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娱乐圈]楚先生完本[甜爽文]—— by:绝星落

作者:绝星落  录入:08-28

日本女人是奇特的存在,明明她们平日温顺的不可思议,可一旦涉及到某些尊严,她们就会毫不犹豫地一刀两断。
她将孩子的眼睛蒙上,拔出匕首,对准了自己的喉咙,毫不犹豫地捅了下去。
她倒在了血泊之中,平克尔顿听见了,他后悔了,他唤着一声声蝴蝶,朝这里奔来,可是已经晚了。乔乔桑怀着对丈夫绝望的爱意,悲伤地死去,蝴蝶永远停止了它的翅膀,再也不会飞起了。
顾阳抑扬顿挫地,没有一丝表情地唱着这段故事,他的声音已经说明了一切,长达半年的练习出现了效果。没有配乐,没有舞蹈,光是一段单纯的唱段,就让现场鸦雀无声,几个工作人员热泪盈眶。他唱到高/潮部分,脑袋忽然向后一仰,许安准确地捕捉到,一滴热泪从他眼角流了下来。
唱段结束了。
时佩璞站在台上,含着泪水,望着下方,他的心,还沉浸在悲伤的蝴蝶梦里,这时,他对上了一双眼睛,那是一个外国人的,那双碧绿色眼睛里深切的哀伤和同情,让他知道,他听懂了。
那个瞬间,他们隔着人群,对视着,一只蝴蝶,构成了他们之间的联系,那个时候,世界都安静了。
逐渐地,有掌声响了起来,人们发出了激动的赞叹,夸赞着表演的完美,这声音也让时佩璞清醒了过来,他深深望了一眼台下的布尔西科,默然地转身,下台。
他的背影,融化在一片黑暗中,身后是耀眼的灯光,掌声,面前却是深不见底的暗色。他没有丝毫犹豫和依恋,就如他的每一位前辈一样,朝着黑暗与荆棘,平静地走了进去。
黑暗,将他吞噬。
现场陷入了绝对的安静,许安看着显示器里显示出来的画面,沉默了很久,很久。
那一位美人,在顾阳身上醒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宁可怀着荣誉而死,决不受屈辱而生。——蝴蝶夫人原句
☆、第68章
在演出结束之后,布尔西科站在门口, 等着那个人。很快, 时佩璞走了出来, 他穿着一身长款旗袍,看上去古老庄重, 低调沉默。
布尔西科看着他, 不由屏住了呼吸, 他想,这是个怎样的人呢, 她是个女人吧,只有女人,才能唱出那样哀愁绝望的歌剧。她怎么能那么美,就像真正的蝴蝶夫人。
他走向前,向对方搭讪:“你好。”
时佩璞认出了他,他是那个在台下和他对视的人,他微微颔首,说:“你好。”
他饶是表现的十分冷淡, 也像是傲雪红梅, 高岭之花, 让人只觉得敬重,不可亵渎。布尔西科怀着满心的敬意和热爱, 说:“我非常喜爱你的演出,这是我第一次听到这么好的......蝴蝶夫人。”
时佩璞因为他话中透出来的崇尚之意微微怔了一下,继而说:“你很喜欢这出戏?”
“是的, 我非常,非常迷恋她,在我很小的时候就是这样了,我觉得乔乔桑非常的美,非常的痴情,我一直很痴迷东方的女性,我觉得她们就像是美好的梦境,我自从来到这个国家,就一直在寻找,像她这样的女人,可是,我一直没有找到。”
他深吸了一口气,面色骤然红润起来,双眼无比明亮,他说:“直到我今天见到你——恕我冒昧,我已经爱上你了,从我见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知道了,你是我要找的那一位,我从来没有见过你这样的女人,你......你和乔乔桑简直一模一样......”
他的因为过于激动,语气都有些颠三倒四,时佩璞一时无言,按理来讲,在这个年代里,被一名来自西方的外国男子追求,该是很荣幸的事。
可时佩璞不同,他接受过爱国教育,对国外的侵略者没有好感,更别提对方口里透露出来的,对东方女性的那种轻蔑,这使得他十分不悦,他本来就是个很冷漠的人,当下,神情更冷了。
西方的男人,总以受到痴情的东方女子追逐为乐,可以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却没有考虑过东方女子的感受,他们只是把她当作一件东西,一件值得炫耀的装饰品。
这个联想,刺激到了这位名伶,他冷笑着说:“你可真是令我吃惊,你这样说话的时候,就没有觉察到,你是何等的高高在上吗?”
