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司刚放下木案,榻上的南幕撑身而起,顺势扯起薄被来遮羞。遂后朝李明司吼道:“你他娘昨天对爷干了什么!”
“来喝些粥。”李明司置若罔闻,昨夜南幕在榻上抱着他翻来覆去,弄得他没怎么休息好,今儿又起了个大早熬粥,是真没心思揶揄南幕。
“你还有脸喝粥!你知不知道你拿谁的米做饭的!居然敢趁着爷喝高了,对爷做那种龌龊的事!”
“吵够了,就来喝粥降降火。”李明司抬手揉揉眉心,轻叹道:“一大早的就咋咋呼呼,真是没修养。”
“爷有没有修养干你屁事儿!赶快给老子滚!老子也不稀罕你做的粥!”
“好,喝了粥我就滚。”李明司端起红枣银耳粥走到南幕身前,舀了一勺递到南幕嘴边:“味道还不错,很好喝的,尝尝看。”
“……是觉得爷的脾气好,当真好欺负是吧!”南幕端起粥碗朝李明司额间砸去,李明司未来得及闪躲,被砸了个正着。
只闻得一声闷响,李明司额间被剜了道口子,顿时鲜血沿着他的脸颊流淌而下。落在毯上的瓷碗内,红枣银耳粥洒了一地。
“你……”南幕见此情景,呆怔在原地不知所措。
“没事儿。”李明司用袖子擦拭着额间鲜血,轻笑了声:“我再给你盛一碗来好了。早上不吃饭可不……”
话未说完,李明司眼前一黑便朝地上倒去。南幕眼疾手快,趁势将李明司捞入怀里,却发觉李明司身体泛烫。旋即手背贴额,灼烫的温度烧得南幕收回手。
额头怎么这么烫……
南幕将李明司抱上榻,遂后穿好衣服,走出房门,让小弟取了药材拿去煎,他自己则是吃了口李明司做的粥,端着盛着凉水铜盆和白帕回了屋。
将帕子打湿敷在李明司额头上,如此反复数十次。今早他一打听,才知道是自己误会了李明司。
昨日,是李明司带他回来,替他烧水沐浴,忙到半夜,才将他搬到榻上。今日又起了大早给他熬粥,他却不领情不说,还打了他。
南幕剑眉紧皱,挠了挠头懊恼道:“自己他娘的都干的什么事儿啊!”话说至此,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真他娘的混蛋!”
“……水。”正这时,躺在榻上的李明司咳嗽起来。
“水?我马上给你倒,等着啊!”南幕起身走到桌前倒了杯水,返身走到李明司榻边。右手将李明司搂到怀里,左手将倒来的水递到李明司嘴边,缓缓送下。
“咳,咳咳……”瞧着李明司被水呛着了,南幕忙将杯子放下,轻拍着李明司的背:“没事儿吧?”
李明司缓缓睁眼,对上南幕的视线,遂后嘴角勉强扯出笑意,稍稍摇头:“没事儿。”
“……嗯。”南幕话语在喉,却欲言又止。但又觉得如此矫情不够爷们:“昨夜的事,是我冤枉你了,对不起啊。”
“酒喝多了对身体不好,日后还是少喝些吧。”闻言,李明司稍楞了番,浅浅笑道:“衣服也得勤洗,瞧瞧堆得快生跳蚤了,得爱干净知道吗?”
“嗯。”
“还有啊……你这院子鸡鸭怎能放养?我在空地圈了块地儿,围了篱笆……”
“好了,你先好好休息。”见李明司又要说些什么话,南幕忙打断他:“身体要紧。”
好容易将李明司诓睡了,小弟突然紧急来报,说是付唐见又找上门来了。
“这傻婆娘又跑来作啥妖?”南幕眉峰紧皱,起身朝房外走去。
院子内,如同昨日,众兄弟又将付唐见围了一圈。今日付唐见却不是独身前来,身后还带着几名打手。昨日李明司所言像极了真的,付唐见心有疑虑亦不得不防。
“你又跑来干嘛?找茬儿啊?”南幕从人群里走了出来,看向眼前付唐见,斜眉微挑。
付唐见本想反驳几句,可瞧着南幕腰身挺拔、英俊洒脱模样,心里好不欢喜。若不是身后有手下跟着,需故作些矜持,保不准她又要扑上前去了。
“南幕哥哥说笑了。”付唐见捻着手帕,虚掩樱唇,羞涩含笑。
“……”见状,南幕虎躯一震,忙倒退两步,打量着付唐见:“你……你昨晚是不是嗑耗子药了?表情咋奇奇怪怪的?”
