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修罗道完本[古耽]—— by:緋村天水

作者:緋村天水  录入:08-31

她自然是不明白的——扶光经年策划,夺去光明顶、背叛了风羽教王而代之,甚至将昔日旧主软禁到死。而在风羽教王逝去多年后,那个人心底里,又怎会对他思念至此﹖
烟岚咬着下唇,见着在湖上几要翱翔而去的男人,竟是有些心酸——
若非风羽教王的遗体沉睡湖底,他早便不止君临昆仑顶了吧﹖
“这次虽未将南楚皇太子置死,但他身陷天牢,已不足为惧。白灵飞再高明,也不过剑者之勇,一介御林军少将,更不能再扭转些什么。”扶光抬首,淡淡说道:“与那谋国贼约定之事,你晚些动身长安去筹谋。告诉长孙晟,只要尽力完成和圣教的交易,我必将他所图的物事给他。”
见任易凡仍然未退下,扶光微微皱眉,语气一冷:
“待阿那环需要除去白灵飞之时,我自当南下中原。”
两位正、副使都倒抽一口凉气——大漠荒原上,从无人敢直呼那久郁闾氏皇者的名讳﹗
任易凡终于满意教王的答复,离开了白玉宫,烟岚睫毛轻颤,幽幽低道:
“霜英那边传来给教王您的口讯。”
“阿那环﹖”扶光的手微微抖动,送出一道掌气,拂散了湖面的血红涟漪:“还是鲜卑族的第一战神﹖”
“两边也有。”烟岚双眸低顺,轻声答:“长明王请您加快中原的部署,至于拓跋将军使人传讯……”她顿了一顿,不知如何说下去。
扶光眼里有了冷漠的笑意,“他还是想救那个圣殿里的废人么﹖”
“……他请教王留在光明顶,三年之内不离昆仑半步。”烟岚战战兢兢的覆述:“否则他会直上光明顶,再次血洗我圣教镜湖。”
白玉宫回荡着苍茫的笑声,良久才歇。
“拓跋灭锋,你把自己想象得太强了。”
满殿的芍药,沉寂的镜湖;银霜无极,孤独无边。
——人愈是处于峰顶,便愈会矢言要守住什么……哪怕只是一息妄想。
扶光苦涩一笑,越过亭里的烟岚,不沾镜湖,往殿外飘然远去,前往接见塞外诸族的王子贵族。
他们都是各族送往光明顶的人质,诸族透过此行向北汉表示效忠,而明教之威名,亦因而籍此远
播大漠。
“风羽……你说,人心到底会强到什么地步呢﹖”
扶光掠过之处,血腥气还隐隐在空中浮动。
烟岚默然站直娇躯,面纱下的玉容复杂而不知意蕴,似在斟酌着教王的自言自语。
幽香随风飘远,她微一恍神,遥望宫门外的无尽纯白——
昆仑冰川汇聚天地灵气,光明顶全年皆是芍药的花季。
白花迎风抖摇,虽然微小,却真挚得令人心疼。
一夜盛雪独吐艳——正如人世短暂的浪淘年中,那些爱恨恩怨的诗篇。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实在对文不满意,所以作者君拿了存稿去大修……第二卷的走向,大约就是楔子的主题:人心里的爱恨力量,到底能强大到什么地步﹖北伐路上,殿下和小飞当然会对这个问题作答案,但许多其他的角色,都会有自己的执念和命运的~
第一卷一直在暗处的明教终于出现,扶光教王是个不一般的boss (嗯,估计大家都看得出他是个boss……),楔子里未看懂的谜,第二、三卷会逐一解开~~~(如果你们已经看懂了,记紧别告诉我已经看懂啊XDDD)
另外,有人在这里已经萌了扶光和风羽了吗XDDD
☆、困局
集贤巷内人潮浪涌,春日楼的牌坊外,人龙几乎占了半条大道。
街上虽人车熙攘,却少了种盛酷逼人的炎气——平京的夏末,不知不觉已到尽头。
“楼主又去皇宫了﹖”
“两位御史大人每天都要接见楼主,他怎会在集贤巷闲着﹖”
几个春日楼子弟离开了萧竹楼,步经巷内一众议政书院。一堆堆木板凌乱搁在院门外,他们看着曾经的议政辩台,便想起那场曾轰动全城的精彩舌战——
