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先出手的自然是柳剑清,柳剑清不学无术,飞出的匕首自然不会刁钻到哪里去,但至少灌足了力道,步倾流本就重伤在身,又因强行挡了顾沉风一剑,一时竟不能完全避开柳剑清飞出的匕首。
气息乱了几魄,步倾流侧身躲避之时,衣襟被匕首割裂,露出一片伤痕累累的胸膛来。
在场人士皆因?5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矍罢庖荒唤┳×硕鳎坏赖滥抗馔鹑缋邪愀钤谇嗄曷?露出来的那片肌肤上----一朵漂亮得诡异的血边雪莲正盘踞在他心脏的位置上,伴着黑血绽放。
终于,一道苍老的声音,带着满腔的惊愕与不可置信,打碎了凝固的空气,老道士嘴唇发抖,落下的一字一句却坚定无比:“段——景——瑶……傅君南二子……靖王段……景瑶……”
道士话音一落,步倾流便僵住了身子,向来如霜似雪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缝,像是为了确定那番话的真假,他将目光放在道出他身份的道士身上,眼底隐隐带有一丝期待。
道士看着他那漂亮的双眸,想起十多年前替他算的那一卦,不过是四个字----天降祸胎。他那时还不明白,为何这样一个看似纯真无邪的小公子,会有这样的命格。如今他终于了然,一切只因当年那小公子,是傅皇后拼尽心思保留下来的二皇子。
道士摇了摇头,长长地吐出一声叹息,他知道步倾流希望他说的都是假的,可他说的偏偏都是真的。于是,青年的神色变了,他眼底那抹隐隐的期待消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如死水般的沉寂,绝望一般。
当年傅皇后诞下祸胎,审问接生的女官,问刚出生的婴儿有何异像之时,女官只瑟瑟缩缩地回答,二皇子出生时,心脏位置自带一朵妖异雪莲。
如此震惊的消息,待在场人士消化过来之时,苍狼山巅已是一片刀光剑影。
声讨正道叛徒,诛杀邪徒,已不再是这场誓师的重点,众人此刻只会想起二十年前那一个不祥夜,帝崚繁花落尽,芳草凋零,据闻那一夜,是邪术老祖稀禾转世还魂之夜。
步倾流本就有伤在身,他连顾沉风一剑也挡不住,遑论能阻挡各师各派的围攻。
独自面对来势汹汹,誓要将他置于死地的一道又一道剑光,他很快便落于下风。
负伤独战群雄,他完全没有胜算。
看着各师各派一冲而上,顾沉风自始至终只站在原地,他握着君子剑的剑柄,却不知自己该做些什么,他眼底的痛色与不忍是那么的明显。他本只是想要劝青年回头,却料想不到,会带来这样的结局。
道士看着步倾流挨了一刀又一刀,却依旧没有让古剑凌月开刃,想起那日萧斜阳的话来,多年来的坚持终于在那抹恻隐之心下动摇了,他喃喃道:“怎么会是这样,竟然会是这样。”
顾沉风心烦意乱,一把抓住鹤发道士的肩膀,厉声道:“什么这样那样?!”
鹤发道士震开顾沉风抓住他肩膀的左手,心神不宁地往后退了数步,目光放在正在打斗的步倾流的身上——他气息乱了,凌月的剑气越来越弱。
遭到这般围攻,步倾流已伤重难行,衣衫尽是斑斑血迹,猝不及防间,柳剑清飞来的匕首,狠狠插入他左肩。
步倾流因匕首带来的刀气往后退了半步,嘴角缓缓渗出血来。
他没有抽出肩上匕首,也没有擦去唇角血迹,只用右手捂住心脏那处伤,他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回去,他想见一个人,想得抓狂,想得心脏发疼。
黑眸盛满寒气,看着那些对他不断叫阵的江湖正道,心中最坚定的那份信仰,开始摇摇欲坠。
他举着尚未开刃的凌月,满脸溅满属于自己的血花,踉跄着往前行了数步,恨声道:“师傅曾告诉我,只要我心善心正,坚持心中道义,便不会成为邪恶之人。呵……心善又如何?!心正又如何?!我得到的……下场,不过如此!”
凌月剑气爆发,步倾流一身血气,冰寒的脸色中透着一股病态的苍白,眼瞳幽幽爬上一圈妖异的紫。
众人惊愕间,凛冽的寒风夹带着一股浓烈的气息,飘荡在苍狼山巅——煞气。
萧斜阳一身黑衣,立于悬崖边一颗松树上,他脸色青白如鬼,眼底一片森然,周身更是充斥着浓烈的煞气,仿似方从阎殿而归,他居高临下,扔出一句满是杀气的警告:“老子只是来带走自己的人,挡我者----死!”
