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温书只是借口,真正不来的原因是什么呢?
明楼沉思。
家里不过大姐,明台和他三个人,大姐是万不可能的;自己平时在家的时间也少,且一直以来和阿诚亦兄亦友相处融洽……那么就剩明台了,阿诚不肯来,莫不是天天跟他在一块的明台得罪他了?
对啊!这两小的虽然关系好,但是从小两人就因为年纪相当时不时打打架,闹闹别扭,难道这次别扭闹大了?
想到这个是最大的可能了,明楼余光看见借口说要看新闻联播现在偷偷掏手机打游戏的明台,脑壳子都疼,沉声道:“手机放下!回去写作业!”
明台冷不丁给吓了一跳,刚想叫唤两句,又想到大姐现在不在家呢,只能乖乖放下手机,站起来慢吞吞往楼上走,嘴里嘀嘀咕咕:“一回家就念叨人写作业,这还双休日呢,难怪阿诚哥不敢来。”
这点小嘀咕明楼听的一清二楚,皱眉说:“你说什么?你阿诚哥不来是我的错吗?他比你自觉多了我什么时候念叨过他啊?”
明台撇撇嘴,埋怨他:“谁知道呢,反正他每次明明说了要来的,只要是听说你在家就找借口不来了,你说,还不是因为怕你吗?”
明台说完,眼见着明楼面色越来越沉,眼珠子一转怕挨揍,赶紧蹿回房间去了。留下明楼一人在客厅发呆。
所以……是因为我才不来?
☆、第二十四章
24
周五晚上。
“哎……”
明楼瞥了一眼坐在他旁边唉声叹气的明台,抖抖报纸装作没听见。
“哎!……”明台见他没反应,加重了语气越演越浮夸。
明楼无奈,琢磨着要是不理他,估计能在他旁边闹他一晚上。放下报纸,翘起腿,开口问道:“你小小年纪唉声叹气的干什么呢,一点朝气都没有。”
明台噘着嘴埋怨他:“哥你不爱我了,我有烦恼你都不关心我……你还说我!”
明楼按按额角,问他:“那好,你说,咱们小少爷怎么着了呀?”
明台转转眼珠子,说:“嘿嘿,哥,大姐这个星期不在家,是吧?”
明楼挑眉,说:“直说吧,又有什么幺蛾子,看你最近表现不错,兴许我就答应了。”
明台笑的可爱,凑到他跟前说:“哎呀您想什么呢,我怎么会有什么幺蛾子呢。是这样的,大哥,我也知道我有的时候调皮捣蛋的给您添了不少麻烦,但是弟弟我其实特别爱您,特尊重您,真的!”
明台见他没什么反应,只好继续说道:“你看啊,这个星期正好大姐不在家里,我们两个人就有了独处的机会,是不是?”
明楼撇撇嘴点头,明台笑容满面的继续说道:“可您知道吗?更巧的是,我这里有两张音乐会的门票,您知道的,我多么热爱音乐的……”
听到这里,明楼心中一暖,想着:莫非这小子要邀请他一起去?
便问他:“票呢?我看看。”
明台一听这话,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两张票,递给他,然后猫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看他。
明楼接过票的时候还有些狐疑,这什么音乐会?票怎么做的这么花哨?定睛一看:得,沙滩音乐节。
“哥,其实我也知道您是个特别热爱音乐的人,这个音乐节真的非常难得的,请了很多国外的摇滚乐团,这次不去可能以后再没机会看到他们来中国了。虽然是在外省,但是我查过了,离我们特别近只要四个小时的路程,我们当天去住一晚再回来特别的方便,而且保证不会让大姐知道我出去了。”明台噼里啪啦的说了一通,生怕明楼不允许。
明楼皱着眉看着票,心里琢磨着,这小家伙这段时间也算是乖巧,成绩还算稳定,虽然是快要期末考试了,但是带他出去放松一趟也未尝不可。于是开口说道:“你想出去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明天下午两点之前把作业全写完,我就带你去。”
没听见预料中的欢呼或是回话,明楼疑惑的抬头,看见明台一脸很难开口的样子拼命挠头,明楼沉默三秒,开口道:“所以你其实是想自己去?”
