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子成见他们一回来就闹脾气,不解道:“主人你不是天天盼着他醒来,怎么他伤一好你们就吵架了。”
楚秋歌正在气头上,大声道:“我才没想他来找我!我一个人逍遥快活!他来了,烦心!”
冷子成正想说“我没问这个啊”,只见走到不远处的齐西月突然停下脚步朝这边望了一眼,楚秋歌也用怨气十足的目光瞪了过去。他恍然大悟,原来主人这是说给齐公子听的啊。
正往寝室的方向走,楚秋歌突然被人叫住了。
“名玦。”
他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毕竟现在会这么叫他的,也只有寒默了。
他清了清嗓子,转过头微微一笑,道:“师父找弟子可有什么事?”
寒默难得跟他打趣道:“你这句师父倒是叫的顺口。”
楚秋歌忽然心情大好,他想起曾经有段时间,他每个月缠着寒默喝酒比剑,相处得也是愉快。他笑道:“自然的,我可是师父你带大的。”
寒默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微不可察的浅笑,又道:“我养大的现在却要跟别人跑了。”
楚秋歌愣在原地,寒默居然笑了!语气还阴阳怪气的,他都要怀疑这是妖怪变做寒默来骗他的了。他语塞了一会,岔开话题,道:“师父是有什么事吗?”
寒默淡淡道:“为师来看看你。”
楚秋歌又是一惊,自从寒默与他断绝关系后不论他如何死缠烂打,寒默就是不再承认他的弟子身份。如今他自称“为师”可是愿意让他回来了?
见楚秋歌不做声,寒默又道:“夜里风凉,先回屋再说。”语罢他又将外衣脱下披在了楚秋歌的身上。
楚秋歌那叫一个受宠若惊,难道寒默这块万年老坚冰终于要融化了?还是说被他炽热的心给感动了?楚秋歌仔细一想,从他再见到寒默起他就有哪里不一样了,要知道他从来没见过寒默像那样发过脾气。他想:也许在我不知道的年岁里寒默真的变得越来越有人情味了吧。
两人一路赏着月色回屋,楚秋歌憋了好久终于还是问出口了:“师父你愿意让我回来了?”
寒默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不曾赶你。”
楚秋歌郁闷道:“都说与我师徒缘分已尽还不算赶我。”
寒默静静望了他一眼,淡淡道:“当时你我仙魔殊途。若是天帝知道你我二人的师徒关系,那场围剿恐怕会来的更早。”
楚秋歌心中感慨不已。寒默苦心与他断绝关系,他却硬是要这关系天下皆知。最终死于围剿,不光是那天帝无情无义,当真也有他自己的一分原因。
楚秋歌叹气道:“既是如此师父你就应该打我骂我,赶走我好了。何必还要每个月陪我喝酒比剑,让天帝那老混蛋抓了把柄,最后还因为我跟天界闹翻。”
寒默轻轻摇了摇头,只道:“不忍。”
自是不忍看他寂寞如雪,一人独饮,不忍看他失了那份天真活泼。自是比武大会后他就再也无法对他冷眼相待了。
楚秋歌抬头望向寒默,那月色洒在他精致的面庞上显得格外柔和,那双水色的眼眸如今看起来也不再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而是多了些许柔情。
楚秋歌像是解开了多年的心结,觉得内心畅快无比。他想若是早一点和寒默谈到这些事情会不会不一样,他又觉得一切还是会按原样上演。毕竟当时的寒默不会说,自己也不会问。若不是他重生于世,可能永远都见不到寒默的这一面了。
“名玦,近日可觉食欲大增,嗜睡乏力。”寒默话锋一转,突然这么问道。
楚秋歌想了想自己确实又能吃又能睡,不过寒默突然问这个干嘛,他不解却还是诚实回答:“确实如此。”
寒默微微点了点头,道:“你的这副身体就快用不着了。”
楚秋歌惊道:“此话何意?”
寒默又道:“你这副身躯本就是死体,有你的元神相附勉强成长到了十六岁,现在你的元神修补完好,灵力也恢复正常,这身体于你而言只是负担。”
这仙魔也是有原型的,而他洛名玦的真身就是一只火苗,灵力恢复后自己便可以化为人形,附身的肉体确实可以说是多余的,更何况这还是一具死体。但楚秋歌想到齐西月又觉得心情复杂,若是他从这副躯体里出来,那楚秋歌岂不是……
楚秋歌赶忙问道:“这身体还能支持到何时?”