步倾流抬眼看着悬崖那方的萧斜阳,双眸里的绝望终于消散,末了,眼瞳那抹幽紫缓缓褪去。
看着那方浑身染血的青年,萧斜阳脸色一沉,银牙一咬,立即飞身而至,落于青年面前。
步倾流苍白的脸上染满血迹,腮边青筋浮现,肤色如若透明,状态凄惨如他,眼神却灿若天边夕阳,他将视线死死锁在萧斜阳身上,眼也舍不得眨。
看着青年这幅半死不死的样子,萧斜阳心头涌起了一团怒火,他表情冷厉,拳头握紧又松开,手臂青筋尽现,他紧咬银牙,压抑自身怒气,竭力控制着那股想要将步倾流生生咬死的冲动。
看着眼前除了脸色差点,整个人还算完好无损的萧斜阳,步倾流脸上露出了一个干净好看的笑容,他用染血的手抚上萧斜阳的脸,声音低哑,气息微弱,他道:“还好,你没事。”
萧斜阳的怒气瞬间消失无踪,他心里很疼,像是被人在心底最脆弱的位置上狠狠插了一刀,再挑两挑。
随后,步倾救身子一软,彻底栽倒在萧斜阳怀里,徒留一个血手印在他脸上。
萧斜阳神色一紧,半搂着他的身子,抽出他肩上的匕首,掷落在地面,立即拍向他胸前背□□道,替他止血。
萧斜阳不知他失了多少血,只觉他身上一片冰凉,他体温过低,必须治疗,没时间与在场人士纠缠下去,正要离开,柳剑清却带着一众门生突然发难。
萧斜阳祭出纸符,符咒爆发出一阵剧烈火花,替他开出一条血路来,他眼底一片血红,盯着那片滚落在地,被伤得满身是血的柳家门生,狠声道:“滚开!”
柳剑清僵在顾沉风身后,只觉胆寒,方才若不是顾沉风及时从萧斜阳面前将他扯开,他怕早已是体无完肤。
宋青瓷离远看着脸带狰狞之色的萧斜阳,正犹豫着该不该出手,身后却飘出一个不怕死的门生,向着在场江湖人士大喊:“还等什么?!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双,杀一双!别忘了,诸位眼前的可是能招魂控尸的邪徒!”
“不错!他修邪术,盗王陵,画邪符,控阴尸,藏‘葬归’,视为毒瘤,不得不除!”
“一个是天降祸胎,一个是江湖孽障,绝无放过的道理!”
萧斜阳见在场人士势不让道且言辞古怪,他仿似从这誓师现场捕捉到了什么,星目一斜,他厉声质问:“什么招魂控尸,天降孽障,都给我讲清楚!”
此时,柳剑清站了出来,阴阳怪气道:“他是天降祸胎之事自不必说,身上的胎记不是最好的证据么?!至于你,可还记得这道符咒?!”
一道符咒从柳剑清手中飞出,萧斜阳稳稳接住,扬开一看,纸符上的咒语龙飞凤舞,笔法刚劲,正是出于自己手笔。
那是一张招邪符,那日他上靖王陵之前随便撩画,扔落在客栈的招邪符,那是一张废符,他没想到竟被有心人拣来,用作控阴尸。
“那日在靖王陵前作恶被擒住的阴尸,正是为这张符咒所控制!你敢说你没有招魂控尸,你敢说你没有私藏‘葬归’,你敢说你不是江湖孽障?!你敢说你不该受到诛杀?!”
说到最后,柳剑清语气激烈,字字掷地有声。
看见纸符的那一刻,萧斜阳懂了,他从一开始就被有心人设计进了这场局,这个有心人便是这场誓师大会的幕后推手。
眼前的一切都不过是一场阴谋,一场借着‘匡扶正道’之名,想要取得‘上古邪器’的阴谋,而在场人士皆被蒙蔽,他们不过是那名有心人的棋子。
萧斜阳笑了,被气笑的,他举着手中符咒,向顾沉风发问:“顾先生可否告诉我,你是怎样单凭这一张符咒就断定控阴尸的是我?难道你亲眼看见我控阴尸了么?还是在场诸位看见我控阴尸了?!”
