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偶像、男神那种东西,从来不是一小撮人的秘密,而是大众青春的必经之路。跟什么暗恋啊没啥关系,其实大概像是一个温柔的器皿,盛放着热血男儿于精力旺盛年纪在同龄人身上难以寄托的情怀,敬仰,他就像是自己潜意识中设想的那个多年后的自己。
“哦,雷东多大概是一个对你不怎么温柔的器皿,所以让你比别人更加记忆犹新。”他甩着古蒂的吉他,抬头看他那一瞬间眯着眼睛眼神迷离像是在放电,他蜜色的眼眸本该是盈满了糖却并不会让人觉得丝毫甜腻,这感觉就像是你见到糖果里混杂了大片玻璃渣于是只得连糖果也放弃的尴尬。古蒂做这个动作总能让人于潇洒中看到清晰可见的天真,而看到弗兰,你只会觉得,这个才二十出头的臭小子怎么能痞成这副模样。他好像时时刻刻把笑叼在嘴上的那种人,但那笑容并不一定会让人觉得舒服,那算是一种态度,你用不着去质疑他的幽默,但有时会痛恨某些时刻出现的这种态度。于是上一刻那电眼就毫无作用了,古蒂翻了个白眼不想搭理他,于是弗兰煞有介事摇头晃脑评价,“矫情。”
我拥有的都是侥幸啊,我失去的才全都他.妈的是人生。
桑切斯和耶罗队长多关心他,劳尔给他收拾了多少烂摊子,结果居然一到忧伤想到的还是那个弗兰一丁点儿也不了解——大概是有年龄代沟——费尔南多·雷东多。
“...你偶像是谁?”古蒂沉默后果断选择跳转话题,弗兰整个人像是被抓住了尾巴的狐狸一样打了个激灵,看着古蒂半晌试探性说着,“巴雷西...”
怪不得呢,偶像是个大补锅匠,于是他的目标就是成为一个小补锅匠。古蒂不否认他的支援能力和防守能力,但是助攻这种事情对于弗兰就好像是天方夜谭——别回来补锅补过的,锅就只能自己背着了。
古蒂本想嘲讽他才多大,能看过什么巴雷西的球赛,他居然还好意思嘲笑雷东多有年龄代沟?不过看他难得一本正经的样子,反驳的话难得难得体贴咽了回去。两个人同时想起了某支球队,互瞪着眼睛看向对方,依旧是都不愿意服输。估计还知道尊老爱幼,弗兰依旧是那个服软的角色,他问道,“米兰当初买你,你当初怎么没去ac米兰啊?”
“因为老子要在皇马待上一辈子啊!”
谁又不是呢?
全世界都知道,豪门不好混,豪门不好踢。
但总还是会有一个又一个愣头青,想在巨星云集最不好混的皇家马德里,一世纯白。
都是外人难以理解的执念。
于是远处看去,依旧是两个头靠头腿靠腿的无家可归的小可怜。
第4章 chapter4
老阿尔其实一度不明白,包括自己在内的家里人究竟是如何将弗兰培养(或者说是放养)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当然了,作为一家皇马死忠,他形成这样为了一个理念闷头一路闯到黑的个性还情有可原,但是对于其余事情的都可涉及但并不关心的态度,实际上一度让这家人有些操心,不过时间久了就都明白这就是弗兰这个人了。
时间长了,不仅是家人习惯了,连带着一票好友都习惯了弗兰这样的性格。
啊,毕竟这就是弗兰。
人和人性格从不会是全然一致的,从弗朗西斯科·阿尔瓦雷斯小时候开始,有的小队友被教练猛戳额头数落几句就哭得梨花带雨,像他这样没皮没脸被教练一脚踹在屁股上一个趔趄劈头盖脸花式臭骂转脸还像是没事人一样的,在初进青训营开始就被不少人视为英雄。当然后来年纪纷纷大了上去,小队友们已经不会随便就哭了,他这样的举动就没有年幼时显得那么英勇了,不过始终因为这种被当做‘极其乐观’的态度算是奇葩一枚。
但这一切实际上与乐观没多大关系,弗朗西斯科·阿尔瓦雷斯从来不缺少天赋,同样的,他也不缺乏努力。教练的批评在别人看来是催动向前的皮鞭,但对于弗兰本人来说,就是骂骂,又无关痛痒。
弗兰认为自己只要专心做着自己的事情就好了,别人的意见可以全盘吸取,气话就自动略过完全不往心里去。与乐观无关,他是真的打小就不在意。
