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胡子刮得挺干净。”你说,手指慢慢下滑,在按上他滚动的喉结时被抓住了。医生摩挲着你的手,用嘴唇轻柔地触碰。
他弯折起你的腿,慢慢侵入你的身体,一寸寸钉进入。你搭在他肩膀上的手滑下来,从胸膛到腰线,勾勒出医生漂亮而优雅的肌肉曲线,医生把自己的好身材用乏味的实验服密不透风地捂着,这真是一种浪费。
这项激烈的运动在你们这里却格外沉默,你抵住医生的额头,用咏叹调的语气说:“你为什么从不多言?旅人,执意掩藏起自己的面容与夜莺般的声线。”他回你以沉默,你咽下喘息,问他:“你不觉得太无趣了吗?你可太安静了,你或许该试试看多说几句话,比如在这种时候……哈哈哈!不、你在、你在干什么!不!停下哈哈哈……停下!”
你笑得气都喘不过,医生的手指在你的脊背上快速游动,似乎在写什么,你想抓住他,他立刻灵活地躲开。你因为他的动作不停颤抖,扭着身体想避开,一下失去平衡向后仰去,医生抓住你的手臂把你用力拉回来,你在惯性的推搡下撞进了他怀里。
“嘘,等一等,我把我的眼睛借给你。”医生轻轻蹭着你的耳尖,没有了面具的阻隔他的声音显得低沉而冷冽,你恍惚了一下,眼前的黑暗被驱散了,转而浮现出一个身影,他撑着身体,黑色短发凌乱地贴在脸侧,同样颜色的眼睛显出不知所措的神情,冷光灯把他的皮肤衬得有些苍白。
这个人是你,是西里尔,你虽然你已经很久没正视过自己的样貌,但你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自己的样子。
你喃喃:“你……这他妈是什么邪术?”
医生回答:“这是科学。”
你照样不信。
医生的确把他的眼睛“借给”你,但你现在却不知作何反应,视觉的替换似乎也扰乱了你的自我意识,此刻你是医生、也是西里尔。你看见青年被按倒在床上、被笼罩在一片阴影里,视线从他的嘴唇下移到他的锁骨,你看着他的皮肤因为情\\欲和紧张泛起浅浅的红色,你不知道你该呻\\吟还是该低语,你到底是侵\\犯之人还是被侵\\犯之人?
一只手搭上青年的脸侧,“西里尔,看见了吗?”
医生拉拽着你打量这个人,你从未如此仔细观察过自己的身体。
“你穿军装时总会把扣子扣到最后一颗,军装的颜色也只有黑色,但你不会知道那样的你有多漂亮,就像一把冰冷锐利的剑,皮肤被衬得像雪一样。你会站在舷梯上看我,在那时,无论是庄严恢宏的战舰、还是璀璨绚烂的星云,都比不过你的眼睛,即使你不会有任何多余的表情——我爱你那样的样子,我也爱你此刻的样子,西里尔,因为你此刻的样子只属于我。”
你听着他的赞美(或无比流氓的调情),忍不住笑起来:“这些我都忘了,听起来你挺了解我啊,是不是……啊。”
黑发青年蹙起眉,脸偏向一侧,汗珠从他的鼻尖滑下去,医生凑近你,你轻轻颤动的睫毛在视野中放大。
“对,我爱你的一切。”医生喃喃自语。
“你知道我的一切吗?”黑发青年猝然睁开眼睛,按住医生的肩膀,鼻尖贴着鼻尖。你透过医生借给你的眼睛、在自己的眼睛里看见了医生的影子,把对方牢牢圈在自己黑色的晶体里。
“抓住你了。”你咧开一个得意的微笑。
“不,你没有,”医生回答,“你没看见我,也不会看见,西里尔。”
一瞬间医生又剥夺了你的临时视觉,他搂住你,似乎要把你揉碎在怀里,你垂下眼帘,把脸埋进他的颈窝含混地呻\\吟出来。
“23:40,一会飞船就要爆炸了。”医生说。
“那你他妈还没射。”你忍不住抱怨。
你感觉他的肩膀抖动了一下,很明显在笑,他收紧手臂,让你们之间不存在任何缝隙,一丝空气都挤不进去,他的心跳击打着你的胸膛,像有另一颗心脏蹦进了你的身体。
“在爆炸之前,”医生保证,“我尽量。”
第40章 一日之囚(7)
洛伊斯第200次对你重复洛伊很喜欢粉色,也喜欢甜食,哥哥则喜欢蓝色,他似乎对甜味很反感,但为了洛伊会和她一起分享一个甜腻腻的奶油蛋糕,因为洛伊斯很爱洛伊。
这次你一反常态,脸上保持着温和的微笑,用叉子一下一下地搅动着盘子里的粉色凝胶物质,“多说一点吧,洛伊,你的故事让我也想起了自己,往事总是如此美好,不是吗。”
洛伊斯捏紧盘子,似乎没有料到会收到如此的回应,他湿润的棕色眼睛里似乎蓄起了泪水:“天啊,我……西里尔,我都不知道怎么回报你的善意,很少有人愿意听这些,洛伊也很少说这些,如果你愿意和洛伊分享这些枯燥乏味的记忆,我真是太快乐了……”
