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前来做客的斑和荒坐在靠近花园的回廊上,靠近彼此的手,十指紧扣。奴良陆生走进庭院看到的就是这一幕,忍不住心中一惊。诶呦,天啦噜,他们怎么来了!夭寿啊!这可是家里除了爷爷之外,最大的两只妖怪!
“啊!奴良君~这是你哥哥吗?”清十字清继一把揽上陆生的肩膀,笑着问到。
“不……”他们怎么可能是我哥哥,分明就是披着青年外貌的老爷爷= =。陆生生无可恋。
“我记得奴良君家里只有他一个人的……”加长加奈低声的说,眼中也带上了疑惑。
“他们……他们其实是……”陆生发现爷爷两个字完全说不出口,太没说服力了。
“我们是来拜访滑瓢的。”
“对对,他们其实是我爷爷的朋友!啊哈哈哈哈哈!”陆生心里长长叹了一口气,觉得算是蒙混过去了。
“诶……是嘛……”
清十字清继虽然还是觉得有哪里怪怪的,但最终还是被陆生拽走。反倒是加长加奈注意到了斑和荒的手是紧紧的握在一起。她先是被吓到了,紧接着又红了红脸。
原来真的是有男人和男人在一起的这种事情。
春日的风轻轻拂过,吹落树上大片大片的樱花。感受着晴朗的天空,宇智波斑侧过头看向荒。大妖的面容一如当初,海蓝色的长发随风舞动。他突然生出了一种冲动,靠近对方,在对方的脸颊上轻轻落下一吻。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能与你相遇真的是三生有幸。
作者有话要说:
就这样完结了。
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的这句话出自胡兰成,一个我不知道该如何评价的男人……
第36章 番外 荒年纪篇
番外·荒年纪篇诞生
诸天自孕育八百万神灵,每天,每时每刻,都在有新的神明因为信仰而诞生,旧的神明失去信仰而消亡。他们垂怜着世人,高高在上,但却丝毫不曾真正动心。世人嗔痴妄念,苦恨离别,都被说是在冥冥中自由定数。
他曾经是神明的使者,是神明,最后却选择了堕化为妖。而他的过往曾也是苍茫众生的其中之一。
众生之苦,世人皆苦。爱欲贪憎。
是谁,妄念了什么?
耳旁是呼啸的海声,人们的祈求声。他的意识很模糊,头很疼。他不清楚什么是海啸,也不懂人究竟为何物,可脑海中却又有一个清晰的念头告诉他,这些都是什么。这种感觉就像是大脑中被突然塞进了很多本不属于他的记忆。意识被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部分。一个清晰,一个混沌。
他听见了海水呼啸的打翻渔船,吞噬生命,那些祈祷着海面平安的村民们都死了。“不能出海……不能出海……会死……有海啸……”第一次开口喃语,声音还有些晦涩,随即无数次的重复,属于少年的音色渐渐越发明显。海水温柔的托载着他,仿佛在保护着最重要的人一样。
海水潮汐涨落,他的身体就这样在海中犹如孤舟飘零。不知过了多久。耳旁的声音渐渐有了真实感,周身也不再是温柔的海水,砂砾铺陈在身下,有些硬,还有真实感。“不能出海,不能出海……有海啸……”少年仍旧没有忘记反复的喃语这句话。似乎他的存在就是告诉人们这件事情一样。
“亲爱的,海里飘来了一个孩子。”在海边捡贝壳的中年妇人第一个发现了少年。她赶忙转身朝着在海边准备出海的丈夫喊到。
少年伸出手,但被海水泡了很久的手臂有些无力,只是动一动都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手指在沙滩上留下一道道的凹痕,他仍旧在低语“千万别出海……有海啸……”
“什么,有海啸。”中年妇人终于听清了少年的话,她有些诧异,抬头望着天空。澄青的天上不见一丝云彩,这样的天怎么会有海啸?可是这个少年一直这样重复的说着,也不像是在骗人。在妇人思索间,她的丈夫已经走了过来。
“阿香,你说这有个孩子从海里飘来。”
“是啊,还一直在说不要出海,有海啸。”
“这样的天怎么可能有海啸。”看着远方,晴空万里,海鸥振翅低鸣,男人蹲下身,探出手在少年的鼻息下感受了一下。还活着。
“我先把人带到那边,总是泡在水里也不是个办法。”简单的又和妻子说了几句,男人扛着少年走向了三三两两扎堆在闲聊的渔民们。
“嘿,三哥,你怎么去和嫂子说了几句话就带回来个孩子?”