布尔西科一时愣住了,就好像被迎面泼了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他张了几下嘴,像做错事的小孩子一样不敢说话。
这样看起来,他又有些可怜了,时佩璞沉默了一会儿,凝视着他,那双幽深的,像要把一切东西都吸进去的黑色眼瞳,就那样静静地注视着这个F国男人。
刚刚在台上台下,他们对视了一眼,一眼看进内心深处,那一瞬间的感动,可以弥补这一刻的过失。
想到这里,他又默然注视了这个白人男子一眼,淡淡地道:“如果你……还想要倾听一些别的东西,你可以来首都的剧团找我,我在那里工作。”
说完这句话,他转身而去,修长的身影融入夜色里,手中张开一把折扇,背影孤傲冷淡,与周围喧闹的气氛格格不入,布尔西科盯着他的背影怔怔,一时间看入了迷。
“cut——”
伴随着许安的一声喊声,布特恩才从角色之中清醒过来,他有些恍惚,看着那个远去的影子。顾阳停了下来,由助理将他扶到一边。
刚刚的表演中,他们都忘记了彼此的存在。
布特恩一直觉得,怎么能有F国男人这么蠢,被一个东方男子所扮演的女人所迷住。可当他真正对上顾阳那双幽深寒冷的眼睛,他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顾阳刚刚的表演,是怎么样的?
他的肢体语言,他的眉毛,他的身体是怎样在动作,他用的是东方还是西方的表现技法?这些事,布特恩统统没有觉察到。
他能看到的,只有那一双眼睛。
那黑色的眼瞳中,栖息着一个伟大的灵魂。
他现在望过去,那个刚刚成为男人的少年站在那里,任助理为他换衣服,他的表情苍白而冷漠,侧脸犹如一座大理石像,他的发鬓被盘起,有一些散发掉落下来,遮住了他的一部分脸,他的头上似乎有一些汗珠,不知道是因为热还是其他。
其实,这个孩子的长相,在化了妆之后,没有那么女性化,许安刻意没有让化妆师将他化成一个完整的女子。他的五官,眉头,依然能看出男子的特质。可刚刚,布特恩,布尔西科,就全心全意,毫无保留地相信,他是女人。
为什么?
似乎觉察到了他的眼神,顾阳抬起头,朝他这里望了一眼,那一眼那样深,深得布特恩浑身颤栗。
顾阳现在很冷。
明明,室内的温度是暖的,是合适的,衣服有些厚重,应该还要出汗,可他就是觉得冷,不仅冷,还黑。
沉沉的黑暗里,他赤身裸体。
他的眼前,是一片的夜色,身后,亦是一片夜色。
他看到了时佩璞,那位美人默然地注视着他,轻轻地唱了起来。
“思往事渺茫茫不堪烟梦,多少回无边恨苦涩酸辛…….”
他亦唱亦舞,泪水从脸上不断流下,滴落在顾阳心里,他的身体被那泪水冻住了,好冷好冷,移不开身,他想,时佩璞是有多冷,才会心甘情愿地沉浸在黑暗的夜里,他的心又是有多热,才能为了这个国家奋不顾身。
剧本上的暗示,是时佩璞回到剧团之后,受到了布尔西科的热烈追求,这位F国外交官误把他当作女子,想要和他一生一世,国家在知道这件事后,下令时佩璞,借此机会,从他那里得到重要的军事情报。
就这样,一个真心一个假意,一个阴差阳错机缘巧合,时佩璞答应了布尔西科的追求,从此,他的人生就坠入了无边无尽的深渊之中。
顾阳不知道,他是怎样,在一个个日日夜夜,一个个情人相伴于身边的夜晚,默然地注视着漆黑的天花板,在苦涩与压抑的环境中入睡,第二日,又要想方设法地套取情报,他的心,到底有没有燃起过一丝爱火。
是国家重要,还是个人私情重要?
