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月影完本[古耽]—— by:如是谁说

作者:如是谁说  录入:09-24


“你醒了?”男子感受到怀里的人儿似乎想要挣脱他的怀抱,“还疼吗?”

“不疼。”月影有丝不安地回答道,此时他揣摩不透那人的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只是就这么躺在那人怀里,总是觉得怪怪的。

月影故作好奇,没话找话道,“爷,昨晚那个沈寒究竟给您的是什么药?该不是看您出手那么大方,想谋财害命吧?”

“嗯,你说的没错。”男子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那药据说是比五.石散药性更猛的春.药。”

“……”

“小影,你觉得我需要吗?”

“沈寒,我非杀了他不可!”月影恨恨道,心下却颇觉好笑。他知道,沈寒信了他的话,一切只不过是演戏给那人看而已。

“杀他不急。”男子淡淡道,他伸手抚摸着月影精致的五官,“如果,我一直如昨夜那般待你,你还会想要死吗?”

“……”

“别害怕,说实话。我喜欢说实话的小影。”男子扶正月影的脸,让自己能够看清月影的眼睛。

“爷……”月影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却又不敢直视那人,生怕心底的秘密被那人窥探了去。

“小影,答应我。”那人的声音,难得的温柔,“从你知道我叫韩墨,是御天阁阁主的那一天起,你就该知道,我的一句话,便会决定无数人的生死。”

“嗯。”月影乖巧的点点头,表示赞同。

“我不杀你,因为你有用。然而……”男子的眸色突然变得阴沉下来,“再好的棋子,只对一盘棋有价值,当你失去利用价值的时候,你猜我会怎样待你?”

“怎样待我,我也不怕。”月影仰面注视着那张戴着面.具的脸,他从来都没有见过那人——韩墨真实的脸。或许,直到他死,他也见不到。

“我知道你不怕,”韩墨轻哼一声,“因为你知道怕也没用,是不是?”

“爷知道了还问?”

“其实,如果你怕我,或许这十五年来,我也不至于那般待你。”

“怎么待我还不一样?我只是你的玩物。”月影眸色黯淡,试图转过身去不看他。可是刚一有动作就被韩墨的大手按住。

“你虽然是我的玩物,可是这十五年,在御天阁,谁人敢欺负你?”

“那是当然,打……嗯、还得看主人。”月影黠笑道,“不过,他们不敢当着你的面欺负我,背地里却没少嚼舌根子。”

“那些嚼舌根子的人又有哪个保住舌头了呢?”韩墨说着坐起身来,亦扶着月影起身,让月影靠在他的胸前,他则双手抱住月影,眸色里一片温柔。

“还说呢,那些死人舌头……”月影装作恶心欲吐的样子,逗得韩墨十分难得地展颜一笑。

“小影,答应我。”

“嗯?”

“不要在我的面前总提到死。”

“嗯。”

“你的命,你的身体,你的心,只能由我来掌控。”韩墨的声音又恢复到以往的冰冷,“虽然你只是我的玩物,我从没想过把你当人看。可是,你要知道,这天下又有谁能真正值得我把他当人看?”

“爷?”韩墨的这番话,令月影十分不解,他只有乖顺地道一句,“那是因为爷就是整个天下。”

“哈哈哈,好个小影。”韩墨笑着吻了吻怀里的可人儿,“想不想听一个故事?”

“爷还会讲故事?”月影浅笑道,“那小影可要一饱耳福了。”

韩墨用食指勾勾月影的鼻尖,不悲不喜地为怀里的人儿讲述了这样的一个故事:

许多年前,在一个富庶的家庭里,生活着兄弟二人。他们兄友弟恭,哥哥早已成家,弟弟也有了自己心爱的女人。

可是,有一天,一伙强盗拿整个家族的兴亡威胁哥哥。哥哥没办法,只好将家里最好的东西都拱手相让,只求那伙强盗不要伤害他的家人。

后来,那伙强盗带着战利品满意地离去,哥哥却因此觉得愧对祖先愧对族人,抑郁而终。

临死的时候,哥哥将年幼的孩子托付给刚刚及冠的弟弟照看。兄弟情深,弟弟发誓要给哥哥报仇!

