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生玉两手捏紧腰段,这动作令线条更流畅好看了,晃晃上半身,眼瞅着距离还远,他慢悠悠解释道:“虹罗贝看起来很像是人工打造的小物件,甚至就连手感也很是类似,但实际上它是天然的。”
“传说海底有一座可以喷发的火山,上身乃人族绝美女子模样下身却是鱼尾的海族公主,为了火山另一头的恋人决心翻越这危险的地界。但悲伤的是,在她为了爱情挑战自我的时候,火山喷发了,她没有见到山那头的爱人,而是消失在火焰之中。当海中的余恢烧尽,原地留下的就是人鱼公主的爱情结晶,火红色的贝壳。”
叶英正拿着它对准太阳,顾生玉的小故事已经慢慢讲来。
“所以它是公主的一部分?”听完传说,他问道。
没追问顾生玉都是怎么知道的,这向来是叶英的体贴。
顾生玉闻言沉吟道:“传说故事而已,当不得真,但这类贝壳确实是在高温中才能生成,低温环境中的贝类表面绝不会如此光滑。”
叶英轻轻一笑:“我知道了。”
顾生玉歪头凝视他片刻,来到他身旁,托着他的手,将贝壳对准高空之中俯视世间的太阳。
“看好。”
叶英依言看去,奇迹的一幕发生了。
“这……”
七彩的光芒从贝壳表面生出,两道小小的彩虹形成在两个人的手掌间,前后勾连,好像一颗多彩的心形。
虽然缺了好几个颜色导致心形整体大多是红色的,但这确实是彩虹……
“怎么做到的?”叶英扭头问他。
顾生玉摇摇湿漉漉的手,对叶英道:“这是个秘密。”
叶英眯眼,摇摇头,算是随了他的意。
顾生玉耸肩。
“大人们,你们说的地方到了。”
船工停下船,向顾生玉他们喊道。
两人顺着大船停下的方向看去,远处白云深处有碧色涟漪,天海连成一体的壮阔美景更衬出这天的无边,这海的广大。
一艘十几米长的渔船在这景色之中渺小的可怕,不比一叶小舟越山河好多少。
顾生玉看着看着,突然笑出声。
叶英像是知道他在笑什么一样说道:“我去换衣服,天海之景再壮美我还是想念藏剑山庄的风景。”
顾生玉被噎的一顿,望天反省一下自己刚才走神的是不是非常严重,不然叶英怎么会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没有呀!不过是回想起年轻时候天地同斗时的傲气而已,这有什么问题!
哪怕心底就在这么叫嚣,顾生玉还是活动活动筋骨,一直活动到叶英出来。
紧身的鲨鱼皮水服将叶英被藏剑校服掩盖起来的好身材展现的淋漓尽致,顾生玉当场吹了声口哨。
“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首先这章多费脑细胞和让我羞耻就先不说了,其次这本《宗师》还有两天满百章,然后,明天《精分起来我自己都怕》晚八点开文,最后——今——天——我——生——日——!表示呢呢呢呢!!!!
哦,对,今天也是四级考试,听说最后的作文是介绍自行车,你们考的咋样??
第98章
某人口无遮拦制造出的后果就是叶英眼皮都没掀一下的将他无视了, 之后打捞的全部过程都是在沉默中进行的。
话说海底还能说话也就顾生玉这种内力接近无限的家伙能这么干,叶英内力都省着用来进行体内循环,替代外部呼吸以使得在海底停留的时间加长。
他的黑发在海水中浮动, 水层中有色彩斑斓的游鱼在他发间穿梭, 还有泛着七彩光芒的泡泡缓缓向上层水域升空。头顶的光芒射进海里折射出梦幻般的光影,连带着水中的人都仿佛故事中的人鱼公主重生, 额间梅花印记动人动魄, 清绝潋滟的面目眨眼间迷失水手的灵魂。
顾生玉看着看着仿佛被迷惑一般向着发丝飘荡的方向伸出了手, 青丝陷入指缝间, 又在他合起手的时候调皮的跑了出去。
叶英转过头默默看他,顾生玉在水里耸耸肩膀, 重新拨开水层向下方游去。
那身白皙的不得了的皮肤随着水压的上升几近透明, 色彩鲜丽的珊瑚在越发接近海底位置几乎看不见了。鱼类身上的色彩也越发黯淡,光线仿佛被吞噬一般, 顾生玉在感觉到不适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看向叶英。
在这片无边无垠的海域, 比起内力深厚的自己, 叶英显然会更容易感到不适。
顾生玉:“叶英?”
