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裁的野狗 完结+番外完本[耽美]—— by:荷兰船长

作者:荷兰船长  录入:08-09

易宸用冰凉的指尖的轻触那层落地窗玻璃,透明的介质给人以不存在的错觉,好像只有向前一步便可以和九十九层之下的城市全景融为一体。
只要……向前一步。
EVIL的早晨是灰蒙蒙的一片,聚集在一起的云朵遮挡了天空。当你站在高处时一切似乎唾手可得,眼看那轻飘飘的云貌似很柔软,让人不由得想要伸出手去摸一摸。
——我猜云不好玩!很冰,很凉,还会是湿漉漉的。
那个飞机上的男孩子搂着他的脖子软糯糯地对他说。
那是谁?
易宸的腰传来阵阵酸痛感,肾脏在为前一天的荒诞与疯狂承担代价,久站之后僵硬的双腿竟隐隐有些支撑不住。
落地窗外的风景在融化在旋转在扭曲,被俯视的EVIL好像一个巨大的旋涡,被吸入其中的错觉干扰着易宸,让他的身体一点点地贴近了面前的玻璃,好像没有目的似的思忖着。
跳下去……又会怎样呢?
易宸的脸色在玻璃的倒映下显出几分苍白,他黑色的眸子泛着一点冷冽的光,心神俱离的瞬间有点灵魂出窍的意思。这角度让他英俊的出奇,深灰色的西服也很合身,足可以为EVIL当前最有名的时尚杂志拍一组写真。
电话的铃声不合时宜的响起,话筒另一头的张秘书报告汽车已在楼下备好,并向他请示何时出发。
按照易宸的行程表,一小时零三十六分钟之后,他将到达费家的私宅第四次拜访费氏集团的现任家主。
三小时后谈判圆满结束,费家的千金,正式成为他的未婚妻。
非常完美。
11.
——小宸,不要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妈妈
女人说。
……
戴黑色棒球帽的英俊少年站在别墅的小窗前,窗上安着青黑色的铁护栏,少年像是被那古朴的花纹吸引住了似的,不曾挪动脚步。
女人的嬉笑和男人的耳语在窗内响起,那若有若无的呻/吟声随风飘出屋外。少年静默地隐匿在一片阴影里,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风将素白色的丝质窗帘轻轻吹开一角,也将屋内的旖旎春/色暴露在二月的阳光里,一对露水鸳鸯在床榻间缠绵。少年阴沉的目光穿透过玻璃注视着这一幕,如同在看世间最丑恶狰狞的景象,瞳仁里好像藏着一座随时便要喷发的火山。
如果有人仔细观察的话,便会发现那女人的容貌和窗外的少年格外相似,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少年从口袋内掏出手机,拨下一串号码。嗡嗡的震动铃声在窗内响起,屋内的呻/吟声有一瞬间的停滞,接而一切如旧。早春的风很冷,少年握着手机站了很久很久。最终拉高衣领遮住半张脸,然后压下了帽子,随风而去。
一个普通的十五岁男孩应当经历怎样的少年时光?
会像他一样,谨慎地跟踪,调查,监听和排除可疑对象……最后在某个黄昏,目睹自己怀有身孕的母亲和早已结婚多年的伯父在床笫间耳鬓厮磨么?