他一如既往最先完成了自己教练额外布置的训练任务,这位青训里小有名气的后防小天才在其他小孩子艳羡的目光里溜走,所有人都以为他早早离开了球场,实际上叼着根大概不干净的草根坐在另一块训练场上休息,双臂后撑着看着那个眼泡里含泪的娃娃脸一次又一次把自己狠狠摔在草地上,抹把眼睛拍拍裤腿重新站起来,咬牙切齿进行下一次的侧扑。
弗兰一脸看疯子的模样紧皱着眉头呲牙看着那个家伙,有种感同身受的疼痛,是谁说门将是踢中前场都不够才被淘汰到的位置?疼成了这个样子,谁敢说门将简单轻松就连他个后卫都觉得委屈。而接下来那个被门将教练薅起来说了几句就彻底哭出来的婴儿肥门将就这样让他深深记了下来。
那被摔得浑身青紫没让他哭出来,倒是教练的几句话让他痛哭失声了。
娃娃脸的训练结束了,弗兰这才站起来看着他一边吸鼻子一边捡球的倒霉模样,没控制脚步走过去站在他面前。娃娃脸抬起头时弗兰看到了他挂在鼻子下还有鼻涕,从口袋里拿出纸巾递给他,娃娃脸一脸状况外放下怀里抱着的两个足球接过纸巾擤鼻子,弗兰想了想,从口袋里又摸出来一块牛奶糖。
“…我不吃糖。”娃娃脸一副更加委屈的模样,弗兰抽了抽嘴角下意识左右看了看,生怕自己那位就爱踹人屁股的教练看到以为自己欺负别人,他有些尴尬地手里握着块糖,没话找话,“你今天训练没合格?那也不会…”
得,这句话一说出口娃娃脸是彻底哭了,“教练让我控制体重。”
弗兰怕惨了他们的哭声了,下意识把糖纸包开将糖块一把塞进了娃娃脸的嘴里,心想控制啥体重啊,这又不是大圆脸,娃娃脸什么的长大了就消下去了嘛,要不然什么叫婴儿肥呢?多吃多运动身体健康还长个子不是吗?弗兰没意识到自己此时的想法像是操心的老妈子。
在那之后的一个多礼拜,这两个人就像是约定俗成一样,弗兰结束训练后猫在角落看着,等着娃娃脸训练结束凑过去塞给他一块糖,当被问道为什么会时时刻刻随身带着奶糖时,弗兰嘿嘿笑着没告诉他自己身边有不少没事爱哭的小队友。
这样的行为以某次弗兰投喂未果被门将教练抓个正着告一段落,两个人被塞进了堆满了杂物的器材室里要求反省,还被没收了口袋里所有的奶糖。娃娃脸小包子脸揪作一团,一脸苦恼看着满满的几袋子足球不说话,弗兰看他这模样就安慰道,“你放心,别看这么多足球,以后你当门将我当后卫,我保证一个球也不漏给你。”
娃娃脸扑哧笑了,沉默了两秒也开玩笑回答道,“但你也不能一个也不漏给我,要不然我这个门将有什么用呢?”
“弗朗西斯科·阿尔瓦雷斯,不过你可以叫我,弗兰?”
“伊戈尔·卡西利亚斯。”
上帝大概是喜欢平凡的人,所以他创造了那么多普通人。而与此同时,大概他也不愿意让那一小撮注定了不那么平凡的人如愿完美,以至于——
卡西利亚斯皮厚不怕疼,就怕被骂;阿尔瓦雷斯脸大不怕骂,就怕会疼。
不过这都是十二年前的初见了。
卡西利亚斯在那边哄着自己的狗进入浴室,弗兰刚好调整好给狗洗澡的水温。卡西在那里拐弯抹角表示他觉得弗兰最近有些躁,弗兰摇头。他自己并不这么想,浮躁是急功近利,是三分钟热度,是刚开头就盼着成功。他知道自己不是这样的人,他也坚信自己不会变成这样的人。
弗兰一边跟卡西讲道理,一边在卡西给金毛犬打好泡沫后用水龙头细致地冲水。这两个人动作配合地熟练极了,金毛犬也乖乖地站在盆里让弗兰给他清洗,虽然时不时会调皮抖抖毛溅这两个人一身水。
卡西利亚斯当然知道他不是浮躁,他只是一时间不适应,所以活得太用力了罢了。一只羽翼未丰的小鸟,虽然目标是天空,但你总得让他先在地面瞎扑腾扑腾,他才能够飞。
死党的沉默在此时此刻显得格外诡异,“我觉得你现在正在心里嘚瑟自己比我早进了几年一线队又抓稳了首发位置。”弗兰抽空瞥了一眼正徒自笑着的卡西,手里的水龙头径自冲向了卡西利亚斯的脸,水流很温和,但依旧让本来就被狗甩了一身水的卡西只有换衣服这一个选择了,卡西猛地站起瞪着弗兰,虽然这家伙跟自己相同身高,不过此时蹲着的他毕竟矮了一头。弗兰也不害怕,两个人早就逗惯了,他在那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你随便骂我,只要别动手就行。”虽然几年前他还在二线队时就已经证明了,动手他也打不过自己。
