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说到此处,风凌霄忽地转向一旁沉默的朌坎说道:“这位巫祝大人乃是灵山哪位大人门下?”
朌坎闻言忙答:“回国主,在下乃是巫朌大人亲传弟子。”
风凌霄闻言,微眯双眼,展颜一笑道:“哦,如此看来这其间当真有些机缘巧合……”撂下此含义不明之言,风凌霄方转而说道,“我之外祖母,即女子国上前代国主风莲华,于黄池中沐浴,诞下我之母王风云萝后,意外邂逅了一名异国男子,那名男子于朔月穿过奇肱国与女子国之间的结界,来到女子国,与外祖母一见生情。那名男子正是巫咸国巫祝,名唤朌屯……”
朌坎:“……!”不过转念一想便又了然,彼时作为自家召唤兽的阿蚺之所以会亲近三王子,便正因三王子身具巫咸国血统之故。
“据闻灵山现任巫朌朌坤大人乃上古神巫女丑大人第十代直传弟子,而这朌屯,则为大人第九代直传弟子的旁传弟子,与了朌坤大人倒有些师兄弟的情分。朌坤大人念及己身在位已久,本欲将巫朌之位传与朌屯,奈何朌屯性情洒脱,不喜拘束,不欲一生困居灵山巩固封印,遂辞别了朌坤之请,离开巫咸国,前往混沌大陆各国游历。来到女子国之后,与外祖母结为连理,外祖母就此诞下你母亲风秋萝,她遂成为女子国建国以来唯一一位男女结合而生之女。”
“……”
“只未料中土国二十六代国主云丙野心勃勃,自诩中土国乃混沌大陆最强之国,便生了侵略他国、自我扩张之心,而正因大陆各国之间拥有结界,各国难以往来之故,方令先国主扩张之计颇为掣肘。然即便如此,女子国作为中土国南面邻国,兼了结界灵力削弱之故,令两国来往更为容易。自那时起,先国主便已屡次派兵于朔月之时向我国发动进攻,我国将士于祖母的率领之下,依凭结界顽抗,方得以守国保家……然念及长此以往这般下去,我等到底不是中土国之对手,如此劳民伤财,祖母于心不忍,只得向中土国提议和亲之计。而先国主见对我国久攻不下,亦只得罢手,同意和亲之计,命祖母将王族之公主,年龄适宜之长女嫁往中土国,嫁与彼时尚为太子的云壬为妃……”
“……”
“而此权宜之计虽令我国暂时免去战乱之灾,然对于母亲姊妹二人,却宛如灭顶之灾。众所周知,中土国向来最重王族血统的纯正,王族结亲皆择本国贵族之女,断无选择异族之女之例,兼了宗主国对于异族之人又深自贬斥,但凡异族之人在中土国中皆是遭际堪忧,遂一时之间祖父祖母亦不忍就此下令,令母王前往和亲。而正值此时,姨母挺身而出,自愿代姊出嫁,而长女即我母亲,则留下继任国中王位……”
“……”
说到此处,风凌霄对三王子展颜一笑,笑容蔼然可亲:“正因姨母此举,方令我国免于兵灾;而下任国主云壬乃是守成之君,自此中土国施行精兵简政、休养生息之策,少有入侵他国之举,我国方有了这数十载相安无事的岁月。母王在位之时,时时告诫膝下之女,需存感恩之心,对了姨母子嗣,需竭力相助……至于姨母嫁往中土国之后事,想必七弟较了旁人,更为明了。本以为姨母身为外姓女子,嫁于中土国将举步维艰,未想她竟诞下王子,混沌大陆方诞生了唯一拥有女子国血统的男子……”
三王子闻言,并不以这身份为荣,却摇首对曰:“母妃自嫁与父王,皆不得宠,她虽如女子国其余国民那般貌似嫦娥、容若玄女,然因了身为异族之人,却难得君心,甚至于宫中后妃相争,亦无人将她视为对手。父王一年到头亦难得驾临母妃之宫,便是偶有前来,不过闲坐片晌,便也离去,从不在母妃处留宿。而正因如此,母妃一生皆是郁郁不得志,遂英年早逝,去后尚因异族之故,不得归葬中土国祖茔,惟有迁葬他处……而令母妃怀有身孕,则为父王视为平生最大之失误,据闻乃是一次醉酒,令父王误闯母妃寝宫,意外令母妃怀孕。事后父王本欲令母妃落胎,为母妃苦苦哀求,父王方才网开一面……”
这边朌坎耳闻三王子之言,早已满心酸涩,对了三王子那憋屈苦闷的身世同情到了十分,一面擤着鼻子,一面伸手暗地里拽住三王子衣摆,以示安慰。三王子觉察身上之力,回眸一视,恰巧目见身后朌坎一脸哭丧地望着自己,便觉一股暖流划过心上,不禁哑然失笑,拽过朌坎之手握在掌中,摇首道句:“我无事。”
风凌霄等人闻罢三王子一席话,亦是感慨万千,此番诸事了清,眼光方又转回三王子身上,只听国主身后的风舜英忽地开口问道:“此番国主与阁下既将来龙去脉捋清,又互相认了亲,据二位之言,彼时的秋萝大人诞下的分明是位王子,何以你此番竟是女儿身,这其间莫非有甚差池?”