“去年金延税收约十二万七千两黄金,光此一城,便占全国税收四成。何光启所贪的黄金三十万两,已跟去年国库进帐所差无几。这等若过往金延的百姓、被逼多纳南楚一年的税收数目﹗”
“掠于民而还于民,为明君贤臣之本份。仪雅认为,皇兄免税之举并无不妥——除非场上有英雄能矢言,愿凭一己承担南楚国库之求而绝无怨怼。以上愚见,还请冯师兄指点。”
少女英姿飒然,甫上辩台,便赢得满巷轰天掌声。
平民多将天家迭事当作戏曲题材,那一刻,皇族的公主却从那些野闻中“活”了过来。
歌舞双绝、江南尽知的少女走进人烟,耀目如斯,比传言里的想象更要美。
一名楼中弟子叹了几声:“唉……楼主已去了两个时辰,户部封还太子殿下调低农税的政令,最后不知该怎么了局﹖”
议政书院外,集贤巷所有士人,不论出身贫富、均在奋笔写奏折,更有穿学侍服的?4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ё拥芎杖辉谄渲小W嗾弁瓿珊螅悴煌S薪镏诘迸芡热ニ图坏揭晃荤骋碌钡木奚倥稚稀?br /> 她身旁还有一个坐轮椅的男孩,两人拿着奏本与身边的成群义士商量良久,在上面仔细标示,复又交给他人送回笔者处。奏本来回往去,最后归返她案前,由她亲自烙上亲王象征的金印。
每逢暮色将临,奏本储满木箱子,便会由人抬去春日楼,由暂居楼内的青原少将、联同右护法栎木亲自检视,最后在全巷注目下抬到平台、送抵在平台凭栏的欧阳楼主面前。
——自从景言皇太子落狱后,这便是集贤巷一道恒常的风景。
每天欧阳少名以代民上访之权、带着一迭迭木箱子进宫会见左右都御史。御史台里,早就给比人还高的奏本淹没了。而帝君重新执掌朝政后,早朝的固定节目,便是御史台将一大堆为皇太子申情的奏折如实上禀。
“三日来,他们有上千封为农民请命的奏本送入春日楼,少公主实在是尽力了。假如帝君批准户部的封还,那便是昏君当道、天理不容﹗”
那群春日帮众对仪雅非常敬重,但当谈及帝君,却一反平静的语调,话中不无鄙意——
景言被囚天牢后,翌日帝君于朝上将虎符赐予安庆王,三年来,南楚八军再次更换主帅。
平京百姓当然不满军功赫赫的皇太子遭此待遇,更认定太子叛君谋反之论是奸人所害,对帝君的偏听偏信颇是心冷。而现在,就连帝君嫡女亦暂住太学,与心向太子的寒士子弟自发到集贤巷加入抗争阵营、协助组织笔伐,更显得帝君有多不得人心。
而如今的仪雅,俨然是各议政书院的精神领袖了。
——往昔十数年,一众书院因立场相左而常有摩擦,群策群力、合作无间更是天方夜谭,然而在她带领下,这景象竟能成真。每当阵营内出现纠纷,只要她一番巧笑倩兮的言辞,便可轻易化解,众人无不心服口服。
她非但以金印作笔伐最有力的支持,更不以门阀差距区分各人,平常对巷内众人用平辈相称,如此心胸,委实令人由衷钦佩。
“少公主、小天,你们别太操劳吧。”他们走入士人阵营里,想要劝止不歇息在埋头用神的两人,“都第几天了﹖若是御史台那两位大人都无能为力,我们这些平民百姓,始终不能左右朝堂之事啊。”
这时男孩一句童言戏语,刚惹来四周哄堂大笑,多少冲淡了紧张沉重的气氛。他抬头眨一眨眼,见对自己照顾有加的帮众来了,心里很是高兴,灿然笑道:“如果连自己都不相信自己,那坚持的东西就更加没法达成啊,对吧,柳大哥﹖”
仪雅亦停了和身边集贤巷人的对话,往这边嫣然回望,“柳大哥,是栎木护法有口讯吗﹖”
他们眼内有明亮炽热的火,那些帮众瞬即便犹豫了。
一个残了双腿的孩子、一个娇弱无力的少女,尚且能为时局做到如此,他们这些绿林中人,难道要灰心放弃、坐视不理么﹖