他不知道。
……
EVIL在收归联邦之前的几百年里,曾是一个由君主专/制的封建小王朝。时至今日王朝已经覆灭,但依然有少部分保留了巨大资产的旧贵族世家活跃EVIL的上层社会里,并垄断资本,掌握最大的话语权。
易家并非本土贵族,四十五年前EVIL划为政区后,以易宸的外公为代表的一批眼光老辣的资本家盯上了这块土地。并作为联邦打入EVIL的新力量而涌入其中扎下根来,他们的到来打破了旧贵族独掌话语权的局面,抑制了旧贵族企图独立将EVIL分裂出联邦的想法,阻碍某些王室和拥护君主的革/命/军/挑起复辟的野心。
可以说,过去四十余年易家作为联邦政府打入EVIL的重要棋子,为城市的安定做出了卓越贡献。
与之不同的费氏家族,则是EVIL最老牌的贵族之一,其历史已久至难以追溯。该家族作为一块难啃的骨头,若干年来一直很叫联邦头痛。就连易宸的外公易老爷子,也不得不在竞争中为了利益与其保持友好的合作关系。
易宸以一贯严谨的态度审时度势之后,决定和费家联姻。先前他为了摆脱束缚掌握权利,以血腥的方式排除异己扫清之后,也是在无形中将集团大刀阔斧地修理砍伐了一番,大大的伤了元气不说还让易氏缺了胳膊断了腿。这个正大换血的空当里,难免会有外来的敌人虎视眈眈地盯着这块肥肉,他此时需要借一根拐杖撑一撑,待到易氏的局面稳定下来之后再腾出手收拾外敌。
当然这根拐杖并不是百分百的牢靠,说不定某个时刻便咔嚓一声会断,但在断之前的双方依然还是在尽可能地去擒获利益,以求得双赢。
费家只有一个女儿,这位唯一的费小姐黑头发高鼻梁,双眼如同海水般的透着深蓝,睫毛如同小刷子一般浓密,是位少见的混血美人。
良好的出身背景,出众的外表,漂亮的学历……十分理想的结婚对象。
在易宸的天平上,包括人在内的一切都是可以物质化并评估其价值的商品,他精确地在虚空中用砝码谨慎地称量计算,好像一台没有情感的机器。
易总裁挽着费小姐的手走下玉石台阶,频频亮起的闪光灯打在两人的身上,定格的画面成为一张张婚纱照。面向公众传播而录制的镜头前男子高大英俊,女子靓丽动人,为配合而做出看似亲昵的姿态,好像真的是一对璧人,这些种种将会出现在当晚EVIL所有的报纸杂志周刊上,成为该月最轰动热点。
“易先生……”蓝眼睛的费小姐迟疑着努力维持自然,状若无意地向易宸耳语道,“从刚刚到现在,我一直有一种被人盯着的感觉,您觉得呢?”
易宸的眉微微皱起,被窥视的感觉也同样让他感到不适。他猜想是某个想要挖取小道新闻的狗仔,这本无所谓,但太过越界便是冒犯了。在镜头前他如常态并不发作,只是思忖着回去之后命人给某几家蹦跶的很欢的传媒一点小教训。
七八米外的监控死角,狂热的信徒膜拜着神明。西装革履身姿笔挺的易宸较往日更加英俊,他衣襟上别着一朵红玫瑰,拍摄结束后便随手丢弃。野狗从地上将它捡起,兴奋地的颤栗着亲吻花瓣,小心翼翼地将它插/进上衣唯一一个没有破掉的口袋。而目光再转移半寸,挪到那个蓝眼美人的身上。
Oh,God!
多么美丽又幸运的灵魂!多么迷人的眼睛!
野狗的双眼久久凝视着那盘起长发戴着银色皇冠身着白色婚纱的费小姐,如同仰望希腊神话中的代表爱与美的女神。
那卑微的私心使他不希望易宸属于任何人,又在崇拜和迷恋中认可对方所选择的一切。
这是他的王所挑选的王后,他未来的……女主人。
他是那样纯粹的划分着自己的情感。
爱一切易宸所爱,恨一切易宸所恨。
作者有话要说:
野狗对易宸的爱不是那种狭义上的恋人的爱,更类似一种极端的个人崇拜。。他是狂热的信徒,迷恋着自己创造的‘神’。。
第7章 七
12.
