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速的瞄了眼厨房里的凌远,阿诚凑到李熏然旁边小声的问:“熏然哥,我不在的时候我叔也这么唠叨么?”
李熏然也偷偷的笑,维护他家老凌,说:“唠叨吗?我不觉得啊。”
阿诚撇撇嘴,抓着手杆一刻不停的操作着屏幕上的小人,边分心说:“是是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嘛。不过您眼里的叔叔估计何止赛西施啊,是不是王母娘娘都够不上他一个脚趾头?”
“没大没小,喊他叔喊我哥?乖,叫声大爷听听。”李熏然坏笑着最后放了个大招干掉了阿诚那个一刻不停变换着招式的红头发小人儿。
原本以为阿诚又得跟他闹一会儿,结果没想到阿诚的手机突然响了。下一秒,李熏然还没反应过来呢,阿诚就抓着手机兴奋的站了起来。
因为穿着袜子跑步在地板上打滑,阿诚跌跌爬爬的就跑去阳台了。李熏然只来得及听见阿诚那声甜腻的快溢出来的“哥哥!~”
放下游戏手杆,李熏然笑着摇摇头,自己撑着沙发慢悠悠的站起来。其实之前受的伤伤口早就愈合了,只有凌远一个还对此紧张的不得了。
“阿诚在阳台干什么呢?”感受到后背贴上来一个软软的小李警官,凌远手上的动作不停,问到。
“还能有谁啊,明楼哥呗。一接到他哥电话连游戏输了都没搅着我再来两局。”李熏然瞄着旁边烧好的一盘糖醋排骨,偷偷伸手。
凌远轻轻的拍掉了那只贼手,气的小李警官捏了下凌远腰间的软肉,绕到料理台去捏了颗冰糖山楂吃。
“哎,凌院长。”李熏然靠着料理台笑着喊他,“怎么样?咱们像不像一家三口啊?”
快要过春节了,楼下的小孩子放着寒假,又找着借口不做作业,嘻嘻哈哈的小雀子一样窝在一起疯玩。
凌远“刺啦”一声把西红柿下进油锅里,嘴角含着舒适上翘的笑意,背对着站在他后面等着回话的李熏然说:“是啊,一家三口。”
李熏然笑眯眯的又想趴回他身上,就听凌远补充道:“我一个爹带着你们俩傻儿子。”
李熏然:………………
“那也行,傻儿子就傻儿子吧。”李熏然还是又趴到了凌远背上,说:“爹~红包。”
凌远失笑,把炒好的青菜装盘。接着伸手,将趴在身后的李熏然搂到前面来,笑眯眯的亲了他一口,说:“喏,红包。”
李熏然乐呵呵的笑弯了眼睛,说:“有点太小气了吧,再包个大的好不好?”
凌远整个转过身来,把趴在他怀里撒娇的傻儿子抱在怀里。刚想低下头,好好的给他一个超大的红包时——
“噫——注意点影响,我要长针眼了。”门外传来另一个傻儿子的声音。
李熏然有些不好意思,想要站直了,凌远却看着阿诚,坏笑着快速的又亲了口脸色微红的小李警官。
”……这日子没法过了。”阿诚撇撇嘴,冷漠的说到。不过很快,他又兴高采烈的说:“幸好明天哥哥就回来了。”
“明楼要回来?”凌远颇为意外:“啧啧啧,还是我们阿诚厉害啊,明楼这都多少年没回来过了,明镜这次非得扒他一层皮才能再给他放回去。”
阿诚乐呵呵的回他:“大姐要收拾他也是应该的,我看的开心。”
阿诚说着,哼着小曲儿把菜都端上桌去了。李熏然看他摇着尾巴那个开心的小样儿,凑到凌远身边咬耳朵:“看他现在嘴硬,到时候估计又得眼泪汪汪的求明镜姐手下留情了。”
凌远笑着看他说:“那要是以后我到你家去,你爸要收拾我,你是不是也会眼泪汪汪的跟你爸求情啊?”
“那当然,你都是我的人了,怎么好平白要了你清白还不给你个名分呢?”李熏然笑嘻嘻的拍拍凌远屁股揩油。
凌远听他说着占便宜的话,也不恼,笑着抬手,曲起食指,轻轻弹他脑袋。
吃痛的摸摸自己的脑门儿,李熏然做了个鬼脸,看着外面端了两盘菜,又站在桌边噼里啪啦拿着手机打字的阿诚说:“哎,说说感想。”
“什么感想?”凌远低着头处理着桌上的餐余垃圾。
在家闲了一个多月的小李警官坏笑着说:“辛辛苦苦养了那么多年的小白菜被……被邻居家的猪拱了,什么感想?”
