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那人睡了,本想试着和夏乘风打商量想要叫醒的他,偏头却直直对上那人的一双黑眸。
他保持着偏头的动作,忘了所有,那双眼睛包含的太多,让他待要再细细分析,然而下一秒就不见了。
接踵而来的,是那人扩大的俊脸,和那猛烈又火热的吻。
“唔…不…”声音断断续续从沐风口中溢出,呼吸困难缺氧的他,哪里知道自己的一声呼唤对于夏乘风来说有多么致命。
本就强忍着体内不让其爆发的夏乘风,在听到那时隔多年,久违的呼唤后,愣了一秒,再看到那人近在咫尺,又有着极具诱惑力的脸时,几乎是下意识的动作,毫不犹豫的翻身覆上那柔软的唇。
若是那人安安静静待着,想必他会艰难的熬过这一晚。
可那人,硬是在引诱他犯罪,痴情于他的他,哪还受得了如此的魅惑呢?
节骨分明的手指插进柔软的发丝,大手捧住那人的脑袋,固定不让他动弹,夏乘风急切又珍惜地啃咬身下人的嘴唇,辗转反侧,流连忘返,只一吻,就让他的心暖暖的,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似的。
可就一个吻,哪里填得满一个饿了多年的下山猛虎呢?
刚开始的沐风还能挣扎着吐出几个字来,没一会儿,夏乘风就掌握了所有权,容不得他丝毫反抗。
人的体力毕竟有限,长年宅在屋子里不常锻炼的沐风哪里比得上身材高大健壮如牛的夏乘风?从开始的茫然惊恐,到手忙脚乱想要把压在身上的人赶走,奈何使劲了全力也推不动分毫,再到没了力气,紧咬不松口,沐风坚守着自己的领地,不放其一毫。
可他面对强敌,单是靠志气怎能坚守下去?那人像要把他逼入绝境似的,势要他缴械投降才罢休。
他却不知,他强硬不软化的态度让急切的夏乘风慢慢平静的下来。
对自己的体力向来自信十足的夏乘风,见他的反抗减少,手上自是得了空闲,内心一喜,想要进一步动作,却见那人眼眶发红,滴滴泪珠滚烫而下。
沐风慌了,也彻底害怕了,一动不动的姿势,如待宰的羔羊一样,发出最呜咽的哀求声音来。
不堪的回忆翻涌而至,狠击着他最脆弱的一面。
“别,求你了,求你了,夏乘风……”
“我的心意,你感受到了吗?”轻吐出口的话,是埋藏多年,隐忍多日的情感。
他,终不用再遮遮掩掩的过日子了。
这样的日子,他真的受够了。
“我爱你的心意,你感受到了吗?”
“我对你心动的心意,你感受到了吗?”
“沐风,我是认真的。”
“我真的是,认真的。”
断断续续说完,那人的泪从睁大的眼中如泉水般涌出,狠砸进夏乘风的心房里。
知他一时难以接受,只得心疼地摸掉汹涌而出的泪水,可泪水太多,心念一动,他俯下身去细细吻掉。
像保护珍宝一般,是那样小心翼翼。
都说眼泪是咸的,舔进口中的液体确实是咸的。
可在夏乘风这里,就算是咸的,那也是甜的。
只要有那人在,再苦,都将是甜的。
小心地吻着,一如他的心意。
他要他明白,明白他的心意。
他要他回应,回应他的爱意。
人生短短数十载,他怕等下去,就再也等不到了。
窗外的夜色很浓,浓得像雾一般,不知有多少人迷失在里面。
而夏乘风此时就在雾里,迷失在一种叫‘情’的雾里,转不出来。
一头扎进情雾里的他,满心满眼都是将要得到一切、解自己一己私欲、全然不顾的他,疯狂的让情绪处于崩溃边缘的沐风,心颤不已。
此时的夏乘风如正常处于情爱中的人一样,谈不上有多疯狂,那只是想跟自己喜欢的人做自己喜欢做的事,但在沐风眼里,却是洪水猛兽般的存在。
先不说沐风对夏乘风的心意到底是怎样,单是他在狱中那如噩梦般的经历,就让他拒绝任何人的靠近,拒绝对他有任何不轨之心的人靠近。
在他没走出那片阴影之前,任何人的靠近,就足够将他摧毁,享挫骨扬灰之痛。
泪怎么也流不尽似的,那人细心的亲吻,在沐风的眼里,显得极是讽刺。
空着的另一只手鼓足了劲儿捶打他的背部,沐风的情绪变得激动起来:“我不要,不要,走开…”
他逃还来不及,何谈去感受?
