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明日可就是初六了。”虞清溪提醒道。
“嗯,为夫知道。”任桑榆点头。
虞清溪看着他一派淡然,突然想到:“夫君是想坐夜船,清晨到甘棠,直接去镜水盐湖盐课司?”
任桑榆点头。
“这样夫君也太累了。”虞清溪道。
“睡一觉就到了,多好。”任桑榆将他搂到怀里,“你患处好是没好?”除了第一日药膏是他帮忙涂的,之后清溪都自行来涂,不肯再让他帮忙,他都不知道那处的状况。
“好了!”虞清溪道,“不用涂药膏了。”他就用了两日药,若还不好,那是得多惨!
“清溪,你好好的我才能放心。”任桑榆将下巴搁到他肩上,瓮声瓮气道。
“我好好的,真的。”虞清溪道。
“嗯。”任桑榆道,“清溪不用担心,第一天上任没甚么事,认识一下同僚也就过去了。只是辛苦你了,内衙还要劳烦清溪归整。”
“有这么多人干活,哪里需要我来动手……”虞清溪突然一顿,屏息拧眉。
任桑榆等了一会儿不见继续,便低头看了一眼虞清溪:“怎么了?”
虞清溪抬眼,微微一笑:“夫君,午憩一下吧。”说着,伸手抚上他的后颈。
任桑榆沉入黑甜之前只来得及想,确实是困了。
虞清溪才将任桑榆放倒,便听到外头刀剑相擦的声音。他垂眸看了一下已没有知觉的任桑榆,庆幸这些人来得刚巧,这时间本就是任桑榆午睡的时间,就算他醒来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只管推到他午憩之上。外头的到底是什么人,才入偏僻之地就开始动手,山匪还是……他心思一转,挑开车帘出去。
四位“镖师”正与黑衣人打得起劲,黑衣人见虞清溪出来,顿时分了两人杀过来。
这是冲他来的?虞清溪盯着那些人的眼眸,正欲跳下马车,身在暗处的四个悍支暗人现身拦截住。虞清溪两厢看了一遭,觉得暗人能应付那些黑衣人,便没有下马车,只在那儿安静地看着。春雨几次打开马车帘,都被他瞪了回去。
突然,他眼神一凛。其中一个黑衣人被大刀带出时,下摆扬起,露出里侧隐秘的暗纹。那暗纹平常看不太出,只是那人带出的弧度与阳光正好相接,显现的那一瞬间被虞清溪捕捉到了。
虞清溪捏紧了拳头,脸色泛了白,这是罗那皇室暗卫的图案!罗立曾与他说过!
最后一个黑衣人被解决之后,虞清溪从马车上跳下,一一翻看了这些人衣裳里侧的图案。他对着阳光,稍稍改变弧度,然后招了近旁的暗人来看:“罗那皇室暗卫?”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并不会让周旁人听到。
那人辨别了一下,点头:“是!”
虞清溪沉了手。
“你上马车,先行离开,这些我们会处理的。”那人道。外面没有了打斗声,春雨春华看着,他们不好施展。
虞清溪不再言语,起身往马车上走。
“三少夫人,您没事吧?”春雨上前扶了一把,“三少爷如何?”
“没事。”虞清溪走了两步又顿了一下,“赶路!”