……
作者有话要说:
三王子是混沌大陆唯一具有女子国血统的男人,就问你怕不怕_(:зゝ∠)_
女子国国姓为风,以花为名。
第44章 零肆肆 朱雀之阵
却说那女子国大将军风舜英忽地问起三王子本为男子,却因了何故现下为女子形态。
众人闻言登时肃然以待,只道是此番总算说到正题。三王子则道此番除却索回玉饰之外,最要紧之事便是打探恢复本身之法,如今闻得大将军提起,正好打听。遂三王子便将自己出海寻药、药中有毒致使先王罹难、自己就此招灾而后出逃之事尽皆告知国主二人,她二人闻言亦是唏嘘嗟叹不已,随后便闻风凌霄说道:“无怪乎之前我闻舜英提起乃是在北部边境邂逅你二人,原是趁朔月之时从中土国逃遁至此……不日前我得报曰中土国先王驾崩,虽知先王六十大寿之时,尊体已然欠安,亦未料讣告竟如此之早便至,原来其中有那不可告人之事……不过我自是相信你并非那等弑父谋反之人……”随后顿了顿,寻思一回,方又道,“你二人曾前往我国北部边境,在黄池边生火……莫非你二人曾饮过黄池之水?”
三王子颔首道:“我二人乃是从半空中落入池中,不提防间呛了几口水进肚……”
风凌霄闻言方道:“只怕这便是因由,我国女子但凡成年,欲诞下子嗣者,皆会前往黄池中沐浴,可就此孕育胚胎……七弟既误饮此水,想必正是因此激发了体内女子国血脉,因而幻化为女体……”
三王子听罢这话尚不言语,倒是一旁朌坎闻言骇得面色发青,颤颤巍巍道句:“之前我亦曾饮了几口那黄池水,莫不是也会产生甚不良反应吧?……怀孕什么的……”说到此处浑身哆嗦。
风凌霄闻言笑曰:“朌坎大人无需忧心,虽饮此水,怀孕倒也不会,男子并无子宫,若是怀孕,却是需将胎儿孕于何处?七弟出此异状,想必乃是血统之故,其余之人,则断无此状。”
虽如此说,朌坎仍是心惊肉跳、忐忑难安,只道是若有解除此水之法,自己定要一试。
三王子问道:“如此国主可知有甚方法可解除我之异状?”
风凌霄则答:“若说我国女子有那怀孕而欲脱胎的,自会前往荆城之外东北部的脱胎泉,取那泉水服下,胎位自落……而若有那欲绝经无孕之人,则需前往距离荆城南部五十公里远之处,有一山名堂庭山,堂庭山中有一道泉水自山顶而下,泉中出产一种水晶,名唤水玉,可令人绝育闭经,与北境之黄池水正可相克;若长久服食,还可羽化登仙,只每五十年出产一回,遂弥足珍贵。”
三王子闻言大喜,随即拱手道谢,道是即日便启程前往堂庭山。
风凌霄又问:“此行不易,我欲派遣得力之人手,随尔等一道前往相助。”
三王子则婉拒曰:“不过区区寻药之事,若此等小事亦需假手他人,日后又当如何独当一面?此番只需云永并朌坎随行前往,备足干粮,足矣。”
见三王子已如是说,风凌霄亦不强求,惟道句“祝万事顺遂”,三王子谢过,又对武罗神像拜辞一回,一行人方离开武罗神庙,往外城的住处歇下。
次日清晨,朌坎绝早便已起身,此番三王子等人皆未醒来,遂闲来无事之下,朌坎方召唤出一捆蓍草,尝试用此物占卜此行吉凶。只蓍草占卜最需耐性,数草分草,枯燥无比。未分几回,便已数得朌坎头晕眼花,瞳若斗鸡,心下直嚷这蓍草真真不是人用的,这般来来回回地分了又数,数了再分,谁耐得下性子?转而又忆起曾见自家师父并了巫咸以蓍草占卜之时那虔诚之态,方觉他们当真不是人类,只得又叹气一回,磕磕绊绊地摆弄半晌,朌坎方凑成了一个坎卦。
朌坎见状奇道:“这可凑巧了,偏生凑出了自己的名字!然这坎卦之象于占卜之中实则分外暧昧,水上加水,陷而再陷,本为艰难之意;然而坎亦有水流而不盈之意,则是虽有波折,到底亦是顺遂流畅之意,综上来看,这到底是吉还是凶?”
