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府不大,但胜在清幽,内有奇山怪石,花团锦簇,翠竹松柏,郁郁葱葱。
李娴在夏侯无双的陪同下来到了齐王府的正殿,王妃楚氏协同七岁的世子李恪已经等在那里。
“娴儿见过齐王兄,王嫂。”
“妾身楚氏,见过长公主殿下。”
“恪儿拜见姑姑。”
李娴亲自扶起世子李恪,并怜爱的摸了摸李恪的脑袋说道:“两年不见恪儿都长这么大了,举手投足已颇具齐王兄的风采,果然是虎父无犬子。”
“谢姑姑!”
齐王李瑱也笑道:“皇妹入席吧。”
李瑱坐了主位,李娴居右,王妃居左,世子坐在王妃身边,无双侯陪末座。
齐王拍了拍手,一众丫鬟便鱼贯而入,精致的菜肴一转眼就摆满了桌子。
“皇妹,这道黄沙羊肉可是我齐地的特色你一定要尝尝。”说着齐王李瑱亲自执刀从整羊身上割了一块肉添在李娴的碟盏里。
李娴尝后,笑道:“皇兄封地居然有如此美味,娴儿今日才得以品尝实在一大憾事。”
闻言,齐王大笑道:“皇妹啊皇妹,何时如此贪嘴了?皇妹若是喜欢我把我府上的厨子给你送过去,以后想吃便吃。”
“那娴儿就多谢兄长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齐王朝着无双侯使了个眼色,后者立刻会意将王妃楚氏协同世子李恪请了回去,然后自己守在了殿外。
兄妹俩对视了片刻,李娴朱唇轻启开门见山的说道:“皇妹此番代珠儿前来,虚位以待,请齐王兄主持大局。”
李瑱没有想到李娴竟如此单刀直入,怔了证,端起面前的酒杯,抿了一口才慢悠悠的回道:“皇妹何出此言?太子乃正宫所出,虽年幼但血统纯正又无过错,何来虚位之说?”
“今,我母后仙逝,留下幼弟,娴儿一介女流终不过是出嫁从夫,舅舅远在边陲,不喜权术。我姐弟俩实无依傍,这宫廷之事瞬息万变,母后临终遗旨,荣华富贵皆过眼云烟,望我姐弟二人明知进退。”
听完李娴的话,李瑱沉默了,他想起了那个倾国倾城的女人,脸上总是带着睿智的神色,笑容淡淡的,一双盈盈似水的眸子里流淌着洞悉万物后的包容,再看看自己面前这个与先皇后有七分神似的皇妹此时她的眼中流露出的是同样的神色,表情真挚。李瑱也不得不相信这番话所言非虚。
“皇妹,我对那位置没有兴趣,你可以找其他人。”李瑱看着李娴,表情淡淡的。
惊愕一闪即逝,李娴笑了笑继续说道:“环性孤,珮尚幼品行未定,玔王兄性刚嗜战,若他登上大宝离国百姓福祸双依。楚王兄邑万户,最得父皇宠爱,良妃也是贤良淑德的性子,可是楚王兄一直不喜珠儿,若他登上大宝,未必能许我姐弟双全,娴儿不想幼弟在这帝都被囚禁一生,只想最后能领一块封地,姐弟相依为命了此残生。齐王兄你心系百姓,宅心仁厚,恪儿又袭了你的风骨,至少可保我离国江山后继有人,在娴儿心中实是不二人选,若是齐王兄你推辞不就,为了离国江山长久考虑,娴儿也只能转投楚王兄,不过楚王兄的性子……也不知数年之后皇室宗亲能活下来几人呢?”
李娴悠悠的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似乎是话说的有些多了,口中干渴。
李瑱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意欲不明的精光,看着李娴严肃的说道:“本王不管谁坐那位置,但是李玹坐不得。”
“那齐王兄意欲何为?”李娴笑着,却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一丝内心的情绪。
“我愿意为太子扫清障碍,拥太子登上大宝,但是事成之后我要太子许我予取予求。”
呵,想让珠儿做傀儡吗?李娴心中冷笑,面上却依旧风轻云淡。
她直视李瑱的双眼,轻声的说道:“既然先言虚位以待,又何患予取予求?”
“好!”