未待顾沉风说话,柳剑清便驳斥道:“这张符咒便是证据,怎么,你还敢说它不是你画的?有这个能力招魂控尸,且从来光明正大的,除了你还有谁?!”
萧斜阳冷笑一声,搂住步倾流的手紧了紧,他像是恍然大悟般:“我懂了,我说什么都没用,只因你们一开始便对我有偏见,断不会相信我讲的话。在你们眼中,我讲的所有话,都是在为自己狡辩。”
君子出鞘,顾沉风拦住萧斜阳的去路:“交出葬归。”
萧斜阳淡声道:“不要白费力气,你们没人能控制它。我只讲一遍,给我让路。”
没有人动,所有人都握住兵器,与萧斜阳进行着无声的对峙。
看着眼前的阵势,萧斜阳唇角一勾,勾出一抹冷峻笑容来,他阴森森道:“不让是吧?那我便拿你们的血,祭我这面新画的恶煞旗。”
作者有话要说:
我竟然修了三天……
第38章 第三十八章:焚骨岭
树叶因阴风撩过而发出的相互摩挲声,仿似走尸的长甲挠在棺材板上,鬼祟中透着惹人头皮发麻的阴森气息。
萧斜阳背着重伤难行的步倾流,尽量在这满是腐败落叶的荒山里稳住步子,让自己不至于一不小心栽倒在某个坟坑里。他的身子受得了,背上那位却经不起再多的折腾。
三个时辰前,恶煞旗张扬着,在苍狼山上开出一条血路来,萧斜阳从心底深处拒绝回忆那个画面,他总觉得那样的自己太过凶残,就像是被什么邪神厉鬼控制了一般,看见血溅三尺的场面竟可以冷漠无情。
就好像,层见以往教给他的道义,都让他拿去喂狗了一样。
步倾流趴伏于萧斜阳背上三个时辰,终于缓过一口气,醒了过来,眼睛半开半阖间,只觉所处之地可怖阴森,一如当初困住邪蛟的召阴山。
不同的是,召阴山死寂得连风也凝固不动,此处却不时有窸窣的阴风吹过,一丝一丝地掠过皮肤,仿似要借机钻进人的骨缝里细细摩擦。
残旧而破败不堪的肢体碎骨被覆盖在层层落叶之下,萧斜阳视线受到阻碍,无可避免地踩中一些经久残骨,一脚一脚下去,轻微的碎裂声时不时响起,就像是人松动骨骼时发出的噼啪声。
村外十里的人称此处为‘焚骨岭’,山岭方圆十里内皆无人烟,皆因此处夜晚常常闹鬼,闹的鬼还不是一般的鬼,好些误入山岭的人就曾被生生吓死在此处,寒了的尸骨最终为重重落叶所覆盖,和着凋零的落叶一同糜烂。
萧斜阳就是看中此地人迹罕至,环境可怖,够阴够邪够隐蔽,方便避开身后那堆追兵。 即便是那堆追兵不要命地敢上这‘焚骨岭’,萧斜阳手上也不再只有些厉鬼可以驱使,他能够从‘焚骨岭’取‘材’,控制埋在地底深处的群尸,御群尸攻击追兵。
步倾流察觉到一股暖暖的气流正在体内流动,知道萧斜阳定是在他昏迷之时给他输了不少内力,虽然萧斜阳过给他的内力带着暖意,可他的体温却依旧寒凉如水。
步倾流用下颌在萧斜阳的左肩上微微蹭了蹭,动作幅度很小,他知道萧斜阳还在气头上,生怕那人知道他醒了以后会对他一番质问,在还没想好怎样解释之前,他选择沉默。
萧斜阳一脚深一脚浅地走在这处处透着腐败气息的焚骨岭上,一时竟没察觉步倾流已经醒了,直到背上的人终于忍不住了,伸出冰凉的手试图抚摸他的脸,他才反应过来别过脸去。
萧斜阳不想在此时此刻质问他,等找到了可以遮风避雨的落脚处,他才跟他一笔账一笔账地算,于是他沉下脸,没好气地说:“老子心情不好,你最好乖乖别动。”
步倾流身子一僵,随即收回手,将白皙修长的手指藏进衣袖里,不敢再去碰他的脸,但又禁不住心里那阵空落,只好又从衣袖里探出手来,轻轻地抓了一下他的头发。
在焚骨岭徒步走了半个时辰以后,萧斜阳终于寻到了一个荒废的山洞,撩开缠在洞口的枝蔓,他脑袋往里一探,只觉一股湿气扑面而来。