“该不会是……”
一群人不言而喻的同时笑了,这些常年在海边打鱼的糙汉子开玩笑从来都没有什么界限。
“滚,阿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收敛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把肩膀上的少年粗暴的丢在这个被临时搭建的棚子角落,顺手扯了一件不知道是谁的衣服,盖在少年身上。名为阿忠的汉子面色不太好。紧皱着眉头说到。“这小子刚刚说有海啸,晦气死了。”
少年还想开口继续阻止这些汉子,但意识终于抵不住身体带来的沉重疲乏感,恍恍惚惚间,他陷入了昏睡。那些汉子的争吵声渐渐远去。等到他再次恢复意识,已经是月上中梢。耳旁有人粗声粗气的在大声说什么,嗡嗡嗡的脑海中乱成一团。
揉着有些疼的头,少年挣扎着坐起身,身上盖着的衣服也随着他的动作滑落到腿间。燃烧着篝火的屋子里坐着二十几个皮肤黝黑的大汉,有一个人正在大声斥责着其他人。
“就因为一个小鬼的话,你们就吓成了这样。”灯火下,汉子的神色有些狰狞。少年缩了缩身子,扯住盖在腿间的衣裳挡在胸前,似乎这样才能有些许安全感。
“你醒了。”有一个坐在他身旁的大汉注意到少年已经醒了,顺手舀了一碗鱼汤给他。盛放着鱼汤的碗有些破旧,还有三三两两的缺口,温热的鱼汤带着腥气,从缺口处缓慢的溢出。
篝火噼里啪啦的燃烧着,中年人的身影像是凶兽一样在墙壁上晃动着。“要是天亮了以后还是没有暴风雨,我就把这小子丢进海里当鱼饵去喂鲨鱼。”愤怒的汉子指着少年,吓的少年身子一僵,原本想伸出去拿鱼汤的手也缩了回去。
怯生生的看着不怀好意的四周,少年有些害怕。“我……”话还没说完,门外有人气喘吁吁的跑来,大力的砸着门窗。
“大哥,大哥,海面突然消失了,海啸……海啸来了……”
“什么!”惊异的站起身,二十几个汉子纷纷跑了出去。少年双手抱住膝盖的看着那些远去的身影,他们甚至因为着急,连门都没关。冷风呼啸着吹进了屋子,留在屋内的少年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门外乱糟糟的喊声响作一团,风声飒飒,没有人注意这个少年的存在。
抬手触碰了一下被放在身前不远的鱼汤,指尖传来了有些烫人的温度。慢慢拿起来,凑到嘴边,鱼腥味充斥着鼻息间,这算不得什么好闻的味道。少年腹中传来了饥饿感,喝下面前的东西也许就不会饿了,脑海中冒出这样的念头。他小心翼翼的低头,尝了一口鱼汤。随即皱眉。汤里除了咸味就是鱼腥味。但他仍旧还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忍耐着,喝了下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风已经吹灭了篝火,架在篝火上的鱼汤也凝结出了一层厚厚的白色油脂。天边的深蓝色夜幕被晨曦所代替。在一阵喧嚣的吵闹声中,很多人涌了进来,他们跪在少年的面前,神情中原本的冷漠被一种混合着兴奋与祈求的目光所代替。
“神使大人,您一定是神明派来的使者。”
“求求您留在这。”
“我们会为您建造一座神社……”
“我……”突如其来的人让少年有些失语,这让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做出反应。“你们不用跪下的,我……我会保护你们……”无措的说着,他的脸上渐渐染上了温柔的颜色。如同大海一样清澈的眸子中是满满的坚定。
就这样,海边的悬崖上突兀的建起了一座神社,神社中住着一个懵懵懂懂但却十分温柔的少年。他指引着村民们如何躲避海难,何时出海。
他的名字叫做,荒。
番外·荒年纪篇神使
海风迎面吹拂而来,带着微微的海腥味。阳光有些刺眼。身穿雪白色狩衣的少年人从神社中走了出来,下意识的抬手挡了挡略刺目的光。过了好半晌,适应了一切才缓缓放手。他已经在这个村子里呆了整整一年了。而这个曾经贫穷的小渔村也在他的预知下,渐渐的走向了富足。
今天也是美好的一天。只要他一直一直努力的话,一定可以给人们带来更多幸福。那些被需要的感觉真的很温暖,就像太阳照在身上温暖的感觉。
“神使大人!”