李瑱“啪”的拍了一下桌子,看着李娴的眼神中多了几分欣赏,由衷的说道:“娴儿你真是长大了,若你生做男人,实在是皇位的不二人选。”
“皇兄说笑了,娴儿不过一阶弱质女流,今后还要仰仗齐王兄了。”
“来!”齐王李瑱没有回答,只是端起了面前的酒杯,并亲自为李娴斟满。
“叮”的一声,兄妹二人碰杯,双双饮下杯中酒。
月上柳梢头,李娴起身告辞。
坐在马车里,李娴有些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对着马车中的空虚处说道:“长公主前往齐王府赴宴,后退王妃世子,无双侯守在门口,二人密谈半个时辰方出,把这个消息原封不动的报告给楚王。”
“是!”缥缈的声音传来,影子已经消失不见。
李娴这才拿下按压太阳穴的手,看着车窗外的景色,手指轻抚车窗。
谈一曲,纵横捭阖……
9.无心插柳柳成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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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收,对于离国数以万计的农户来说是一年一度的大日子,收成的好坏,决定了来年的生活质量。
秋收,对于离国朝廷来说同样是重要的日子,离国基数无比庞大的农户,是税收的重要来源。
秋收,对于匈奴人来说同样重要,拥有漫长冬天却从不耕种的匈奴人,秋收“战利品”的数量,直接决定了他们是否能挨过那漫长的冬天。
林挽月手持长矛,背上背着那天从一堆破旧兵器中找到的黑弓,腰间别着朴刀跟着队伍拔营向前,朝着离国边境更深的腹地行军。
李沐将军决定将战线向前推进百里,为了给背后广大农户营造出更大的战略缓冲地带。
这就意味着所有的离国士兵要用自己的血肉之躯为身后的百姓铸造起一道屏障。
此时的军营队伍里,每个人的脸色都很凝重,每年的这个时节离国北边的边防战士们所要面对的是比平时更加频繁且凶猛的进犯。
因为要囤粮过冬,这个时节的匈奴士兵往往带着一股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狠劲儿,因此每到这个时节就是离国士兵伤亡最大的时候。
林挽月的月事没有再来了,暴露身份的危机暂时宣告解除。
只是,林挽月的脸色变得苍白,而且时不时会觉得身体发冷,由内向外散发出一股阴冷,这便是服用了药王花的后遗症。
“哎,听说了吗?”
“听说什么?”
“楚王遇刺,楚王妃为了救楚王以身挡剑,死了。”
“真的假的?我可听说楚王妃是一等一的大美人儿,真是可惜了。”
“哎,这好像是第二个了吧?上一位楚王妃也是遇刺身亡的……”
“你说这楚王是不是克妻啊……”
“干什么呢!?”先锋官策马路过听到从步兵营里传出的窃窃私语勒了缰绳大喝一声。
离林挽月不远的两名交谈的步兵立刻闭上了嘴巴。
先锋官威严的环视一周后策马而去,浩浩荡荡的军队顶着太阳朝着更深的腹地行进着。
秋天的太阳还是很毒的,特别是在环境干燥的北方,几十里路走下来许多士兵都已还流浃背,除了林挽月。
她并没有因为毒辣的阳光而出汗,反倒是觉得此时的阳光照在身上很舒服,可以驱散那来自于体内时不时散发出的阴冷。
林挽月利用沐休机会成功的找到了药王花,服用之后林挽月感觉自己就像掉进了冰窖,浑身发冷。
哪怕当时正是晌午,林挽月依旧觉得奇冷无比。她痛苦的蜷缩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身体发抖,视线也有些模糊,有那么一瞬间林挽月感觉自己又回到了婵娟村,村里的人还是当年的样子,他们对着自己笑,然后林挽月也笑了,心里是无比的轻松,她终于可以离开军营了,终于可以恢复自己的身份了,终于不用每天都担心自己的身份被拆穿了,她活的真的好累,随后林挽月便陷入了一片黑暗……
暮色四合的时候,林挽月很幸运的醒来了。
那天,醒来的林挽月跪坐在地上先是沉默然后放肆大笑最后再归于沉默。
她又回到了军营,回到了这个支撑她努力活下去而又看不到一点未来希望的地方,回到了这个庇护她又囚禁她的地方。
……
日头很快便偏西了,李沐将军一声令下原地整合休息,埋灶做饭。
袅袅的炊烟升起,李沐将军骑着马由副将陪着沿路慰问正在用饭的士兵。
林挽月看着碗里的肉片,拇指厚。
“呜……”牛角号从远处传来,做饭的炊烟引来了急需粮食的匈奴人。
“有敌袭!”
