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赋眉头紧皱,这蠢货:“放肆!恒亲王,你越矩了!”
赵梓砚神色如常,看着他们,目光落在赵勋身上,随后稳声道:“孤对列祖列宗起誓,此生不立王夫,此生不会有子嗣。只要太子不失德,这帝位便只能是他的,如违此誓,生生世世,永无宁日!”
李赋几人听言脸色都变了,毕竟他们此前商量如果赵梓砚腿愈,帝位还是该由她来,怎么能发这个誓!不要子嗣,怎得王夫也不要!
傅言卿听了却是一愣,心里不由感慨赵梓砚是个小狐狸,她二人相恋,自然是生不了孩子,纵然是赵梓砚当皇帝了,她也绝对接受不了她有子嗣,如此一来既解了此时的悠悠众口,日后也无需烦忧,连王夫也一并绝了,一石二鸟。
这个誓言不可谓不毒,一时间无人再敢说话,陆续跪下,齐声高呼千岁。
其实所有人心里都有个疑问,为何景帝下旨只是封赵勋为皇太子,而不是直接为帝,只有傅言卿和李赋等人明白,景帝想要立得是赵梓砚,只是赵梓砚腿未愈。这是一个缓冲,借国家大乱为由,皇长孙年幼难以承担,给赵梓砚留下一个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殿下表示,不是一石二鸟,是一石三鸟,这样卿儿媳妇就只能当皇后。某一日当了包子当了陛下
李赋:陛下,该充实后宫了。
包子陛下:朕说了不立皇夫不会有子嗣。
李赋:不立王夫,也该纳侍君,陛下怎可孤独终老。
包子:立侍君,别人变回觉得朕要子嗣了。
李赋:……
包子:不过朕体恤中书大人用心良苦,既然中书大人怕朕孤独终老,朕便立后吧,既不违背诺言也不辜负大人苦心。
李赋:厚颜无耻!
第79章
原本今日是中秋,可遇上大行皇帝仙去,城中前所未有的冷清沉闷。诏书宣读后,那些闹腾的人也歇了,太常继续唱礼,典丧事,一整天,一干人等都是疲累得很。尤其是赵梓砚几人,不知道跪了多久,等到结束时,两个膝盖都青紫肿胀了,她腿本就气血凝滞,显得尤为严重。
等到终于结束了,傅言卿推着她显得有些脚步匆匆,赵梓砚自然知道她急什么,转过头道:“卿儿,我还好,你莫急。”
傅言卿仍是没缓下来,进了重华殿,左右丫鬟侍女连忙跪下:“见过摄政王!”
赵梓砚微微有些愣,不过是上午刚宣的旨,这宫中反应未免太快了。赵梓砚摆了摆手,示意她们起来,随后轻声道:“以后别叫摄政王了,不习惯。”
那些太监宫女有些愣,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不叫摄政王叫什么,总不能还唤殿下吧。
傅言卿见他们忐忑,开口道:“去把药汤送上来,就退下吧,这里不用你们伺候。”赵梓砚估计不习惯这么多人侯着,而且这些事她都做习惯了,交给别人她不放心。
将赵梓砚抱到软榻上坐好,将她裤腿挽起来,看着那青紫肿胀的膝盖,傅言卿不由倒抽了口凉气,眉头皱得死紧。温凉的手指轻轻触上皮肤,有些微抖,只敢轻轻揉着。
赵梓砚忙开口道:“没事,我有用内力护着,看着吓人了着,不打紧。”
傅言卿有些恼,手下倏然用力,惹得赵梓砚微微抖了一下:“这就起用内力护着了的?”说完有些咬牙,手心盖上,运了内力缓缓揉着。片刻后才闷闷道:“今日由着你了,明日入陵,你若还这般不爱惜自个儿,你以后便让那些宫女伺候吧,我便不来了,随你了。”
赵梓砚忙赔不是,可怜巴巴道:“我听话,你别不管我。”
傅言卿微微哼了声,看着宫女将药汤端上来,便叮嘱她们去备点粥膳。这些人都是命李盛亲自安排的,如今还算可靠。将赵梓砚脚泡好,她低头专心致志地给赵梓砚揉腿。
赵梓砚看着她,随后温声道:“卿儿,你父王那怎么样了?”西南羌族进犯,傅淮带兵出征两个月了,如今傅言卿在这边,怕是也挂念那边。
傅言卿笑了笑:“父王很厉害,羌族这几次连连败退,西南安全了。我此前便特意写信叮嘱他,留意西境萧拓的动静,如今想来他也知晓京城发生何事了。”
赵梓砚有些沉默,片刻后才道:“卿儿也觉得萧拓会反?”