洛伊斯抽抽搭搭地哭起来,你不得不努力安抚这个内心纤弱敏感的少女,你真是不擅长应付这些——噢,为什么世界上会存在这种开心也掉眼泪悲痛也掉眼泪的生物?比如婴儿,又比如一个喜欢悲秋伤春的少女。
终于洛伊斯停止了哭泣,耸了耸鼻子,开始拨动被泪水泡软的声带,用华丽又冗长的形容词和比喻句堆砌出记忆中的美好过去,他颤巍巍地翕动嘴唇,不时停下来,紧张又不安地窥视你的表情。
即使你的微笑后藏着无数个厌倦的哈欠,但你还是要强迫自己直视着洛伊斯那双充盈着泪光的眼睛,努力让他感觉到自己正在被倾听——以鼓励他支撑起自己可怜的自信心,把故事继续编下去。虽然无论如何你可怜的注意力都会被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抓住,但到那时对面的小姑娘已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那颗脆弱的心脏被甜蜜美好的虚假记忆所充塞,他不会在意自己唯一的听众有一点走神的。
“编号B-421,西里尔,有人找你,从帝国郡府卡尔文。”AI从墙壁上伸出脑袋,打断了洛伊斯漫无止境的故事和你的神游,它照常嘟嘟囔囔地抱怨:“我说过这里通讯延迟很严重,建议他可以提前录下想说的话,不过他坚持要亲自见你——为什么人类总是这么顽固,永远不懂效率的重要性……”
你为这个并不意外的意外向洛伊斯道歉:“噢,抱歉,看来我不得不离开一会了,这通电话真是不近人情。”
“没事,”洛伊斯揉揉泛红的眼眶,露出柔和又哀伤的笑容,“这已经足够了,西里尔,我很高兴有一个人愿意与分享这些记忆,即使有一天我逝去了,也会有人记得哥哥,哥哥就不会消失。”
看起来他被自己感动得够呛,你想。
你抿起嘴,配合地露出一副悲伤的神情:“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洛伊,去你的房间里休息一会吧,你需要整理好自己的心情,没有哪一个哥哥愿意看见自己深爱的妹妹如此愁容满面。”
“西里尔……”洛伊斯十指交握抵在胸前,你看见了箍在他苍白指节上的戒指,“你真是善良,希望你也能早日与弟弟重逢。”
那也要多亏你啊,洛伊斯。
你露出微笑,向面前的女性灵魂道别后跟着AI的箭头走进电话亭,走流程一样等待着AI被拔掉插头。
“好了。”你等着约书亚的身影在眼前消失,立刻踢开凳子一路飞奔到寝室,洛伊斯正背对着你在墙壁上戳戳点点,“怎么了,没反应……”洛伊斯小声嘟囔,伸长脖子,不解地盯着面前暗沉的墙壁。
你踩着悄无声息的脚步走到洛伊斯身后,猛地勒住他纤弱的脖子,小女孩的人格对此只会孱弱地挣扎几下,但你还是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力度,毕竟你需要的是一个自动苏醒的疯子,而不是等待真爱之吻的睡美人。
你放松手臂,让洛伊斯软塌塌地跌倒在地板上,确认他的灵魂暂时被虚无之境代管后,你才掰开他僵硬的手指用力把戒指摘下来,但即使是失去了意识,洛伊斯还是对此做出了反应。他抽动着空荡荡的无名指,像条濒死的鱼一样翕动着嘴唇,似乎在呼唤自己被恶魔剥下的灵魂。你垂头看着不省人事的洛伊斯,慢慢攥住手,那颗坚硬的矿石硌着你的手心。
医生靠着门框,一言不发地注视着你做完这些罪恶勾当。他等着你走过来,才把大副的眼球递给你。
“去吧,照顾好自己。”他说,你弯了一下唇角,接过罐子,趁他不注意时低下头,迅速吻上他搭在瓶子上的食指,他的身体和他自己握着的晶体一样冰凉。医生曲起关节抵了下你的唇,你笑起来,直起身说:“这是第一次实践,祝我好运吧,医生,我有一种预感——可能是宇宙圣灵放在我脑袋里的灵感吧,或许这一次之后我们就不会再见了。”
“嗯,”医生沉默了片刻,被伪装过的声音似乎掺杂了其他情绪,“再见。”
“再见。”你隔着面具吻他。
你小心翼翼地托着罐子,按下厚重舱门上的门铃,门铃声传出来,十分之具象化——具象化到一只四处爬动的机械蜘蛛。蜘蛛从墙壁上的小口爬出来,悉悉索索爬上你的手臂,你平静地抬起手臂,让这只独特的门铃用八只滴溜溜转动的眼睛打量你。机械蜘蛛快速爬到你的指尖,带着你的信息跳了回去,半响后一张臭着表情的脸挤满了屏幕,“谁!不知道这儿很忙吗!”