山洞虽陈旧,却还算是干净,至少没见到什么碎骨或尸体横陈在里面,萧斜阳明亮的双眸往山洞内一扫,只见山洞洞壁刻着凌乱的符咒,山洞中央设有祭台,祭台附近有张石床,石床下有着掉落一地的杯盏,一切都透露着此处曾有人居住过的信息。
萧斜阳心情很烂,进去以后便一脚踹翻了那诡异的祭台,也不管那祭台是作什么用的,只见原本被祭台遮挡的地方,露出了一段生锈的铁链,铁链终端嵌在山洞内壁,露出来的那一头是镣铐,镣铐上还插着一把钥匙。
萧斜阳将步倾流放在那张石床上,便去观察那段铁链,确定那不是什么机关暗器,才拔出镣铐上的钥匙,放进自己怀里。
走到一直一言不发的步倾流跟前,萧斜阳将自己身上带着的伤药全拿了出来,便要解开步倾流的衣衫,给他那些已经止住血的伤口上一次药。
离开苍狼山之时过于匆忙,奔跑途中萧斜阳只替步倾流过了点内力稳住他那口气,并未来得及处理他身上那些刀伤剑伤。
步倾流坐直了身子,眼帘却垂得低低的,用刀剑伤不是很重的右手死死地捂住破败的衣衫,遮挡住胸口那妖异绽放的血边雪莲。
那血边雪莲萧斜阳只见两次,第一次是在古墓,第二次是在方才的苍狼山,他想起柳剑清的话来,知道这胎记大概是印证步倾流某个不可言说的身份,而他方才得知的这个身份宛如一把插在他心尖上的利刃,让他讳莫如深。
没有勉强他掀开胸前衣襟,萧斜阳先拉落他左肩那处衣服,映入眼帘的一幕直教他心内发颤——步倾流原本白皙细腻、线条流畅的左肩早已被伤得血肉模糊,大片血迹凝固在雪白的肌肤上,红白交映,惨不忍睹。
一想起步倾流身上不知还有多少处这样的伤,那股已被萧斜阳生生压下的怒火又叫嚣着冒出了心头,他真的恨不得——就这样咬死眼前的青年,拿他的血压住内心咆哮的愤怒。
上药期间,步倾流全过程都很配合,伤口被萧斜阳上药的手劲弄疼了也一声不吭,面无表情再现高岭之花般高贵冷艳的气质,只是眼底那一丝波澜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安。
等到四肢后背的伤口都处理好了,萧斜阳便要拉开步倾流的右手,去检查他胸口那诡异的黑色血迹,怎知他硬是不肯挪动右手,甚至跟萧斜阳较上了手劲。
萧斜阳脑里控制自己不要暴虐的那根弦终于断了,他心中本就一团火气,干脆一把将步倾流推倒在石床上,神情凶狠地去撕扯他死死捂在心脏位置的那片衣服,边撕边厉声道:“把手拿开!”
步倾流别过脸去,不为所动,微微卷翘的眼睫轻轻颤抖着,眼底透着一丝叫作委屈的情绪,他所作的这些动作皆出于下意识,完全没有故作姿态想博取萧斜阳的心疼。
萧斜阳简直咬牙切齿,被他气得就快要吐出一口血来,理智都扔去喂狗了,他黑着一张脸,语气冷厉:“既然你不知道疼惜自己,我也不必再怜惜你!”
话音一落,他径直拉起步倾流笔直的左腿,粗暴地架在腰上,剑眉斜挑,冷声道:“抬腿,缠住我的腰。”
步倾流心口一颤,左腿本能地挣动了一下,可当视线对上萧斜阳阴郁的眸子,却又不再挣动了,只摆出一副沉默到底的样子。
步倾流知道他胸口那处伤也许早被萧斜阳看见了,但他就像是有什么执念,怎样都不肯松手,就像是一个表面洁身自好的人无论如何也不会坦露内里脏污的灵魂一样。
他右手捂在心脏处,左手握成拳头藏入衣袖中,脸色苍白如同被放了一半血,实则上他真的是被放了一半血,不论是心头被插的那一刀,抑或是在苍狼山受的伤,随便一样都够他受的。
萧斜阳在他大腿上根上狠掐了一把,步倾流心头一颤,右手手劲下意识地便松了些,萧斜阳本想趁着这个机会,一把拉开他的手,撕开他胸前本就破败的衣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