他奢侈的将内力束成一线传入叶英的听觉范围, 叶英停下下潜的动作面无表情的转头看他, 歪歪头, 和顾生玉的声音一起传来的是海底带来的压迫感,他确实感觉到了阵阵耳鸣。
顾生玉比划个回去的手势,“上去!”
再一次将声音透过水层传到叶英能够听到的范围,叶英认可他的提议,转身和他一起向光芒传来的方向游去。
“呼哈!”
平静的海面掀起大片水花, 在吸引到船上众多目光之后,顾生玉撑着叶英在海面上一沉一浮,大口呼吸着空气,抬起手掌将黏在脸上的头发和水珠拨开,他问道:“还好吧?”
“嗯。”
叶英也在竭力呼吸,长长的睫毛上悬着水珠,他正努力眨眼睛,力图让自己尽快恢复在空气中的视觉状态。
顾生玉见状探过头去,趁着船上人往下放小船的时间段,伸出舌头舔走了叶英眼睫上的那颗水珠。
咸咸的,但撩的他心痒痒的。
没给叶英开口的机会,顾生玉冲小船放下的方向挥手。
“这里!这里!”
“来啦!”
船工和水手一人拿着麻绳,一人拿着船桨,驱使木船接近他们,然后一人伸出一只手将他们拉上去。
“怎么样?有什么收获吗?”
船工性格开朗,见他们上船后坐下休息的沉默模样,忍不住笑着问他们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没?
一旁沉默寡言的水手瞥他一眼,低头什么话也没说。
干他们这一行的人都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他相信船工自己也有能力判断。
与在海底消耗大量内力的叶英不同,顾生玉显然习惯了水底,更甚至可以用皮肤呼吸,所以他恢复的也仅仅是体力的小问题。
没一会儿,他除了湿透的下裳已经看不出半点儿在水底潜伏那么长时间的模样,快速的连长年行水的船工和水手都吃惊他的恢复力。
顾生玉听到他这么说,摇摇头:“没找到,估计需要的时间不短。”
船工嘿嘿笑道:“没关系,最近不是捕鱼的季节,就算天天来老大他也不会反对的。”
顾生玉:“这感情好,不过我还是会加钱的。”
船工听到这话再次笑了,这笑容里透出几分尴尬,可能是因为小心思暴露了吧。
不是捕鱼的时节这些人在家也是无所事事,还不如拉人出海换一笔不菲的外快。
顾生玉就是知道这个理儿才出言调侃,没多大恶意,所以船工很快恢复爽朗,期间两人下海数次,每次都坚持不下去半路返回。
关键原因还是在叶英的内力不足,无法下到海底深处。那里的水压已经强烈到血肉之躯进去没一会儿,皮肤就会布满淤血。
而他们唯一能依仗的内力在没有空气的水底实在是消耗甚巨,而寒铁又位置不明,必须要两个人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的细细探索。
这样情况下,再多内力也不够使。何况出于谨慎考虑,两个人每两个时辰就会上浮一次,休息加补充淡水和食物。
时至日落,他们一无所获的返程,叶英湿着头发坐在甲板上,看着远处夕阳将天空和海面都燃烧的通红。
落日的余晖落到白云之间,白云成了火红色,余晖沉入水面,水面成了火红色,余晖倒映周边天空,天空也成了火红色。
金乌西沉的时候,除了最中心那一点是金灿灿的其余风景尽皆被它的光辉点燃。
赤红,火红,金红,橙红暖入心扉,令观者不由的去感叹大自然的鬼斧神工。如此绝景笔墨描绘不出它的多姿多彩,文字书写不出它的原汁原味。
唯有亲眼所见,才是真正的海中落日,西沉壮美。
顾生玉就在这个时候来到他身边,“怎么不去换衣服?”他看向那身水服。
叶英还穿着那件贴身的黑鲨鱼皮水服,这衣服是用来防止水底温度过低,导致水手体温流失过快出现意外的。他下水前穿着它,就是为了能在海底多呆一阵。顾生玉内力深厚自体发热,所以用不到这个。
“我在想一些事情。”
他一动不动就连头发在脑后散开,有几缕还调皮的垂在锁骨上方都没有发现。
顾生玉来到他身后干脆的把头发彻底散开,披了一背,他用手指梳理着,漫不经心的问道:“想什么?”
