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总算捱到咒降课结束,朌坎飞快收拾诸物正待离去,不料却为朌蛊唤住。起初朌坎只道是自己上课开了小差被朌蛊抓住,心下正寻思如何搪塞过去。却见跟前朌蛊只拿自己那惟剩一只的充血之眼上下打量着朌坎,直瞅得朌坎寒毛直竖。
只听朌蛊说道:“你身上为何会有咒术之印?”
朌坎听罢这话全然不解其意,搔头答道:“弟子、弟子愚钝,不知巫相大人此言何意。”
朌蛊闻罢,再未多言,亦不解释,惟道句“你去吧”。朌坎见朌蛊未曾纠缠,正是求之不得,亦不将朌蛊之言放在心上。忙不迭抓起包裹,将二蛇塞进袖中,匆匆去了。
当日回了甲申宫,师徒二人一道用膳之时,朌坎便将心中之事道出口:“师父,我觉得那巫相大人不像好人……课上令我们看的那蛊虫,恶心得我胃口全失,隔夜饭都要呕出来了……”
朌坤则道:“为何如此以为?”
朌坎对曰:“我之直觉罢了。当初入门之时,他便道我哥天分不佳,不适修行。然如今看来,我哥在甲子宫不学得有模有样?他较我用功,药名药方较我更懂。”
朌坤则道:“朌蛊之言皆是实情。若不适学巫之人待在此处,却是有害无益。”
朌坎听罢这话,暗地里撇嘴,随后又念起一事,问道:“师父,巫相大人是天生只有一只眼吗?他的眼睛是出了何事?”
朌坤道:“他本并非独目,乃是因施展咒降之术,为咒术反噬,方成了如今这般。”
朌坎惊道:“咒降之术还会反伤施术之人?”
朌坤道:“正是,朌蛊如今身上所留之伤,皆为彼时施术反噬所伤。咒降之术极为凶险,便是我等通晓此术之人,亦不欲轻易施展,尤其在施术之时遭遇更为厉害之巫,咒术往往会反伤己身。”
朌坎又问道:“师父,您曾道巫相乃神宿初阶,他之降咒之术与您相较,可是孰优孰劣?”
朌坤道:“施展咒降之术,需得施术之人三项能力之中精神力最强,若无法以己之精神压制对方,则将为咒术反噬。单论咒降术,他与为师不相上下,只怕黑巫术一项,较为师更为精通。”
朌坎道:“不料巫相竟这般厉害?!”
朌坤道:“于为师观之,朌蛊乃是降咒之奇才,当年能以己之咒降之功,力抗混沌大陆至强之黑巫术,其余谁人能及?”
朌坎闻言赞道:“不料他竟如此厉害,我倒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了。”说罢又玩笑一句,“那师父,若是令您老对抗黑巫术,您当如何行事?亦是用咒降之术一较高下?”
朌坤则捻须笑答:“若是为师,当无需如此。为师只需召唤延维即可,此乃祭祀之神,何种巫术能挡?”
朌坎听罢拍掌叫道:“靠!师父您这是倚仗降神术开挂啊!GM会封号的!”
……
第11章 零壹壹 女丑之蛇
那一日,朌坎照例前往膳食处领取食物。此番刚到此地,便见前来领取膳食之人颇多,朌坎跟随在众人身后老实排队,一面左顾右盼,提防他人觉察自己袖中二蛇之真实身份。
待朌坎领罢自己并二蛇所需之食,正待携了返回甲申宫,方又忆起今日朌坤正在闭关,无需用膳。遂便转了方向,忆起上回朌坤引自己前往的后山山坡,只道是那处鲜少人迹,此番前往正可图个清静。
不料这朌坎前脚往了后山而去,不提防后脚便为人盯上了。却说彼时那干甲子宫弟子,因寻朌艮生事之故被朌坎闹了个没趣,遂在心里便将这梁子结上了,欲将不满皆撒在朌坎身上。而那干弟子亦因近日里召唤出召唤兽,更是有恃无恐、得意忘形,以为朌坎尚未拥有召唤兽,方结伴前来寻事生隙,以图羞辱朌坎一回。
那干弟子尾随朌坎来到后山,远远地便望见朌坎一人蹲坐在山坡上,拿田鼠喂食自己的宠物蛇。而那两只只如鳝鱼般大小的赤青二蛇在生吞下整只田鼠之后,便再不肯稍加挪动一寸。朌坎一面拽住二蛇尾部试图将其拖走,一面说道:“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可知吃那么多,正需减肥,不动迟早懒死……好吧虽然你俩也没长多少肉……好歹便是为消食亦需运动……”
那干弟子远远瞧见,彼此对望一眼,眼神满含讥讽,说道:“这王八蛋独自信口胡说个甚?难道能指望那两只凡体肉身的蠢蛇回应?”