寒默淡淡道:“不知。”
楚秋歌深深叹了口气,难道人仙终是殊途吗?
第10章 青阳之灵4
寒默走后,楚秋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一闭眼齐西月的脸就会占满他的脑子。刚才寒默那番话无疑宣告了“楚秋歌”的死刑。要不然等他恢复原身还是幻化成“楚秋歌”的模样?多出来的这具躯体就埋到哪个深山老林去。
楚秋歌正胡思乱想着突然听到有人在窗外唤他,“楚弦,你睡了吗?”
真是说曹操,曹操到。楚秋歌心里还想着这副躯体的事,不知如何面对齐西月,但是又不想放他走。心中一急,喊道:“睡了!”他说完就觉得不对劲,脑子抽了一样又补了句,“呃…不,不在!”
齐西月没忍住轻轻笑出声来,楚秋歌很早就觉得齐西月的笑声特别好听。压低的嗓音特意放的很轻,有所隐藏一般。他每次听到齐西月的笑声都觉得心头感情波动异样,说不出的欢喜。
窗外安静了片刻,又听齐西月的语气沉下来,他道:“楚弦,我是来和你告别的。”
楚秋歌一惊,猛然从床上翻起,三步并两步跑到窗前,拉开那扇窗。齐西月正静静站在那,身后是一轮皎洁的明月。两人四目相对,一时无话。
楚秋歌动了动嘴,声音有些发涩,他道:“你要走?”
齐西月点点头,道:“我觉得你说的没错,没有我在你也可以云游四方,活的逍遥,我也是时候回到月耀去,帮着对抗日耀的进攻。还有……”
“不行!”楚秋歌突然情绪激动,一把握住齐西月的手,又重复了一遍,“不行,你不能走。”
齐西月见状,浅浅地笑了,道:“我曾经以为你没有我是不行的,现在发现其实你根本不需要我在身边也能过得很好,你身边围绕的人比我想象中的多,并不缺我这个。”
楚秋歌忙道:“谁说不缺!不行,你不能走。”
齐西月笑着叹了口气,道:“不走跟你待一辈子?”
楚秋歌重重点头,道:“就一辈子,本皇子跟定你了。”
齐西月噗嗤笑起来,手覆在他脑袋上摸了摸,道:“不跟我置气了?”
楚秋歌紧接道:“不气了不气了。等这些事情都结束了,咱们就去云游四海,我呢就找个私塾做个教书先生,还可以跟小鬼们厮混,跟他们放风筝,打沙包,踢蹴鞠。”他越说越起劲,手臂撑在窗框上,绘声绘色,说个不停。
齐西月静静听着,还不忘挖苦他:“你这样去教书,那些孩子都要被教坏了。”
楚秋歌不服气道:“我怎么了?跟我学,知识不一定学的多,这做人嘛,一定学的好。”
齐西月又笑了,问道:“那你教书,我做什么?”
楚秋歌理所当然道:“你做护卫啊!我们的私塾安全就靠你了,西月大哥哥。”
齐西月无奈地笑笑,捏了下他的鼻尖,道:“好了,说不过你,回去睡觉了。”
楚秋歌见他要走,赶忙叫住人,“西月!”