——不﹗春日楼崛于江湖、便是从颠覆传统作初始,他们本属游离正规外的异类,岂可因无胆与强权相抗而灭了斗志﹗
“楼主进宫已有多时,护法使我们来告知,若楼主辰时尚未回巷,便请少公主来春日楼共商对策。”
“好的。”仪雅点头一笑,放下毛笔,看着奏本上烫金色的复杂纹章,语意坚定:
“柳大哥若是说户部封还一事,这是我们开始攻势的第四天,然而,我们也就坚持了四天而已。冰封三尺尚非一日之寒,抗争更非短短朝夕可见果效。”
“皇兄监国时许下民间上访的权利,便是将改变的錀匙交给百姓,若我们随便将它丢掉了,怎对得起大家所受过的苦难﹖”少女的凛然透着英气,彷佛那日她铿锵的辩声仍在巷内回荡。
“仪雅……”小天定定看着她,惊艳于她那一息间的锋芒。然而他与少女在太学相交互知,这个月来更朝夕共处,已然了解她心里藏着什么样的火焰。下一刻,小天亦朗声对他们笑道:
“你们不是说了吗﹖有欧阳楼主在,我们集贤巷是不会输的。前天不行、昨天不行,说不定今天他就会带着好消息回巷啦。”
说时迟、那时快,集贤巷外忽然有人拿着告示跑进来——
“成功了﹗成功了﹗”
“左右都御史大人面圣半昼,帝君宣告户部封还无效﹗”
那些江湖帮众逢人便派告示,继续往议政书院这边奔来发放消息:“殿下减农税的政令熬住了﹗楼主稍后便会从皇城回来﹗”
不待传讯的人挤进来,这里的士人早已喜状若狂,堆在一团欢呼称庆了。仪雅和小天被他们围于中间,两颗脑袋被左揉右揉,都和众人一样笑得呛出眼泪。
“你刚才那些话,是灵飞大哥昨晚来春日楼的时候教你的么﹖”
“才没有﹗”小天在一个集贤巷帮众的怀内蹭出了头,淘气的吐了吐舌头:“飞哥哥以前就这么教我的。”
“你看,柳大哥,”受众人拥护的少女欣喜的转向他们,“我们在前一刻,不也认为这是不会来到的幻想么﹖”
然而,理想不是幻想。
变革者热衷创造未来,因为他们知道,人总有一天会生活在那个盛世。
柳明等几个人猛地一震,有什么终于在心里释然了。
她在人群里盈盈而立,与男孩彼此交换了一记眼神,指着对方,又再没来由的开怀大笑——
无法站立的障碍,在他们之间不复存在。
整个集贤巷呼声雷动,连正在春日楼平台上的两个男人亦停了对话,往巷内俯瞰下去。
“六部和御史台陆续有封还皇太子政令的结果——”平素温文沉静的右护法说道:“吏部尚书严毅封还官员考察之令,然而此前中央六部内已考察了四部,另计御史台、各城县等地方官员,查获涉玩忽职守者近千人,近半已由刑部批下判决,其余人等因证据确凿,亦未能暂停处罚。”
“工部尚书晁才政封还修缮运河之令,其后由御史台、应龙军力陈江南各段运河失修之实情,经朝中激烈争辩后,封还无效。刑部再次批下徭役、法制改革,并无封还。兵部批下整顿八军之决议,不作封还。御史台继续命派遣御史留在各地听取冤情,楼主仍保有上访之权。”栎木将平京的政局平缓道来,最后斜眼望身旁曾叱咤运河的水军少将:“今天,就连户部亦败在御史台的逼迫下……皇太子在朝中多年所培植的势力,果然不可小覤。”
青原遥看向集贤巷出口,平天广场在日晖下庄严而肃穆。
——那座蕴酿巨变的堡垒,似已渗出丝丝锋烟味道。
“栎木护法,殿下的处境,比你想象中严峻得多。”他淡然道:“如果没有灵飞身上那几剑,他回朝当日早遇不测。直到现在,在皇城能直面帝君而相护殿下的,也只有灵飞一人而已。”
“少将说得是。”栎木温雅一笑,“安庆王甫接过帅印,便将应龙军统领一职交给高樊逑……失却运河和金延港,更少了您这位得力臂助,皇太子能否安然度过这关,只怕仍是未知之数。”
青原听得一阵烦闷——景言下狱后,他一直受庇于春日楼,每天在焦虑皇城内的异变,整个人也日益烦躁。面对栎木,他心里更是有股无名火起,却又莫名道不出缘由。