“教授,很抱歉打搅你,但是这是急事,”你向对方抬起手里的罐子,“控制温度的AI出毛病了,大副的义肢有点变异,所以医生急需你的帮助。”
安德森对你露出混浊的眼白,嘲讽地抽了抽嘴角,“啊!好吧!这就是轻信一堆数据的下场,看看,没了那个数据鬼魂你们连浑身赤\裸的婴儿还不如!”安德森教授骂骂咧咧的把门推开一个细小的缝隙,一只机械手臂像一条蛇一样灵活地钻出来,“给我就行了,快滚。”
你退后一步,躲开在空气中“咻咻”乱舞的机械臂,“不,安德森教授,医生告诉我要保证你亲自接手它,而不是在我转身后就把它扔进垃圾桶——因为大副需要它。”
安德森对此愤怒地挥舞手臂,大喊:“好吧!进来,你这个恶魔养的小婊\子!”舱门被安德森一脚踢开,夹着浓重化学制品气味的空气从室内溢出来在地板上翻涌,你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安德森把手塞进兜里,看都没看你一眼,嘴里不停嘀嘀咕咕,“哈,我才不关心那个鬼东西,我知道他,不就是那个体脂率比鲸鱼还高的蠢货吗?就是他!就是他把这种严重侵犯隐私权的东西装在我神圣的私人场所!天啊,让他瞎了简直是伟大的宇宙圣灵显灵!就这样一直下去不好吗?”
“不要把个人情绪掺杂进工作,安德森教授,”你轻声说,“大副的工作一直做的很好。”
安德森却因为你的插话而勃然大怒,用力跺脚,“啊!什么!我管他的工作……噢,闭嘴!我不需要你对我指手画脚,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把那坨肉放下,快给我滚!滚出去,立刻!”
你耸肩,在安德森的瞪视下放下罐子,转身时伸出手指,在安德森看不见的监督轻轻弹了一下旁边的烧瓶,空烧瓶晃了晃,直接从边沿栽下来。这个实验狂人大叫一声,飞身扑倒在地上险险接住烧瓶。
安德森趴在地上破口大骂:“你这个驴蹄子!你知道我的仪器有多贵吗!我……”
你没有迟疑,趁他背对着你时扑上去死死扼住他的脖子,安德森古怪地叫了一声,远处密密麻麻的机械物应声涌向你,一只机械生物飞扑过来,你咬着牙用手臂挡住攻击,一边干脆利落地拧断了他的气管,让他聪明的脑袋再也不能组织出任何精彩骂仗。由安德森的脑电波控制的生物机械也卡住了动作,了无生气地堆在墙角,你呼出一口气,踢开脚边的实验体,把钉在手臂上的机械□□扔在地上,草草包扎了一下伤口。
安德森是个疑心很重的人,哪怕发现一点不对劲,就会不由分说立刻用自己的实验体宝贝把你撕成碎片——反正在他眼里一条人命还不如一个烧瓶,而船长也不敢招惹这个实验疯子,所以你只能采取这种暴力手段。
你把安德森的脑袋提起来,摁在墙壁上打开暗格,一个被仔细密封的培养皿出现在你眼前,你把可怜的教授扔开,取出培养皿,你知道看似空荡荡的器皿里实际游动着众多张牙舞爪的孢子——只是夸张,你知道此刻冬眠的它们并没有嘴。
你不知道安德森怎么弄到这些高危的东西,虽然这些长相科幻的家伙比任何一种病毒都可怕,但它们种群数量稀少,可没有病毒以指数特征疯狂繁殖的超能力——它们几乎被自己挑剔的繁殖条件灭绝了。现实里这些异形只分布在惊悚电影、孩子的噩梦和不正经的科幻画报里。这种东西虽然好用,但它的不可控制性和和好用程度是成正比的,少数几次尝试的结果不是你被感染后丧失心智、就是被这种庞然巨物生吞活剥,无论是怎样,这种结局都不太令人愉快。
你把准备好的成像仪贴在培养皿上,洛伊斯的戒指就出现在孢子之间,随着水流轻轻晃动,你笑了笑,把培养皿放在实验台的灯下,仿佛在聚焦灯的万众瞩目处。
快来吧,洛伊斯。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新晚了虽然应该没人关心哈哈哈,但还是抱歉啦,因为昨天发生了些不愉快的事
第41章 一日之囚(8)
洛伊斯低低咳嗽了一下,支撑起身体,有点不知所措。
怎么了?