可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位跟弟弟青梅竹马的女孩儿,竟然被那伙强盗中的一员相中,硬是将那女孩儿抢走!女孩儿为保贞洁,趁强盗不备,撞墙而亡!

可恨的是,那强盗竟然毫无人性,命人剥.光女孩儿的衣裳,将女孩儿赤.裸的尸身高悬于城楼,曝晒三日三夜……

“呃……”听到这里,月影不禁轻哼一声,“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人比爷的手腕更狠更毒。”

“哈哈哈!”韩墨笑道,“这是小影在夸我吗?”

“爷,那个弟弟后来怎样了?”月影追问道,他隐隐觉得这并不是故事,而是真事,是发生在韩墨身上的真事。

“后来,”韩墨的声音低沉下来,“那个弟弟死了。”

“怎么死的?被强盗杀了?”

“好了,今日爷还有事。”韩墨没有再回应关于那个故事的问题,“你的手,自己要好生养着,记得去找那个沈寒。”

“哼,爷,可不可以帮小影换一个郎中?”提起沈寒,月影一脸怒意,“我恨不得杀了他,才不想去找他看手。”

“哈哈哈,”韩墨笑着伸手拿过月影的衣裳为他穿好,接着起身下床将自己穿戴整齐,最后唤来昨晚的那两个小丫头,伺候着二人洗漱停当,这才悠悠地说道,“沈寒不能杀,我还等着他为我多配几副三益丹呢。”

“爷!”月影一脸羞愤,“您不杀他,我也要杀他!”

“希望你说的是真心话。”韩墨望着月影那双看似藏着杀机的眸子,似笑非笑道。“最近,这晋阳城恐怕不会很太平。你在这里,还是要帮我盯着北宁王,这老匹夫狡猾得很。”

“那,爷要我查的那个人呢?”

“他活着也是个废人,”韩墨冷笑道,“其实他活着更好!”

“小影不明白。”月影疑惑道。

“你不需要明白。”韩墨捧起那张美艳的令人浑然忘我的脸,“你只需要知道,一切都逃不开我的掌控。”

“嗯,”月影轻轻地答应一声。

十五年来,二人之间从没有像今天这样说过如此多的话。

韩墨看起来心情不错,陪着月影用了早饭,又叮嘱云姨善待月影,一个内的不许让月影接客,哪怕这所谓的接客只是为客人跳舞、弹琴。

云姨只有连连点头应诺,昨夜那不知死活的程春来,已经给足了她教训。

她明白,得罪谁也不能得罪这位金主。因为其他金主只是给钱买笑;这位金主除了买笑连带着还会买命!

虽然她不懂这位韩大爷,明明那么喜欢月影,却为何还把月影卖入青楼,卖入青楼还不许别人碰。可是她明白,有些事情,知道的越少越安全。

看着云姨唯唯诺诺的样子,韩墨知道这老鸨亦是个聪明人,遂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月影倒是凭着韩墨的几句话,足足享了几日的清闲。他没有心思想着韩墨的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他只是担心沈寒,不知道有没有将那个人送走。那个人的存在早晚会给沈家带来灾难!

沈寒,你明白吗?

作者有话要说: 祝小天使们看文愉快!
☆、第十六章 五行之针

沈寒当然明白。

从那日在前厅他便知道月影绝非普通的小倌。月影虽为男儿身,可是内力却充满阴柔之气。

沈寒虽然疑惑不解,不知月影是何来历。但是,在非常时期胆敢铤而走险来暗示此处非太子久居之地的人,他只能选择相信!