是该向伴侣坦诚,还是该坚守作为间谍的原则?
他是男人,却要装作女人,布尔西科爱的,是身为女子的那个他,是幻想中蝴蝶夫人的具象化,而不是,他。
顾阳闭上了眼睛,他的身体冷的要命,发被汗湿,一咎咎粘在额头上。
这时,许安走过来,向他问候:“你还好吗?”
他没有答话,就是看着对方。
这位导演也不介意,他说:“我想要把唱段再拍一遍,就是你唱蝴蝶夫人的那一段,我觉得灯光可以再亮一些,你的表情…….也可以再冷一些。”
“可你的眼睛,要是热的。”
就像时佩璞,表面冷如冰山不可融,心却炙热一片,如火山岩浆。
青年默然点了点头,他站起来,在化妆师的帮助下换上那一身雪白的长袍,他朝着后台走去,人们纷纷自动为他让出一条道路,他的神情冷漠的难以言喻,眼神却是燃烧着的,像是黑暗中幽暗的蓝色火焰,那是因为,爱情。
蝴蝶夫人乔乔桑,在最后的那个时候到底在想什么,她是否怨恨过抛弃了她的丈夫,这一点,顾阳和时佩璞各有答案。这位日本女子恪守着作为妇道的本分,却在被踩到底线,爱情化为泡影的那一刻,毅然了结了自己的性命,没有一丝犹豫。
他站到台上,唱:“平克尔顿——”
他呼唤着丈夫的名字:“平克尔顿——”
他发出绝望的哀嚎:“平克尔顿,你的蝴蝶,不再等你了——”
那只小小的,怀着对爱情天真的懵懂和憧憬的蝴蝶,在对方冷酷无情的背叛之中,被碾成了碎末,她也曾经怀有美好梦想,曾经以为对方是她的良人,她为他背叛了她民族信奉的神,改信他们的上帝。她坚定不移的相信,他能保护她,爱着她,守护他们的家。
他会对她很好很好的,只要有她对他的千分之一好就够了。
顾阳的嘴角漫上了一丝冷笑,那是时佩璞在笑,他嘲弄着这个敌国女子的天真和愚蠢,却忘了自己为何独独钟爱这剧目,他扮演着至死不渝的蝴蝶夫人,暴露了自己对爱情的渴求和卑微。
我,是男人。
我,是女人。
我心爱的人希望我是女人,我就会成为她,我热爱的国家需要我是男人,我就能变回他,我是没有选择的,我也不需要选择。
他唱着歌,唱到高/潮处,泪水无知无觉地流下,他依然高声而唱,如穿着红舞鞋的小女孩,不停跳着舞,跳到双腿化骨,倒地而亡,那双鞋才会停止。
他望着台下的布尔西科,那双碧绿的眼眸里的震惊,理解,和爱意,让他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不再孤单,两颗寂寞的心,靠在了一起。
你叫什么名字。
我是……布尔西科。
时佩璞走下舞台,对那个人投去了深深一眼,这个时候,他还不知道,他是谁。
“cut——!”许安喊,他凝重地看了顾阳好一会儿,然后说:“这一场过了。”
工作人员都松了一口气,尽管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松气,刚刚片场的气氛,似乎古怪到了极点,空气都是凝固的。
布特恩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他看着顾阳,想要和他说话,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似乎,一离开舞台,他们之间那种张扬的吸引力就荡然无存,顾阳坐在那里,像步入了另一个世界。
接下来,要拍的,是布尔西科为了时佩璞,刻意来到首都剧团,正好赶上他上台,唱那一首《梁祝》
梁祝一出,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布尔西科如痴如醉,越发笃信时佩璞就是他要找的东方女子,他对他展开了热烈的追求,这一点,让整个剧团都十分惊讶。
组织联系了时佩璞,告诉他,布尔西科的身份关键,相当重要,他能从他那里获得重要的情报,这也是他学的东西派上用场的时候了,不惜一切代价稳住他,时佩璞……没有异议。
然而,在漫长的相处之中,时佩璞逐渐发现,他对这个外国男人萌生了好感,对方是懂他的,懂他的艺术和悲伤,他的心情不自禁地软下来,化成了水。
而这对一个间谍来说,是致命的。
那一天,在演出结束之后,布尔西科抑郁地走进了后台,时佩璞正在卸妆。
他发现了对方的不对,他问:“你怎么了?”