明台被说中了,捣蒜似的点头。
明楼敲手指,身子向后靠,轻轻吐出两个字,简单明了:“不准。”
叮咚——
阿诚打开门,看见了站在门口的明楼,他默默叹气:明明跟叔叔说了自己一个人在家没事的,又不是小孩子了,不过是出差一个星期,他自己一个人还是应付得来的。
“哥哥。”阿诚淡淡的和明楼打招呼。
明楼悻悻的摸摸鼻子,这小孩近一年来总是躲着他,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得罪他了,过年给他包了个大红包也没能给个灿烂的笑脸。
“你叔叔跟我说还是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家,让我来接你去明家住两天。本来因为你要高考了,怕明台打扰你,想让你去我那里住几天的,但是正好大姐也不在家,明台就一个人,你这两天先住明家,等大姐回来了,我们俩再去我那边住或者就在这住,等你叔叔回来,好吗?”
阿诚乖乖的点点头,什么也没说,直接就去收拾东西了。明楼尴尬的站在客厅,手插口袋。
嗯?这是什么?
感觉口袋里有什么东西,明楼掏出来一看,昨天明台递给他,后来被没收的两张音乐会门票静静地躺在他手上。
唔……
阿诚收拾完了东西走出房间,就听见明楼在打电话:“…………就这么说了,你阿诚哥都要高考了跑来跑去的浪费时间,陈姨也在家呢还能饿着你不成?……怕黑?行,我让陈姨晚上守着你睡……音乐节的事没可能的,票钱我给你报销总行了吧。”
明楼收线,发现阿诚正站在身后静静等着他。
阿诚问:“是明台?”
明楼点点头,说:“东西放下吧,我们不去明家了。”
“啊?”阿诚疑惑。
明楼微微一笑,抬手,拿出两张票,说:“高考前的福利——音乐节,一起去吧。”
温暖的灯光洒在他的身上,阿诚看着站在他面前作出邀请的男人,有些怔愣。
明楼不急,依旧微笑着等待他做出回应。
阿诚沉默的看了他一会儿,又看向他手中的两张门票,闷闷的说:“谢谢哥哥……不过这么好的机会你就不要浪费在弟弟身上了,跟你女朋友去好了。”
“女朋友?我没有女朋友啊。”明楼一脑袋的问号。
听了他的话,阿诚不相信的抬眼看他,心里嘀咕:没有女朋友?怎么可能?你的曼春小师妹呢?
明楼见阿诚低着头微微嘟着小脸,走过去,久违的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说:“以为哥哥谈女朋友了?放心吧,真的没有,要是有我一定会告诉你的。……乖,跟哥哥去音乐节吧,不带明台,不告诉大姐和你叔叔,像吃肯德基那次一样,就我们俩,好吗?”
……太犯规了。阿诚心中悄悄捂面,心想哥哥真的很讨厌,为什么句句都戳在他的点上呢?
车子静静地开在高速公路上,太阳已经快下山了,不过现在赶过去还是能赶上晚上的表演的。
阿诚虽然答应和他出来了,但是小孩坐在副驾驶安安静静的不跟他说话,明楼开一会儿就往旁边瞄一眼看看阿诚在干什么。
车厢里太安静了,明楼寻思着该说点什么:“不知道明台在家干什么呢,那小子好像也挺喜欢音乐的啊。”
“不是挺喜欢,是非常喜欢。”阿诚加重语气回答道。明楼虽然没说,但是他可知道这两张票其实是明台的。明台打从四月份就买了这两张票准备邀请他喜欢的姑娘一起去的,跟他整整念叨了一个月,现在这票在明楼手上,发生了什么阿诚大概也猜到了。
明楼装着没察觉阿诚的语气,继续找着话题:“去年明台过生日,你送了个什么来着?好像跟音乐有关的是吧?明台很喜欢呢。”
“手帕。”阿诚答道。
明楼疑惑,阿诚补充道:“那段时间他不是迷beatbox嘛,有事儿没事儿就喷的一手口水再往校服上一抹,看得我难受。送他一条手帕挺酷挺好看的,本来是想让他抓手里垫着,没想到开学的时候他给系头上了,一个课间就被风纪校长逮着没收了。”
明楼失笑,阿诚说完了话又往座位里缩缩不说话了,车厢里又陷入安静。
明楼思来想去还是想找点话,开口道:“阿诚啊,我渴了。”
阿诚打开包翻了翻,只带了自己的运动水杯,忘记给明楼带瓶矿泉水了,拿着杯子有些犯难,不知道怎么办。
明楼斜眼瞄他,看他有些为难的皱着眉,嘴角瞬间翘起又放下,副驾驶前面的储物箱里常年备着矿泉水,但是假装忘掉这件事好了。
“快点呀,我特别渴,渴的不能开车了,看不清路了……”明楼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知道他故意逗自己,阿诚不情愿的打开水杯,说:“可我只带了自己的吸管杯,我开了盖子给你喝?”
