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今之知道秦清明小说的形势不错,或许正是因为如此,为了早日摆脱压在肩上的负担,秦清明才会那样拼命。
黄今之只觉得有些恍惚,他忽然有一种感觉,那就是——他分明可以轻易伸手够到某样东西,但是他却旁观者秦清明在为了接近那样东西,在努力地攀登。
以前他觉得,作为一个人,确实应该为了自己的人生之路而奋斗,出路都是要自己去寻的,但是就在这一刻,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想伸手去拉住秦清明,让他借助自己的力量直接去触碰到那样东西。
他知道,就算不借助自己的力量,凭借着秦清明的能力,有朝一日他会自己站在峰顶,去拥抱成果,然而现在,他只看到了攀登中的人受伤的双手。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黄今之的思想竟然转变了。
其实这也是人之常情,没有谁一开始就会甘愿为了谁去付出很多,因为那并不符合逻辑,而且对于接受馈赠的人来说,也是一份沉重的负担;但当人与人在日复一日的相处过后,产生了深厚的感情,所愿意付出和馈赠的,则会在年年日日中,变得多一点,再多一点。
谁说不是呢?
黄今之决定送秦清明一份礼。
日升日落,一晃时间又过去了一周。
一直晴空万里的B市,最近连下两场雨,搞得秦清明只想在家裹紧小被子听外面的雨声。
这天,秦清明接到了久违的公司里的人的电话,是他的部门上司,委婉地表明了打这通电话的目的——是关于画图纸的事情,想看看秦清明能不能一周抽个一两天去公司画画图纸。
上司的意思是,秦清明在家画也行,但是有些工具之类,还是在公司比较方便些。如果秦清明出行不便,公司会专门派车来接,而且上司表示,画图的现场办公室里也会为秦清明配备一个临时休息室,要是画图画累了,可以在那边休息。
也就三个周的时间,三个周之后,秦清明还是可以继续在家休病假。
秦清明就清楚,公司这是缺人手了,稍微谈了几句,秦清明答应了一周去公司两天,画画图纸,做些目前能做的活。
当晚,秦清明对小黄说起了这件事,黄今之本来是不太赞成的,但是无奈秦清明自己态度挺坚决,还说公司会给他比较好的照顾,于是也就同意了。
第三天,黄今之开车把秦清明送到了他们公司,顺便带了些平时秦清明在家会用到的东西。
一番查看后,发现之前公司对秦清明做的承诺,基本都做到了,黄今之稍微放了心。
于是从这天起,秦清明就开始了一周两次坐着轮椅上班的日子了。
都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秦清明坐下来还没干多长时间的活,就听楼上轰隆轰隆,非常吵闹,像是有人在楼上砸什么东西似的。
秦清明所在的现场办公室,正上方正是大家吃饭的食堂。
事实证明,秦清明没有听错,没一会儿,即为警察同志来到了公司。
还是保洁阿姨和食堂阿姨的宿怨问题——在秦清明不在的这段时间内,因为保洁阿姨的打扫工作做得不到位,人事多次找她谈话,她还是得过且过继续混日子,加上刚好和保洁阿姨的合同也到期了,于是干脆将这位给辞退了。
刚好,食堂阿姨表示自己可以将保洁的工作接下来,于是就将保洁工作一起交给了食堂阿姨。
不得不说,食堂阿姨确实不错,她打扫过的办公室是真心干净,边边角角都不放过,办公室人员都表示这位食堂阿姨很能干。
原本这是件挺好的事,坏就坏在原先的保洁阿姨是个奇葩,她和食堂阿姨积怨已久,并且她知道了自己走后的工作,是由食堂阿姨接替。
于是这位就不高兴了,她知道公司密码锁的密码,于是直接开了锁进来,跑到厨房将食材锅碗一通乱砸。后来,食堂阿姨抓着砸完东西想开溜的保洁阿姨,麻溜地报了警。
警察来调解的时候,就在秦清明画图的办公室外面,一句一句都听得听清楚。
在此不详细描述,总归就是些毫无道理并且引人发笑的耍赖言论,让人越听越想冲上去把那位保洁阿姨的嘴巴给缝起来,然后一根麻绳捆起来丢出去。
从公司微信群里传过来的现场图来看,这位保洁阿姨可谓是所有公司的人员见过的泼妇第一,后来公司里,原本不太对头的同事的关系都变得挺好,因为流传了这样一句话“见过真的泼妇,忽然觉得谁都挺可爱的”。
秦清明上了一天班,午饭也由同事替他打好送过来,甚至在他连续画图两个小时后,被同事赶去休息了会儿。
总体感觉还不错,到了下班时间,黄今之准时出现在了秦清明的公司。
来接秦清明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我真的要去拔牙了囧TZ。
之前说是要住院拔,无奈我们这的医院死活没有床位,我已经等了两个月了啊两个月!再等下去,智慧的牙齿非得把正常牙齿挤歪不可。
于是我毅然决然决定换家医院,明天一早去QAQ。好啦,我走啦,拜拜~
众人:去吧,拜拜~
众人:不对不对,你的小剧场呢?!歪!别跑!