“恕我直言,易总。”
张秘书说。
“我不是第一次提醒您,野狗是件危险品……现在的结果您也看到了。”
易宸望着桌案上陈列的鲜红色的现场照片,眉头紧缩。
最坏的事情,仿佛总是没有预兆地,以狰狞的面貌出现在人们的面前。
它会打乱你所有的计划,叫人心烦意乱。
就好像一枚锈掉的齿轮。
……
石英钟的指针指向十二点,别墅内一场私人派对正在进行。
身着白色连衣裙的费小姐慵懒地仰躺在红丝绒的沙发上,指间夹着的的细颈玻璃杯里盛满了鸡尾酒,二十公分长的银色的高跟鞋在灯光下反射出夺目的光芒,而那细鞋根正踩在一个蹲在地上的青年男子的肩膀上。费小姐的上半身依靠在一个体格健硕的男人怀里,时不时用鞋尖挑逗地蹭蹭脚下青年的脖子,青年仰起头回之以迷恋和渴慕的眼神。而沙发周围环绕着的两个男人,一个端着果盘,一个拿着鹅毛扇,目光里皆是一派含情脉脉。
于是众星捧月之下的费小姐愉悦地笑了起来,一双蓝眼睛美的让人移不开视线。这个别墅是她寻欢作乐的私家场所,这些男人都是EVIL最顶尖的职业牛郎,她爱他们迷人的肉体,爱得十分投入。
其实无需包养男宠,以她的美貌和家世地位足以引来一大票追求者,她也一向都是来者不拒的。因而早些年费小姐的私生活丰富多彩,只是外面狂蜂浪蝶总是会惹来许多不必要的麻烦,她在吸取了很多教训之后,才学得聪明了点,不再轻易招惹同等身份的贵族子弟,而去包养牛郎以解决需求——这也是她父亲费老爷子能够容忍的最低底线了。
那个健硕的男人将她从沙发上拦腰抱起,短暂的眩晕之后她落在了床上。那床很大,足以睡得下七八个人,她花枝乱颤地笑着,向那一具具美好的肉体发出邀请。
当然,这些男人无一例外地都带着银色的面具——她对这种下等人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感情,也无需知道他们的容貌,只要床上功夫够好,其他的都无所谓。
在和易宸订婚之前,这样的群/交派对周周都有,不分昼夜。近来因为联姻而频繁的出现在公众场合的费小姐,已经很长时间没有放松一下了。和纯洁的外表不同,她骨子里是个欲望强烈的人,几乎到了一种病态的地步,她对性有瘾,甚至超出生理范畴,就连精神上也是极度依赖,更像是一种心理疾病。
她知道这种无休止的亢奋是不正常的,然而……这个扭曲的世界里,又还有什么是正常的呢?
“威廉!Come on!”
费小姐边喘息边呼唤身上男人的名字,她纤长的手指他插/入男人乌黑浓密的发间,内心快乐至极。
隐约中她感到有人在窥视着自己,这种感觉并非毫无来由,从近来的某个时刻起,好像有一双眼睛便一直在暗处盯着她。
那视线似乎没有恶意,只是太过炽热,让人觉得十分的不舒服。
——费小姐,您的未婚夫不好么?
脑海中有个魔鬼一样的声音在问她,于是冥冥之中她想起了易宸,像他们这样的政治联姻在圈子里不在少数;两个没有感情的人被利益的纽带联系在一起,镜头前装模作样,幕后则是各玩各的互不干涉。
其实易宸的外表身价地位都是顶好的了,抛开冷漠的性格之外的条件都很合她的胃口,不谈感情只看肉体的话倒也可以展开一番‘深入交流’。
可惜……
费小姐像是想到了什么,噗嗤一声笑了,不经意地呢喃出那个秘密。
“可惜他是个……残废呀。”
窗外雷声大作,大雨倾盆而注。狂风卷起树冠,雨水拍打着玻璃。
“轰隆——”
雷鸣掩盖了金属电锯嘈杂的‘嗡嗡’声,黑色的死神便是在一个霹雳间,降临人世。
上一秒的威廉骑在费小姐的身上卖力劳动,下一秒电锯割下了他的头颅。鲜红的血从被切开的动脉处喷出,血浆溅满了半张床。
威廉火热的下半身还深嵌在她的身上,而上身却已失去了头颅。费小姐呆呆地望着插在自己身体里的无头尸体,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太突然,她愣怔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
“啊——”
尖叫着的费小姐终于反应了过来,那具与她紧紧相连的无头的尸体让她感到恶心,她迫切地想要切断这联系!然而当她回过头的那一瞬间,噩梦才刚刚开始!
那个在她身后抱着她的青年的头已被钝器砸得稀碎!红色的血与白色的脑浆混合在一起,一直流到了她的身上!那青年的面具已经掉下来,一双大睁着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前方,血红的眼珠仿佛要脱离眼眶!
“咯咯咯……”
站在威廉身后手执电锯的刽子手,摘下面具露出属于魔鬼的笑容。
“晚上好,夫人。”
13.