凌远停下手上的动作挑眉看着李熏然,撇撇嘴说:“咱们阿诚可不是小白菜,应该是小白杨。”他想了想,继续说道:“其实关于这个的感想,你不止可以问我……”
“嗯?什么意思?”李熏然问到。
凌远忍笑道:“你也可以问问你爸啊。”
可怜小李警官调笑不成反遭调戏,涨红了脸,猫爪子挠了凌远一脸,一溜烟跑出厨房了,留下凌远站在原地哈哈大笑。
明楼就要回来了,明家今晚的家宴人可不少。
明镜老早就嘱咐明台要空出档期来,不要出些幺蛾子。凌远也是必须来的,李熏然更不用说,两家是世交,现在他和凌远在一起了,明镜自然要求他们一同前来。
那边,明堂夫妇和明镜、凌远打着麻将,这边,明堂家两个双胞胎儿子陪着小妹妹由阿香带着满屋子捉迷藏。
阿诚,明台和李熏然三个年轻人一个坐着玩手机,一个躺着玩手机,一个刚看完他们打麻将溜达回沙发这儿。
三人沉默的各自玩了会儿手机,明台扭了两下扭到阿诚身边,抬头,后脑勺枕在阿诚腿上,把他玩手机的手扒拉下来说:“阿诚哥,你知道李白曾经写过一首诗,讲酒后一夜情的吗?”
“啊?”阿诚震惊,以为自己没听清,又问:“等等,你刚刚说什么?”
不仅阿诚,连李熏然也被震惊到了,抬起头等着明台继续说下去。
明台笑嘻嘻的说:“李白,酒后一夜情,五言诗。猜猜呀?”
李熏然不知道明台作妖的本领,老实的想了会儿,摇摇头。阿诚虽从小深知明台,却也无法确定他说的是真让他们想想,还是只是个脑筋急转弯。思来想去,确实不知,便问他:“到底是什么?公布答案吧。”
“《月下独酌》记得不?花间一壶酒那个。”明台得意洋洋的说。
小李警官快速的在脑海中回忆起这首诗,叽里呱啦默默背着:“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暂伴月将影,…………我舞影零乱……”
“醉时同交欢,醒后各分散!”明台趁他没背出下一句时大声的帮他说了出来。
阿诚:……???
李熏然:……???
阿诚自己也在心里默默背了几遍,震惊的发现:“……似乎,真的没什么错?”
李熏然摸摸下巴,皱起眉,说:“真假的?我总觉得怪怪的,可是……嘶——真的好像就是这么背的啊。”
明台得意的捋捋头发,对两人说:“哎呀,肯定不会有错的,这可是曼丽告诉我的。”
听到从明台嘴里说出的那个名字,阿诚挑眉道:“曼丽?于曼丽?你还追着人家不放呢?”
“哎,哪有……朋友,朋友嘛。”明台笑嘻嘻却难以掩饰落寞的说,“毕竟,我现在也算是知道你当时说她是他们教授的心头宝是什么意思了。”
李熏然虽然不知道他们说的具体是什么情况,不过就光靠这些三言两语,他也能猜出个七七八八来了。
给明台投去一个理解的眼神,小李警官站起来伸伸懒腰,准备继续溜达到牌桌边去撩拨撩拨凌大院长,顺便跟他研究研究那首奇怪的诗。
阿诚抬手看了看表,时间差不多了,明楼的飞机也快到了,这个时候去机场应该正正好。
“阿诚哥你去哪?”明台见阿诚站起来穿外套,连忙问他,“是不是去接大哥?等等我!我也要去!”
阿诚略有些嫌弃的看着什么都没准备的明台,说:“你头发也没梳,衣服也没换,等你搞好了得等到什么时候啊。再说了,你一个大明星跑去机场,过年本来机场人就多,万一你被认出来,谁能把你从人堆里拽出来啊。”
“我不换衣服了!我就穿这身,一会儿再套个长羽绒服里头能看出什么呀?再戴个帽子戴个墨镜戴个口罩,我从头武装到脚了,谁再能认出来肯定得是我的超级真爱粉。要真是那样,怎么着我留下来陪人家拍拍照聊聊天也是应该的!”