傅言卿叹了口气:“萧拓不是个好人,他看重的只有利益。如今所有的谋划功亏一篑,他怎么会甘心束手待毙,在西境和吐谷浑开战,他早就一肚子怨言,我怕最坏的结果是他会倒戈。”
赵梓砚心里微沉,低低道:“这也是我最担心的,之前离开益州,我便将鬼楼的弟子派到了益州,密切盯着萧拓,也提醒沈少陵萧拓得防。可如今远水救不了近火,益州防布兵兵力不过三万人,加上其他戍守各处的兵力,满打满算不超过五万。吐谷浑此次出兵近十万兵力,萧拓带去的西征大军有二十万,一旦他反,乃至勾结吐谷浑和羌族,对大夏的威胁,可想而知。”
说到这里两人心中都有些沉闷,傅言卿沉默许久,最后却是轻笑道:“好了,今日都皱了一天眉头,事情我们心里有了底就好,暂且不必太忧心。这几日京城贴了通缉令,悬赏抓捕廖全和萧贵妃以及赵墨笺,京城已经戒严,至少可以保证她们母女暂时休想碰面。”
赵梓砚点了点后,看着她给自己擦水渍,伸手将人拉了起来,抱着她低声道:“今日本来是中秋呢,结果让你跟我一起如此劳心劳力。”
傅言卿低笑:“又说傻话,我可不是跟着你,这可是我们两人的事,你可不许忘了,你说过什么。”
赵梓砚眉眼弯弯,凑过去吻住她:“一辈子都不会忘。”因着毕竟是服丧,两人只是浅尝则止,用过晚膳,赵梓砚也不避讳其他人,非要拉着傅言卿陪她睡,一夜无梦,算是享受了难得的安宁。
因着局势动荡,景帝丧事略显仓促,两日后,便举行大典,正式册封赵勋为皇太子,赵梓砚为摄政王,各大小官员论功行赏,参与谋逆的严惩不贷,雷厉风行之下朝野一片清明,总算回归平静。萧家在京城势力几乎被全部控制,杨硕最终被发现死在自家小妾的床上,引起一场不小风波,最终也是平复下来。
这年八月十九,赵梓砚担心的事终究是发生了,萧拓连同江都提督,夔州刺史,朗州巡抚拥兵造反,拥赵墨笺为帝,讨伐摄政王赵梓砚谋反篡位,把持朝政,列十大罪状,开始挥师北上。
萧拓放弃益州城,攻占蜀地,蜀中防布兵直退至剑门蜀道,凭借剑门蜀道天险,硬抗住二十万大军的进攻。只是没了制衡的吐谷浑长驱直入,一路连破益州三道关卡,夺下益州城,一时间整个大夏一片混乱。
朝廷对此也没歇着,当初赵墨笺等人的行为京城早就昭告天下,此次京城文人墨客再次发文声讨,言萧拓置大夏安危于不顾,勾结吐谷浑残害同胞,拥立弑君谋逆的罪人为君,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用词辛辣犀利,亦是轰动一时。
双方口诛笔伐不减,前方战事亦是不休。赵墨笺虽说不占理,可如今萧拓集结军队达三十万人,连同后方步步紧逼的吐谷浑,羌族,这一战胜负难料。
再加上黄河决堤那大批难民已然忍到了极致,京兆府和河西府屡屡出事,让李赋几人苦不堪言。
看着李赋和御史大夫黎进急得团团转,赵梓砚和傅言卿还是气定神闲。李赋有着无奈:“君上,您倒是说句话。”今日早朝也是,看着底下争论不休,哪怕话再难听,也是面不改色不多言一句。
赵梓砚笑了笑:“李大人稍安勿躁,形势虽急,可也不至于太糟糕,你且听我一言。”
等到几位大臣从重华殿出来,俱都春风满面,李赋笑地格外开心,连声道:“后生可畏,真是人老了不服不行。”
薛恒亦是神色飞扬:“看来当初中书大人的眼光着实好。”
这厢傅言卿看着赵梓砚也是忍不住想笑:“你看李大人,开心的胡子都颤起来了。”
赵梓砚眸光晃荡:“若非有你,也难下这一步棋。”说完她目光柔和地看着一旁兀自低头苦思的赵勋,轻声道:“勋儿,可曾听懂了?”
赵勋抬起头又重重点了点,眼里满是崇拜:“皇姑姑和苏姐姐好厉害。”
赵梓砚神色微僵,伸手弹了弹他的脑门:“谁许你喊她姐姐的,这可不乱套了?”
