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疑惑,三人穿过擎苍峰门徒们让出的小道,待看清巢穴内情形时皆是满脸错愕。
巢穴内仅有一地枯草,魍魉王不见踪影。
“难道这八年来竟未出一个魍魉王不成?”谢江歌疑问道。
虽是疑问,但并未有人回答,此处曾来过这魍魉王巢穴的仅有他一人,若是他不清楚,其他人更是不知。
巢穴内几百号人环顾四周,不见任何魍魉的踪迹,连它们周身黑气都不见一缕,然而此处实在诡异,无人敢率先上前。
“那是不是行香草?”赵白突然指着前方壁上,对唐井桐问道。
赵白一进巢穴内便看见了前方壁上生长的行香草,本打算等大家整顿休息时再与唐井桐一块去摘,如今见这僵持情况,赵白只好将此事提前,顺带打破这冰滞的气氛。
至于魍魉王不见踪影,他记得在原故事线里,此处魍魉王确实没见着。二魂五魄归还于体,让赵白身体恢复正常的同时,也冲乱了赵白原先的记忆,原故事线里有些细节随之冲散,魍魉王不在巢穴的原因,赵白怎么也想不起来。
既然记不起来,那就没必要执着于记忆。
唐井桐低头思索着,赵白忽然一问,他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抬头仔细观察那壁上的草,转回头来时双眼发亮:“没错!”
赵白点点头,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一跃而起,引得一阵惊呼。
原本还双眼发光,满脸兴奋的唐井桐气得跳脚:“你干什么?你怎么也如此莽撞了!”
赵白抽空冲唐井桐挥了挥手,上升的动作却并未停,赵白自己也不知道为何他会这样急,他潜意识里总觉得需要再快一点,似乎有什么事情来不及了。
这样想着,赵白心跳雷击一般一瞬加快又恢复正常,心里一阵发慌。
“你小心点四周!这四壁和魍魉一个色的!”唐井桐依旧不放心,对着赵白又吼了一句。
下意识随着唐井桐的声音转头去看周围,赵白打量一圈什么也没发现,正回头打算去摘那行香草时,赵白两臂远处,两个铜铃大的圆点一闪而过的冷光。
第104章 第九个世界(8)
冷光只是一闪而过,赵白起先并未发现。
唐井桐的惊呼和谢江歌的厉喝在耳边响起, 赵白疑问着转头, 正对上探出了半个脑袋的魍魉。
怎么会?心里惊疑, 赵白来不及多想,赶忙摘下手边的行香草, 卸掉内力, 直线从半空坠落。
一声闷响, 赵白砸在了巢穴里那堆枯草上,手臂上一阵刺痛, 抬头正见那只魍魉朝他扑来,原本魍魉躲藏的位置此刻比周围深上几度,对面壁上的草叶不自然地摇晃着,原来那处有个恰好能容纳一只魍魉的石洞。
就地一滚躲开扑来的魍魉,赵白赶忙起身,几步退到众人身前,身后立马有人上前将从壁上洞里下来的那只魍魉团团围住,不过眨眼, 魍魉便成了一道黑烟直上, 离开巢穴井口的一瞬散入天地中。
赵白摘草这样一出, 原本愣在原地不知所措的擎苍峰弟子们重新活动起来,四散开去仔细查探是否还有一样的石洞中藏着魍魉。
谢江歌背着手走过来, 表情严肃地瞪着赵白,这样的动作搭配着灰蓝色的劲装,看上去唬人得紧。
“简直胡闹!你跟井桐混一起好的不学, 不到十日便学会了他莽撞的坏毛病!”谢江歌原先本就是赵白这个身体的师父,兼之从小一手带大,脾气上来后,不自觉便带上了管教的语气。
“诶关我什么事!”跟过来的唐井桐不满地嚷嚷,被谢江歌伸手弹了一把额心后,站一旁去嘟着嘴翻白眼。
赵白瞥他一眼,收回目光时对上谢江歌眯起的左眼,在那随时可以拔/出剑鞘拍你一下的目光注视下,赵白身体快于意识,乖乖低头听训。
谢江歌劈头盖脸一顿怒斥,将魍魉谷内行事的注意之处一提再提,尤不解气,抽出剑鞘就想给赵白来一下,然而看到赵白快到他眉心的身量后,叹一口气,又将剑鞘绑回了腰侧。
唐井桐在一边生一会儿闷气见没人理他,又屁颠屁颠跑回来,趁着谢江歌管教赵白的空隙,插嘴道:“就是,而且你忘了你见了魍魉就走不动路,还敢乱来。”
唐井桐语气故意做得老气横秋,原本是为了逗趣,然而其余两人俱是一愣,表情古怪。
赵白一挑眉,果然问题不在魍魉身上,他方才躲避之时动作顺畅得很,哪里有走不动路的迹象。
如果问题不是来自魍魉,那么就只有可能是...