怎么可能停得下来?
没有人知道,他等这天等了多久,没有人知道,论长相论才华论身份地位都堪称上等的他,多年来都是单身一人,身边连个女伴也没有。
在这一切之前,他还不知道能不能再遇到那人。
能遇,便是缘分未尽。
不能遇,他也认命了。
他只庆幸老天再次安排与那人的相遇,这一次,他会牢牢抓紧,再也不容许那人消失。
慢慢来,慢慢来,不要吓到他了。那人如遇到危险,变成惊慌的小兔子般的种种表现,让猛如山虎的夏乘风在心里反复强调自己不要着急,压抑着体内奔腾的*火,决定不能强硬着来。
两手松开对他禁锢,就在他还未露出轻松的表情时,夏乘风又欺身上前,把他逼倒在床|上。
“你,你……”双腿被压着,双手得到解放的沐风,就算不愿与他有任何身体上的碰触,也不得不把两手撑在他胸|前,阻止他的靠近。
“我要你。”毫不掩饰自己对他的占|有,夏乘风俯下身啃咬他的耳垂。
沐风一个激灵,热血噌地往头顶冲。
此刻的他,痛恨这个人,也痛恨他自己。
痛恨这个在他身上对他胡作非为的人,也痛恨他自己,居然可耻的有了反|应。
怎么会这样?他不想的,真的不想的。
可内心的抗拒,挡不住身体的诚实。
已经尝到某种滋味的身体,渴望得到那人更深一步的动作。
这样的自己,让他恨不能以死了之,来洗刷身上的罪孽。
他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居然对一个男人有反应的自己。
谈不上出身,却也接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和高中加大学一个月的知识青年,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对一个与自己有着相同性别的人有着不该有的反应。
这怎么可以,怎么可以?
心里的害怕已经超过现所面临之事的害怕,他狠心一咬,正欣喜他有反应的夏乘风吃痛,松了口,手上的顿作也一停,他也趁着这个空档,拦手挡住他的靠近。
“放我走,否则,我咬舌自尽。”
他是认真的。
他也是认真的。
知你心中有梦魇,我便要做那驱魇之人。
我想要给你带来的,留下来,是美好,是甜蜜,是幸福,是怀念。
你,不要拒绝我,好不好?
也请你,接纳我,好不好?
不要再让我等了,好不好?
执剑挥掌,冲破重重包围,只愿能把历经千辛万苦采摘而来的奇珍异果交与心爱之人,可是,伤痕累累的你,有没有停下来想过,你给的,却不是那人真正想要的?
夏乘风不退缩的举动让沐风心慌不已,见他要过来,他急道,“不要逼我,不然我会恨你的。”
“恨我?”闻此言,夏乘风满是情*的双目如有一团火焰般灼烧他脆弱的心灵:“恨?好,好,能够恨,说明你是爱我的,对吧?”
“有爱才有恨,有恨亦爱之。”
“你从来没说过爱我,但是,你确实是爱我的,对吧?”你到底在害怕、在退缩什么?为什么就不能直面你的内心,大胆说出你的想法呢?
是否每个人在情爱面前,都会固执地认为自己心中的那个人,也会如自己爱他一样,爱你?