“是!”春雨春华应。
三辆马车继续赶路,跟在暗处保护的暗人留了两个处理这些黑衣人尸体。这两个暗人按照习惯招清支来解决,并将此事发了密信给主子。
虞清溪回到马车上,看着任桑榆毫无知觉地昏睡,便坐到一边。究竟是什么事会让罗那出动皇室暗卫来追杀他?比起前世,这一世提前了三年多过来了,到底是为什么?今世什么事情发生变化,才导致刺杀一事提前?还有,到底是什么让罗那不死心地非要刺杀他?他静下心,将最近发生的事细细想了一下。
前不久公中收到的一则消息,“罗那西望山山脉火神发怒掩埋兵士十万”,这是最近的有关罗那的消息,可之前有提到过罗那出动暗卫,那便是在这之前的事?如此,他又将范围扩大到刚醒来那会儿。先有罗那澜桥叛徒那璧通缉,那璧不知是谁,更不知与他有没有干系。接着有提到罗那首富索琨嫡女婿的身份,与那璧一样,也不知情况。之后又收到出动罗那皇室暗卫一事,有人留言可能是要抓细作。虞清溪心思这要么与他无关,要么就是打着打细作的名头实则追杀的是他。他是齐庄埋在若弥的一个细作,不可能与罗那有关,若罗那真是要抓细作,那就不该是他。可若是打着幌子追杀他,为什么会耽搁这么久?再后来,就是得到黑系遭罗那军围困请求支援的消息。黑系里到底藏了什么,会遭到罗那军的围困?这与他又有什么关系
虞清溪皱眉,若是罗立在这里,他便能借着这次刺杀问一下他。可自那次离开,他一直都没见到过罗立,罗立究竟在忙什么?罗立是去了罗那,之后才有罗那西望山山脉火神发怒一事。虞清溪停下思索,拿了笔将今日的事写于纸片上,吹了召唤蝙蝠的笛,将纸片私下传给罗立。纸片上仅书“初五于柯定镇遭罗那皇室暗卫刺杀缘何?”。
虞清溪传出消息之后,又看了一下任桑榆,那人还是那样的姿势昏睡着。他起身到任桑榆面前,摸了摸他的手,有些凉,便托起他的头往自己怀里靠着,随后将他紧紧抱着。他这样的身份,会不会给任桑榆带来麻烦?今日是有八名暗人保护,没有出什么事,可若是离开这些人的保护,仅靠他的身手,如何护任桑榆周全?他突然抬眸,无缘无故为什么派人保护他?是不是从一开始,他的“主子”就知道他会有危险?他咬了咬唇,或者说,原以为是因印书一事而派人保护他的,可其实原因另有其他。印书的奖励还有特许一个,那是不是能与主子要求退出齐庄?他顿了顿,先得了罗立的消息再说。若罗那皇室暗卫追杀他的原因不仅是因为他是暗人,那么即使退出,他也是无法摆脱的。虞清溪犹豫了一下,且看吧!
虞清溪暖了暖任桑榆的手,支开一角车帘看了一下,便让赶车的让“镖师”过来一个。“镖师”很快就过来,拉上马车门帘便看向虞清溪。
虞清溪招他近前来,压低声音道:“下一码头,可有齐庄的船?”
“有。”“镖师”答。
“今日不住客栈,走水路直去甘棠,可能搭乘?”虞清溪又问。
“镖师”想了一下,点头:“可以安排。”
“什么时辰上船,天亮可以到甘棠吗?”虞清溪问。
“镖师”摇头:“天亮前可以到,可不知船开时间,不若我先行去一探”
“好,麻烦你了!”虞清溪点头。
又过了小半时辰,任桑榆终于醒来了。他看着近前的虞清溪,迷茫道:“我……”他呆滞了半晌,都没能想起是怎么睡着的。
“醒啦?”虞清溪低头看他,“春雨那儿燕窝粥炖好了,可要用一点?”
任桑榆一边皱眉,一边与他商量:“一人一半吧”
“好。”虞清溪点头,让外头□□雨送进来。
到码头,“镖师”早已将船只联系妥当。任桑榆看时辰尚早,便带着他们在码头旁饭馆里用晚膳。
“是不是有什么事发生?”任桑榆从奴仆脸上扫过,感觉不对劲,可镖师和虞清溪倒是看着很镇定。
虞清溪抬眼看了一下惊魂未定的那几个,道:“方才路上遇着打劫的山匪,没甚事。”
“山匪?”任桑榆吃惊道,他竟然睡得连山匪出没都不知?
“小啰啰而已,被镖师挡了。”虞清溪说得轻描淡写,又淡淡扫过春雨春华他们,“我们连马车都不用下。”
“是吗?”任桑榆有些怀疑,可看到春雨春华他们点头,便道,“赶紧吃吧,吃好了我们便上船。”眼眸一垂,他心思再次的山匪啰啰前来打劫总是会有声响的,他怎么就睡得什么都不知?
