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技术上的话,肯定会有改变,毕竟二十年前连三十五毫米摄影机都非常难获得。”魏尽扶了扶眼镜,认真思索了几秒,整理语言,“但是内容我不会改变,什么时代的故事就拍成什么时代,取景方面是有困难的,不过当年的回忆就驻扎在我心里,别看我这么久才回国,但也不会忘记过去的那种环境。”
女主持人笑了笑道:“最后我想问您一个比较八卦的问题,您可以选择不回答。”
魏尽意外地挑挑眉,大方地笑起来说:“你问。”
“《凉风香》里的男主角爱上了他的女老师,他们秘密地相爱生下了孩子,可惜故事的结局是个悲剧。这部电影的感情线刻画得非常真实,令人动容,于是有些入戏太深的影迷就猜想,这个故事原型会不会就是您和某位女子呢?”
魏尽听完哈哈大笑起来,他虽然没有回答,但这副样子显然就是把那种话当无稽之谈。女主持人也一笑置之,顺便开玩笑似的想要结束这个话题:
“您在国内也确实没有孩子吧。”
“没有。不过要是把我徒弟算在内的话,我可是把他当亲儿子。”
——直到节目结束,魏尽的脸上也挂着自然大方的笑容。
方亦慈换了频道,“妈的,这些主持人和记者怎么都这么烦啊,正经内容不多聊点,非要打听花边新闻。”
魏如枫静静地靠在椅子上,双眼放空地盯着色彩流动的屏幕。
方亦慈拿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回头问:“咱们去吃饭吧。”
见魏如枫没搭理自己,他又问了一遍:“魏老师,魏老师?”
魏如枫被突然提高的音量吓了一跳,回过神来看着他。
“到饭点了。”
“嗯。”魏如枫站起来去拿钱包,“走吧。”
点餐的时候,方亦慈拿着菜单兀自跟服务员念了一长串:“其中一份不要辣,不要葱花,不要香菜,少放土豆,少放盐,蛋要半熟。”
然后他放下了菜单,朝魏如枫扬起一个邀功似的笑,“我对您的口味记得还清楚吧?”
魏如枫没正眼瞧他一眼,沉默地喝水。即使不给自己任何回应,方亦慈也觉得愉悦。
菜上桌以后,方亦慈拿着筷子也不急着吃,偏要先盯会儿魏如枫,时不时逗他几下。
“哎呀,您把半熟的蛋戳破以后,白色的部分就慢慢流进饭里了呢。”
“……”
“哎呀,您怎么又把胡萝卜挑出来了呢,这块又粗又大多好吃啊。”
“……”
“哎呀,原来魏老师吃东西前要先伸舌头啊——您接吻的时候也这样吗?”
魏如枫被对面喋喋不休的人烦得食不下咽,就干脆把筷子重重地往桌上一摔,抬头满腔怒火地看着方亦慈——
“你是不是想让我给你点颜`射看看?”
魏如枫这一生气,却没想到咬到了舌头。
“好的呀!”方亦慈喜出望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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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芳,别怪妈妈没提醒你,你哪天要是死了,就是被自己活活骚死的。
32.
这几天下来,魏如枫算是明白了:对待方亦慈,理他或者不理他,结果都是一样的。对方的节操在九霄云外,廉耻更是荡然无存。
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坚持“不能怂”的原则,学会处变不惊,学会心平气和——甚至都学会了养生,现在开始喝茶了。
魏如枫端着茶壶坐在摄像机后,淡定地看着床上的两个演员上演大尺度激情戏码,耳边还有方亦慈高分贝的现场实时解说。
“原首,你强势一点行不行?请你当自己是一只放`荡不羁的野鸡,不是牛郎店刚工作第一天的处男。”方亦慈把剧本卷成筒状过去拍了他一下,“你看看小渔,多么的如狼似虎,驾轻就熟!”