正作此思考,便闻三王子与16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云永已是起身。三王子见朌坎摆弄蓍草,便问朌坎占卜出何种结果,朌坎则一把将那蓍草凑成的卦象抹去,支吾一句曰:“随意摆弄摆弄,无甚结果。”
三王子闻言亦未怀疑,收拾准备一回,用罢早膳,备足饮水食物,三人方一道出发前往堂庭山。
此番三人各乘坐骑,飞马而往,不过半日方至堂庭山脚下。只见那堂庭山山势险要,山高万仞,壁如刀削,两山夹道处,微露一条上山之径,直入云霄,竟有九曲十八弯。三人纷纷四下探视一回,只见此番上山,却是惟有此路,别无它选,遂三人随即下了坐骑,三王子在前,朌坎随后,云永殿后,依次上山。
只未行多久,便已至半山腰处,此处云雾弥漫,遮天蔽日,身在山中,已难以远眺山下周遭之景,三人只觉宛如闯入一迷阵一般。正如此摸索向前,不多远处,只见一巨石拦住去路。三人步至那巨石跟前,细细打量,三王子一见之下惊呼出声:“这,竟是朱雀之阵?!”
朌坎听罢这话亦是惊道:“何以见得?”
三王子遂手指巨石说道:“可还记得我二人是如何发现东海之上的青龙之阵?”
朌坎闻言,恍然大悟,伸手指向那巨石中央的凹槽说道:“我记得!彼时那青龙之阵的石槽乃是弓形的,而此石槽,前锐后长,尾似羽状,乃是箭矢之形,正是彷徨阶位矢之阵的象征。”说着自顾自地拈诀召出一支箭矢,按那凹槽的形状将箭矢放入。果不其然,只见那巨石顷刻间爆发出一阵强烈的白光,随后大地震动,地面洞开,一块石碑随即升上地面,亦与彼时那青龙之阵现世之景一模一样。
此番未及朌坎上前阅读碑上字迹,三王子便从旁伸手,拦住朌坎道句:“且慢,破除六兵之阵、解除四方结界虽亦紧要,然此番我等尚需先行寻得那水玉,待恢复真身,万事无忧,方可再行前来突破此阵。若就此前往,只怕阵中有那蹊跷,欲突破此阵非一时之工夫,如此岂非白白费事?”
朌坎并云永闻罢此言,皆觉在理,朌坎散了灵力,那槽中之箭消失不见,那升上地面的石碑方又沉入地下。此番众人依旧饶过巨石,往了山上行去。不料此山之中处处皆是云缠雾裹,令人难辨东西。虽沿路而行,又以山石草木作那识路的标识,然七绕八拐之后,终是绕回那巨石之处。
三人走了几回,皆是回到原处。方知如此下去亦不是方法,只道是便是绕至日落月升,亦寻不见出口,只怕是落入了结界之中。如今看来惟有破除这朱雀之阵,以消除结界,方能于此处寻得个出路,否则便惟有无限地在这山间打转罢了。
商议定,三王子开启阵法,只见那石碑之上所刻十四个大字如下:
“彷徨:徘徊迷惘
欲返不尽,相期与来。”
三王子见状,知晓此乃破阵之关键,方将此十四字记于心间。此番云永见三王子欲孤身犯险,便欲同往相助,为三王子所止,道曰此乃衡量武士阶位之阵,惟有武士只身前往突破,方能奏效。云永闻言,只得作罢。而又因此乃矢之阵,遂身挎神弓,腰携佩剑,又令朌坎召唤出足量的狼牙箭,装入箭筒备用。随后与他二人告别,令他二人稍安勿躁,静候佳音,方转身入那阵中。
只此番刚行几步,尚未进入阵法,便闻身后忽地传来朌坎声音,道句:“殿下留步!”
三王子闻声止步,回过身来望着朌坎问道:“何事?”
朌坎却是一副欲言又止之状,将头垂下,掖拽着双手,面色泛红,踌躇半晌方才支吾着道句:“殿下只身前往破除阵法,恐此行不易,我无甚相助之处,此番欲为殿下舞一曲《云门大卷》,以壮声势……”说到最后,亦是声若蚊足,低不可闻。
朌坎本以为声低,期望他人未曾闻见,然如三王子那等耳清目明之辈,又如何逃过他之耳目,遂追问一句道:“可是黄帝之乐舞《云门大卷》?”