第71章
其实这段时间,顾昭然还通过用别的号码打通黄今之的手机,试图挽回。黄今之因为工作关系,经常会接到陌生号码,这么一来,接通之前,黄今之根本不能判断哪些号码是客户,哪些是顾昭然,不能完美避开的情况下,倒也接过两三次顾昭然的电话。
从顾昭然的话语看来,他不甘心,放不下。
然而有些事情过了就过了,再怎么不甘又能怎样?生活是向前过的,不是向后回忆的。
黄今之尽可能地做到理智而又绝情,短短几句话,挂断电话,然后将这个号码拉进黑名单。
其实也算不得绝情,因为有时候理智往往和绝情有些界限不清,但事实上却是,这样对谁都好。再说了,对前任温柔,那可不就是给现任添堵?
再然后,黄今之干脆回家休息的时候,手机静音——秦清明生着病呐,这些事情就不要让他知道了,否则知道了又要吃一口两口醋。如果不小心被秦清明知道了,那么再向他坦白。
然后,黄今之发现,在这方面有些迟钝,或者可以说头脑简单的秦清明,果然什么都没有察觉,一天天该上班上班,该休息休息,该写东西写东西,还算充实,倒也少了很多本就不该存在的膈应。
挺好。
黄今之几次去秦桥找秦致富,问他具体欠着哪些人的钱。
黄今之说明了自己的意图——他要先帮秦清明把所有的债务都还清,没别的原因,因为秦清明是他的人。
他知道,秦清明是铁定不肯的,但是等他将那笔钱还清之后,自然会和秦清明沟通——两个人要一起生活,如果一个忙着享受生活,另一个忙着去拼命还债,这样子生活方式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时间短了还没什么,时间长了,肯定会产生些不可避免的矛盾。
要防患于未然,因为再怎样深厚的感情,有时候也经不起种种的折腾。黄今之现在做的就是,规避未来的感情风险,及时掐断源头。
那么,能否可以用自己的力量去为伴侣消除掉一部分焦虑,至少要消除掉心理上那种“每月两次被催债”的焦虑感,然后两个人在一起的日子,该奋斗的时候一起奋斗,该在家虚度光阴的时候一起躺床玩肚皮呢?
完全可以。就这么办。
其实这事去跟秦致富说,真的会为难坏了这个老头子。
秦致富第一次被告知黄今之的想法时,愣是在自家客厅里转了几圈,想来想去觉得不行,不能。
“小黄啊,我……我上次给你包红包,是真的认同你,感谢你,不是为了让你替我们还债,我……”活了大半辈子,秦致富遇到这种事,还是觉得说话都不太利索,此刻就有种脸皮发烫不知所措的感觉,真要答应了这成什么了?秦致富摇头,“小黄,这钱,不能让你还。”
为什么?因为在他看来,这事真的是不合理,总不能做了之后,让别人吃亏,然后自己家坐享其成吗?