唐井桐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三人互相对望着,表情凝重。
“其实...古怪的不止这个。”唐井桐慢悠悠开口,“我早几天就想问了,谢哥你给我形容的魍魉谷外征声势浩大,危机重重,每年斩魍魉数以万计,可今年实际数目我算了算,不过千余。”
“确实。”谢江歌顿了顿道,“今年夏末魍魉就攻上云海山,我本以为魍魉谷内应当爆满,出发前特地跟宁师祖报了两月的期限,如今却只花了八日就深入谷中心巢穴,比往年短了一半。”
接下来的话不用多说,几百号人一路过来也不曾看到哪处黑烟弥漫,如果那些魍魉不在魍魉谷内,那么就只有一个去处。
云海山。
想通这节,赵白的记忆如同淤河灌水,终于记起了原故事线里这段发生的事情。这段剧情是原故事线里最重要的转折情节,直接改变了主角唐井桐在修仙世界一边种仙草养仙花,一边谈恋爱混日子的初始想法。
这段剧情里,外征魍魉谷中途因受到求救信鸽折返的主角受唐井桐,面对了他的师父,也就是这个世界的宁致的死亡。
赵白瞪大了双眼,当即便引剑出鞘,运起御剑仙诀要回云海山。
原故事线里主角受唐井桐和主角攻谢江歌回山只是慢了一步,如今信鸽还未来,事情还有转机。
他一定要救下宁致!要是宁致真被同化了,这个世界身体死亡,便是真正的死亡。
谢江歌和唐井桐伸手要拦下赵白,劝他稍等,正这时在周围查探的擎苍峰弟子中突然拿着一张小笺走了过来。
那弟子表情急切,草率朝三人拱手行礼后,张口便对谢江歌道:“师尊,有信鸽!西神州沧州门来信,说西边魑魅山上魑魅倾巢进宫沧州门,请云海山警戒魍魉谷。”
这弟子跟随谢江歌时间亦不短,几次外征魍魉谷皆在列中,自然明白这信笺代表着什么。
“什么?!”谢江歌惊呼一声,引来其余弟子注意。
抽过信笺仔细看过,谢江歌压着声音问:“西神州来的信鸽怎么会越过云海山飞来此处?”
“或许云海山,已经没有功夫接这信鸽。”弟子瞄了一眼谢江歌,小心答道。
眉心拧成一团,本就硬朗的面容显得凶相毕露,谢江歌正要吩咐下去些话,唐井桐突然道:“诶赵白你慢点!”
谢江歌赶忙回头,赵白不知何时已经御剑往云海山方向去,只余下天上一个蓝点。
双眼微眯,谢江歌沉吟一会儿,身边唐井桐急躁地摇晃着他的臂膀:“你快点啊!云海山如今十二峰主只有师父在,其余各峰均在这几日听从掌门建议携弟子离山历练去了,赵白一人过去,加上师父并留下弟子,如何抵挡得住近万数魍魉!”