易宸对于野狗,一向是厌恶大过肯定。他承认对方作为杀人工具的价值,却也同时不屑一顾。他站在云端之上俯视着自己的王国,那些地面上的蝼蚁实在是太过微末了,他懒得去施舍一点目光。
至于野狗,则是十分的不堪入目,多数时间里易宸是记不起他的,也没有兴趣去钻研。他忌惮这个工具,但既然对方还有被使用的价值,便不那么急于舍弃。像他这类人大概天生具备资本家思维,惯于压榨和剥削,不榨干最后一滴油,不会轻易撒手。
但易宸讨厌失控,非常讨厌。
这件事为他敲响了一个警钟——并非所有的畜生都可以被人类驯化。
野狗就是野狗,低劣的本性早已潜藏在骨子里,套上缰绳也无法成为家犬。
而作为人类,时不时便要防备着,防备着不被咬上一口。
受到惊吓刺激从而精神失常的费小姐,正在费宅接受私人医生的治疗,很快还被查出怀有身孕,而那孩子的父亲姓什么没人说得清楚,总之是不可能姓易。家门不幸发生了这样的丑事,费家的面子上也是十分不好看的。原本心气很高而对易宸这个女婿并不甚满意的费老爷子,如今也不得不软化了态度,不再有脸谈什么条件,而是以费家的名义许下一系列承诺——如果不是碍于贵族的尊严,恐怕老爷子都巴不得倒贴,将这个烫手山芋尽快丢给易宸。
易宸对此并没有太大的异议,在他眼里的费小姐根本不能够算得上一个人,他所娶回家的不过是一个既能给他带来巨大利益又可以当做摆设的花瓶,那囊子里面是个怎样的灵魂和他无关。虽然现在花瓶作为摆设的价值大打折扣,但连带利益却增长了几番,倒也是十分的划算。
天平又一次保持了平衡,这很好。
他更在意的是另一件事。
易宸讨厌失控,非常讨厌。他对野狗的心理活动漠不关心,但他必须要弄清楚,让看起来很老实的工具失去控制的原因。
“咯咯咯……为什么……”
野狗匍匐在他的脚下,却是很理所当然的样子,好像不理解易宸为何而发难一样。
“您不是最无法饶恕那种事情么……”
这让易宸感到无法交流。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咯咯咯……您都忘记了吗?可是我都记得哦……”
野狗露出怀念的表情。
“那个时候的您是多么的愤怒啊……”
在易宸十五岁那年,澳门发生过一件本该轰动全城的血腥惨案。
一个来度假的富豪和他的情妇,在别墅内双双被害。那富豪被凶手肢解切成尸块,怀有身孕的情妇则被开膛破肚,已经半成形的胎儿被硬生生从肚子里挖出,子宫内取而代之的是富豪的尸块,整栋别墅都被鲜血染成了触目惊心的红色。
说它‘本该’轰动却未造成影响力的原因,便是此案在发生后不到一个星期便被一股看不见的神秘力量压了下来,使得它没有得到充分曝光的机会。
只因为……
那所谓富豪是易宸的伯父,而那媒体口中的情妇,则是易宸的母亲。
——小宸,不要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妈妈。
——不,妈妈,我看得不是你……
……是死神。
——小宸要乖乖的,不要太想妈妈哦。
——当然不会……
……因为我很快就会忘掉你的,妈妈。
那是女人在去往澳门之前,和少年的最后一段对话。
“咯咯咯……”
野狗的笑声打断了易宸的回忆。
“所以您一定非常满意我的杰作吧!”
哦,原来是这样。
易宸只是冷淡地点了点头,毫无情绪地想。
原来那年他雇佣的那个匿名杀手是他。
怪不得手法那么恶心。
和人一样倒胃口。
“最不可饶恕的是……”
野狗的发抖双手抚摸着易宸的左腿,亲吻他的膝盖。
“那个女人,她竟然敢……竟然敢用那样的词语……”
费小姐的话在野狗的耳畔不停地回响。
——可惜他是个……残废呀。
“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不可饶恕……不可饶恕!”
野狗喃喃着,抱住易宸的腿。
他怎么能够容忍,他的神明被如此羞辱!
易宸第一次低下头,认认真真地瞧了一眼那个狗一样的男人。很久很久以后,他发出一声微不可闻嗤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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