熊之渔听不懂那两个成语,茫然困惑地看着方亦慈。
方亦慈:“这是夸你呢。”
没办法,原首这是第一次和活生生的女演员拍床戏,周围还一圈人,羞耻感爆棚,发挥不出实力。最后折腾了足足俩小时才把二十七秒的内容拍完。
方亦慈刚准备收起三脚架的时候,就听到魏如枫慢条斯理地说道:“我没想到你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
方亦慈手上的动作停下来了。
魏如枫把茶杯往旁边一放,站起来走到摄像机前,将刚刚录好的视频调出来。“拍人物亲密接触时最好还是手持机器,画面跟随演员有轻微晃动才有真实感,固定镜头看起来生硬,像是偷窥。”他把内容又看了一遍,随后无所谓地耸肩,“算了,这样也行。继续下一条吧。”
谁知方亦慈立刻向其他人下了命令:“重拍。”
魏如枫一愣,拦住他,“我只是刚才想起来了就随口一提,要是真不能用固定镜头,我也不会这么半天才告诉你。”
方亦慈却较起了真:“不,既然能把画面呈现得更好,那我没理由将就。”他转头看向原首和熊之渔,又环顾四周,“辛苦大家了,我们重拍一遍,争取早点过。”
“你不用这么吹毛求疵。”魏如枫说。
而方亦慈像是没听见一样,转头去和几个摄像师沟通机位了。安望舒无可奈何地冲魏如枫笑了笑,道:“他就这样,不听劝,就算是剪好的成片也能说重拍就重拍。”
魏如枫点了下头,“能想象。”
他回椅子上歇着,反正自己在这也不用干活儿,偶尔挑挑毛病就成。他顺着方亦慈的方向望过去,能看到他此时忙碌不停的身影。像是不知疲惫一样,眉眼间难得收起了平时的玩世不恭,变成了一副认真严格的姿态。
方亦慈的背影里有青春独有的倔强,落在魏如枫眼底,灼热又凛冽,遥远又真实。
魏如枫收回视线。大概是那身影有感染力,令他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大学时代,那时候的自己有像方亦慈这样,对待作品时较真过头吗?好像有过,也好像没有……大概还是没有。他只知道自己从来不会对什么事物燃起一腔热血,哪怕是最喜欢的电影,在看了几遍过后也必然变得索然无味。
魏如枫喝了口半凉的茶,苦涩的味道里连最初裹杂的一丝甜都没有了。他垂下双目,看到的是深绿色的茶叶在渐冷的水中,缓缓舒展开了蜷缩的身体。
收工以后魏如枫直接回了房,他今天喝了太多茶水已经没胃口吃饭了,正好有时间把学术论文写完。电视里放着岩井俊二的电影,难得还是日语原声,台词上还原了故事本来的韵味。
晚上九点的时候方亦慈准时敲门,比那些往门缝里塞色`情小卡片的都勤快。魏如枫对他的主动已经由最初的抵触进化为了淡定,任方亦慈风吹雨打他就是岿然不动。
“是《四月物语》啊,”方亦慈拿了一袋外带食物放到桌上,“我一直都看不进去温吞琐碎的东西。”
“是你自己静不下心来。”魏如枫头也不抬地抱着电脑打字,“我倒是挺喜欢这部的。”
方亦慈不把自己当外人似的扑到床上,往魏如枫身边蹭,“喜欢这部什么呢?您喜欢女主角最后的台词吗?”
“喜欢。”魏如枫敷衍地回答,“场景也喜欢,细腻的感情也喜欢。”说着他抬头看了眼屏幕,刚好是一阵风过,樱花落了满目。于是补充道:“樱吹雪也喜欢。”
方亦慈得寸进尺地躺在床上,仰着脸看魏如枫,笑着说:“‘樱吹雪如此美丽,但更耀眼的是你’。”
魏如枫噼里啪啦打字的手当即抖了一下,他快速删掉输入错的字句,斜睨了旁边的方亦慈一眼。却瞥见他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白`皙的脸上映着暧昧的浅笑。
“我最喜欢这句台词。”方亦慈轻轻地说。
屋内是电影里雨声循环往复的声音,那女主角终于鼓起勇气对暗恋的学长借了一把破破烂烂的伞。
——有那句台词吗?