谢江歌被唐井桐晃得望着他发愣,半天转身冲巢穴内喝道:“云海山有难,收拾回去救山!”说完朝来送信笺的弟子点了点头,示意他领着其余弟子,一回身和唐井桐先行御剑往云海山方向去了。
云海山山门正对魍魉谷,赵白到云海山时,正是进午食的点钟,应当热闹的时间,如今却一片宁静。
确认没有魍魉的踪迹,赵白压低御剑的高度,几乎贴着上山的石阶往上行。路过半山腰时,赵白转头看了一眼外门的居处,没有想象中的尸横遍野,也没有靠着墙休息的活人影子,宛如人去而室空,只余墙角门前地上隐隐的暗红污渍。
心往下一沉,赵白抬高了御剑的高度,不再靠着台阶小心前行,直接便往青峰飞去。
这次魍魉入侵后外门的情形原故事线里并没有描述,但有眼睛都看得出来,这般死寂景象断称不上正常。不论是遇险而未死,还是惨烈到直接灰飞烟灭,内门情况都不乐观。
青峰之上,一如赵白出发去魍魉谷前般宁静,禽鸟不飞,猫狗不至,只是缺了在崖边悠闲扔葡萄的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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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刚推开,还未看清里边景象,一个散漫的声调就钻入赵白的耳中。
心内一喜,赵白抬头望向竹榻,惊喜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竹榻上的宁致歪着身子靠在一边凭具上,一身蓝白道袍被开门一阵风吹得飘起,平添仙气,嘴角似笑非笑,看似并无异常。然而,宁致脸色苍白,双眼并未和赵白对视,而是落在了赵白额前。
茫然间赵白想起,这个世界的身体,确实是比他往常矮了三指宽。
嘴角动了动,赵白不知是笑还是哭,或者想说些什么,若是被同化的情况属实,宁致在这个世界受到的一些损伤,都会同样留在他身上,但若相比原故事线里为护云海山殒命的结局,又要好上不止百倍。
青峰顶上的凉风从赵白身体的空隙钻进屋内,拂过宁致无光的双目,半天没听到赵白的声气,宁致嘴角的笑意消去,脸色淡然。
“魍魉攻上云海山,我身为云海山立派起便在的青峰峰主,自当尽力护外门及十二峰周全,不过没想到这次魍魉王也混在了其中,大意了些。”
宁致说得轻描淡写,好似赵白未曾看到的那场血战只是每逢重五,十二峰联合的演武赛,不值一提。
但也正是这种态度让赵白冷静了下来。
走过去立在宁致身旁,看着宁致因为自己脚步声下意识侧过脸,赵白心中一酸,道:“可有法能治?”
问出这句,赵白也知机会渺茫,宁致这身体活了千年,医术只怕还高过如今的素问峰峰主,若是有法可知,断不会用这种姿态面对他。
果然,宁致摇了摇头:“好几百年前师兄便是遭了这事,直至他入土也未曾复明。”说着,宁致一笑,“不过若是哪日我原地得道飞升,或许便能好了。”
“飞升?谁飞升了?”
赵白正要回宁致的话,门口突然传来唐井桐声音,语气轻松,似往日闲聊逗趣。
听在耳中,赵白有些不悦,但自知没理,便暗暗压了下去。
那边唐井桐两三步走进来,在赵白身旁站定,歪着半边身子去看宁致,而他身后的谢江歌在竹门前对宁致拱手行礼后,才抬脚进来,只站在宁致面前三步远处。
唐井桐打岔,宁致刻意玩笑来安慰赵白的语气一转,冷淡道:“你几个师伯,飞升第二日我在云海山边的荒地里捡到了他们的尸首。”
唐井桐一哽,抿嘴识趣乖乖站好。
赵白和宁致被唐井桐这样一打岔,也没了闲聊的欲望,一旁谢江歌更是神情凝重,不知在想何事。唐井桐听半日没人出声,悄悄伸出头三边打量。
突然,唐井桐咦了一声:“师父,你背后是怎么回事?”
作者有话要说: 0.0.
第105章 第九个世界(9)
唐井桐歪头一问, 竹屋内目光齐刷刷聚集在宁致衣袍与竹榻遮掩间露出的一点后背上。
屋内三人面色各异,或疑惑或若有所思,赵白更是想也没想, 直接在宁致身边坐下,半抱着便去看宁致的后背。
伸手搭上赵白的手背,宁致轻笑:“不过是被魍魉的指甲勾了几道, 无甚大碍,素问峰治不好我这眼,便懒于上去跑一回了。”
然而宁致的信任度在他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 在赵白这儿早低到了极点,反复瞧过没有致命伤口后,赵白才松了手起身, 脸上依旧有些许不放心。
既然无事,那么唐井桐方才惊讶是为何?
回头正要去问,就见谢江歌和唐井桐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与宁致。
“你...你你!师父....你们...”
