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茗兮突然发觉有人正用一种炽热的眼神望着她,又见那人丝毫未有转移视线的意思,心里暗骂:登徒子。这样的眼光不知道今日在这里看到多少次了,要不是爹爹执意要她随从,她定不会想来。不过来也好,可以看到……,李茗兮想及此,偷偷用余光扫了一眼斜对面的那人,嘴角微微勾起,心中有了些许暖意。随即又端正好自己的身子,继续乖巧坐在李崇身边,仪容举止自然,颇为大家。
颜舒瞧着李茗兮这番举止,有些好笑,李崇这个女儿果然跟表现的样子不一样啊。
酒过三巡,众人或即兴赋诗唱和,或谈笑以助酒兴,觥筹交错,礼乐交融,好不热闹。颜舒有些觉得无趣,又见正席上双颊绯红的廖云长,只见廖云长微启檀口,纤纤手指在酒杯上敲了几下,随即用右手捋了捋耳鬓上的碎发,举止自然流畅。颜舒会意,扫了四周,众人脸上都已经添了多分红晕,便假装喝醉,摇摇摆摆地起了身找了借口出了亭子。
“姐姐,这里官员众多,你找我来这里做什么?一不留神会被人看了去。”颜舒见廖云长拖着杳长的裙摆,走了过来,忙将她拉到黑暗处,压低声音。
廖云长见颜舒紧张,也不解释,直接开门见山道:“我发现了一个关于重大的秘密。”幽深的眸子在月光的照耀下炯炯生辉,愈发明亮起来,透露着整个人的兴奋之感来。“当年在皇上决定讨伐李克用却打了败仗,这多日我一直在调查此事,后才查到原来李崇在此事中也掺和一脚,他当年曾暗地里为调动李克用调动兵马,阻挠了当时正与李克用交战朱温、李匡威、赫连铎三人。此役李克用被削弱了对其他领地的威胁,而李崇、朱温等人又坐收渔翁之利。而这次失败对皇上的打击也非常大,逐渐也丧失了斗志,成为诸侯们肆意挪揄的对象。若能将此事公布于皇上,我想皇上肯定会非常愤怒的。说不定……”
“切莫妄为,此事我们还需从长计议。”颜舒听着此时廖云长的话,虽然却是个很有力的证据,但是到底能否靠这个击败李崇,她根本就没有把握。
“你最近是怎么了?整个人变得犹犹豫豫,连半分果断都没了。”廖云长不想这个时候被颜舒浇冷水,看她整个人犹豫异常,挑眉问道。
“姐姐,我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在想此时的皇上已经不是当年南伐西川、声讨李克用的皇上了。”这么多年皇帝的变化,他们有目共睹,整天只知道舞文弄墨,朝堂之事经常武断判错,情绪阴晴不定,让人琢磨不透。
“你若不愿意参与,此事我会处理。”廖云长冷冷地回着颜舒,既然能掌握这么有理的证据,她岂会错失这良机,她已经等不了这么久了,日日陷入噩梦,日日心中被仇恨焦灼的感觉让她有些承受不了,所以此番定要好好利用。
“有人。”颜舒听觉敏锐,听到有零零碎碎脚步声向他们靠近,赶忙压低声音,让廖云长从后面离开。自己便小心翼翼地躲在树丛中,摒住呼吸,未作声。
“兮儿。”男子低沉略带沙哑的声音响起,随即便听到一声呢喃与娇/喘声。
颜舒不由地脸红起来,直起身子一动不动地站在大树后,让前面的灌木丛彻底挡住自己。不用想也知道这两人在做什么,大晚上,月黑风高跑到这里来快活,只听到两人的鼻息声、喘息声越来越重,颜舒不由得羞红双颊。要是可以的话,她现在也想赶快离开这里,而不是在这里听墙角。
“诚哥哥。”过了好一阵儿,两人才分开彼此的双唇,女子略带娇羞地倚靠在男子结实的胸膛上,闻着那人所散发的浓厚的男子气息,有些着迷。
“兮儿乖,明日我便去泾原了,我只是去泾原三个月而已,很快就会回来的。”男子安抚着此时怀中的女子,右手慢慢抚摸着女子身后的曲线,温柔地说道。
“可是你一去要三个月呢,还要兮儿等好久呢。”女子不满男子的话,有些撒娇道。
“兮儿乖,等到三个月归来,我定回来娶你。”
“我爹不会同意的,你我两家对立,到时候只怕,我爹可会万般不愿。”女子有些伤神的喃喃道。
“就算景王爷不会同意,到时候,嘿嘿,我也有办法让他同意。”
说着,两人又陷入一阵痴情缠绵之中。
颜舒大惊,这男人说到景王,莫非他怀中的女子,是李崇的女儿李茗兮?摸着自己惊魂未卜的心,思忖,想不到啊,想不到!看那端坐于人前雍容大方、乖巧可人的王府千金,居然在背地里与男子这么痴情缠绵。看来这一次,她倒是没白听这墙角。可是那这男人到底是谁呢?