付唐见暗暗咬牙,面上仍然带着笑意:“今日前来,我是想找昨日那小哥比试比试的。
既然他是南幕哥哥的压寨夫人,那我也得瞧瞧能不能配上南幕哥哥才放心呐~”
“他生了重病,需要休息,要比试就改日再来。”闻言,南幕答道。
“不会吧~”付唐见叶眉微蹙,“这昨日好好的人儿,今儿怎就不行了?莫不是中邪什么了吧……”
“没必要骗你。”南幕耐着性子答道:“昨晚他伺候咱和咱兄弟累病的。”
“哎呀~原来压寨夫人这般不容易,伺候老大不说,还得连小的也得伺候着,难怪会累出病呢……”
昨日,李明司除了照顾南幕外,众小弟也是顾着的,沐浴是不可能的,但也都全送回了屋,免得他们着凉。
南家寨本就讲义气,李明司为他们做了事,也自然铭记在心。如今,听着付唐见阴阳怪气的,也是打心底儿地厌恶。
不过是碍着付唐见是个女人,才不斤斤计较罢了。
第24章 未料寨主如此耿直4
“反正嘴长你脸上,爱咋说就咋说,我是管不着你。”南幕抱臂看向付唐见:“不过,他今儿是没法见你。”
“没法?”付唐见叶眉微挑,冷嘲道:“怕是不敢吧?连我这厢女子都不敢比,还能有什么出息?
昨日若不是你们人多势众,我怕吃了亏才不和你们多计较,可今儿个我也不是一人来的。
自然了,我也不是来打架。只是想与那小哥心平气和比试比试,难道连这点小要求都不敢答应吗?
那小哥难道只敢躲在屋子里当缩头乌龟了吗?昨日不还气焰嚣张的很么!”
“蠢女人,别再欺人太甚。”南幕脸色已然冷了下来,他可不是任谁欺负的孬种,“要不是看在你他娘是个女人的份上,老子早揍你了!”
说着,南幕便准备动手,却被身后小弟及时拦下。南幕指着付唐见喝道:“老子今儿就告诉你了,你他娘的想见那人,门都没有!
当爷的寨子阿猫阿狗都能闯的是不?你他娘叫人,老子就得舔着脸给你叫啊!你他娘算什么个东西!”
“南幕哥哥怎这般说人家嘛~”付唐见流袖掩面,含笑道:“生气也能这般俊俏,真不愧是人家的南幕哥哥。”
“妈的!看老子不弄死你这蠢婆娘!”瞧着付唐见越来越起劲儿,南幕搡开小弟,紧攥着拳头就朝付唐见走去。
正这时,厢房处蓦地传来砰的一声。
众人顿时愣在原地。
李明司迈步从厢房内走出,扫巡众人一眼,将目光定在付唐见身上,旋即莞尔笑道:“昨日姑娘走的匆忙,还未问姑娘芳名。今儿也正是赶得巧,若不嫌弃,不如告知在下?”
“那傻婆娘叫付唐见。”未等付唐见回答,南幕便抢话道:“好了,你快去好生休息。”
“说来,我还未曾自我介绍呢。”李明司轻咳两声:“在下李明司。”
“你来得正好。”闻言,付唐见斜乜李明司一眼:“和我比试比试如何?”
“比试?比什么?”李明司倚靠在门框问道。
“这当然得比女红啊~”付唐见得意道:“怎的?不敢比试吗?”
“付姑娘,你这也太过分了吧?”众小弟内有人发声道。
“就是,叫一个大男人和女人比女红,摆明就是欺负人嘛!”
“照我说,就该比比挑水、砍柴、打猎、抓鱼!比他娘的女红算什么?又他娘不做女人!”
“……
听着众小弟议论纷纷,南幕暗自称赞了番:还算他娘的有义气!