言毕,众人随即一哄而上,五六名文宿阶弟子将朌坎围了个严实。
朌坎见状停下手中动作,虽知晓这干弟子来者不善,倒也不欲生事,遂只客气道句:“诸位师兄来此,是有何指教?”
此言一出,只见其中为首之人缓缓出列,悠然开口说道:“我等不才,怎敢对巫朌大人亲传弟子指教一二?只我等今日修为精进,倒欲向朌坎师弟请教。上回师弟与我等道欲正面较量,我等自是求之不得了……”
言罢,便向周遭众弟子递了个眼色,众人心领神会,随即纷纷祭出法杖并了各自召唤兽。
中间朌坎见罢,暗地里翻了一白眼,腹诽曰“这帮人不就仗着召出召唤兽,欲操作其对战?有甚大不了的……”然话虽如此说,亦羞于招出自家召唤兽,只道是如今自己便是有了,亦难以派上用场。
只见那干弟子指挥众蛇上前,更专挑了赤青二蛇对上,正是因了轻视二蛇并非召唤兽之故。只见那为首的弟子所召的乃是怪蛇,长达一丈,尾部分叉,可潜伏于水中,以分叉之尾勾取岸上人畜。
这边朌坎见罢此景,念及师父警告,正寻思如何打那圆场,他倒宁愿与对方弟子举刀对砍。不料却闻跟前的阿巴道句:“吾主,应战!”
周遭弟子乍闻此声,俱都不明因由,面面相觑道:“这蛇可是说话了?”
这边朌坎则道:“你不是认真的罢,你那小身板可能应战?”一面说着,倒也当真依言召出法杖。
此番只听阿蚺说道:“正是,我看如今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区区凡种竟也胆敢在此出言不逊!”
朌坎随即凝神聚气,法杖一挥,将灵力灌注于阿蚺。随即青光一闪,只见阿蚺身体陡然增长扩大,竟达数丈之长,是那怪蛇的数倍大。张嘴一吞,竟将那怪蛇之首整个吞入口中;同时长尾一摆,便将身后一条生有双翅的鸣蛇生生击出十丈开外。随后昂头长嘶一声,竟有噬日吞月之势。
周遭弟子见罢此景早已呆愣当场,那为首之人过去片晌方才回过神来,忙不迭摇头摆首,哆嗦着占了一诀,将自家召唤兽收回,方才免于被整个吃拆入腹之命。而其余弟子俱是难以置信之状,颤抖着问道:“这、这是何种怪物?!”
朌坎则皮笑肉不笑地答句:“不知诸位有何误会,此正是不才之召唤兽,否则诸位以为它们何故能口吐人言?”
众人闻言惟有面面相觑,神色难看。此番谁能料到朌坎那两只实体的宠物小蛇竟是如假包换的召唤兽?前来寻隙生事,反被他摆了一道。既已落了下风,遂再无人敢多出一言,不过拱拱手,憋屈道句“佩服”,方一道去了。
剩下朌坎目送诸弟子身影,心下很是爽快,拍着身侧宛如巨人般昂首挺立的阿蚺,道句:“罢了小红、哦不阿蚺,你耍帅得够了,恢复成平日那般状貌罢。”
说罢朌坎拈了个诀,阿蚺复又恢复成鳝鱼般大小,二蛇仍旧瘫在原处不欲动弹。朌坎因心下有事,便也未曾赘言,将二蛇从地上拎起,硬塞进广袖之中,往了甲申宫而去。
此番朌坎因了方才之事,心下满是疑惑,只欲就此寻了自家师父问个明白,否则便是寝食难安。然行至甲申宫门前,念起自家师父正在闭关,遂只得在宫门口踱来踱去,焦躁难安。又将赤青二蛇擒在手中来回打量,兀自冥思苦想一阵。
未过多久,便见朌蒙往了甲申宫行来。朌蒙见朌坎在此,便笑着问道:“你师父可在宫中?”
朌坎则答:“师父正在宫中闭关。巫彭大人寻师父有何要事?可需弟子代为转达?”