“诚儿!”
“糟了,我爹来找我了,你快躲起来。”说着,便将李茗兮拥入草丛中。
李茗兮小心翼翼地向身后退了几步,却发觉被一个突如其来的怀抱环住,想要惊呼出声,却被人一把堵住嘴巴,随即点了穴位,抵在墙上,动弹不得。李茗兮睁大眼睛想要看清楚此人的面貌,奈何树木丛中太过黑暗,她什么也看不清。只是发觉那人一直拥住她的腰际,丝毫未有离开的意思,她很想将腰上这只咸猪手剁了去,那人的鼻息在她脸颊处若隐若现,让她羞愤不已。
“我见你许久未归,怎么在这里?”只听到一位苍劲有力的男人声音响起。
颜舒了然,这个声音太过有特点,她不会辨不清这到底是谁了,刚才的男人定是独孤复之子独孤诚无疑,一瞬间将他们的关系串了起来,怪不得李茗兮说她爹不会同意他们的婚事了,会同意才怪。
“我只是觉得头脑有些发昏,出来吹吹冷风而已。”独孤诚看到独孤复,赶忙立定身子,恭敬地站在独孤复身边言道。
“这么晚了快回去吧。”
“是,爹。”
随即两人消失在夜色中。
作者有话要说: 新人物出现,撒花,撒花。重要人物get一下。
本文属于半结合历史,若太遵照历史肯定会限制情节,不过大事上不会更改的,小细节大家一笑了之就可。
这章你们稀饭吗?
第49章 不打不识
颜舒见两人走远, 这才舒了口气。乐—文将李茗兮身上的穴道解开, 刚要行礼,便感到自己肩膀受了重重一掌,吃痛叫唤一声,赶忙倒退几步, 离开了这大树的阴影。
李茗兮靠着月光这才看到眼前人的面貌,只觉此男子在月光的映照下清俊秀美,?6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衩嫘琼? 多了丝阴柔之感, 少了些阳刚之气。再仔细瞧瞧, 发觉这不是方才坐在她对面目不转睛盯着她的无礼官吏吗?心里更加失衡的评论到,登徒子,比她的诚哥哥差远了。
“你干嘛要打我!”颜舒被她一掌击中,于是没好气地答道。
“打的就是你这登徒子。”谁叫这登徒子刚才居然摸她的腰的,该打。遂一掌又劈了过去。
“你会武功?”颜舒挑眉,偏身躲闪了李茗兮的又一掌, 只觉得掌风刮过之处丝丝清凉。想不到这个王爷之女今日给了她这么多惊喜,不但私下与男子幽会, 还会武功。果然人不可貌相、深藏不露。随即勾起唇来, 调笑道:“小姐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颜舒说得有些挑衅, 李茗兮自然知道他所指什么,自己的私密之事被人撞见了,更加羞愤不堪,遂又是一掌向颜舒劈来。
颜舒见李茗兮步步紧逼, 好不忍让,便哼笑一声到:“那颜某就得罪了?”