起先唯一令他不解的是,他不懂月影缘何自断双臂,而那夜发生的事,令沈寒如醍醐灌顶般恍然大悟。

真正盯着他们沈家的,或许就是那夜肯为月影一掷千金的锦衣人。既然如此,那么做戏就要来全套。

那所谓的“三益丹”,哪里是什么春药,分明就是给隔壁张婶之女治病的回血丹!那回血丹对女子有止血养血的功效,可是对于男子,嗯哼,不用便罢,如若那人真敢服用,哈哈哈……

可是,笑过之后,如何离开晋阳,又该怎样安置江隐,却成了一个真正的大难题。

江隐的外伤易好,可是内伤却不容乐观:他五脏俱摧,加之前些时日感染了七日风,短短几日便反复了几次。日日昏睡,偶有清醒之际,亦是神思恹恹。

眼睑处因被毒.液腐蚀而粘连的皮肤经沈寒之手处理好,虽能视物,然而眸光恍惚,不能聚影。沈奕为其施针,放其淤血,再辅以良药,却依旧无法正其根本。这一日,对于江隐而言,又是一场生死大劫。

“爹!我想这次是我判断错了……”沈寒急道。

“寒儿,别慌,我们可以试试五行针。”沈奕虽然心中起急,可是依旧温言安慰道,相比沈寒,他更知道病榻之上,那原本是个怎样的少年。天霖国本来由他来继承大统,熟料……唉!

“爹,那我们赶快施针吧,阿隐的气息似又弱了!”沈寒红着眼睛道。

他对江隐的身份未曾看重过,不管他是爹爹跟宁王口中的太子也好,还是自己任性救下的人,既然救了,给了那人希望,就要全其始终!

“先给他服下一颗护心丹。”沈奕吩咐道,“接下来,必须要彻底清除他体内的淤血。”

当沈寒将护心丹用温水化开,扶起江隐,喂其服下后,接下来是一阵令人窒息的寂静……

“阿隐,你别吓我!”突然,沈寒发出一声低吼:“快给我醒过来!”

“寒儿,冷静!”

“爹,如果我不是为了跟您斗气,如果我见到阿隐就为他正确施救,阿隐绝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沈寒的眸子现出一团水雾,“爹,我没想害人!”

从来没有过的自责,从来没有过的对生死的敬畏,瞬间袭上心头。当看着江隐的面色越来越苍白,气息越来越微弱,一条鲜活的生命,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消逝,沈寒忽然觉得自己跟刽子手没有区别。

“寒儿,你怎么如此不冷静?关心则乱!寒儿,阿隐只是体内正气不足才会如此!”

又是一阵死寂……

“神庭、印堂!”
“寒儿,人中!”
“百会!”
“通了!”
“寒儿,神阙穴!”
“没反应……”
“加两成劲道!”
“动了!”
“再加一成!”
“右手有反应!”
“有汗了!”
“好!”
“收针!”
“过一个时辰再施针!”

望着脸上渐渐渗出一丝血色的江隐,沈奕这才长吁一口气,挽起衣袖擦擦汗:“寒儿,幸亏阿隐根基好,否则真的连大罗神仙也没法救他。”

“可是,阿隐现在虚耗过多,即便救活了,只怕以前的修为亦全毁了。”沈寒用沾有温热的水的湿布轻轻地润湿江隐干裂的嘴唇,“他现在残留的气息都是乱的,唉,若是那日我……”

说道这里,沈寒又忍不住自责地摇了摇头。

“寒儿,若不是你,估计阿隐就活不到今日。”沈奕缓步来到沈寒的身边,伸手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为医者,但尽人事,生死只能各凭天命。”

“爹!”

“寒儿,你可还记得你师父那儿的承元天泉吗?”沈奕眸光一闪。

“当然!小时候我身体不好,师父天天让我泡足两个时辰,才肯放我出去玩。”沈寒说着,忽然明白了沈奕的意思,连忙旋身站起,“爹,您是说要把阿隐送到我师父那里去?”