朌蒙道:“我此番前来是为与他商议中土国之事,你可待他出关后告知他。”
朌坎道:“是。”
那朌蒙吩咐毕,正待转身离去,不料却为朌坎唤住:“巫彭大人请留步,弟子有一事请教。”
朌蒙听罢,驻足旋身,负手问道:“有何不解之事?”
朌坎方抓起自家两只小蛇,举至朌蒙跟前说道:“大人,我观他人之召唤兽皆可灵体化,为何我之召唤兽却惟有实体?素昔饮食习性俱与普通蛇类无甚两样,我本以为它俩仅为普通蛇类,然却亦能随我灵力变化……大人可知,此乃何故?”
朌蒙听罢此言,大感意外,反问道:“此二蛇竟是你之召唤兽?”
朌坎颔首道:“是的,是我召唤出的。”
朌蒙闻言,一时之间眼神复杂,眸光明灭不定,半晌过去方才再度展颜而笑,温和解释道:“这般召唤兽,我倒是头回亲眼见到。此事虽奇,倒也并非全无道理。你可是忘却了,传说中女丑大人曾操二蛇,亦是一赤一青?赤青二蛇乃是大人神性之象征。如今你之二蛇,只怕并非无中生有;你之召唤并非生成,而是唤醒,唤醒了传说之中的神之物,只是如今力量尚弱,神力未曾觉醒……”
对面朌坎听罢这话,半日里回不过神来,此言大出意料,他何尝想到自己竟召唤出传说之蛇,登时惊得目瞪口呆。
一旁朌蒙见他径自苦思,方不再多言,就此负手去了。而朌坎忆起《海经》有云“巴蛇食象,三岁而出其骨,其蛇青黄赤黑;又蚺蛇与巴蛇相近,较巴蛇形小,能吞麋鹿,穿鳞甲排骨出体外,蛇无恙”,用手指点着二蛇之头,自顾自说道:“记得传说中道赤青二蛇乃操蛇之神的标配,我瞧了这半晌,怎未能瞧出你俩有这般能耐?我怎么看都觉得你俩不过是普通的竹叶青与红鞭蛇……不过难怪你俩这般死懒好吃,毕竟属蟒蛇种……”
又忆起他召出二蛇之时朌坤那一闪而过的眼神,彼时他还以为是自己错看,随即拍腿说道:“靠,原来师父那老狐狸早知晓这俩鳝鱼的来历,只是未说罢了,反倒将我一人瞒在鼓里!……”
说罢又垂下头对缠绕在臂上的青蛇道:“不过阿巴,你可千万别长大,要不我往何处去寻那大象来与你吞……”
这边朌坎正与二蛇玩闹,不提防间朌坤已出关。朌坎见状,忙迎上前去,对朌坤将朌蒙来访之事说了,朌坤颔首以示知晓,随即方负手自往甲子宫寻朌蒙。
当日夜里,朌坤告知朌坎一事曰:“三日后,你且随我一道前往中土国主持祭典,中土国主的大寿将至。”
朌坎闻言,心脏咯噔一跳,暗忖道:来了,《三界》中主角的国家!这是自己终于接近书中的主线剧情了吗?若能抱得主角大腿,从此走上人生巅峰,便也再好不过了;只此番他若是未曾猜错,彼时的中土国亦不太平罢……
三日之后,众人已是整装待发。出发之前,朌坎还特地前往甲子宫向朌艮道别,道是将携了土仪回来赠予朌艮。
此番虽说是为中土国国王云壬庆贺其六十大寿,且正逢大祭之年,然灵山却惟派朌坤与朌比携诸位弟子、仪式巫祝前往,其余四位长老皆留守灵山。又闻朌坤乃是但凡中土国祭祀典礼,每回皆会前往,亦不知此乃何故。
且说巫咸国位于中土国西南方,两国之间隔着女子国与奇肱国接壤之处,灵山距离中土国国都豫城,乘坐骑前往需耗上三日。此番全员皆乘神马飞菟,而朌坎不日前刚能召唤出召唤兽,对了活物召唤尚不熟练,遂幸得朌坤召唤飞菟赠予朌坎,朌坎方得坐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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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番朌坎独自一人歇在房中,屋内只一榻,遂朌坎只得令巴蚺二蛇同自己一榻就寝。不料睡至夜半,朌坎为耳边一阵嘶嘶的蛇鸣扰醒。迷迷糊糊间朌坎只觉心头火起,正待睁眼将耳畔吵闹的二蛇呵斥一回,未想待他睁大双眼,却只见从头顶正上方,一只拇指大小、浑身泛着墨绿光泽的毒蜘蛛正从房顶之上悬丝落下,正掉在自己面上……
第12章 零壹贰 中土之国
朌坎见那毒蜘蛛浑身漆黑,只如拇指大小,若不仔细观察,只怕便为肉眼忽略。此番那蜘蛛正顺丝落下,掉在自己面上,登时寒毛直竖,不禁骇得惨叫一声,本能地将眼一闭,听天由命。不料正值那时,那毒蜘蛛将要触碰到朌坎肌肤的一瞬间,朌坎体内忽地爆出一阵刺目的金光,毒蜘蛛一触那光,只顷刻间便为那光化去,烟消云散了。而朌坎为那光晃了眼,忙不迭睁眼一瞧,左右环视一阵,哪里还有那蜘蛛的身影?