叶英侧头想想,半响过后摇摇头。
“忘记了。”
顾生玉用尾指挑起他耳边儿一缕青丝笑道:“你这不就是发呆吗?”
叶英不觉羞恼的淡然道:“也许正是如此吧。”
船后落日随着翻成的帆扬起越来越远,但能看到它半个身子都坠进世界的边缘。
他们两个一坐,一站,站着的那个专心为另一个人打理长发,一个垂眸闭目,时不时睁开眼睛看看远处,情景分外和谐安逸。
距离南海千里之外的某地,有两个人见面了,他们可不像是顾生玉与叶英相处起来那般和平安然,反而涌动着敌意和怒意。
正确说,真正发怒的只有一个人。
洛阳随处可见的一间民舍下方建立起了谁都不知道的秘密通道,通道直通一间点燃灯火的暗室,暗室里有两个人,他们一坐一站,却相隔在最远的距离。
包头包脸黑衣裹身,狰狞的恶鬼面具后面还有面罩的熟悉打扮正是幽天君无名,他的声音含怒,一反平日的冷静。
“没想到我自愈聪明却会一介蠢货拖了后腿。”
他对面坐着的“蠢货”打扮的也是严实,但最起码露出了一双眼睛,从他眼周边缘暴露出的轮廓看来,高鼻深目明显不是中原人的血统。
但是这个人却是九天之一的朱天君,也是黑市与四大商会的掌控者,与同为九天的阳天君的区别是,他管理天下贸易是大大的财神,阳天君周墨司掌天下财务是土豪大老板。
无名与朱天君如今聚到一起,已经证实了顾生玉所思所想的准确性。
唯一苦恼的问题,也正是顾生玉苦恼的有关于证据的部分。
空口说白话虽然能让人相信,但对方也同样可以空口说白话反驳,所以意义不大。
顾生玉累身累心就是为了把上述中的俩人抓出来,然而这两个却在聚会,也不知道在密谋什么!
无名从来不给自己好脸,朱天君虽说习惯了但难免因这不客气的态度心生恼怒。
“无名,注意你的态度。”
低沉冷酷的声音惹来无名的嘲讽,“那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对你?”
朱天君没声了。
他们两个的合作仅限于尸人,可就是这件事让自己搞砸了。
藏剑大庄主叶英与顾生玉联合起来捣毁苗疆据点,损失巨大不说,乌蒙贵这个主要人物还被抓住。
其他暗线虽说还在但被一一拔除也仅是时间问题,最新收拢的宇文世家更是毁灭殆尽,眼瞅着他们就要失去对苗疆的掌握,当前局面实在是令他们不得不心疼迁怒。
想到这里,伪装成朱天君卢延鹤的伊玛目暗恨,我不过给老对头下套而已,真正害得计划失败的不是你幽天君吗?既然无名你想推卸责任,就别怪我不讲情面!
伊玛目冷道:“说的好像都是我的错一样,难道不也是你自己的原因吗?”两眼微眯,森森冷意落到恶鬼面具上面,仿佛透过这层层伪装直视到无名其人的真正面貌上面,“你是怎么想的?竟然让藏在明教里的探子诱使陆危楼去名剑大会,而且最重要的还是你居然利用我的线路联系我手下的人!”
说罢,语气骤然低沉的不像话,一字一句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痛恨,他道:“可恨,实在是太可恨了!你一举不知暴露出我多少年的布置,还让正派人士顺藤摸瓜找到苗疆,你究竟有什么脸面质问我?”