“你是颜舒。”在朝的官员中姓颜的只有一人,那就是颜舒。李茗兮挑眉,不可思议地望向她。
“就是在下,难不成小姐认识在下?”颜舒笑得轻佻,她对李茗兮本来就未有好感,见她如此蛮横就更未有好感了。
“不要脸,我打的就是你,替我李玉弟弟报仇。”瞧着那人近在咫尺的得意笑容,李茗兮更加生气。原来这人就是打了李玉弟弟五十板子,让李玉弟弟半个月不得下床的狗官,今日可算见着了。新仇旧账一起算,李茗兮扬起腿来,朝颜舒狠狠踢去。
颜舒见李茗兮认真,又听她提起李玉来,心下了然,看来他们的梁子结的还真不少。遂也警觉地应对起招数来,虽然李茗兮招招发狠,但始终花架子,于颜舒来讲却是牛毛不及。颜舒手中有分寸,知李茗兮是李崇之女,自己定不能伤她,故招招躲避起来。
两人打了十多回合,未分胜负。
“你们在做什么?”突然男人的声音响起,震慑了两人。
两人忙收起手来,侥侥然的望着一脸怒气的李崇。颜舒赶忙抱拳行礼,歉声道:“王爷莫怪,下官只是与茗兮小姐切磋几下而已,谁知道茗兮小姐武艺惊人……是吧,小姐?”说着,颜舒挑眉望向李茗兮,有些玩味。她知道李茗兮断然不会说出他们在这到底在做什么的。
李茗兮无奈,知被这登徒子反将一军,只能顺着颜舒的话说道:“是的,爹爹。我听闻颜大人曾是武科出身,不巧碰到,女儿一时贪玩,这才像颜大人讨教一二。爹,你就不要责怪我们了。”李茗兮赶忙挽住李崇的手臂,向李崇吐吐舌头,故作楚楚可怜的表情。
李崇拿自家这个女儿许是没有办法,宠溺的朝李茗兮笑了笑,捏了捏她的鼻子,嗔怪道:“你们啊,一个是我的宝贝女儿,一个是我的得意门生,这大庭广众居然在这动起手来,传出去可叫人笑话了去,还不快快随我回去。”
言毕,便瞧了颜舒一眼,又宠溺地望着李茗兮,带着两人回了亭子。
……
尚书省
“你们听说没?”
“什么?”
颜舒刚进了门,便听到几位大人窃窃私语,颜舒悄然走到自己的案几前,不动声色的拉开卷轴,竖起耳朵听着几位大人的谈话。
“皇上昨夜连夜召见了当年东征的领兵将领?”
“可有此事?”
“讨伐李克用这都过了多少年了?皇上怎么无缘无故地翻起旧账来了?”
“你小声点,听说有内部人检举景王爷李崇当年在暗地里相助李克用一事。皇上勃然大怒,昨夜听说连寝宫都未归。”
哐当一声,颜舒一慌,正在研磨的手不听使唤的将砚台甩了出去。正在私语的几人听到响声一惊,纷纷怯怯地望向颜舒,便赶忙噤了声,四下散去,回到自己的案边,各忙各司。
颜舒恍惚地捡起摔在地上的砚台,眼神却失了焦距。姐姐果真不听她的劝告,擅自做主去揭发李崇,这样虽然能激起皇上的愤怒,可是愤怒之后会怎样呢?现在的李晔远不是以前那个有雄心壮志的李晔,他真的会一个愤怒削了李崇的权或者杀了李崇吗?就算皇上有这个心,也没有这个实权啊!若是这样岂不被李崇逮住了,万一暴露了身份,后果不堪设想。颜舒心惊胆战的想到。
不行,无论如何今晚她也要进宫去探探皇上的口风。姐姐啊,怎么如此心急,明显是没有为自己留后路,难道她真的已经在李晔的身边呆不下去了,才做出如此失了理智的事情?
戌时,紫宸殿。
“皇叔,你瞧瞧这个。”李晔褪去了天子朝服,一身赫黄袍巾带常服、着通天冠,坐在玉镶金漆的桃花木案几,眼睛失焦,有些无精打采地将折子扔在地上。
李崇见李晔如此,心中也警然几分,不慌不恼地从地上捡起折子,草草地过了一遍,冷哼了一声,正色道:“皇上,臣也是为了此事才来的,多余的话臣不想解释,您且瞧我这封信笺。”言毕,李崇便从宽大的袖中将信笺掏了出来,朝侍奉的小太监点点头。小太监会意,便双手接了信笺呈给李晔。
李晔疑惑,撕开信笺,将纸张展开。此信是当年的带兵柱国刘雯的亲笔,信上内容曰:
老臣多年来夙愿未了,内心常戚戚。念南讨西川之时,动陈明、刘用等将领为吾唐立攻之巨,而东讨克用之时,虽力未从心,但老臣仍念当年之功,隐其私之。若此几人经年之后实有异动,愿陛下亲启阅之,早做谨防。臣年老体衰,命途不久,感念吾皇拾卿之恩,愿陛下警之信之。
李晔突然勃然大怒地拍了案几,喝道:“居然有此事?”,脸上的青筋四起,透露着阵阵的怒意。
李崇望着李晔脸上的愠怒之色,倏然跪下,神情悲切道:“臣乃李氏子弟,为我大唐皇族,多年来镇守蜀中地区,从未出现任何纰漏,却不曾在长安被人重伤如此,若皇上不信臣,臣愿以死明志,以清正名。”说完,便重重地行了叩拜大礼。
李晔见李崇如此动重,赶忙从长案前起了身,扶起李崇道:“皇叔,何必如此?这么多年来,皇叔为人朕岂会不知,这朝堂之上,若不信了皇叔,试问朕还能信得过谁?”见李崇依然一脸孤愤凝重神情,李晔宽慰道:“刚才是朕语气重了,再说这刘柱国的亲笔信笺朕岂会不信?你放心,就算没有这信,朕也已经在彻查此事了,相信今晚必有结果,朕定当还皇叔一个清白。”
李晔兴师动众地说着,安抚着李崇。李晔也知道,他跟李崇的关系绝对不能破裂,现在这个朝堂四分五裂,自己哪还有心思就大动干戈呢?