明楼摇摇头说:“我开车呢,吸管正好,唔……阿诚嫌弃我?”
还行吧,是有点。阿诚撇撇嘴想。不过想是这么想,手还是拿着杯子伸过去了。
明楼飞快的侧头看了一眼,没伸手,而是眼睛看着前方脸微微凑过去,张嘴:“啊——”
阿诚愣着没动,明楼催他:“你看我开着车呢,没手,阿诚?”
阿诚皱皱鼻子,抬手,把吸管送到了他嘴边,明楼就着他的手砸吧砸吧喝了两口,心满意足的跟他说:“谢谢。”
收回杯子,悄悄擦了两下,阿诚决定不再跟他说话,转脸看向窗外,黑暗中自己的脸映在窗玻璃上。
阿诚皱眉,车里太热了,不然我怎么会脸红。
开了四个多小时的车终于赶到了。
刚刚在沿海公路开着的时候,老远就能看见那边一片亮光,隐隐约约竟然还能听见声音。一直有些不情愿的阿诚坐在车里都有些莫名的兴奋,坐直了身体探看。
明楼偷瞄兴奋的阿诚,也好心情的嘴角翘起。
到了沙滩边上的停车场,根本没地方停车,明楼想让阿诚先下来在这儿等他,他把车停到远一点的地方的,但是阿诚摇摇头不肯,说:“没事儿,我陪你过去吧。”
晚场早就开始了,就连节目都已经表演了好多了,现在台上站着的是个国内的摇滚歌手,唱的歌阿诚倒是听过,只是这歌手却是从来也没见过的。
因为来得迟,他俩也懒得往里挤了,身边走来走去的都是穿着清凉的小伙子小姑娘,明楼穿着个西装站在这里怎么看怎么不搭。
不过他自己倒是还挺自在的样子,阿诚看着他默默的跟着音乐节拍摇头晃脑,看着还有点嗨,歪歪头,忍不住笑出声来。
明楼听见他的笑声,转头去看他,正要说什么,两人身边走来一个穿着露脐装的小姑娘,提着一个冰袋,问他们:“来点啤酒吗?”
手机响了,明台躺在床上懒洋洋接了电话:“喂?胖子啊……在哪啊你?这么吵?”
“我在那音乐节呐!你人呢?我刚看见你哥了!你俩一起来的吧?你在哪呢我没瞧见你俩在一块啊!我还想找你一会儿结束了撸串呢!”胖子在那头吼着。
“等等等等会儿!你慢点!你说什么?你瞧见我哥了?!我哪个哥啊?”听了他的话,明台腾的翻身坐了起来,急切地问到。
“什么呀!你能有几个哥呀?就高三那学长!明诚吧是叫?”
明台:……实不相瞒,我还有个大哥,姓明,叫楼。可就这一秒开始我决定彻底和他断绝关系了,也不知道拆“楼”犯!不!犯!法!啊!
拿着电话,胖子还在那头叫唤着呢,明台已经陷入死机状态说不出一句话。
良久,明台终于回神,咬牙切齿的握拳大叫:“明!!!!楼!!!!!”
“哎呀小少爷啊,不好这么喊的,乱了规矩!”陈姨正好端着夜宵给他送来,听见他没大没小的叫唤,忍不住说他。
明台泪眼朦胧,可怜兮兮的问:“陈姨……您会开车吗?”
这一年的夏天,五十几年来连自行车都不怎么会骑的陈姨默默下了决心,为了可怜巴巴的小少爷,怎么也要学会开车啊!
☆、第二十五章
25
“哇!!!!!喷火了啊哥哥你快看哈哈哈哈哈!”
“哎呀哥哥你看那人要砸吉他吗哈哈哈哈哈哈!”