朌坎见三王子已然闻见,只得答曰:“是、是的。”
却说这《云门大卷》乃是军舞,为上古之时轩辕氏与蚩尤对战之时,命人戴面具而舞,以骇退敌军的歌舞,能扬士气、大振军威。作为中土国三王子,又如何不知,遂闻罢朌坎提议,颔首道句:“如此承你盛情。”
朌坎见三王子面上满含期待,念及自家那祈福课皆是末流的成绩,登时又觉悔不当初,不该多此一举。然此言既出,则如覆水难收,只得硬着头皮,豁出去一般道句:“我向来不会跳什么舞,你、你们不可以嘲笑;鄙陋之处,还望见谅。”
三王子则摇头道:“无妨。”
朌坎随即闭目深吸一口气,暗运灵力,召唤出猛兽面具戴于面上。须臾之间,朌坎似是忘却周遭一切,忘却尴尬,忘却自身那笨拙的舞技,惟记起自己平生的第一节祈福课,正是由己师所教。尚还记得师父曾言:“巫舞不在舞技之高低,惟在虔诚与否。若礼神之心虔诚而无杂念,则舞姿自能感天动地。”而决定巫舞效力的因素亦是三要素之灵力,惟有充沛的灵力与虔诚之心,方能令巫舞奏效。
如此念着,朌坎运转身上所有灵力,灌注于四肢;口中轻吟《大卷》之乐,脚踏编钟之律,手持号角,作龙鸣之声。有那一瞬间,朌坎只觉自身灵力宛如春风化雨,挥洒大地;又似旭日之光,普照四方。天地万物,莫不与之唱和呼应。至此,他终是明了祈福之真谛,便是以自身之诚,惠泽生灵,感化万物。
舞毕,朌坎身中灵力几近告罄。而三王子并云永二人早为朌坎舞姿震慑,皆哑口无言,而心下莫不叹服。朌坎舞姿断非如舞女那般婀娜多姿,长袖善舞;然舞姿虽笨拙,由一片虔诚恭祝之心所化,又如何不令人感触?云永率先开口赞道:“久闻巫咸国巫祝之舞能感天动地,奈何除却我国祭祀大典并了巫咸国之外,他处皆无缘得见,今日于这山野之间始见,果真名不虚传。”说着又转向一旁三王子问道,“殿下以为如何?与殿下从前在国中见过的相较,孰优孰劣?”
不料三王子则摇首答曰:“我以为从前所见之舞皆不可与此间之舞相较,可谓是绝世少有之奇观!”说着又笑曰,“如此看来,朌坎大人方才所道自己不善舞蹈,倒是过谦之语了。”
朌坎闻罢这话,心下喜不自胜,得意非常,拿手搔脸,别扭地摆手说道:“谨以此舞,祝殿下武运昌隆!”
三王子闻言,拱手道谢,随后方进入朱雀之阵。
作者有话要说:
水哥用几近全部灵力加了这个buff
第45章 零肆伍 兵器之灵
云永道:“这二十余载以来,我一直从旁注视殿下练武,无论昼夜抑或春秋……”
朌坎:“咦?”
云永道:“我乃方天画戟之灵所化。”
朌坎:“……!”
且说三王子甫一进入朱雀之阵,便见朱雀之阵所生之幻境与了从前青龙之阵中之景大为不同,青龙之阵乃是水下之阵,而此朱雀之阵则为陆上平原之阵。初入阵中,只见该地一马平川,一览无余,阵中道路宛如箭矢之驰,笔直向前延伸。
三王子沿路而行,与了水底相较,此处视野尚佳,便连脚下草间的细微声响,亦难逃耳目;然如此一来,不益之处便是自己一大活人立于平原之上,未免目标过大,太过显眼,而周遭又无可藏身之地,若妖物群起攻之,只怕双拳难敌四手。正如此念着,便忽闻半空中响起一阵飞禽扑翅之声,破空而来。三王子随即侧身跳开,方将将避开那尖喙的袭击。三王子定睛一瞧,那飞禽名唤欽原,虽体积不大,只如寻常鸳鸯般大小,然其喙如针,上含剧毒。三王子随即抽出一支狼牙箭,搭上神弓,对准那欽原。那欽原见一击不中,复又调转头来,向三王子俯冲而来。三王子将弓弦一放,箭矢乃发,宛如流星划过半空,一发中的,将欽原脖颈射了个对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