此时,御前近侍杨平直迈着盈盈碎布走了进来。李晔见小太监进了门,便晓得已有结果,赶忙说道:“快说,查的怎样了?”
杨平直低着头,唯唯诺诺道:“奴才已经对陈大人用了刑,除了交代出刘用大人,还牵扯到一个人。”杨平直说到一半,便未多做言语,反而埋下了头。
“什么人?”李晔见他吞吞吐吐,急火上心,大声问道。
“牵扯到了后宫的云贵妃。”杨平直说完,将头埋地更低,生怕皇上一个发怒牵连到他。
李晔一听,心中颇为惊讶,怎么会牵连到后宫呢?难不成,这后宫里也有藩镇那些贼子的细作,可怕,真是可怕!想到这,李晔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恐慌、愤怒,抑或是不解,踉踉跄跄地回到自己的案几前,一个愤怒抬脚将那宽达三米的金玉长案踢翻,上面的砚台中的墨汁随着案几翻落在锦织的毯子上。旁边小太监见李晔出现如此癫狂状态,知皇上又犯病了,赶忙心惊胆战地扶住李晔,生怕有什么闪失!
就在此时,李崇默然上前,一脸正色道:“先太祖遗训,后宫不得干政,今却有人心怀歹意,勾结外臣,请皇上勿要此时动恻隐之心,以明心智,振我朝纲。”
李晔在小太监的搀扶下颤抖几下,对上了李崇阴沉的眸子,那里的深邃以及城府自己永远匹敌不了,那如今自己还能做什么呢?遂有些恍惚般地冷笑了几声,挣脱了小太监的搀扶,未露出任何情绪,摆了摆衣袖道:“此事就交由皇叔处理吧。”
如今,他真的只是个傀儡皇帝,这朝堂上的水深的已经使他迷失了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卷 主角人物陆续出现了,本菌要开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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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陆续多了好多收,WHY?
第五十章 贵妃之死
掖庭宫
此时的掖庭宫,有些冷清,少了昔日那琴瑟相和的乐声,倒显得空荡而冷寂。
李崇不慌不忙地来到掖庭宫,身后跟着一名小太监,并未等人通报,便抬脚踏进了门。
廖云长姿态优雅地坐在地毯上,抬了头,瞧见来的人不是皇上,而是李崇,心中了然,再向李崇身后瞧去,只见紧随其后小太监端着托案,托案上放着长长的白绫和一瓶鹤顶红。心中冷笑,该来的还是来了。从她得知皇上再听到陈大人谏举李崇后,却把陈大人关入大牢那一刻起,她就知道她这招险棋输了,输的一塌糊涂。输在了那昏庸的皇帝手中,还望向着要向李晔伸手讨公道,她真是瞎了眼,可笑的很。所以死这件事,早晚都会到来,没想到今夜居然是她最后的一夜。廖云长冷冷地朝着李崇笑着,笑得是那样刺人心骨,又那样让人觉得惊颤。
李崇见廖云长一脸冷然地坐在锦织地毯上,轻轻地抚弄着她那不曾离手的琵琶,散落的发丝垂于胸前,宽大的衣裙将她整个身子遮住了,却依然遮不住那玲珑婀娜的身姿,显得清雅而颇具风流姿态。好一个风情万种的美女子,此时此刻居然还能露出如此神情,又能如此淡然,果然不是一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