“哥哥!…………哥哥你头怎么这么大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明楼一脸无奈的按按额角,刚刚根本就不应该让这小孩喝啤酒的,这会儿不过是喝了一瓶,怎么傻了吧唧乐的跟什么似的。
“哥哥,你头真的好大啊……”喝的迷迷糊糊开了胆的阿诚突然不再看着台上的表演了,而是睁大了眼睛转过身盯着明楼看了起来。
“…………其实,也不是很大吧。”明楼干笑两声。这个小醉鬼,口无遮拦的,他也不好真的跟他发火。
阿诚听他狡辩,嘴一撅,有些不开心的皱起眉头,抬起双手“啪”的一声拍在了明楼的脸颊上。
明楼被他突然刷过来的两只手拍的蒙圈了,小孩下手没轻没重的拍的他脸都火辣辣的疼,皱皱眉刚想伸手拿开这两只没大没小的爪子,谁知阿诚竟然还嘟嘟囔囔的非不肯,两手还用上力把他的脸挤的嘟了起来。
明楼:……孩子已经上高中了但我特别想揍他屁股,怎么办?在线等,急。
巨大的音响和四周的乐迷发出的声响振聋发聩,没有人注意到在人群中这块小小的地方发生了什么。
周围很热,十分的热,放在明楼脸上的手却不热乎,明楼皱起眉头摸了摸阿诚的手,说:“怎么手这么凉,海边风大,刚刚出门应该给你带件外……”
话没说完。
说不完了。
明楼有些怔愣的看着衣着单薄的少年捧着他的脸,慢慢地靠近。
因为酒气熏染,阿诚的眼睛像浸在水中的月亮一样明亮又柔和。眼角和鼻尖微微的泛红,像是受了什么委屈。微张的嘴唇靠得越来越近,明楼想后退,但他觉得,似乎无法后退。
“哥哥……”阿诚喃喃开口喊他。距离太近了,只有几厘米的距离,明楼甚至能感觉到他说话时吐出的热气微微喷洒在他的嘴唇上。
再近一点,好像可以再近一点?
不再前进了,那双带着水汽的眼睛停留在不远不近的距离,明楼微微低头与他对视。
鼻尖痒痒的,明楼看不清对面的少年,只能感觉到鼻尖有温热的触碰。
果然还是小孩子,他捧着他的脸靠近,却最终只让自己的鼻尖贴在他的鼻尖。
台上的大概是国外的乐队,但音乐的美妙之处就在于,它总能让人忘却国界。他唱到“there’s no turning back for us tonight”,使他的心也沉静,“don’t sell your heart, don’t say we’re not meant to be”,然而又自失起来,觉得要和他弥散在飘着细雨激荡火热的夏夜里了。
“哥哥……”阿诚一遍又一遍软软糯糯的叫他,温热的气息让他无法正常思考。
“嗯?”
“你看,你的头真的好大的,这样靠近了一比,比我整整宽了这么多呢……”
“……”
作者有话要说: 最后一段是一段名著片段仿写,是我最爱的作家的23333333猜猜是出自哪里的啊
☆、第二十六章
26
鼻尖细微的触感让他有些迷醉,台上一曲终了,身边的人群激动的跳跃,阿诚迷迷糊糊的站立不稳,被撞的歪歪倒倒,嘴唇就快碰上他的了。
明楼抿了抿唇,再下一波骚动来临之前,抬起右手按住阿诚的后脑勺,脸往左边一偏。同时,阿诚被身后的人撞的往前一倾,柔软滚烫的嘴唇擦过明楼的脸颊,留着旖旎无形的痕迹。
明楼的手按着他的头,让他的脸埋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近乎拥抱的姿势太过紧密,少年单薄的像要从他怀里消散,但滚烫的额头和脸颊紧紧的靠在明楼的肩上,提醒着他:人在你怀里。可你能做什么?你想吗?你敢吗?
少年的颈间有干净清爽的味道,明楼抬起左手,迟疑的向阿诚的腰间靠近,只要再近一点,这将会是一个完美的拥抱。
“砰——啪——”
一道绚烂在空中绽放,巨大的声响在耳边炸开,让明楼止住了缓慢靠近的手,停留在一厘米的距离。
可同样巨大的声响却仿佛敲醒了少年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