喊声从远方传来,身穿着绯色和服的少女一只手挎着篮子,另一只手对着站在神社边的荒用力的晃了晃。少女看起来大约十四五岁,此时在朝日的海风吹拂下脸颊绯红。
荒的面上露出微笑,抬手对少女挥了挥手,算是打招呼。
不一会,提着篮子的少女就小跑着到了荒的面前,她不等自己喘匀气息就伸出手,一直被提在手里的篮子递到了身前。语速轻快,带着雀跃。“那个,这是今天的早饭。咸粥和烤鱼,对了,还有昨天下午在集市上买的和果子和水果。”
荒在少女局促不安的注视下收下篮子,下意识面上绽开温和的笑容。“辛苦你了,带子。”炫目的光芒中,身穿着白色狩衣的少年不负神使之名。
‘噗通,噗通。’带子的心跳声在这一瞬间跳动的比往常更加强劲有力。她现在还不懂什么是爱情,只是感觉神使大人比镇上的贵公子还要好看。她不自觉的看痴了。
“带子?带子?”
“啊……”茫然的回过神,带子发觉自己脸上滚烫。“我……我先回去了,还有家务要做。”慌张的忘记了拿走来时的篮子,她转身顺着蜿蜒的小道朝悬崖下的村庄跑去。
呜呜呜,带子,你太丢人了,怎么能看着神使大人看到傻了。
荒的目光一直看着带子的身影,直到少女的身影消失在了视野中,他才无奈的笑了笑。带子还是这么毛毛躁躁的,七婶子一会回去又要说她了。想着少女下午来的时候又会絮絮叨叨的说话,他提着篮子转身走回神社内。
咸味的粥和咸鱼很好吃,水果在这个时代平民很少每天吃得起。和果子很甜,但是和清茶一起吃的话味道很好。村民们真的是有心了。他也要更努力才是。
吃完早饭就开始预知下一次的出海时间好了。
海边的太阳仿佛是带着毒,刚刚过了巳时(大约九点以后),太阳彻底从云后探出了头,火辣辣的开始灼烧大地。即便是坐在阴森的神社中,燥热仍旧未曾减少半分。荒想着下午可能会来的人,闭上眼开始静静的冥想。
他有一项天赋,名为预知。
世界渐渐的安静了,燥热虽然依旧不减半分,但少年却听见了海潮声,不是此时在神社外不肯停歇的海浪,而是更远处,更加剧烈的海浪。风声,雨声,人们的欢呼声,哭喊声。再次睁开双眼,荒的额头上渗出了些许汗水,每一次预知都会让他觉得有些辛苦,但想到那些被需要的感觉,他露出了微笑。两天后有一场暴雨。等下午带子来的时候要记得让她告诉村长爷爷。
然而,下午的时候,荒没有等到带子,一个人也没有,太阳从开始渐渐偏西到最终彻底沉入远方的海平线。他像是被遗忘了一样。静静的坐在神社的门口,少年脑海中有疑惑,慌张,混乱……
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究竟发生了什么?带着疑惑,他踏上了那条从神社通往村子的路。
神社是建在悬崖上的,从村子到悬崖,路有些崎岖,那条路说是路不如说是一条被人走多了以后形成的羊肠小道。宽大的狩衣并不适合爬行山路,尤其是夜间。绊绊磕磕的走了许久,他才走到了村口。
哀恸的哭声隐隐约约的传入耳中,有人在低声的安慰,也有人在议论纷纷。那些声音细碎的传入少年人耳中。
“带子,别哭了。人死不能复生。”
“老七他们这次也真是惨,竟然遇上了黑石礁群,一船人只有寥寥几人还生。”
“没想到神使也不能预测的到。”
“嘿,别说了。”有人发现了站在黑暗中的少年,比手噤声。
荒一步步的走近,他神色上也尽是不可置信,明明他的预知里所以人都会平安的回来才是。但怎么会这样……
横陈在沙滩上的数十具尸体,他们在半个月前还是鲜活的生命。他的预知出了问题吗?第一次直面生与死的少年人,摇摇晃晃的走到了那被海水浸泡的已经泛白的尸体前。本是想俯身,但却在真的见到以后,双腿一软,跌坐在沙地上,捂着胸口剧烈的呼吸着。