唐井桐一手抱着肩, 惊恐状看着赵白和宁致, 话都说不转。被免去惩罚的赵白脱下了之前的灰布麻衣,换上早先的擎苍峰道袍,原先赵白的公子哥性子,在道袍上不起眼的位置镶嵌了数块玉石, 看上去与寻常无异却隐隐有贵气逼人, 兼之赵白出众的外貌和气质,和宁致倒也不是不搭配 ,只是....唐井桐表情微妙, 一时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咳咳。”谢江歌瞥见他模样,赶紧咳嗽几声,眼神示意唐井桐闭嘴。
未料,这几声咳嗽将赵白和宁致注意力吸引了过来,谢江歌一惊,赶紧摆正脸色就地找话题道:“方才听尊上提到眼睛,斗胆请问是怎么回事?”
听到这问题,宁致冷着脸倚在竹榻上闭目养神不言语,半天道:“瞎了。”
唐井桐和谢江歌瞪大了眼,呼吸的声气一滞,顿一会儿后,两人想说些什么或做些什么,却又不知如何是好,反倒显得小心翼翼甚至手足无措。
赵白看在眼里,回头见身侧宁致眉心微蹙,想到宁致眼虽不能视物,但耳力约莫见长,想来是听出了唐井桐和谢江歌过于小心的反应,好强的性子引发了不悦,便转头对唐井桐和谢江歌道:“我们先出去吧,师父方才迎战魍魉,内力真气颇有损耗,莫打扰师父休息。”
说罢,赵白回头看向宁致,宁致表情淡然地颔首,唐井桐和谢江歌对视一眼,亦带着茫然对赵白点头。
青峰之上,相比其他几峰房舍俨然,各具特色,显得尤为简单,几间相连的竹屋,屋内一簇修竹,再往外便是完全自然的峰顶景色,除却正中一条窄路,不带半点人工修饰。
屋外宽敞,不同于竹屋内光线被屋后修竹遮得严实,阳光直接从天穹落下,映出一片刺眼的黄,幸而被地上的草绿中和出几分温柔,才不至于让人生厌。
最后看一眼宁致的双眼,逆着光线生出对视的错觉,赵白阖上门,一侧目便见屋外墙角蜷着一只猫,通体黑亮,分明睡在草叶和泥地间却不沾一丝尘灰,如同上好的玄色绸缎,引得赵白不由多看了几眼。
走在赵白一脚前的唐井桐回头问:“怎么了?”
“这猫...”赵白顿了顿。
唐井桐不明所以地顺着赵白视线看去,便见着了蜷在墙角的那只通体黑亮的猫。
“哦!”唐井桐了然,“这是你守山门那日,师父在云海山脚下村子里捡到的,不知为何,非要带回来。”
说着,唐井桐表情有些纳闷:“师父那日怪得很,又是捡猫又是收你入门的,不过收你入门没收错,想来猫大概也没捡错吧,反正云海山一只猫还是养得起的。”
唐井桐不很在意地笑了笑,歪头看着那猫。
赵白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黑猫...他印象中似乎曾见过...但隔了这么久,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怎么看也不会是同一只。
正想着,那黑猫突然睁开了眼,头微仰起,正好与赵白对视,目光锋利似人。
赵白一愣,那边唐井桐恰好收回目光,未见到黑猫睁眼,冲赵白摆摆手道:“好了,别说猫了,师父到底是怎么回事?”
心中虽仍对猫有所怀疑,但现眼前宁致的眼睛是头等事,赵白收回目光,看向殷切看着他的唐井桐和谢江歌。
心中稍微整理言辞,赵白简略说明了一下宁致双眼的情况和造成这情况可能的原因。
“怎会这样?!”赵白话音刚落,唐井桐讶然道,“我来前遇着了孤馆峰的人,据他们说,师父从青峰而下直落山门,一力迎战漫山魍魉,毫发无损,气势英勇无人可匹敌。”
赵白抱臂无奈摇了摇头。
谢江歌接过话头道:“尊上好强,外人看上去便是这样了。”
“对了。”谢江歌转头看向赵白,“方才尊上说,素问峰都治不了?”
赵白点了点头,松开环抱的双臂,垂在两侧,表情严肃:“应该是内力过度损耗伤到了根基,兼之魍魉毒气侵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