“他们说你……”布尔西科犹豫了一会儿,注视着他的眼睛,轻轻问:“你是个男人吗?”
时佩璞的身影僵住了,他没有说话,只是平静地注视着对方,这给了布尔西科莫大的勇气,他说:“我不相信。”
“你是我梦想中的那种女人,是完美的蝴蝶夫人,你怎么会是男人呢?不,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他的声音带着哀求,这个外国男人的东方幻想,显然正在破灭的边缘。
时佩璞看了他一会儿,静静移开了眼睛。
“我是女人。”
“你听过我唱的《梁祝》吗,我就如祝英台一般,她是女扮男装,我是男扮女装,我出生在一个封建的家庭,上面有两个姐姐,我的妈妈需要一个儿子来支撑她的地位,她把我当男人养,其实,我是女人。”
他转过脸,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说:“你应当唤我时小姐。”
布尔西科被这巨大的惊喜给砸中了,他连连道歉,说自己不该这样唐突,他沉浸在惊喜中,忽略了时佩璞悲伤的眼睛。
从那个时候起,他就爱上了这个西方男人,可是对方爱的是她,不是他,他伪造出了时小姐的身份,隐藏了最真实的自己。
他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了国家,还是为了不失去他。
从那个时候起,他就注定生活在荒谬的谎言之中,因为他,是男儿郎,不是女娇娥。
顾阳的额头上泌出了细小的汗珠,他不动声色地垂下眼睛,头发散落在脸旁,他走进换衣间,在白色帘幕的遮掩下,他的身体根本就不能为外界所知。
他盯着自己的身体看了一会,忽然发出低低的笑声,他转身掀起帘幕的一角,朝外露出了小半张脸,对布尔西科说:“为我点烟。”
在昏黄的光线之中,他冷漠的脸,美丽的五官,独特的气质,混合在了一切,形成了一种势不可挡的压迫感,布尔西科为那种独一无二的美丽所震撼,他半跪下来,为他点燃了一只烟。
时佩璞拿起烟,深深吸了一口,他被呛了一下,眼泪几乎要流了出来。
“cut——!”许安喊了一声,他快步走向顾阳,说:“等等,在刚刚的地方,多停留一会,还有,不要哭,不要哭得……那么明显。”
“我知道了。”顾阳说,这是他今天说的第一句话,他的身体微微颤了一下,又很快就平静下来。
“a——!”
随着一声开拍,许安仔细地调整着镜头,他望着显示器里展现出来的画面,那是个青年,他长发如织,雌雄莫辨,他掀起一部分帘幕,露出了脸与脖颈。
那张小巧的脸,在显示器里被不断的放大,许安看着那双眼睛,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那双眼睛的幽深和冷漠,在镜头里被完美地呈现了出来。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呢。
顾阳以幽深的目光望着布尔西科,他眼里表达的东西,是那个男人不能理解的,就好像他明明有着喉结,却能装成大家都一致认可的女人,这是不是很可笑,很荒谬呢。
“做个绅士。”他轻声说:“为我点烟。”
布特恩情不自禁地跪了下来,双手捧着打火机,为他点燃一只香烟,顾阳拿着烟,深深吸了一口,呼出了白气,烟雾缭绕间,他的眼睛越来越红,眼神越来越深,谁知道是为什么呢,那种悲伤,从屏幕里直白地冲撞从来,狠狠撞进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头。
时佩璞呼出了一口烟雾,他昂着头,凝视着剧团的上空,隔壁的房间里,还有人唱着他刚刚演唱的《梁祝》,本是女儿身,何为男儿郎,本是男儿郎,何为女娇娥。
也许我,应该是个女人。
也许我,本来就是时小姐。
他扯起嘴角,微微一笑,松开了那道白色的帘幕,在帘幕之后,布尔西科看不到的地方,他褪下衣袍,身躯健美,肌肉线条流畅,是个实打实的男子。
“也许……是的。”顾阳轻轻地说,他的手指漫无目的地划过了镜子,镜子中倒映出的,就是那样一张美丽冷漠的脸,说是女子,也毫不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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