齐西月转过头望着他,楚秋歌手撑着窗框,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两人静静对望了一会。楚秋歌终于开了口,带着微笑向他道:“明天见。”
“嗯,明天见。”齐西月带着浅浅的笑意,向他道了一声晚安。
楚秋歌又在窗口立了一会,见齐西月的身影消失在转角处再也望不见了,他才关了窗户走回床边。
今夜天气微凉,但不知为何楚秋歌觉得有些燥热,又挣扎着翻来覆去了许久才进入了梦乡。他感觉身体渐渐下沉,沉入了无尽的黑暗里,他缓缓地睁开双眼,只见一处青色的火光忽然亮起,他把手伸过去触那火苗,居然有些丝丝凉意。他正觉好奇,那火苗突然穿过他的身体,鲜血随之涌了出来,他大惊,伸手去捂伤口,那血却越流越多,染红了他的整个衣裳。
楚秋歌猛然睁开眼,呼吸急促,他看着那熟悉的天花板缓了很久才冷静下来。正想说怎么会做这种梦,忽然感觉手肘碰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
他转头一看差点大叫出声,“楚秋歌”就躺在那里!他浑身是血,腹部被破开了个洞,鲜血正是从那里流出来的。楚秋歌大惊失色,他低头一看,自己的身上穿着红色的羽纱衫,那里沾着不少血迹,双手也同样如此,简直就像他亲手杀了“楚秋歌”一样。
就算是他元神归位也不至于这样吧,用这种破体而出的方式!他想想,别人元神附体都是无害宿主的,而且真身也可以放在一旁,修复好了再元神归位。怎么到了他这就变了,连着真身都在人家体内修补了,走了还给人家肚子破个洞。好不厚道!
楚秋歌想不通也懒得去想,反正天地之大,无奇不有,管他的呢!他先找了面铜镜对着月光打量了一下自己的面容。
那铜镜里映出的是正是洛名玦的脸!要说楚秋歌的面容是上佳,那洛名玦就是上上上佳。毕竟他战神洛名玦可谓是上古至今第一美少年,眉眼间除了俊俏还有几分傲气,当真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要说楚秋歌和洛名玦的长相有哪里相似,就是那万年不变的琥珀色的眼眸,清澈像能透出光来。
洛名玦没功夫再自我欣赏了,他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把“楚秋歌”的尸体拖出去埋了。他越发觉得自己真的像个杀人凶手!怎么这思路都和罪犯一样一样的。
洛名玦看了看窗外,心里一阵感叹,真是月黑风高杀人夜,春旭二皇子暴毙边陲小地,可怜啊惋惜啊悲痛啊。洛名玦感慨够了,摇身一变换了身夜行衣,脸上也遮的严严实实。他心想:还是原装的身体好使!
洛名玦悄悄开了门,扛着“楚秋歌”的身体往后山跑,没走多远就听到后面传来清脆的一声:“站住!你是谁!”
洛名玦听到那声音心里一慌,条件反射地撂下“楚秋歌”的身体就跑,那人追了两步,碰到了浑身是血的“楚秋歌”的身体,低头一看,瞬间愣在原地,随即浑身发颤地扑跪在地上。一声撕心裂肺的嘶吼传来,洛名玦猛然转头,还没提步跑回就被人握住手腕拽到了一处隐秘的角落。
洛名玦用力挣那人的手,急道:“快放开我,那是西月!他会疯的!”
寒默清冷的声音传来:“安静,你回去能怎么办。”
洛名玦继而道:“我给他解释!”
寒默轻轻摇头,淡淡道:“你们已经人仙殊途,如何解释。”
洛名玦还没开口,寒默又接着道:“你既是有意如此安排为何又要中途改变。”
洛名玦一怔,他明明可以用仙法神不知鬼不觉处理了那具尸体,却非要演这出戏,为的不就是把齐西月送回正常的生活吗。他之前明明已经下定决心,但是现在他不忍心,他怎么能……他怎么能呢!
齐西月跪在哪里,抱着楚秋歌冰冷的身体,双眼通红,发狂似的嘶喊:“是谁!谁!是谁干的!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洛名玦听着他的声音心如刀绞,好想马上冲过去紧紧抱住齐西月。寒默拦着他,又摇了摇头,轻声道:“交给我。”
洛名玦转过头咬了咬牙,身形一闪将自己传送到了春旭城的门口。他抬起头望着那城门上刻着的两个大字:春旭。半晌动了动唇,轻轻道:“是时候清算了。”
战神洛名玦出征,势如破竹。把守春旭国的那些日耀士兵根本近不了他的身,他们举着兵器冲过来,瞬间就被强劲的法力震开,摔飞出几米。
太弱了。洛名玦看都不看那些前仆后继拥上来围住他的士兵,他只顾慢慢向着城中走,向着他熟悉的那个家走,向着楚云死去的地方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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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名玦露出浅笑,慢慢走到主殿,侧坐在最高一级阶梯上。他一条腿屈膝,手肘支在膝上撑着脸颊,望向殿下的人群。显得从容不迫,高傲优雅,他轻声道:“你们是自尽呢还是要我帮你们?”那声音带着笑意却无比冰冷,不掺任何感情。
有些大胆的士兵站出来开口道:“妖孽,快快束手就擒!”