卡西利亚斯只能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看着已经开始拿吹风机给金毛犬吹毛的弗兰,最后叹了一口气,“我就是想说,你开心是肯定的,但是你收敛些,见到劳尔的时候小心被卖了。”他大概是明白‘小心被骂’之于他毫无威胁,才在几年前就改变了威胁方式。
劳尔身为队长的初次小会议在某个饭店包间里进行,马德里竞技出身的皇马小王子决定带着几个根正苗红的皇马自己人以欢迎弗兰为由聚在一起聊聊天。弗兰不怕卡西利亚斯,也敢戳古蒂的死穴,但对于劳尔·冈萨雷斯,在他面前弗兰基本就在还没有任何出格举动前服输认怂了。
按照古蒂的说法是,“伊戈尔和弗兰两个人加在一起也玩不过劳尔一个人。”弗兰真想知道这货是将自己摆在了一个什么位置,大概是那‘妈的智障’脸太过明显,古蒂冷笑着一把将小队友压制在了沙发上。弗兰倒在沙发上翻着白眼懒得挣扎,嘴上应着‘好好好’,心想,何塞和自己两个人加在一起也玩不过劳尔一个人是事实,至于伊戈尔?
劳尔还没来,那么房间里的主角就是被当做幌子的弗兰本人了。古蒂对于弗兰来到一线队表示喜闻乐见,卡西坐在角落像是想起来自己最开始登上一线队出任首发门将的倒霉日子,一段一个赛季丢了好几十球的心酸史,觉得自己暂时没法想起什么话去安慰弗兰,更何况那家伙也不需要什么安慰,他早就做好了登上伯纳乌的准备了。
至于弗兰自己?他深知只要这里是皇家马德里,那么自己就有了靠山。
劳尔迟到了推门进来时就看到的是古蒂压在彻底放弃挣扎的弗兰身上,好友神色狰狞,弗兰则一副任君□□的配合模样,而卡西利亚斯在一旁感时伤怀的这幅画面。劳尔有些抱歉表示自己迟到了,不过他的脸色不好看到就连古蒂也没去调侃他究竟应该有个什么样子的惩罚措施。
“莫罗走了,去了法甲摩纳哥。”他说着看了一眼波尔蒂略,没再多说。
劳尔这一句话,彻底打消了众人赛季前想要胡闹撒撒野的兴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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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年夏季转会期,皇家马德里带来了英伦万人迷,红魔曼联的绝对核心贝克汉姆。
“这是一支星光熠熠的皇家马德里,在这里你能够在每个位置上看到最闪烁的巨星,它组成了、它组成了一支银河,是的,它组成了一支,银河战舰!”
这是西班牙媒体头一次提出这个称呼。
而除了因为巨星来到的球迷们和那些只追求曝光率的媒体,还有一群球评家也猛刷存在感。
《弗洛伦蒂诺·佩雷斯的皇家马德里,何去何从?》
第5章 chapter5
《弗洛伦蒂诺·佩雷斯的皇家马德里,何去何从?》
“明知后防老化、耶罗注定离开的情况下还和马克莱莱谈崩,出手了唯一中场铁闸。是的,引进贝克汉姆注定使得这支球队商业价值剧增,从球队新赛季球衣刚上市就脱销就能够看出,佩雷斯的巨星政策为皇家马德里带来了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的球迷和越来越大的影响力。但是很遗憾,在竞技方面这一定会是一个几年内也弥补不好的巨坑。而试问,罗纳尔多、菲戈、齐达内是很优秀,贝克汉姆也会是优秀的球员,但是他们是否能够真的融合在一起,并且,这些逐渐年纪往上的球员能够保持多久巅峰不下滑?
最好的球星在最好的俱乐部效力,他会在这条路上走到黑么?”