魏如枫差点又出了神,电影他看过很多遍,唯独方亦慈念的那句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对了,魏老师。”方亦慈想起了什么从床上坐起来,立刻来了兴致,“您今天看到小渔的表现了吗?我觉得她真有表演的天分啊……不对,不是表演的天分,应该说她身上有角色的气质,又干净又有攻击性,谁都模仿不来。”
魏如枫简单回忆了一下回应他:“她眼神是挺有灵性的。”
方亦慈说着,表情渐渐缓了下来,有点犹豫地开口:“想跟您商量件事。”
“说。”
“明天我想去兰月区拍那场高`潮戏。”
魏如枫顿时停下了打字的手,转头看着他,“不行。”
“我这次保证不惹事。”方亦慈不得不哀求着,“好不容易找到了这么合适的演员,我不想在取景上应付了事。”
魏如枫不退让:“那些评审只会注重你的镜头语言和剧本,对场景他们不会在意,你找个差不多的地方就得了。”
“那不一样。”方亦慈反驳他,“如果有最好的,为什么要退而求其次?”
“你——”
“顺便一提,魏老师,”方亦慈唇角上扬,对着他的眼睛,“您也是最好的,我不让给别人。”
电影已经放映完了,柔和轻缓的音乐声环绕在屋里。魏如枫被那温柔过分的眼神包裹得极其不适应,不由得避开视线。
“那我们跟你们一起去。”魏如枫盯着自己电脑上的黑白方块字,他知道,自己如果不答应,方亦慈很有可能像上次那样偷着过去,还不如让自己看着放心。
方亦慈笑了笑,从床上起来,“太晚了我不打扰您了,您早点休息。”
打扰都打扰够了,现在却得了便宜卖乖。
魏如枫在心底冷哼。
方亦慈到玄关处拧开了把手,半个身子退了出去,又回头对魏如枫说道:
“其实那句话不是台词。”
魏如枫下意识循着声音方向望过去,看到方亦慈在光线下棱角柔和的脸。他朝自己又笑了一下,才把门关上。
魏如枫怔愣着,耳边只剩下了电视里淅沥的雨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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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芳的母亲又犯鼻炎了 要死了
所以今天是不搞笑的过渡章节
曾有一段时间,方亦慈自己在外面租房子住。
某一天对面搬来了新邻居,外国人,中文还不熟练。
他看到方亦慈放学回来,热情地打招呼。
方亦慈吓了一跳。
听不懂,说的什么鸟语。
英语34分的方亦慈只能漠然地看着他。
接着那个外国人就开始拉他的胳膊。
方亦慈惊了。
为什么这么热情。
依稀听出对方吐露出来的“like”“sweet”这种简单的单词,再结合着对方荡漾的表情,方亦慈明白了拉他胳膊的举动是什么意思。
“Thank you,Thank you,but I ’m not gay.”方亦慈说。
主要还是这外国人不帅。
然而外国人只是想邀请他去家里吃烤甜饼。
“Bye.”方亦慈微笑着说,“caonima,bye.”
外国人明白那是中国人独特的亲切告别方式。
于是也挥手学着那个发音:
“caonima——”
“nimabi.”方亦慈笑了笑,“Bye.”
33.
近日持续升温,夏天的光从窗外绿色浓郁的叶缝中漏下来,静谧地躺在青年指节分明的手上,却是不烫的热度。
安望舒靠在楼梯间的角落里,看了一眼窗边的方亦慈,不由得嫌弃地皱了下眉。
“你现在抽烟的姿势都这么装逼了?”安望舒扭曲的眉毛尽显鄙夷,“吸完一口手还离那么老远,干嘛呀,怕自己吸到二手?”
方亦慈一脸的理所应当回答:“魏如枫不喜欢烟味儿。”
“就跟你能亲到他似的。”
“我每天在心里都把他亲个一万遍了,谢谢。”
安望舒乌黑的眼珠往上一翻,留了全部的眼白给他。
闷热的空气沉寂了几秒,空旷的楼梯间里能听见玻璃窗外聒噪的蝉声,像是一把电锯划着密密麻麻的伤口。方亦慈慢慢地侧过身子,犹豫着跟安望舒说:“其实我觉得我现在特别心慌。”
“你慌什么?”安望舒漫不经心。
方亦慈低下头思忖了会儿,说:“我觉得网上说的那个什么‘撩’,一点都没用。真正的喜欢,怎么可能是撩几下就能让别人喜欢自己的?”