洛名玦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歪着脑袋问他,道:“我是妖孽?那你想知道妖孽都是怎么杀人的吗?”他狭长的双眼微微眯起,露出的寒光逼得那些士兵一阵颤栗。忽然刚才那多话者一阵惨叫,他竟是浑身爆裂而亡!
那人的鲜血肉末溅在他周围的士兵身上,他们睁大双眼极为惊恐,惨叫连连。洛名玦捂着耳朵,一脸无辜的模样,抱怨道:“好吵。”
接着,那些士兵的身体像是不受控制一般,一个二个拔剑自刎,殿下接连不断倒下尸体,终于哭喊声越来越小,直到一片死寂。
洛名玦打着哈欠起身伸了个懒腰,天边已经泛白,黎明就快到了。他踏着那群尸体慢慢原路返回,哼着小曲心情格外舒畅。心想:回去之后一定要补个好觉。
……。
等他回去的时候齐西月已经不在了,连着“楚秋歌”的尸体消失的一干二净。
洛名玦坐在桌边,拿了块点心一边嚼一边漫不经心地问:“人呢?”
寒默闻见他身上浓郁的血腥味,皱起了眉头,半晌才道:“送他回月耀了。”
洛名玦轻轻“哦”了一声,又拿了一块点心放进嘴里。
寒默见他不再问反而自己开口道:“我篡改了他的记忆。他不会记得这里的事情,只记得逃亡途中楚秋歌被日耀士兵一剑刺破胸膛,当场毙命。”
所以那个云游四海的约定也不记得了吗。洛名玦垂着的睫毛在眼前洒下一片阴影。不记得也好。他闭上眼睛沉默了片刻,起身背对着寒默挥了挥手出了房门,道:“我去睡一觉,一会叫我。”
寒默静静望着他的背影,总觉得那背影比任何时候都显得落寞。
第11章 金灵珠
“这真是报应啊!日耀灭春旭皇室一家老小,现在被人屠城,惨,惨呐!”
“我还听说屠城的是一年轻少年,你说不会是那逃跑途中被杀死的二皇子的怨灵作祟吧?”
“别说的那么吓人好不好。”
“你想想看啊,那些把守春旭的日耀士兵惨死后没多久,这日耀本国就紧接着被屠城不是报仇我都不信!”
“这日耀国坏事干尽有这下场也是活该,只是可怜那小皇子,才年仅三岁就遭此惨手,可怜啊。”
洛名玦听到这突然轻哼一声,没了兴致。手里的酒杯敲在桌上清脆一响。
“哥哥,哥哥,怎么了?”一阵奶声奶气的童音传来。洛名玦转头一看,白诺正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瞅着他,虎头虎脑的模样好生可爱。
这孩子正是那日耀的小皇子,洛名玦屠了日耀城,却还是不忍心对孩子出手,更何况他还和齐西月小时候有几分相似。
他造了一具假尸体将这孩子偷换了出来,给他改了名字,篡改了记忆。现在这孩子坚定不疑地相信洛名玦是他唯一的哥哥,两人孤苦伶仃,相依为命,云游四方。
洛名玦浅笑着揉揉他的小脑袋,只道:“哥哥在想阿诺以后长大了千万不能像这些人一样,闲着没事就知道在背后嚼舌根。”
那些人闻言想找他评理,却发现屁股像粘在板凳上一样怎么也挪不开,想开口说话却发不出声音,别提多憋屈了。
洛名玦牵着白诺的小手回到了寒默的别院,阿诺一见着寒默立马扑了上去,抱着他稚气十足地唤了声,“舅舅~”
寒默浑身僵硬地立在原地。这白诺的记忆是洛名玦篡改的,寒默则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家伙,明显愣住了。
阿诺见他没反应,委屈地眨巴眨巴眼睛,道:“舅舅以前见了阿诺都是要举高高的,是不是不喜欢阿诺了…”
寒默一怔,立马抬头望向洛名玦,那始作俑者已经笑得合不拢嘴了,他帮腔道:“快啊,他舅舅,伤了孩子的心多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