明台理直气壮的说着,摆明了打定主意就是想出去。阿诚没办法,掐着表说给他三分钟,三分钟不来他就开着车走了。明台得令,“嗖”的下就窜回房间了。
“凌院长,我来看看战况,输得怎么样啦?”小李警官笑眯眯的站到凌远身后,看他摸牌。
“嗨哟,熏然你不要说了,我每逢年过节的最烦跟凌远打牌咯,每次都输的我回家的打车钱都没有了。”
“明堂哥您又说笑了,您回家还用得着打车回啊,要不是航线难批您直接开着放在美国庄园的那架小飞机不就行了。”李熏然乐呵呵回答跟他打趣的明堂。
众人都笑,凌远腾出一只手拍了几下李熏然后腰,说:“好了好了,别跟阿诚学着没大没小的。哎?阿诚他们出去接明楼了是吧?我看你一个人在这儿也没人陪你玩了,要不你打会儿?”
李熏然早就手痒痒想上场了,这会儿终于逮到凌远这句话了。筹码这儿都现成的也不用他掏钱,眼前三个,个个都是赌神、赌圣的,自己也就玩个新鲜,权当帮凌院长做做资金流通吧。
几圈下来,凌远看的都忍不住咂嘴。原本做好了输光的准备,谁知道小李警官简直好运冲云天,随便摸个几牌都能成牌,虽然都不是什么大胡,可是也保证不输小赢还赚了一点。
赢了钱之后的小李警官扯着嘴角笑的更明媚了,一不小心就想到了刚刚明台说的那个“李白酒后一夜情”的梗,还算有趣,便压低声音和凌远叽里咕噜说起来。
不过再压低了声音,牌桌也就那么大,自然大家就都听到了。明镜还说了两句明台调皮,小小年纪尽说些乱七八糟的。
“啧啧啧,让你们平时多读点书吧,竟然被明台那小魔头骗过去了……回去我就教训教训阿诚,这么多年书都读哪去了。”凌远看着一脸呆萌的小李警官,憋笑道:“哪里是‘醉时同交欢,醒后各分散’啊?人家那明明是‘醒时同交欢,醉后各分散。’李白要被你们气死啦,傻小子哎!”
“说说吧,到底为什么要出来?”阿诚开着车在机场高速奔驰,明台最后还是磨蹭了十分钟,现在去已经有些来不及了。
明台沉默了一会儿,结结巴巴的说:“我……我想抽根烟。”
阿诚其实知道上高中那会儿明台就跟着胖子学会了抽烟了,只是他平时也不怎么抽,就是跟小孩儿似的特担心的时候总是想嗅上两口,仿佛这样就能消除一切烦恼一样。
“怎么了?”阿诚飞快的看了眼副驾驶的明台,问道:“是不是还因为于曼丽的事?”
“阿诚哥,你说我怎么办呀……”明台苦笑着说:“我真的很喜欢她。不知道为什么,就像上辈子没来得及一样,没有一刻不在想她的。”
阿诚不知如何回答。出现在明台脸上痛苦迷惑的神情也曾出现在他的脸上过。那个时候,他爱明楼而不得,不管干什么,千丝万缕的总能联系到他。
“我试过了,想放弃她,可是我怎么能甘心就这么放弃她。她甚至不知道我喜欢她!”明台摇摇头。
“先爱着再说吧。”阿诚轻轻的说,“全力以赴的去爱代价很大,可还是得去爱。”
“值得吗?”明台喃喃问道。
“值得的。”
不管成功与否,你的生命,因为那个人,将有一段波澜壮阔的奇迹。
☆、第四十六章
46
“大哥!——”
明楼刚出现在阿诚和明台的视线中,明台就眼尖的在人群中一眼看到四年未见的大哥,激动的迈开长腿奔了过去。
多年未踏入国土,明楼心中也是感慨万千,特别是看着飞扑过来抱了个满怀的弟弟,几年未见,走的时候还只跟自己一般高,如今确实不出他所料变得比他还高了。
明台抱着明楼蹦蹦跳跳的不撒手,这么大个人了撒起娇来仍是丝毫不生疏。好在明楼也是极开心的,拍着他后背哄着。
“哥,我来拎吧。”阿诚笑吟吟的走上前来,接过了明楼手里的箱子。
其实也不过几天没见而已,明楼看着一双大眼睛里满是亲昵和笑意的阿诚,竟觉得似乎经过了千万年一般,恨不得现在就扔了一直粘着他的明台,将阿诚狠狠揉进怀里。
回程的车当然还是阿诚开的,明台自从上星期自己在家里倒车入库撞坏了放在旁边的明镜的幻影之后,明镜就不许他开车了。
“车子撞坏事小,但是你不好这个技术还跑到路上开的哦,出了点什么事我怎么办啊,你要急死大姐啊?”