被视为皇家马德里所谓亲信的《马卡报》和《阿斯报》一向是唯恐天下不乱,在极度了解这支球队的情况下更是给他们提供了太多的便捷——以方便他们开黑。
“弗洛伦蒂诺·佩雷斯想做的,是伯纳乌第二。伯纳乌从巴萨手里抢来了迪斯蒂法诺和普斯卡什,提高了皇马在欧洲地位的伯纳乌是欧冠之父,他在皇马乃至欧洲足球历史上都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于是弗洛伦蒂诺也试图这样做,他将菲戈当做竞选牌,用一张餐巾纸将齐达内带来皇马,高价买来罗纳尔多,在曼联与巴塞罗那交易进行中插足买来了贝克汉姆,并且看样子并没打算停止。
跟他理念不一致的博斯克走了,来的是奎罗斯,身为曼联主要负责球队技战术的助教,我们并不是否定葡萄牙人的战术技巧,但又有谁见过这个在苏格兰老头背影后的葡萄牙人临场指挥?不过单就炒功勋教练这一点,弗洛伦蒂诺倒是真的跟伯纳乌学了不少。
伯纳乌炒掉了赢得历史上第一座欧冠的比利亚隆加和连续两年夺得欧冠且获得队史第一座西甲冠军的卡尼格里亚,之后迎来了皇马第一教练、带给了皇马两个欧冠和九个西甲冠军的穆尼奥斯。——但是、但是!有谁认为奎罗斯会是穆尼奥斯?如果他得到了比利亚隆加的战绩,赛季末我都愿意去西贝雷斯广场裸奔!
弗洛伦蒂诺想学伯纳乌,我们先不提让他看看当时伯纳乌实施这套政策时皇家马德里并不算是西甲巨头的时代背景,至少你要看到什么是伯纳乌所倡导的‘马德里主义’。博斯克一直是最好的人选,莫名其妙找来奎罗斯,做不到球员—教练—主席,还提什么做‘oneclubman’?
弗洛伦蒂诺想要做第二个伯纳乌,桑斯确实是过大于功,我们不想看到又一个拿皇马洗钱的主席,但不如先试着成为第二个有‘皇马五鹰’的门多萨?”
绝大多数人都始终不能理解俱乐部炒掉了博斯克这个事实,嫌弃博斯克的长相是娱乐报纸嘲讽性的言论,真要是这样的话凭借长相弗洛伦蒂诺·佩雷斯也不可能成为主席。有一种还算是靠谱的说法是,0203赛季的皇家马德里状态着实优秀,在引进了罗纳尔多之后皇马的前场表现确实堪称完美,也是最漂亮的踢法。但联赛冠军拿的如何顺理成章,就反衬得欧冠四强被淘汰的如何莫名其妙。
球迷们和俱乐部高层们在当时格外接受不了,他们极其期待这支从战绩到形象都达到巅峰的皇家马德里成为改制后第一个蝉联的欧冠冠军——只不过让他们大失所望了。
不过这一切暂时跟弗兰关系不大,全世界都看着皇家马德里的重大新闻,盼着它这个赛季大放异彩或者大出洋相,只要给他们创造头条新闻就好。所有人关注着贝克汉姆在与恩师弗格森彻底闹僵后拖家带口搬来马德里,除了关心二线队的死忠,谁还会注意到那关于新人后卫提拨的消息?
全世界都去关心贝克汉姆来到皇家马德里褪下红衣改穿白色战袍的这件事了,前几天头一次正式与记者们见面的弗兰…弗兰暂时连想都不想这两场见面会摆在一起被同时提起——反正除了家人和死党们会拿这事儿找乐,也没人会知道自己也有一场无人问津的见面会。
弗兰骑着自己的自行车往训练营赶去,车筐里是摆放的满满当当的小礼物,方便的话就将它们分给一直带着自己的绝对极其不容易的教练们,当然还有一群队友们,不知道教练先生会不会把自己带去少年组那边当做例子,鼓舞一群小孩子们树立闭眼闷头冲冲冲的梦想——就像当年的自己一样。
因为家里距离训练营实在是近,弗兰当初并没有选择住在训练营中。一开始还是父亲开车送自己来,后来年纪大了些体力也愈加充沛,每天早上踩着自行车过来,就全当热身了。
门卫纳切斯先生有五十多岁了,打弗兰刚刚踏入这片土地时他就是皇家马德里的门卫,看到弗兰,已经感受到自己年纪越来越大的老人不禁唏嘘。他突然想起了当年因为离家近大早上踩着自行车来这里的这个小子,有一次下雨后道路太滑,眼见着就距离青训营不远,一时掉以轻心车栽倒在了路上,结果他把自行车就那么丢在道路旁一瘸一拐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走到了营地口。纳切斯看他狼狈的样子本来还想逗他几句,然后看着他小腿肚子上划的一大道往外渗血的口子吓了一跳,那个被同期小孩子称为‘大魔王’的好像什么也不往心里去的臭小子看着他那一刻突然就像是触动了什么开关,突然开始嚎啕大哭起来,泪水和雨水混在他的脸上,头发上还有一根不知道怎么弄上去的杂草,狼狈极了地那么站在雨里哭得撕心裂肺的,纳切斯连忙把他往屋子里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