此刻的夏乘风,完全误会了沐风说的‘恨’字的意思。
此恨不是爱,此恨是逃离。
他要逃离,逃离这不可能的一切。
那人将要带来的,不是快乐。那是又一个噩梦,一个让他想要永远忘记的噩梦。
*肤*露,是冰冷冷的空气拂过,*肤相贴,是那人滚烫的温度。冰与火的交织,注定要演绎一场谢幕的剧情。
会错意的夏乘风不顾那人的反抗与哀求,急切地想要证明,沐风不知如今身在何处,双手胡乱捶打,“不要,走,走开,走开…”
他拼了命地想要逃离,逃离一切。
那人的力气并不大,对强健的夏乘风来说,根本不是事儿。但急乱地捶打法,口中幼兽的尖锐嘶叫,逼得他不得不停止**的动作。
“小风,小风…”抓住他作乱的双手,夏乘风忍着身体的**安抚他:“小风,别怕,别怕。”
“走开,你们都走开,我不要,不要……”通红着眼,泪水滚滚而下,颤抖着身,哽咽着,咆哮着,歇斯底里。
他已经,又回到了当年那个地方。
黑暗,冰冷,窒息,永无天日的枷锁通通甩向不堪一击的他。
脱口而出的“你们”,失了神智般的动作,崩溃的情绪,这让夏乘风眸一沉,像是明白了什么。
“对不起!”忍住心痛,夏乘风用力把那人紧紧抱在怀中,容不得他一点退缩:“小风,是我,我是乘风…”
“不怕,我在,我在,我一直在…”
“有我在,没有任何人可以欺负你…”
感受怀里的无助与脆弱,从情爱中恢复过来的夏乘风,恨不能抽自己两嘴巴子,悔恨连连,更不提再要那人的动作,体内的**也是彻底地熄的一干二净。
明知道那人对这事一向忌惮万分,他还是忍不住去踩这地雷,掀开结疤的伤口,让其鲜血淋淋地暴露在空气里。
错了,错了,还是太心急了,但这种事情,他怎能阻止得了自己呢?
身体的动作,是往往比心更诚实,更要来得快。
温声细语地安抚怀中人,不知那人是听进去了还是太累了,竟也慢慢停止了挣扎,沉沉睡去。
大手温柔擦掉那人眼角的泪水,夏乘风的眼里心里满是心疼,“我到底该拿你怎么办啊,你说?”
“小风~”喃喃出声,俯身在那红肿的嘴角轻轻一吻。
“嗯…”迷人的魅惑从小嘴里溢出,那人微皱了眉,身子不适地扭了扭,却没有醒过来。
那样的毫无防备,娇柔媚姿,任人采撷的模样,看得夏乘风*腹一紧,眼眸越发的深遂,但知今天这事必须就此打住,恨得他咬牙切齿。
不知梦到什么,那人嘴里哼哼唧唧,头摇晃了几下,夏乘风只得轻轻哄着,“不怕,不怕,我在,在呢…”
沉稳有力的声音特地压低了音调,轻柔又暗哑,在睡梦中的人耳里,像是有某种魔力般,催眠又安心。
睡着的他,一定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久没这么安稳地睡一觉了。
从母亲走后,进入黑暗之所,他就整天提心吊胆,从被那群恶人欺辱,他就时刻保持警惕之心,从父亲走后,黑夜对于孤身一人的他来说,是种解脱,也是种折磨。
他不知道,这些年,他是怎么过来的,只是整天整天的码字,实在撑不住了,倒头便睡,大多的时候,工作是晚上,而睡觉在白天。
他不知道这一觉好眠,夏乘风就更不知道了。
见他睡得舒服,不像对之前的事有发梦的迹象,夏乘风悄悄地起了身,去浴室解决了自己的生|理|需|要,又弄了温水给他擦试汗淋淋的身子,穿了浴袍,换了床单,才带着浓浓的黑眼圈,抱着他睡去。
“会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到那时,你便日日在我身边,你我相拥而眠,直到天明。”
“我们,再也不会分开。”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月转星移,斗倒乾坤,金啼黎晓,天下大白。
生物闹钟适时敲响,微眯着眼的沐风掀了被,摸索着下床,可才坐起身,一股凉意袭向全身,他睡意全无,混沌的大脑顿时清醒过来。
他瞪大眼望着对面墙上的智能电视机,昨天发生的事在脑中一一播放,当然包括那个人对他做的事。
“可恶!”着急地瞧了瞧衣着完好的身体,沐风紧握拳头狠狠一捶柔软的被套,不知是骂那个人,还是骂自己,虽然到底没发生什么,还是让他恼恨不已。
想到那个人,他又急急往身旁的位置看去,那里空空如也,他又屏住呼吸,竖耳倾听,浴室里也没什么声响传来。
“呼~”他松了口气,暗自庆幸那人不在,不然,都不知道怎么面对。
“砰…砰…”心脏一下一下有力地跳动着,本该轻松的,可为何,心里像吊着块石头一样,沉得难受。
这是为什么呢?