“可照昨日所说,寨主是找了个压寨夫人回来,既然是夫人那自当是女的啊~”付唐见绞着手帕,冷瞥李明司一眼:“有些人自个儿想当女人,又怪得了谁呢~”
“你!”瞅着南幕又要大动肝火,李明司五指攥拳敲了敲槅门:“好了,我比便是了。”
闻言,南幕趋步而去,步步生风。
“不行。”南幕停在李明司身前,剑眉微皱:“你现在身子骨弱,得好好休息。”
“不必了。”李明司伸出手,抚平南幕眉间褶皱,淡淡笑道:“我若输了,不也趁着你的意了?也不会死赖着你,不是吗?”
话是这个理儿,可比起付唐见,他更愿让李明司留下。至少,他对李明司并没多大的反感。
虽被李明司给吻了,但他并不觉得恶心,甚?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劣行┬募拢馐撬盍硕兀游从泄母芯酢?br /> “不准。”南幕强.硬道:“你给爷好生休息,此事儿交给爷处理。”
“好了。”李明司抬眼看向南幕笑道:“与其这般纠缠不清,还不如直接了当,以绝后患。再说付姑娘是名女子,你个大男人和她较劲算什么?
若要是传出去,败坏你的名声可怎好?”
“我在山下难道还有名声?”
“……”闻言,李明司稍楞片许,遂后摇摇头。
“那不就得了,老子再背个打女人的恶行也没啥,反正名声早坏了,别人爱说啥说啥!干爷屁事儿!”
“别逞能。”李明司错身绕过南幕,漫不经心道:“别拿兄弟们开玩笑,他们可还得仗着你吃饭呢。”
………………
针绣,于付唐见可谓信手拈来,穿针引线一气呵成,拿起白帛便绣了起来。
李明司左手握线,右手握针,穿针许久,也未穿好。南幕瞧着干着急,正准备亲自去帮帮李明司,李明司却恰好穿好了。
好容易弄好针线,李明司拿着帛布瞧了半天,也不知该如何下手。若不是南幕喊他,他估计都睡过去了。
瞧着付唐见绣了大半,栩栩如生的鸳鸯在帛布上显现。李明司索性扔掉了针线,众小弟见此情景以为李明司打算放弃,付唐见亦是沾沾窃喜。
下刻,便见李明司咬破食指,在帛布上画了起来。未过片许,帛布上隐现出一副枫红遍山的画卷。
李明司将食指含.在口中抿了抿,算是止了血。将帛布上的红枫图给大家观看了番。又过片刻,付唐见才绣好了鸳鸯戏水图,亦是给大家瞧了瞧。
但比起付唐见的鸳鸯戏水,李明司的红枫遍山却更胜几分。
“你这是作弊!”付唐见气不过,将鸳鸯图往地上一扔,好不矜持,抬手指向李明司:“你那根本不叫针绣!”
“怎就不叫了?”李明司反问道:“莫不是必须以针线所绣,才为针绣?”
“那是自然!你用血明摆着坏了规矩!所以应该是我赢了!”付唐见理直气壮道。
“那请问付姑娘,朝中大臣所配之剑与朝外将军所佩之剑有何区别?”李明司问道。
“朝中大臣所配的乃是‘文剑’,朝外将军所配乃是‘武剑’,就这样也想考本小姐?”付唐见嗤笑道。
“总归来说,皆是剑。”李明司看向付唐见浅浅笑道:“你用普通针线,绘鸳鸯戏水图,乃是刺绣。我以血作针线,来绘红枫遍山图,也自然是刺绣了。不是吗?”
“你这是狡辩!文剑乃‘礼仪之剑’,用作礼仪。而武剑,本是征战防身之用的!用处不同,何以比较?”付唐见反驳道。
“那你的意思是,文剑不能防身之用了?”李明司笑道:“我好比是这‘文剑’,虽很少出鞘,但剑便是剑,只是宝贝不轻易动用罢了。
哪里像付姑娘的‘武剑’那般,随时便可轻易出鞘?说来‘文剑’倒是比‘武剑’高贵,既然高贵自然不会轻易动用。
故此,我以血刺绣那是给你面子,若是换做旁人,用那破针线随便绣绣亦算给了脸面。不是吗?”
