笑说:“你试试就知道我功夫到不到家了。”他说完目光落在了余丛一两腿之间的位置,余丛一眉角一抖差点用手捂上去,但好在是忍住了。
“别不正经了!”余丛一把掉在桌上的符捡起来,“你画的这是什么?”
“引火符。”
“我操!我眉毛跟你有仇啊!”
“放心,那火烧不了阳|物。”
“想烧也烧不起来。”
郑峪翔抬眼往桌对面睨过去,余丛一改了口继续说:“你还会画什么?”
看郑峪翔学画符比看郑峪翔看书有趣多了,半天下来符纸扔了一地都没有一张是成功的,余丛一到最后都不好意思再嘲笑他了,安慰道:“翔子,这又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学会的,至少你画的得起来挺像的,你看我连画都不会画。”他边说边夺了郑峪翔的笔照着旁边的书依葫芦画瓢地画了一张,扭扭捏捏只像了个大概。
郑峪翔拿过那符瞅了一眼就往余丛一头上贴去,“丑死了!”可他说完符纸却没有掉下来,直直地贴在余丛一的额头,而余丛一像被定格一样的僵住了。
两人同时在心里骂了一声,郑峪翔突然明白画符大概不只是画就行,还需要某种他没有的东西,他在心里已经默默地放弃了这一项技能。而余丛一内心万马奔腾地想他怎么随便一画怎么就成了!但他只能直直地瞪着郑峪翔没一根神经能动,刚他只顾着抄笔画根本没看他到底画的是个什么符,这会儿想问却连话都说不出来。
郑峪翔看向书上余丛一抄的那一页说:“缚魄符,束缚人的七魄,让人的七感失效,像定身一样无法动弹。”说着他的眼睛离开书落在余丛一身上,然后绕到桌对面,笑着把手往余丛一腰上一搂,说道:“任人摆布!”
余丛一很快就见识到了什么叫任人摆布,不过他就像魂游在外一样什么感受也没有。郑峪翔抱着他往旁边的沙发上一推,跟着整个人都叠上去。
郑峪翔钳住余丛一的双手压到他头顶,然后用嘴咬下余丛一额上的符纸。可符纸就在离了余丛一的额头时自燃成灰,消失无踪,余丛一却仍然任人摆布的不能动弹,他不由失望地蹙了下眉头。
难道不是揭了符纸就能恢复吗?电视剧真是害人!
郑峪翔立即翻身起来去看书,看到了书上他之前忽略的一行小字‘作用时间两个时辰’。他失笑地呼了一口气转头对一动不动不的余丛一说:“小余,你还是先睡四个小时吧!”
四个小时后,余丛一起来第一件是就是和郑峪翔闹了一场,本来还挺正常的‘打架’,到最后却打成了一团,两人滚在一起,动作都变了意义。
“翔子,停手!再下去就要成滚床单了!”
“我不介意!”
两人一上一下的叠在一起,视线交织在一起,缠绵悱恻地纠结挣扎,最终快燃起欲|火时,余丛一突然说:“可我还有心理障碍。”
郑峪翔愣了一会儿,对着趴他身上的人下巴咬了一口,直接把人掀开坐起来,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突然反压回去说:“身体没障碍就行了。”
余丛一瞪大双眼盯着郑峪翔越凑越近的唇,神经有些紧张地绷起来,他感觉有什么挤进他的腿间碰到了某个地方,心里不由地想:说不定他其实已经能接受了,他家二弟除了那里多长了一根,实际身材又好脸又好看,连胸他都能摸出来!算来他也不亏。
然而,自己给做好了心理建设,他身上的人却突然退开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说:“闷太久了,出去晒晒太阳。”
我操,郑峪翔你个怂货!余丛一心里大骂,可被他骂的人已经往楼上走去。他恨得牙痒地追上去,前面的人却突兀地在楼梯上停下来,他刹不住地往人的后背撞上去,结果脚下不稳往后摔,郑峪翔风雨不惊拉住他,还故意暧昧地说:“跑什么,我会等你的!”
“追得上我再说,谁要你等!”余丛一甩开郑峪翔,几大步地冲到了外面,阳光往他脸上一打他突然回过味来,郑峪翔说的等他指的是那个等他吗?上辈子只爱女人的余老爷觉得自己仿佛好像有点对男人春心荡漾了。
这点春心荡漾让余老爷整天都凑在郑峪翔身边,当然还有原因就是除此之外他也没处可去,这小镇别说什么娱乐了,连个麻将馆都没有,比起跟李泉斗嘴和跟余锦荣瞪眼,还是陪他家翔子看书来得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