无名被这么骂也不干了,冷怒道:“要不是你瞒着我往探子身上植入尸蛊,我怎么会选择让他们自杀?”
伊玛目嗤笑:“灭口也有别的方法好不好?而且我做什么还需要告诉你?”
宛若一盆冷水浇下,无名哑口无言,朱天军说的没错,他们两个本就不是多么和谐的关系。
但是这局面太恶意了,苗疆据点被毁的原因竟然会是两个主事者没有事先通气,搞笑的都笑不出来了好吗?!
简单说明一下,就是无名坑伊玛目一把,利用他留在明教的暗线将陆危楼等人引过去,完成对顾生玉的身份确认。事先也说了,有史以来含金量最高的名剑大会就是这第三届,而且大部分参赛者都是无名引去的。
如此大的手笔就是为了证实顾生玉的身份,可见他对天地书与长生不老的执着。
然后问题也由此而来,伊玛目和陆危楼都是西域拜火教的长老,彼此之间的摩擦从袄教出来之前就存在。
可偏偏伊玛目替代的这个身份卢延鹤和陆危楼是好友,明教能有今天这么大的权势也多亏卢延鹤之前的金钱资助,然后等伊玛目成为朱天君之后,他最先想到的就是……
这是个好机会!
最起码伊玛目认为是个好机会,趁机给明教提供的食水里面加一些料,感染大部分明教弟子对他来说不过举手之劳,而且充满了掌握对方一切的隐秘满足。
陆危楼无论有着怎样的身份地位,自己都可以顷刻间让他身败名裂,这种扭曲的欲望让伊玛目在得到半成品的尸蛊首先拿明教做实验来完成自己的野望。
他之前的每一天看着陆危楼都在想,笑吧,笑吧,我随时都可以让你笑不出来。
越想越是兴奋,他有些忍不住了。
也就真的将尸蛊投入到明教位高权重之人的饭菜里面借此控制他们,等法王长老等人吃下去之后,那一瞬间的冲动让他忍不住大笑起来。
他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之中,却没想到无名这个互坑的队友居然利用自己的线路联系了他埋藏在明教里的探子。
探子当然没有吃下含有蛊毒的食物,但是他弄出去的人是吃过蛊毒的!
身份暴露后的灭口,探子用的就是相隔千里之外的母虫共鸣,然后那两个人是死了,尸蛊的存在也彻底大白于世。
就像是伊玛目自己说的,他怎么都没想到尸人是这么暴露的。
原因出在沟通不良上,他们两个人谁的责任都跑不了!
荒唐至极,可笑至极。
无名现在就只有这个感觉,他半个月前刚收到乌蒙贵抓了叶英的情报,当时他还笑呢,认为这个人死不了,有破碎虚空的高人相护他能死才怪!
那时满心嫉妒的他完全没想到,不过半个月时间再次传来的就是己方留在苗疆的势力被重点打击的消息。
刹那间难以置信浮上心头,对方是怎么能够那么精准的抓到自己留在苗疆的暗子的?
不过是一座地宫,甚至连尸人的秘密暴露了他都不怎么在意,毕竟不是尸人,也因为他认为自己选的人足够聪明。
只要没有切实证据,远在千里之外的风波连自己一根头发丝都吹不到,但是这又是怎么回事?
那一天他守着连续不断传来的消息思索了一宿,最终他得出一个可怕的结论。
原因势必不是出在叶英身上,苗疆平静那么多年变数不可能来源自本土,那么有问题的就是只有自己着重观察中的顾生玉。
联想到至今也无人可知的神秘身份,顾生玉当年就算名震天下也无人知晓的来历,以及深不见底的能量,无名一瞬间都担心自己的身份是不是曝光了,随即他意识到似乎真的非常有可能。
隐元会成立至今,在江湖中向来神秘至极,要是说有人能将隐元会的探子挖掘出来……深吸一口气,无名也不愧一方枭雄,这个时候还赞顾生玉年老成妖,若不是如此,该怎么说明自己牺牲在对方手下的那么人?无能吗?
他已经将损失都算到顾生玉身上,自然顺着这个思路开始考虑。
别说,想法虽然粗糙带有大量想当然,但却没有偏离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