“……”付唐见被李明司堵得语塞,竟不知该如何反驳。
“此场是我赢了,付姑娘请吧,好走不送。”话罢,李明司旋身便朝厢房走去。还未走两步,脚下猛地一个趔趄,朝地摔去。南幕箭步大跨,正好接住了李明司。
李明司靠在南幕的肩膀,轻声喃喃道:“你可是错过一个撇下我的好机会啊。”
闻言,南幕脚步稍顿,遂后若无其事抱起他,朝厢房走去。相比遗憾悔恨,南幕心中更多的,却是侥幸。
南幕将李明司轻放在榻上,替他盖好薄被。瞧着李明司熟睡的模样,南幕唇角微微扬起,鬼使神差般俯下身,在李明司额间落下一道吻。
他似乎,对这人有些在意了。
南幕将李明司安顿好,跨出门槛掩好木门,发现付唐见还未离开。
“你还呆这儿干嘛?”南幕三两步走上前,剑眉斜藐,冷冷道。
“适才的比试是我输了,但我又没说只比一场。”付唐见绞着帕子,含笑道:“三局两胜,如今他只赢得一局,我自然还有翻盘的机会。”
“你!”瞅着南幕又要动怒,众小弟忙将付南幕拽住。
“寨主,别和娘们儿计较啊!”
“就是,和娘们儿计较有失身份啊!您可是寨主啊!”
“……”
“那你他娘要老子怎么办!”南幕挣开小弟,指着付唐见:“这婆娘分明就是得寸进尺,老子不给她点儿教训,还真当老子好欺负啊!”
“罢了,我还是过几日再来吧~”付唐见眼尾轻挑,“免得说人家胜之不武呢……”话罢,付唐见便在手下的护送下离开。
气得南幕直跺脚,嚷嚷道:“来你他娘个腿儿!唐你妈个贱人!滚他娘的得越远越好!”
打发了付唐见,南幕好一阵才消了气。众小弟瞧着他冷静下来,便带着他参观了下山寨。
山寨仍是山寨,只是很多地方都有了变化。
寨子里空房很多,有间房是用来堆脏衣服的,但老爷们手笨不会洗,这一来二去、难免堆得发了霉。
昨日李明司找来几个勤快的小弟,教他们洗衣服,学得倒是像模像样。只是没那皂角,洗得只有七八分干净。
见状,李明司便在院内架口锅,丢了些奇怪的东西进锅,然后把脏衣服扔进去。吓得不明所以的小弟,忙着阻止。
后来,听李明司解释,才半信半疑,放任李明司去做。如李明司所说,这些衣服果真没了异味,还相当的干净。
除此之外,鸡鸭猪圈、风水地形、篱笆土墙都有李明司参与。南幕对此也是暗叹不已,未料想,自己随便抢的‘媳妇儿’,竟如此能干。
第25章 未料寨主如此耿直5
这些日子,南幕态度陡然转变,弄得李明司有些不知所以,但细细想来,也不是什么坏事儿。
南幕舀了勺粥,递到李明司嘴边:“粥不烫。”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李明司喝下白粥看向南幕:“你可是愿与我拜堂成亲了?”
闻言,南幕动作稍僵,遂后答道:“你要是个女人,我会考虑。”
“是个女人,你才不会考虑吧?”李明司看向南幕,浅笑道:“凭你对那付姑娘的态度,便能看得出你对女人不感兴趣。
再且,加上那日你骑马将我掳去,不也是为了搞个乌龙,敷衍小弟们的么?”
“……”南幕无言。便是如李明司所言,他的确是那般想的。
“与我成亲,也算不得吃亏吧?”李明司循循善诱:“你看,山寨我能替你打理好,兄弟们与我处的也不错,还能替你挡挡桃花,岂不美哉?”
“可……”
“洗衣做饭、砍柴打猎、琴棋书画、十八般武艺亦是略懂一二,也不会像女人那般缠着你哭闹,不正是你想要的吗?”
“可你是男……”
“莫不成你还想要这样的女子?”李明司挑眉问道:“别开玩笑了,世间还真没这般的女子给你选。若是有,那也是皇亲国戚、王府诸侯的,与你可沾不着边儿啊~”
看着南幕久久未答,李明司继续道:“我也不过随口说说,你大可不放在心上。我也不会强.迫你与我成亲。有句老话讲得好: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南幕本想应下,可话到嘴边,却又生生咽下,和男人成亲算是怎么回事?
日后若要传出去,可不是要笑掉人大牙了?暂不提山下那群人怎么看,自己寨里的兄弟们,又会拿怎样的目光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