是失落吗?因那人不在,在自己睡醒之后,不见身影?
怎么可能,不会的。他摇摇头,打断自己的胡乱猜想,才不承认是这个原因。
那人对他做那样的事,他恨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有失落感呢?
一定,一定是因为那人的突然改变,才让自己乱了神,心里的不舒服,也是自己不知该如何面对他。
对,就是这样,没错。他安慰自己。
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子呢?想不通,他便不想,快速地解决生理需求,换了身便服,连刷牙洗脸也未,就拉着昨晚准备好的行李厢,拖着出房间。
对,他要走,他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他不能和那个人再在一个房间里待下去。
虽然还会见面,可是,只要有其他人在,他就不怕。
他怕那人再作出一些让他不能接受的事来,他必须在那人回来之前离开。
这么想,他就这么做了,所以,是毫不犹豫地带着自己地行李离开,动作之快,倒像有人在后面追他一样。
可是,匆匆忙忙的他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在他踏出门后,终于想了起来。
“您好,沐先生,请您先回去休息,马上会有人带午餐过来!”恭敬但生硬地语气,不得不让他想起自己终于忘了什么。
是啊,他怎么忘了,那人会让他离开吗?
他抬头看拦在自己面前的人:个头不小,一身黑色西装束身,平头,墨镜,冷峻的面容,活脱脱像电视里演的某些有势力人雇佣的——保镖。
见他打量他,那人也不遮掩地瞄了一眼他手里拉着的行李厢,大手一伸:“请!”
眼皮跳了跳,沐风瞧这人比自己高出一个头来还有多,论单挑,整日宅在家不锻炼的自己,根本打不过吧。
心里愤愤,暗想着一定是那人派来的人,但他装傻充愣,不明所以道:“你好,你认识我?我不认识你哦!”
我不认识你,管你是谁派来的,老子想去哪就去哪,任何人都管不着。
能管得住老子的人,已经,不在了!
那人也不知道他心所想,见他语气不善,整张脸都生人勿近的样子,可他不在意这些,只做着自己的本职工作:“您好,沐先生,我是夏乘风先生的保镖,名徐起,现主要负责您的安全,若有不周之处,请多担待!”
话都挑明了,您,就不要再为难我了吧?
夏乘风的保镖?他什么时候雇了保镖,自己怎么不知道?虽一直和他保持距离,即因《拾魇》的关系,两人见了好几次面,怎么没见过这人呢,保镖不是一向不离身的吗?
还是,为了看住自己,这是他特意请的?
沐风心中满腹疑惑,但这不是他关心的重点,他关心的,是自己必须离开这个房间。
正前方被拦,脚步便往左一偏,他往电梯口的方向走:“既是夏导的保镖,理应保护的人是他才对,还有,我的安全问题,谢夏总费心,不过,你回去吧!”
能保护我的人,只有我自己。
以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长长的走道里,只听见行李厢滑轮滚动的轱辘声,一下,一下,敲击在看似平静却着急不已的徐起的心房。
不能就让他这样走了啊?徐起握了握拳,想起这是夏老爷子派到他儿子身边的第一份重任,他可不能给办砸了。
“什么保镖?我不用,你走吧!”
“我说了我不用。谁派你来这里的,你就去负责他的安全,OK,懂吗?”
“你就不能离开我的视线吗?”
“真是……一根筋!”
“……”
“徐起,是吧?你要当我的保镖,可以。不过,我得看看你的实力,现在,如果你把那件事办好了,我就承认你这个保镖,否则,从哪来的,你就从哪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