就算他儿子和小黄是那种关系,就算黄今之有一颗非常重情义的心,那也是不行的。
“叔,你听我说。”怎么说呢,第一次见到送爱心还被丑拒的,不过秦致富拒绝的原因,黄今之能理解,对方有对方的理由,自己也有自己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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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致富低下了头,看不清他脸上是什么神色。
说到底,这事还是秦致富的锅,听黄今之说秦清明如何努力,秦致富简直要恨死了自己。但他也知道,懊恼悔恨没用,秦致富静静地听着黄今之说话。
“将来,我是想带明明去外国注册结婚的。”
秦致富一听,简直吓一大跳。
“叔你别急,就是在同性恋婚姻合法的国家登记注册而已,不是说要定居在那边,我想说的意思是,我和他是一家人,这笔钱我有能力帮他还,也愿意这样做。”
秦致富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说:“小黄,这样真不好。”
“叔。”黄今之问,“你想一想,如果你有特别爱的伴侣,如果你本身有这个能力,你愿不愿意为对方做这些?”
秦致富沉默。
愿意吗?扪心自问的话,是愿意的,因为对方是自己的爱人,要过一辈子的人,不是别人。
对于自己爱的人,什么是不能给的呢?
其实换位思考,秦致富能理解黄今之的心情,但就是过不去自己心里那道坎。如果是他自己作为还债主力,黄今之这个建议,肯定是自己就否决掉了,他也知道这也是为什么黄今之没去找秦清明说这件事的原因;但是问题就在,还债主力是秦清明。
秦致富作为一个貌似局外人的局内人,不拒绝的话觉得自己坑小黄,拒绝的话,又觉得小黄说的那些挺有道理,而且秦清明真的太辛苦了。
简直是如何是好。
看着如此犯轴的老头子,黄今之除了坚持立场别无他法:“哪怕我先还,回头等明明有那么多后再还我。”不过他也就是这样说说而已,一家人,以后秦清明真要还了的话,最后黄今之还是会有n种方法将这笔钱还用在秦清明自己身上。
当然,这是后话,现在就是要说服秦致富。
黄今之磨了好几次,终于在第五次登门后,秦致富松了口。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很多,在一个风和日丽的下午,黄今之带着秦致富去债主那边,保险起见,随行一位律师也帮着看着点。
在小黄准备送秦清明一份大礼的时候,秦清明这家伙在做什么呢?
他在家里……教育犯了错的失足少狗边边。
事情是这样的,今天黄今之有事外出,且秦清明今天不需要去上班,所以秦清明一个人在家码字。
有时候写到一个情节写得很顺,思绪不断,自然就停不下来,秦清明一直在键盘上指尖翻飞,没有注意到边边几次三番叼着球到身边求一起玩耍。
于是边边可不开心啦,不开心怎么办呢?要发泄!于是边边从卫生间偷了一卷纸,撕得漫天飞舞,根本停不下来。等秦清明发现的时候,整整一卷纸已经废得不能再废。
都说狗子犯错要抓现行,把它摁在犯罪现场教育这样才有效,秦清明忽然想了个馊主意——他慢悠悠拿过来一只纸篓,然后从人边边身后抱住边边,双手抓着狗子的两只前腿,就和网上干脆面君捧食物一样,用边边的两只前爪去地上捧起被撕得一塌糊涂的纸,放进旁边垃圾桶里。
一边进行这些操作,秦清明还一边念念有词:“是你撕的对不对?既然是你,你就要负起收拾干净的责任。子曰,自己撕的纸,跪着也要收拾完。”
一派胡言,尽瞎扯些狗子们根本就不知道也无法反驳的事情。
边边委屈得要死,心如死灰被迫收拾好现场,一得自由立即扎胡椒身后去了。
胡椒围观完全程,回头舔一口边边的脑袋,以示安慰。
秦清明教育完狗子,喜滋滋地跑厨房煲了一道汤,又美滋滋地偷偷尝了两口,然后等黄今之回家吃饭。
他们两个人,都有这个习惯,那就是对方不在家的时候,如果自己做好了吃的,总归会乐意等。
也没什么,就是喜欢两个人一起吃一顿饭的感觉,要不然的话,一家两口还要分两顿,总觉得没那么亲热了……
家里温温暖暖,而滚热的汤在砂锅里炖得醇香,秦清明也不写东西了,看完汤后,就躺在沙发上,给黄今之发微信。
秦清明:猜一猜今晚我给你准备了啥?[奸笑]
没想到,黄今之竟然秒回:你一定要忍住不提前告诉我,让我期待期待。[酷]
每回都是这样,秦清明做了饭菜,总会献宝似的要小黄猜,然后总会在小黄猜之前,就告诉他——今天是什么什么菜,什么什么汤。
一点让人猜一猜的敬业感也没有……
秦清明发过去一个白眼:好了嘛,我不会告诉你是白术鸡汤的!