安望舒没说话。
方亦慈越想越容易多愁善感,他忍不住向安望舒倾诉:“无论我装得怎么自信满满的样子,我一见到魏如枫就好紧张,生怕自己太出格了被他讨厌。”
安望舒迟疑地皱了下眉,他看方亦慈这种庸人自扰的状态,难以想象他在魏如枫面前究竟是怎么个出格法。他两片单薄的唇开启了一条缝,还没等说话,楼梯间的大门就被人“砰”的一声巨响撞开了——
熊之渔苦着脸进来找安望舒,仰着头说:“大姐,你买的这衣服让我奶`子好痛!”
安望舒两眼一黑,烟灰掉在地上。
他感到头疼,“你能不能别叫我‘大姐’了,这么多天了你还看不出来我是男的吗?”
熊之渔一脸惊愕。
方亦慈:“她好像真没看出来。”
安望舒呼吸困难地对方亦慈说:“你跟我说实话,你找女演员的标准是不是按照顾泉的智商找的?”
方亦慈真诚地劝他:“你不要骂人。”
在他们两个的潜意识里,“顾泉”两个字就是文明骂街的专用词汇,这比任何“动词+亲属+生`殖`器”的排列组合更具有狠毒的杀伤力。尤其是用在只有他们两个人对话的语境里,谁要是因为脏话词汇量拼不过对方,立刻大骂“顾泉”两个字,就可以让对方原本的锐气瞬间无影无踪,转而变成羞愤难当,哑口无言。
说起来,方亦慈也有日子没见过顾泉了,甚至朋友圈和微博上连张近照都没有。按理说作为后期,顾泉应该时常来探班的,免得有哪些镜头在剪辑时不能用。但毕竟顾泉的实习公司每天业务都很忙,实在抽不开身也能理解。
方亦慈相信,顾泉每天都在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为社会做出贡献。
即使他最近发现顾泉的签名改成了“办证,卖片,假钞,刷单,代拍,麻药,速度联系138……”,他也毫不怀疑,顾泉每天都在勤勤恳恳兢兢业业为社会做出贡献。
“我必须要跟你说清楚几件事。”安望舒一脸严肃,义正辞严道,“首先,我是个男的,不信你看——”说着他就顺势撩起长T-恤的下摆,露出牛仔裤的拉链部分,“我是用这尿尿的,知道吗?”
熊之渔恍然大悟地点点头。
方亦慈:“……”
“第二点,你给我文明说话,不要整天‘老娘’‘奶`子’挂在嘴边的,这和你外表不符,明白吗?”安望舒语重心长地教育着她。
熊之渔:“洒家懂了。”
安望舒:“算了,第二点你当我没说。”
“最后一点非常重要,我希望你能记住。”安望舒缓了口气,伸出手指对着熊之渔的脑门正中心点了几下,“你,根本没有奶`子。那只是我给你衣服买小了一号而已。”
熊之渔顺势低头,果然发现自己确实一马平川。
唉,失落,这以后还怎么当女明星?
打发走了垂头丧气的熊之渔,安望舒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该过去了,不堵车的话,我们还能在太阳落山前赶到那。”
这次魏如枫要亲自开车带他们去兰月区。当方亦慈上车后,魏如枫感到奇怪,为什么其他人都不愿意上来?他怀疑地看了一眼方亦慈,发现这人正在用眼神警告车外的一圈人:这辆车只有老子能坐。
魏如枫无语地撇了撇嘴,懒得跟他废话,发动了引擎开车上路了。
如愿以偿得到专属副驾驶的方亦慈难以掩饰愉悦的心情,侧着身子直勾勾地盯着魏如枫,从专注凝神的脸到卷起袖口的小臂,全都尽收眼底看了个够。他身上的安全带仿佛不是安全带,是拴着这条人形泰迪的狗链。
被旁边这火热的视线盯得心里发毛,魏如枫终于忍不住说:“我开车呢,你别闹。”
“我没闹呀,我这不是一直都安静待着了么。”方亦慈满脸无辜,“您是不是感冒了,有点鼻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