第55章 建国
远在落玉国的不惊接到虞清溪身边暗人传来的信息时,他正打算离开这里。如他所料,落玉国已经支撑不下去,若是不惊再等上个把月过来,说不定什么都不用花费,直接占了这块无人之地。不过,他需要一些原本就生活在这一23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块地方的人,便当机立断买下这个空荡荡的国家,连着一并接收了仅有的不足百人的原住民。
落玉国皇族只剩下一个老皇帝,就在前几天,他唯一的小皇孙病死了,他也没有了指望。老皇帝拿国玺与不惊换了粮食,不惊也没有要他们离开的意思,只道留下来给他干活,他会提供吃食和银钱。
落玉国的皇城是巨石砌成的,从那精致的雕花和庞大的建筑来看,它也曾辉煌过。可现下石砖上的纹路都布满了沙砾,庭院里除了火焰燎什么绿植都没有。不惊不喜欢火焰燎,也没直接毁掉,只让人移到皇城之外远远地种下。他在皇城里转了一圈,将树种洒落之处与他们一一说了。撒树种很简单,不惊紧接着又下了个任务,在皇城以南十里之外挖一个大坑出来,他要引海水倒灌。
扎勒,原本的落玉国老皇帝,表示大海离皇城太远,皇城以南是烤得干裂的荒地,实在不好挖,不像北面沙地挖起来轻松。那样干硬的荒地,一路挖过去,至少得耗费一年。且海水是咸的,并不能饮用,引了海水过来,也没多少用处。
不惊点头,只道这些自有他用。
落玉国原住民闻言立马应下,只要有粮有水,干点活儿怕什么。
不惊也没有将活全都指望这些原住民来干,几道消息发出,各国齐庄暗人纷纷行动起来。
第一个接收到消息的是黑支,不惊因林渊的缘故,成立了专门制造秘密武器的黑支,后现身的黑系一部人员全都并入黑支。黑支将据点的所有东西都打包好,由商支安排出境,秘密进入落玉国。
与此差不多时候,商支将罗那调出的粮食全部调出,又零零碎碎地带上各种蔬菜油盐之物,分散着进入落玉国。
悍支、工支、谍支、医支等其他各支接到不惊的消息,域首将正在训练之中的闲散暗人齐聚,分批进入落玉国。
原本领路的塔特现下在沙漠边缘接应,验他们身份,然后放行。他本是落玉国守城人,一直在沙漠边缘看守疆域。最后,落玉国再不需要防守,也没有兵力防守,他便在边缘严防不轨之人。周边也曾有过小国觊觎这一块地方,可都是在沙漠里葬生了。塔特看着无需他带路,仅靠黑隼引路的这帮新落玉国人,心里稍稍庆幸,没有将不惊与以往那些闯入者一样带进死地。此时的落玉国还是叫落玉国,原住民并没有被赶走,还能存活在这一片故土上,那就可以了。毕竟,以他们的力量根本无法与这些人抵抗。
黑支到达落玉国,不惊就让挖坑的原住民远离。黑支暗人将带来的大号神秘武器放了三个在挖出的坑里,引燃□□,“轰”一声炸出一大片。原住民吓得懵掉了,多年不出沙漠,外头竟有如此厉害的东西了!他们辛辛苦苦挖了好几日,才挖出那么一丁点大的坑,这么几个水瓜般大小的东西一炸便是比湖泊还大!
不惊扶着皇宫石墙细看了一下,道:“不错,沙砾尘土全震下来了,墙壁一点都没裂!”
黑支用这个办法,与原住民分工合作,在皇城南面炸出一整片坑地。最后连接大海处挖出一条短道,通水之时,海水倒灌进坑地,落玉城里就形成了一片内陆海。
落玉国内的一切都顺风顺水,可外头却有小虱子在跳。不惊捏着纸片看得直咬牙,看来是上次教训不够,罗那老狗还在往他的人身上打主意?好!很好!他深吸一口气,将纸片递给罗立看。
“这是不信黑系一部首领中毒身亡的消息?”罗立问。
“也不一定不信。”不惊道,“大约是试探,抓了虞清溪过去,若我们这里派人去救,说明黑系一部首领根本没中毒身亡,借此可以要挟,如若不然便杀之。”
“叛徒到底是谁?这人肯定是齐庄的老人了,不然怎么会知道黑系!”罗立道。
不惊点头,想了想问:“徵骋还没有抓到那璧。”
罗立抬眸:“主子的意思……”
“让云鹤在京都小心些,”不惊道,转而招了落过来,“落,通知徵骋到罗那京都里搜寻那璧的下落,着重查看皇城里,记得,要活擒!”