“没错!”沈奕捻须笑道,“那承元天泉,承载天地灵气,冬温夏凉,是祛除百病,固体培元的绝佳所在。寻常人,你师父才不会让他沾那圣泉之水。”

“爹,既然如此,我们何不现在就带阿隐去?”沈寒面露惊喜之色。

“这几日恐怕不行。”沈奕摇头道,“阿隐现在的体力经不起颠簸,从晋阳到乾州快马加鞭还得三日三夜,你觉得阿隐现在能熬得住?”

“这……”沈寒的眸色黯淡了下来,“难道只能等?”

“对,只能等!”沈奕从袖中取出一个巴掌大的锦盒,打开后放到沈寒的手中,“这里是几枚玉露清骨丸可以去附骨之污浊,顺体内之阴阳。现在给阿隐服下,可以起到以毒攻毒,健体还阳的功效。只是,这药为父也只有这九枚,再想得,恐怕至少得月余。”

“爹,您的意思是说……”

“嗯,你猜的没错。这九枚,每日一枚给阿隐服下,估计能挺九日。”沈奕转身望望窗外,一抹阳光正暖暖地照向屋内,“只要九日后,阿隐能顺利到你师父那儿,那么为父就有十成把握让他复原!”

沈奕说完,嘱咐两句,便推门而出到前厅去为其他病人诊脉。

阿隐,你会好起来的,记住了,你的命是我捡回来的,没有我允许你绝对不许有事。

沈寒一边想着一边从锦盒里取出一枚玉露清骨丸,用适才的方法,将药丸化水,扶起江隐喂其服下。

“咳咳、咳咳……”许是喂的急了,一阵呛咳声袭来,唬得沈寒连忙放下药碗,为江隐抚胸拍背。

“阿隐,你感觉怎样?”沈寒一脸焦急地问道。

“咳咳、咳咳……”又是一阵咳嗽,当这阵咳嗽平息后,今日里,江隐终于第一次悠悠醒来。或许是听到了父子二人的谈话,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竟然还有救,不由得内心翻腾起一股热流。

“唔、唔……”江隐向沈寒眨了眨眼睛,嘴角向上努力露出一丝微笑,“唔……”

“哈哈,阿隐,你能不能别笑了?”看着刚刚从鬼门关抢回来的江隐,沈寒终于放心地开起了玩笑,“你现在笑的样子好难看。”

“唔……”江隐闻言,收起了笑容,转而狠狠地瞪了沈寒一眼,用来表示不满。

“哈哈,这才对嘛!”沈寒调侃道,“不过,阿隐,你且放心等到了我师父那儿,将你的内伤彻底医好,你的这张脸,到那时再看我的本事。”

“唔……”

“至于你的嗓子么,”沈寒凝眉道,“只要你信我,让我切开你的喉管,给你换上个新的,保你能正常说话。”

那人是不是疯了?此刻的江隐后悔自己醒来听沈寒的那番胡话。从来没听过喉管可以随便切开,再……再换个新的!那人一定是疯了!

可是,即便那人是疯了,然而这疯言疯语亦是给了人无限希望……

活着,有尊严的活着,为了父皇母后,或许我的残躯还能有用?

自从与宁王叔父相认,自从知道宇文炀的所作所为,江隐便无时无刻不在生死一念间挣扎:死了,注定是一点希望都没有;活着,难道就真的有希望?

如果,他还是那个器宇轩昂的太子,他会毫不犹豫地想要活下去;可是现在……即便他苟活于世,凭他现在,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又凭什么来守他的家国天下?

“喂喂喂,跟你说话呢!”沈寒将右手放在江隐的眼前晃了晃,江隐这才回过神来。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沈寒伸手将刚刚的那只药碗端了起来,“你放心,有我在,一切都会好起来。”

“唔唔……”

“别感谢啦,来,把药喝了。”

“唔……”、“咕咚、咕咚”、“咳咳……咳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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