阿诚边开车边学着明镜的腔调说给明楼听,明楼听的哈哈大笑,明台羞的满脸通红,嚷嚷着不让阿诚再说了,还说大哥一回来就帮着阿诚欺负他。
阿诚笑的鼻子都皱起来了,还时不时看看后视镜,明楼从后视镜里看到他调皮又可爱的样子,心里一阵阵的邪火煽着。
明台坐在副驾驶回头看看后排正襟危坐的明楼,又看看开着车,眼神开心的往后视镜飘的阿诚,撇撇嘴乖乖窝回座位里,嘴里嘀嘀咕咕:当我瞎呢?
“嗯?你说什么?”阿诚以为明台跟他说话呢,便问到。
“没、没有,我没说话。”明台赶紧摇摇头否认。
“没什么,阿诚你专心开车。“明楼带着笑意的声音在明台身后响起,明台转过脸,冷不丁看到明楼凑过来的大脸,吓了一跳。
明楼抬手捏了捏他的后脖颈,说:“明台啊,一会儿回去跟大哥聊聊?嗯?”
结果当然是没能聊的成,明楼刚到家,就被明大小姐先是仔仔细细的看了个遍,确定是自己亲弟弟,没缺胳膊少腿的终于回来了。
正当明楼准备坐下和大家一起聊聊的时候,明镜冷哼一声,揪着他耳朵就给拎到小祠堂去了。
阿诚之前看着手忙脚乱哄着大姐的明楼偷乐,和明台两个人倒在沙发上笑疯了。可这会儿,明楼被揪着上楼跪小祠堂似乎跪的也太久了点,阿诚眼巴巴的看着凌远希望他能帮帮忙解救解救明楼。
凌远摊手,说:“别看我,明大小姐发起火来谁能拦的住啊。坚决没招,撒娇也没用。……你拉上熏然一起撒娇也没用,这么大人了,你这小兔崽子。”
最终,就在阿诚脑中幻想着明楼被大姐抽了一百多鞭的时候,能拦得住明镜发火的人终于出现了——
“姑姑~我们肚子饿啦!我们什么时候才能吃饭呀~”明堂家的两个小双胞胎边“咚咚咚”的敲门边软软的喊着。
可小祠堂的隔音实在太好,明镜又在气头上,最后,还是在明楼小心翼翼的提醒下她才赶紧打开了门。
而最小的妹妹被阿香抱着,扎着两个小揪揪,看看被哥哥们缠住的明镜姑姑,又看了看慢慢吞吞从小祠堂里一瘸一拐被阿诚叔叔扶着挪出来的明楼叔叔。
她今年三岁半,是全家最小的小宝贝,看着初次见面的亲叔叔,妹妹喃喃的发声,声音里还带着点随她妈妈的苏州口音,向着明楼的方向说:“我要叔叔抱抱~”
面对这样一个软绵绵的小东西,明楼显然是愣住了。顾不得手臂上刚刚被抽的红肿,张开手就想接过小丫头。
谁知刚一靠近,妹妹就抬着头睁圆了眼睛,呆呆地看着他,过了几秒,明楼惊恐的发现这小东西大眼睛里竟然聚集起了泪水。
这下可让明楼有点慌了阵脚。他手足无措的也不知是不是该拍拍她,只好尽量轻柔起嗓音哄她:“妹妹乖,不哭不哭,叔叔带你玩举高高好不好啊?”
这招果然起效了。
妹妹暂停了一秒在大眼睛里聚集泪水,只是下一秒,在明楼还没反应过来之前,“哇——”的一声仰头大声哭出来了。
被双胞胎缠住的明镜一听到妹妹哭的声音,又抬手在明楼手臂上抽了一下,明楼疼的肩膀一缩,可是什么也不敢说,这会儿手忙脚乱的想给小丫头擦擦眼泪。
“叔叔,嗝,抱抱……我要叔叔,呜呜呜……”妹妹哭的一抽一抽的,不肯老老实实呆在阿香怀里,非要叔叔抱抱。明楼一听她软软糯糯的声音再加上哭的鼻尖红红的小脸,心都要化了,赶紧想从阿香怀里接过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