洛伊斯茫然地按着脖子,动作突然顿住了,他猛地把左手放在眼前,纤长的手上空无一物。
没有,没有,怎么能没有呢?洛伊斯攥住手腕,全身颤抖起来。
在哪儿,在哪儿?
哥哥,我在实验室。
手心上有一行秀气的字,深深刻入了蜿蜒的掌纹。
“洛伊,”洛伊斯喃喃着,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哥哥来了,哥哥在这里……”
洛伊斯撞进实验室,他的洛伊静静悬在灯光中,泛着温和的亚光。洛伊一如往常般表情柔和,微卷的长发垂在脸侧,棕色眼睛注视着自己深爱的哥哥。
哥哥。
救救我啊,哥哥。洛伊垂下脸,表情陷入黑暗中,她无声地哭泣。我被人夺走了,快救我啊,我想回到你身边,我是属于你的啊,哥哥。
洛伊斯跌跌撞撞地扑在实验台上,举起培养皿狠狠扔在地上,戒指随着器皿的破碎也消失无踪,他跪下来疯狂翻找着碎片,晶体扎进他的手心,尖锐的边缘割开了他薄薄的皮肤,血液和培养液混杂在一起。
你怎么能这样!你……你这个杀人犯!洛伊捡起玻璃碎片扎向自己深爱的哥哥,为了……为了另一个人。
洛伊畏惧地看着面前的哥哥,嘶哑着声音喊叫:滚开,滚开!让我的灵魂被恶魔攫取,也不要落入你的手中!
“洛伊啊……”洛伊斯捂住脸瘫坐在地板上,又哭又笑。
哥哥,我在欧文的手里,我在毁灭的边缘,我在无尽虚空等你。
洛伊露出笑容,她穿着最爱的白裙,迈着轻快的脚步跃进黑暗,轻悠的尾音绕在洛伊斯的耳边,蛊惑着洛伊斯的心神。
“洛伊,”洛伊斯痛苦地咀嚼着这个名字,“洛伊。”
你闯进舰桥,海盗已经把这里搞得一团糟,原本与飞船外的摄像头相连接的装饰穹顶被射成了漏勺,舰桥仅靠主控台的屏幕荧光驱散黑暗。机械零件和尸体杂乱地铺满了地面,飞船上绝大多数人已经面见宇宙圣灵了,幸存的船长哆哆嗦嗦地跪倒在欧文的枪口下,拼命蜷缩着肥胖的身体,似乎这样就能躲开可怕的子弹,活像一只大号蠕虫。他看见你时一下激动地直起身,挥着手臂大叫起来:“西里尔,求求你救我,为了帝国,为了帝国啊!”欧文斜睨着你,一脚把满嘴忠心于帝国的船长踢开,吹着口哨慢悠悠向你走过来。
你抬起枪,警戒地对准面前红发男人,欧文不以为意,一步步逼近你,直到枪口抵上他的额头。
欧文松了松脖颈,语气轻佻:“看来我似乎小看你了,枪法不错啊,小鸡崽,怎么,你现在要干什么?裁决我这个作恶多端的海盗,还是为帝国奉献最后一口气?”
你冷下神情,口吻严肃,“我只是在做我该做的事,欧文。”
欧文挑挑眉,抬手把额头上的长发拢上去,“噢,是吗?可真是正——义啊,我都要被感动哭了,哎哟,我总是这么多愁善感。”旁边的海盗哈哈大笑,笑声推搡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