赵勋脸色微红:“那叫什么?”
赵梓砚也是愣了愣,叫姨太奇怪,傅言卿才二十一,这么叫显老,眼看一大一小纠结起来了,傅言卿忍不住笑出声。
“好了莫要纠结了,太子殿下唤我姐姐着实不成,你是太子之尊,直接叫我名字便好。”
赵勋看了眼赵梓砚,摇了摇头,低声道:“皇姑姑会生气的。”他虽小可是看得清楚,眼前的姐姐在皇姑姑眼里十分重要,往日里宫中有人轻慢她自己她都无所谓,可要惹到了苏姐姐,皇姑姑便有些严厉,重华殿的人对苏姐姐可是十分恭敬的。
赵梓砚无奈:“人小鬼大,我不生气便是。今日功课还未做完,先去用午膳,再去做完功课,知道么?”
“勋儿知道了。”赵勋一直十分听话,被立为太子后,赵梓砚便让李赋和大学士做他的老师,每日功课十分多。可他却从不偷懒,通常都是赵梓砚怕他累着,让人定时去让他休息才行。
翌日早朝,赵勋坐在殿上,赵梓砚便坐在轮椅上位于右首。
底下兵部侍郎参奏:“启禀君上,剑门蜀道连发数封急报请求朝廷支援,西都,江陵府,黔州也遭遇袭击,抵挡不住,忘君上速速决断。”如今赵勋虽坐在殿上,可真正能做决断的还是赵梓砚,是以太子如今只是习政。
“殿下,昨日让你仔细看的那些,你可看完了。”
赵梓砚未直接回他,反而问赵勋。
赵勋有些紧张却依旧沉稳道:“看完了。”
“如今萧拓率二十万大军围困剑门蜀道,妄图彻底夺下蜀地引以为屏障。江都,夔州,以及朗州,皆位于蜀地东部,中间隔了江陵府和黔州。殿下可知,为何他们偏要要打下江陵府和黔州?”
赵勋脑子转得极快,昨日皇姑姑刚刚和他讲了蜀中在各朝各代中起了多么重要的作用,如今这一问分明是考他,他低头沉思,随后开口道:“蜀中地势易守难攻,剑门蜀道更是难以攻克,而历代占据蜀地而被破的,皆是由楚地而来,也就是朗州,江陵府。他们想夺蜀地,然后控制楚地以为门户,固守不出?”
他声音不小,可却有些不大自信。赵梓砚脸上笑意渐浓,底下原本不满的几位大臣听罢,最终老实闭了嘴。心里暗自感叹摄政王任性,将朝堂变成学堂了,可心里对那小殿下也是赞叹,此子未来不可小觑。
说完,赵梓砚才开口道:“各位大人,你们说,如果调兵去江陵府,朝廷戍卫军要多久才能赶过去?”
左中郎将林羽凡道:“日夜兼程,至少半月。”
“半月,等援兵至,江陵府便破了。”赵梓砚淡淡说了一句,底下顿时鸦雀无声。
“那若不派朝廷军队呢?”赵勋方才备受鼓舞一直在仔细想着之前学得那些东西,他突然发现有一个人完全可以救下江陵。
赵勋话一出,李赋等人眉头一挑,皆是暗自摇头,这君上果然是个滑头,昨天紧锣密鼓安排他们仔细给太子讲解蜀中地势历史,便是铺这盘棋,让殿下提起西南王,可是她直接说来得妙多了。
“太子殿下意思是说,西南王此前统帅的西境大军?”此前西南王辞去帅印,西境大军一片阴霾,景帝不放心信任将领,又无人能彻底带好这批军队,便同萧拓换防,如今在西南镇守,同羌族和夷人打的不亦乐乎。
“不错。”
“只是西南王多年未带兵,三十万大军交给他?而且,先帝在位时……”后面的话兵部尚书不敢明说,毕竟先帝从未明说过,
赵梓砚看了眼兵部尚书,只当听不懂,正声道:“一只鹰是不会忘了飞的,不过歇了几年,我相信他。”
于是西南王傅淮临危受命,统领西南大军,急速前往救援。然而明眼人就发现,朝廷下令不过三日,西南王便已经拔营出发,七日后便反包围朗州,解了江陵之困,这京城旨意再快也不可能三日到,虽心中有猜想,可见识过摄政王的手段,无人敢多言。
原本赵墨笺也派人同傅淮接触了,想着借当年同傅言卿在宫里相处六年的情分,拉拢西南王,一旦赢得傅淮的支持,赵梓砚必败无疑!可哪里料到赵梓砚敢将西南三十万大军直接交给傅淮,傅淮也义无反顾出兵反击。若非吐谷浑大军牵制,又有高人相助,萧拓差点被困死在蜀中,如今却也落得狼狈东逃。