罗立闻言略有沉思。
不惊一掌拍到他肩头:“回若弥!”
“哦……”罗立跟在其后,突然道,“主子,那璧不是叛徒?”
不惊转而看他,一笑:“你好好琢磨琢磨,让罗那那条老狗多多分心才是。”
“齐庄的商业虽没有把持整个罗那,可搅合搅合还是可以的!”罗立应。
不惊带着人匆匆离开落玉国,罗立一人悄悄潜进罗那去,不惊则是回若弥。
在路上,罗立便收到了虞清溪传递来的私信,他盯着“?”这个符号看了半天,摸了好一阵耳朵都没思忖出个意思来。他执笔只写几字“放心有我”,便回传了他。消息才传出去,罗立一皱眉,怎么感觉像是他老妈子一样!不管,先去罗那搅搅浑水再说。
不惊一路往若弥京都去的途中,在甘棠镇停留了一晚。他想了想虞清溪这孩子,便去招他出来。
任桑榆去前衙没多久,虞清溪便接到了纸条,上面有个地址,是甘棠镇里的一户宅院。他想了想,一个奴仆都没带,只身前往。走在街巷里,他静听着周围的动静,那四个隐藏在暗处的暗人一路跟随。到甘棠镇之后,这四个人也没有离开,与之前主子送他的四卫在一处。他将原先四卫安排在任桑榆周围,暗中保护他,其余四个便跟着自己。
到那处宅院,虞清溪听了听四周动静,正准备敲门,门就打开了。他看了看那人,又看了一遭院中,才提步走进去。
不惊捏了茶盏吹了吹,抬眸看了他一眼。
虞清溪走进去,与他对视了一忽,才道:“主子找我?”
“听闻有不长眼的招惹你,我过来瞧瞧。”不惊道。
事后过来瞧有甚用!再说,要瞧不该是去罗那瞧那些个皇室暗卫?不过,虞清溪还是站在那里让他“瞧”。
不惊轻轻一笑,一指旁边的椅子:“坐吧。”
虞清溪顿了一下,依言坐到一边。
“比我想象得要镇定多了。”不惊道,不愧是禹谧和罗立的儿子。
虞清溪淡淡一笑了,都在那些人手里死过一回,这次没伤到分毫,还待如何。再有,他所有的不镇定都按在心底里,哪能“瞧”就能瞧得出的。作为齐庄的主子,一个暗人出了点状况,他就赶过来,虞清溪可不会认为他有多么重要。若是重要的话,那他前世也不会被杀了。他在齐庄里并没有什么作为,除了出了个印书的点子,那还是以罗立的名头去说的。他想了想道:“那些黑衣人是冲我亲身父亲来的?”
“无妄之灾。”不惊默认了他的话,却不欲多谈他的父亲,“放心,你身边的八人都是身手很不错的,再有,罗那很快就分身乏术了。”
虞清溪挑眉看他:“任桑榆会受到牵连吗?”他知道齐庄的规矩,暗人不能追查身世,也就什么都没问,只问了他关注的。
“那就看你了。”不惊若有所思地看着虞清溪。
虞清溪心里一沉,看我?若是因他的缘故牵连到任桑榆,必是让人感觉到任桑榆对他来说十分重要。反之,要让任桑榆安全,只消让人知道,他对任桑榆没感情。他对任桑榆有感情吗?他本是扮演一个病弱嫡子的男妻角色,做到他的冲喜男妻本分便可,可他却是在不知不觉中过了那道界限。是不是一个人孤单了太久,冷不丁有个人将他捧在手心,便沉沦了?不,只因为那是任桑榆,虞清溪心里道。
“作为谍支暗人,不能动感情是基本的一条。”不惊饮一口茶水,再加了一句,“你只要表现出你是一个合格的谍支暗人即可。”
虞清溪双目一睁,合格?只要表现出合格,那么主子知道他已经不合格了?他深吸一口气。再转而一思,犹豫道:“是齐庄出了……叛徒?”
不惊一笑,这么敏锐的人竟然不能完全为他所用。不过,这人虽不想当细作,可终究是从没背叛过齐庄,前不久还为齐庄出谋划策赚一大笔银子。也罢!他道:“这么聪明不若转商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