这一刻,他发现,死亡竟然如此的近。温和的海水也会变成残酷的利器。
“是你!都是你!如果不是你的预知出错了,爸爸怎么会死……”原本在啜泣的带子像是发疯了一样,叫声尖利,不复往日的温和,她踉跄着跑到了荒的身前,从地上抓起沙子,抛在对方身上。可动作没几下,就捂着脸又开始啜泣。“呜呜呜……”
“我……”茫然的张了张嘴,荒想说不是,他想要否认,预知怎么会出错。可这些话说不出口。面对眼前的尸体,他失去了语言的能力。
“是我的错……”沉默了好久,他终于找回了声音。“是我的预知出错了……是我……是我……我的错……”双手抱着头,内疚带来的痛苦锥心刺骨。不断的重复着这些话,似乎这样才能让他的内心得到一丝的平静。
可内心深处仍旧有一个声音在不断的敲击着内心,真的是他的错?
“好孩子,回到神社去吧。”头上传来了粗糙的手按在头上的触感,村长用苍老的声音响起。。“没事的。这可能也是老七他们的命。”
抬手用宽大的袖子擦了擦脸颊上不自觉流出的泪水,荒抽噎着说到。“两天后有暴风雨。”预知天气,庇佑人类,这是他存在的意义和使命。
村长的眼中划过什么一闪而逝的神情,背对着他的村民们没看见,抽噎着的荒也没有看见。
“好。”仍旧在断断续续的抽噎着,荒挣扎了几次才站起身。瘦小的身影慢慢离开了村子,走回悬崖上的神社。
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预知开始频繁的出错,一开始,还有人在为他辩解着什么。可渐渐的,所有人看少年的眼神都变了。
温和的神情被冷漠和憎恨所代替。少年人的身上越来越多的出现伤口。人们不再敬畏神使,他的预知也不再是上天的垂怜,而是理所应当。
当太阳再一次从东方缓缓升起,少年神使坐在悬崖边,目光有些茫然。这一切的变化,从无到有,从有到无,是不是就像海水的潮汐涨退。那些温暖的东西渐渐的都消失了。他恐慌。无数次夜里听见声音都会惊醒,继而瑟瑟发抖。
我究竟该怎么办?
太阳随着时间的推移,散发着越发灼热的光,炙烤着大地,薄薄的衣料遮不住毒辣的光芒,传递在皮肤上,有些刺痛。但少年不在意这些,他喜欢晒太阳,这是他在预知出了错误以后才养成的习惯。也似乎只有这样他才能感受的到温暖。
他的存在究竟是为了什么?
海风自远方吹来,巨大的海船再一次满载着丰盛的货物归来。海岸边喧闹不休,隐隐传入耳中,从前,这个时候就会有人提着篮子来到神社,叽叽喳喳的对他说船上又带回了什么。
有凄厉的哭喊声自悬崖下隐隐约约的传来,荒循着声音看去,在悬崖地下的浅滩上,一个少有人看见的地方。一个青年正在对身穿着粗布的少女做什么,那带着绝望的哭腔正是从少女口中发出。
“这是……”那个青年在欺负人?为什么要在如此偏僻的地方?他们的动作很奇怪,疑惑不解,从来没接触过某些事情的少年人怔住了。
虽然不知道事实是如何,但总觉得无法坐视不理。这样想着。荒站起身,开始踉跄着从崖顶的神社朝下面跑去。当他赶到在崖顶看见的地方,那个青年已经离开。身穿粗布杉的少女像是死了一般孤零零的躺在那,血色在她身下蔓延。
“喂,你还活着?”
紧闭着的眼皮动了动,她费力的睁开。逆着光,少年神情有些模糊不清,宽大的狩衣被盖在她的身上,有淡淡的皂荚香味传来。她想起了已经死去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