也许是因那番话里事不关己的语气,又或这右护法的心思太缜密复杂,自己看不到底。但既然在他人檐下,他不愿因情绪与栎木闹僵,只是淡淡指向平台下方:“那家伙该已离宫了,右护法还是去迎接你们楼主吧。”
栎木没说什么,瞥见平天广场驰过一骑、火红有若烈焰,便礼貌的向青原躬身:“如此在下就先告退了。”
退到平台木梯处,恰恰有一春日子弟上楼,见是栎木临栏而下,立刻垂首致意:
“右护法,御林军刚有密信送至。”
栎木眼底掠过一丝芒光,同一时候,对心腹手下说道:
“楼主吩咐过,所有宫内密件只能给青原少将察看。”他稍稍回头,向单衣临风的青原微笑,“林雨,还不快将信函予少将过目﹖”
林雨不敢怠慢,当即将信送到青原面前。
栎木拾级下楼,低眸迎向那袭正从巷口疾驰而至的红披风——
春日楼右护法的笑容,深邃更甚平京上方的风云变幻。
作者有话要说: 作者君貌似已经退步到四日一更了……从三月中到五月七日为止,作者君要为考试作准备了T_T 之后一定会恢复速度﹗﹗这些日子,中间的时间作者君也会尽力更的,只是未必能有三日一更了……大家还是时不时就来看看吧,作者君会像小飞一样爆发小宇宙的USH!!
☆、忍为上
宫门内,皇城广场沙尘扬起,皇宫遍目都是初秋的萧飒。
早朝刚过,文武百官离开祈安殿,各自起轿而行。
经过宫门,百官皆能看见率领御林军护卫广场的少年将领。他腰插一柄墨黑长剑,虽脸有倦色,仍正以标准的军姿笔直挺立、守在门旁,与众官之间的应对进退有度,配上清冷秀气的俊容,显得身上银甲份外寒傲逼人。
——皇太子被逮下天牢之后,帝君当晚便亲自发下一道御旨:
承光殿锋将白灵飞,即日委作皇宫守防总将,加以锋狼新军总教官之职,功必重赏、过必严惩。
往昔属禁军管辖的重要位置,竟被御林军横插一脚,夺去守卫之职务﹗这相当于让御林军掌握着无形令箭,皇城三卫,全要对龙葵纹令牌敬七分面子。帝君临朝逾廿载,从未有三卫将领此般重任加身,御林军内,一时间更将少年将领捧上了天。
蹄声骤然响起。
在皇城广场,只有三卫八军里的高级武将能策马而行——
某程度上,在马上狭路相逢的机会,实在高得不忍直视啊……白灵飞心里感慨着。
“末将见过安庆王。”少年对掌握御林军大权、自己名义上的顶头上司施了军礼。
来骑催马疾行,转眼来到王公贵族所走的那道宫门。安庆王勒定马头,微微冷笑:“灵飞少将多礼了。本王刚才向陛下启奏,所议之事便是八军下一年统领人选。”
八军统帅自然不用跟一介小将交代什么,若真如此,那也不是好兆头。白灵飞心思通透,当即恭敬让出门廊:“末将不敢扰烦,王爷请。”
“少将应该是都城里最忙碌的贵人罢﹖”安庆王倒没放过他的意思,依然停在道上,倨傲的俯视少年:“早朝守过宫门之后,是要去城外练军、还是不死心的要去天牢看皇侄一面﹖抑或是,你知道各军统领将有变动,现在就要启程去面圣呢﹖”
经过这个月,白灵飞觉得自己对语言艺术的理解跃升了几个档次——这番话短短几句,便将满满的嘲讽浓缩其中,果真是功力、功力也。
幸好上天不只打算安排他俩狭路相逢,兵部尚书叶鸣钦、八军总参事徐汝见了这边的骚攘,走过来便是与他们打个照面。叶尚书含笑抚髯,向马上的亲王柔声道:“都说四王爷在扬州爱兵如子,如今一见,传闻果然非虚,即使暂离封地坐镇平京,亦不忘对御林军的新将予以关心,下官实在佩服、佩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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