林挽月早就在号角声响起的第一时间便丢掉了手中的碗,手执长矛全身戒备,随时准备投入战斗。
“保护大帅!”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林挽月循声望去在数十步开外簇拥了一堆人,中间围着的不正是骑着战马前来慰问士兵的李沐大将军吗?
“列阵!备战!”
面对突如其来的匈奴李沐倒是显得泰定自若,只见他坐在马背上抽出腰间的宝剑指挥战斗。
来不及架战鼓,来不及安排旗手挥动旗语指挥战斗,人的声音传播的距离终究有限,因为行军的缘故兵线拉的很长,匈奴人的马又快,这一仗将是几乎没有任何指挥的厮杀!
“轰隆隆”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大地的振幅开始明显的增大,林挽月的表情有些凝重,她判断出匈奴的大致数量,这将是一场硬仗!
说时迟那时快,随着一阵阵的惨叫声远远的传来,前方的兵线已经和匈奴士兵短兵相接!
匈奴人弯刀战马横冲直撞的闯进离国的军队之中,手起刀落鲜血飞扬。
林挽月远远的看去,心中一阵焦急,离国步兵兵器的劣势在此充分的暴露了出来。
林挽月立刻将手中的长矛插在地里然后拿下背上的黑弓,双脚开立,搭箭,气沉丹田拉弓瞄准!
“嗖”的一声箭矢破空而去,正中远处马上一名匈奴士兵的胸口,后者摇晃了两下,便一脸惊愕的看着没入自己胸口半截有余的箭摔下了马,然后被离国士兵的长矛再一次刺穿身体。
“好!”在马背上的李沐目睹了匈奴士兵中箭的全过程,情不自禁的发出了赞叹。
待他坐在马背上一回头,便看到了在土坡上站在一位穿着步兵衣服的黑瘦少年,身边立着长矛,腰间佩着朴刀此时这少年两脚开立再次搭弓瞄准,只见这少年虽然拉的缓慢,但到底是把手中的弓拉的满满的,然后再次射出了一支箭。
“嗖”的一声,被射出的箭在空中快速的留下一抹残影,然后钉在了匈奴人的胸口。
李沐看着林挽月手中的黑弓眯了眯眼,这把破损的黑弓原来的主人正是李沐,因为弓身破损失去了准头李沐便将弓处理了,没想到居然被一名步兵捡了去,更让李沐没有想到的是:这看上去无甚出奇,黑黑瘦瘦的少年,居然能拉开自己的二石弓!
林挽月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已经被李沐看了去,她此时正全神贯注的看着前方的战局,大脑快速的转动分析眼前的情况。
最后林挽月目测了一下匈奴人压进的距离,果断地将黑弓背在了身后,提起插在一旁的长矛然后毫不犹豫的冲了出去!
林挽月朝着匈奴骑兵奔跑着,心中除了紧张还有一丝兴奋:她没想到这张黑弓居然有如此威力,也不枉自己这两个月来为了更好的使用它,先后拉废了两张一石弓!
10.人生在世不称意
第十章:功名利禄马上求
匈奴人虽然来势汹汹,但是离国这支身经百战的军队也绝非等闲之辈。
即使没有任何指挥,依旧很快的便开始自发的形成阵势,随着列阵的逐渐完成离国部队慢慢的夺回了战争的主导权。
林挽月将长矛重重的刺入了一名匈奴人的身体里,喷涌的鲜血溅的林挽月满身满脸,林挽月听到了长矛摩擦身体的声音,她的双手紧紧的握着长矛脑海中白光一闪,仿佛看到了被一根长矛串在一起的娘亲和弟弟。
“啊!”林挽月大吼一声,眼睛变成骇人的血红!