嗯……你赢了……
黄今之笑着给秦清明打了个电话:“我晚上六点到家。”
秦清明用意念摸着伤腿里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拆除的钢板,听言笑:“好啊,迟到一分钟亲一下!”
“嗯,等我回家。”
小日子就是这么过着的,秦清明眯着眼睛看一眼胡椒和边边,边边和他目光对上之后飞快别过头——还在为刚刚没有狗权的一幕而默默生气的呐,不要理这个人类。
屋内响起塑料袋的声音,胡椒立马转头,边边则将耳朵竖得更加笔直——有吃的!
是了,秦清明在拆零食,准备开始给两只狗子开小灶:“边边胡椒,来!”
胡椒立场没毛病,立即蹭过去了,边边则彻底忘记了刚才的一幕,狗权是什么?它亮晶晶的星星眼里只有美味的零食!
两只狗子摇头摆尾开开心心坐到了秦清明身旁,专心致志等着被投喂。
此时此刻,他还不知道,黄今之送了他怎样的一份礼物。
作者有话要说: 呀,今天把那颗完全阻生的智齿给拔了(嘤!割开牙龈切割牙齿还要拿锤子锤然后把牙齿拔·出来牙根中间还有一小片薄薄的骨头!!!QAQ)不过还好,医生技术好,而且可能我本身是比较耐痛类型,所以拔的时候不算疼,拔完麻药过后血流不止的时候很emmm……
要挂三天的水,明天下班之后要去吊点滴,回家之后还要签《遛狗的陈先生》个志的普签和特签,所以明晚也就是周三晚上不更新,请个假,啾咪。
爱泥萌~
第72章
黄今之到家的时候,家里那位说要等他一起吃饭的人,已经伏在书房电脑前睡着了。
书桌上的台灯微微亮,照着秦清明毛绒绒的头顶,意外地让黄今之感觉很软。
想摸一把。
黄今之走进书房的动作太过轻,秦清明没有醒过来,等黄今之那只大手轻轻地揉秦清明的后脑勺时,睡着的人才迷迷糊糊醒过来。
秦清明有个特点,不管睡得多熟,醒得多懵逼,但凡眼角能掀开一点,看到黄今之的时候,总能非常清醒地说一句:“啊!你到家啦!”
今天也是这样。
“是啊。”黄今之边说边俯身,扶着秦清明的脑袋亲了这人一口,“我没迟到吧?”
秦清明顺着力道回亲好几口口,也没看时间,只是乐:“反正不管你迟到没有都逃不掉一顿亲!”
说得这么恶狠狠,简直有“逃不了一顿打”的既视感。
“去吃饭吧,饿了对不对?”
“是啊!饿死了。”
两个人吃饭。
秦清明本身厨艺就不错,这段时间在家养伤,调味烹煮之类更是练习得多,今天这餐白术鸡汤简直美味,配上蚝油生菜,以及煮得软糯的白米饭,简直不能再满足。
黄今之吃了挺多。
其实两个人相处,为对方准备了惊喜,自己也会很高兴——如秦清明做了好吃的饭菜等着黄今之回家,是抱着愉悦的心情在等的,因为知道小黄会喜欢,所以自己也多了些快乐;也如黄今之今天帮秦清明还清了所有债务,一想到以后对方不用这么辛苦,就觉得心里软软暖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