又闻门外响起脚步声,随后只见门被推开,从屋外纷纷攘攘闯进许多人,朌坤并了朌比皆在其中。朌坤步至朌坎榻边坐下,询问出了何事。
朌坎简单将事情交待一回,只见朌坤闻言,捻须默想一回,方若有所思道句:“此乃虫降之术。”
朌坎忙问:“师父,何谓虫降之术,我分明看清那是只毒蜘蛛。”
一旁朌比答曰:“所谓虫降术,则是以蛊虫进行降头之术,那蜘蛛恐怕正是所养之蛊。”
朌坎闻言惊道:“有人欲对我施行降头?!”一面回忆朌蛊咒降课所学,所谓降头术乃是以蛊虫抑或药物对特定之人进行物理接触,进而下咒咒杀的黑巫术。
朌比颔首道:“恐怕正是。”
不及朌坎应声,朌坤又道:“此番已无大碍,诸位且回去歇下,不过此处乃多国交界之地,此间鱼龙混杂,不甚太平,还请诸位多加留意戒备。”
朌比闻言,方领着众人退下了。待此间惟剩他师徒二人,朌坤方细询方才之事:“之前你是如何觉察那是黑蜘蛛?”
朌坎一面搂过身侧的二蛇一面答:“我睡至半夜,便闻见蛇的嘶鸣声,想必正是它俩觉察有异,因而出声警示。我睁眼醒来,便见那蜘蛛正悬在我头顶上方。只是在要落到我面上之时,便有一道光芒生出,将那蜘蛛化去了。”
朌坤遂道:“如此便好,看来那下咒之人的功力,尚不及我矣。”
朌坎不明因由,问道:“师父,此言何意?”
朌坤捻须答道:“为师恐你为人暗算,你甫一入门之时,便于你身上施下防咒之术。但凡咒降术不及我者,其术皆无法伤你分毫。之前那金光,自是那防身咒发动之光。如今看来,幸而那人之术尚未修至顶级,否则亦是防不胜防。”
朌坎闻言,身子不禁打了个寒颤,又将怀中二蛇搂得更紧,问道:“此人为何对我下咒?难道便是那杀害我父母之人,前来杀我灭口?若是如此,我哥哥现在还在灵山之上,他岂不危险?!”
朌坤则摇首道:“是否是欲杀你灭口,此番还不得而知,然他既是选择在这多国交界之处下手,则说明他抑或并非巫咸国人,惟在你出国之时行事,方得便宜,否则何必待到今日?如此你哥哥倒也安全……”说到此处顿了顿,方又道,“抑或便是此人不欲令人瞧出身份,遂选了这处闲杂人等聚集之处下手。若是待我等入了中土之国,若非中土国人,他作为异国人,在中土国中则大为掣肘,欲行事将难上加难,中土国对了异国之人,向来盘查甚严……”
朌坎从旁听罢,似懂非懂,问道:“师父,我不明白您老的话。”
朌坤亦不解释,惟道句:“无妨,待你入了中土国,你自是明了。如今只需小心提防便是。”
朌坎应下,朌坤方去了。然闹了这一出,朌坎如何还有睡意?遂整夜只睁着双眼,捱到天明。然自此之后,他们之程却再未出现波折,一路顺遂地到达中土国的国都豫城。
话说朌坎虽身在巫咸国,于灵山学巫。然巫咸国在混沌大陆不过是中土国西南方的一附属之国,国中众巫亦为中土国的御用巫师。中土国位于混沌大陆中央,乃大陆最大的国家,为大陆各国之宗主。在大陆其余各处,尚有其他小国。
而混沌大陆虽说有他们这班巫师,然在中土国,更多的却是武士。武士与巫师之关系,便如主输出与Buff奶妈的关系。而真正的高手,也正是在武士之中诞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