她用力的抓着长矛一下一下的用力,透过长矛,兵器入肉的声音一次又一次的传入林挽月的耳朵。
林挽月全然忘记了自己身处何方,眼前只有那满村的尸体,那熊熊的大火,还有那跪在村头悲伤又绝望的自己……
“叮!”的一声,兵器的碰撞声从林挽月的后脑传来,林挽月的身体情不自禁的战栗了一下,双手触电般的松开了长矛,一脸惊愕。
“哥!你在干什么!?”林宇气急败坏的声音在林挽月的耳边响起。
原来林挽月陷入魔障之际,一名手持弯刀的匈奴人悄然来到了林挽月的身后,举着弯刀朝着林挽月的后脑砍了过去!
好在林宇及时赶到在千钧一发之际架开了匈奴人的兵器!不然林挽月恐怕早已身首异处……
这边林宇正手持朴刀与匈奴人战在一处,林挽月则站在原地惊恐的看着自己沾满温热鲜血的双手!
林挽月回过头看到的是胸前被刺的模糊一片的匈奴人正死不瞑目的看着自己。
匈奴人的尸体已经被自己刺烂了,然后被长矛钉在了一棵树上,鲜血从他胸口的多处伤口流出来淌了一地,还有一些血正顺着长矛一滴一滴的滴在地上。
而这边与匈奴人战在一起的林宇终于找到了一个破绽,毫不留情的划破了匈奴人的喉咙,鲜血喷溅,匈奴人捂着脖子倒了下去,喉咙里发出怪声,身体在地上痛苦的抽搐,林宇立刻踩在了匈奴人的胸口,利索的手起刀落彻底解脱了匈奴人的痛苦。
“哥!你刚才怎么回事?”林宇来到了林挽月的身边手里握着滴血的朴刀,用另一只手的袖子擦了擦脸上的血。
“没事儿,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想到了……没事!”林挽月有些烦躁的抽出了腰间的朴刀想要冲出去却被林宇一把拦下了。
“哥,你跟着我。”
林挽月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却听到林宇斩钉截铁的说道:“哥,还记得我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吗?”
林挽月恍然回神,她想起林宇十四岁的时候抱着行李怯生生的走进他们的帐篷,林挽月抬头,有那么一个瞬间她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弟弟林飞星。
林宇来到军营里没几天匈奴人便来了,那天林宇吃力的握着长矛被夹在队伍里盲从的向前冲。
林挽月看着林宇尚且稚嫩的背影,她心中很清楚没有经过系统训练的林宇很有可能就此一去不回。
于是她偷偷的跟在了林宇的身后,先后两次处理掉了在林宇身后想要偷袭的匈奴人。
“谢……谢谢!”那时的林宇颤颤巍巍的握着长矛,看着林挽月眼中带着对死亡的恐惧还有劫后余生的庆幸,话都说不利索了。
“你跟着我。”林挽月将林宇护在了身后手提朴刀硬生生从匈奴人的包围中砍出了一条口子……
林挽月从记忆中回神,看着身前这个如弟弟一般的唯一的朋友,不知不觉间已经比自己高了半个头了……
林宇护着林挽月尽量朝着人少的地方冲,短暂的失控之后林挽月已经找回了状态,从林宇的身后来到了林宇的身边,两人配合默契砍伤了许多匈奴士兵,然后这些受伤的匈奴人在倒地的瞬间无不被其他的士兵用长矛刺穿了身体。
就在离国的军队逐渐占据上风的时候……
“呜呜呜呜!”一阵低沉起伏的号角声远远的传来,匈奴士兵听后砍杀的动作纷纷停滞,然后互相对视后,纷纷结队撤退了!
林挽月听着陌生的号角声皱了皱眉,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一时间又想不出来……
“穷寇莫追!”李沐将军坐在战马上大喊,林挽月和林宇对视一眼,看着彼此满是血污的脸,心中却畅快无比!
“哈哈哈哈哈!”林宇看着林挽月大笑。
林挽月也笑了,笑的无比畅快。
这样默契的笑声,也只有当事人能够明白其中的含义。
李沐坐在马上听到了笑声发现其中一个满身血污几乎看不到一块干净皮肤的少年正背着自己熟悉的黑弓,当下眼前一亮。
“咎!”李沐夹了夹马肚子,军马打了一个响鼻便通人性般的朝着主人想去的地方缓缓的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