与傅淮任令一起发的还有一条讣告,黄河决堤难民,青壮年者若自愿参军,保家卫国者,白银二十两,有家室者,加粮五点斗!且晟家应摄政王之令,灾民所购粮食,按灾前减两层出售,朝廷兴修水坝,以工赈灾!同时各地减免赋税两层,让百姓休养生息。
此令一出,本就饥肠辘辘的难民蜂拥参军,感恩戴德,使得摄政王威望在民间越发高。各城自愿参军之人也不再少数,尤其是备受吐谷浑和羌族侵扰的州郡,更是如此,一时间民心所向,不言而喻。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也要写好多,π_π,我想腻腻歪歪
第80章
晟家大宅,晟雨在账房拿着算盘噼里啪啦地算着,等到最终停下手,她看着笔下记录的数字,一张脸因为心疼而一片木然。
进来的乐瑶看到她又不死心,想继续算,扑哧笑出来,施施然走过去,伸手勾走她的算盘,眼波流转间瞟了眼账目,笑意更甚:“雨儿可是心疼坏了?”
看到她晟雨便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冷着脸道:“你家殿下套了我两千一百二十三万三千六百四十二两白银!”
乐瑶憋住笑,故作惊讶道:“竟然这么多?”
晟雨认真点头,眼里有些委屈:“我晟家全部商行近一年的利润。”
乐瑶又是心疼又是好笑,只觉得她可爱的不行,将她抱在怀里哄:“乖,她知道对不住你,让我过来赔你。”
晟雨被她抱的脸热,坐起身凉凉道:“拿什么赔,上次便空手套了你一大笔,她还能拿国库赔不成。”
“她说了日后皇商便是晟家了。”
晟雨不满:“有阿瑾在,她还能不给么,还不是什么都没还。”
乐瑶看她又傲娇了,凑过去装模作样为难道:“她还说了,如果你还不满意,便只能委屈我了。”
晟雨一愣:“委屈你什么?”
“雨儿,若我嫁给你,以碧玉阁作为嫁妆,不收你聘礼,你看,能否补偿你?”
晟雨呆呆坐在椅子上,脸上倏然一片通红,自耳根到脖颈都泛着粉色,偏偏脸还是冷冰冰的。
乐瑶看她这般,眉眼间的笑意和温柔怎么都掩不下去。随后她故意苦着脸:“怎么,雨儿觉得不值,不愿么?”
晟雨顿时急了起来,连忙道:“不是,那些俗物怎么可以和你相较!”只是说完,她眉头却是皱了起来。
这急急忙忙一句话,却是实实在在戳到了乐瑶,她了解晟雨,看着冷冰冰的什么都不在乎的人,很有商人天赋,同样有商人特质,十分重视金钱,或者说有点抠。倒不是因着吝啬,只是她看重的是金钱带来的安全感,所以对于她在乎的人,她从不吝啬,哪怕这次损失那么多她也没有犹豫过半分。可是方才她那一句话说的毫不犹豫,那也意味着在她心里,自己是比金钱更能让她依恋信任的,对她而言如何不感动,如何不欣喜。
“雨儿。”乐瑶低低唤了她一声,晟雨却没注意她,只是不开心道:“她真的拿你抵债?”
“扑哧”乐瑶笑地开怀,桃花眸中水波晃荡,满是深情:“傻瓜。”
晟雨知道被她耍了,冷怒道:“乐瑶,你又耍我!”
乐瑶抿嘴低笑,眸子直视她,轻轻道:“若我说真的,你愿不愿?”
晟雨心口急跳,眼神也有些飘忽,她身子坐的板正,含糊道:“就算要嫁,也不能如此随便,更别说抵债了。”
耳边笑意渐大,在耳边萦绕,晟雨抬起头本想问她笑什么,却恰好撞上一片阴影,嘴唇上触及的柔软馨香,让她忍不住低低轻哼一声,原本停留在唇上的温热,停顿后立刻挑开她牙关缠了进来。晟雨绷紧身子仰头承受着身前这人温柔的掠夺,随即起了性子,伸手环住倾身过来的人,慢慢回应过去,只觉得浑身发软发热,心口那股情愫一点点在唇舌间被融化,被点燃,甘甜酥麻,欲罢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