倩男幽魂 完结+番外完本[古言]—— by:流云

作者:流云  录入:09-25

这一席话,可把宁家二老急坏了。
女儿是黄花大闺女,还要清清白白的嫁出去,夜宿陌生男人家里,不是损坏了名声嘛。
宁老爹气得捡起柴刀,要跟他到主子家把闺女寻回来。
宁采臣赶紧劝下宁老爹,柔声说既然主人诚恳的派人前来,应该不会强迫妹妹如何,叫宁老爹稍安勿躁。
宁老爹知道宁采臣是非分明,连他都不担心妹妹,说明这事不值得兴师动众,只能等明日再探探情况。
嘴里说着不担心了,两个老人仍是心神不安,熬到半夜才睡下。
次日临近午时,院落传来犬吠声,宁老爹闻声立起,一鼓作气冲出屋外。
宁大娘匆匆跟过来,也是满脸吃惊。
只见竹篱笆被推开,徐徐踏进一男一女,女的俏丽可人,眉宇间有股灵气。男的更是俊美非凡,犹如从画卷中走出的美公子。
两人手挽着手,亲昵无间,这一幕羡煞旁人。
宁老爹错愕地问:“采儿,这位公子是?”
宁采儿面对娘亲的质问,面露羞涩,支支吾吾道:“他叫千玦,是……是我的朋友。”
宁采儿实在找不出词,形容她与千玦公子的关系,说是男人好像太直接,说是情人听起来又像姘头。
宁老爹看两人相握的手,早就明了他们的关系,不过这位公子清清冷冷,目光只锁着女儿,好似不太近人情。
宁家二老请千玦公子进屋后,宁母把宁采儿拉到灶房,悄悄问他老家在何处,父母是否健在。
宁采儿只说得出,她在数百里之外的乌谷县认识他的,其他的一概不知。
宁母很是担忧,女儿尚不了解此人,就稀里糊涂的把自己托付终身了,还不清不白的在他的家里待了一夜。
宁母又问:“那他对你好不好?”
宁采儿回忆了一番,也说不清是好还是不好,回答道:“以他的性情,应该是对我好的。”
宁母松了口气:“那就好。”
宁采儿能理解母亲的想法。
为人父母都希望女儿嫁给良人,女婿对女儿好最为重要,相貌家产倒是次要的。
母女俩在灶房做好菜后,刚要叫千玦公子和宁老爹进屋吃饭,忽然传来宁老爹爽朗的笑声。
民家小院里,槐树花瓣迎风飘落,一地落英缤纷,白衣公子立在石桌边,一手按压滑落的宽长衣袖,一手端起紫砂茶壶,翩若惊鸿的倾倒茶水,氤氲的水汽冉冉而起,杯中茶叶也随之沉淀。
“妙,太妙了。”宁老爹啧啧称赞,“千公子不仅懂茶叶,茶道功夫也是极好的,我家采儿哪里来的好运气。”
千玦公子望向宁采儿,薄唇荡漾起怡然的笑。
宁采儿对视他的目光,面上一烫。
原本她在灶房还担心来着,想不到父亲转变那么大,一下子对千玦公子满心佩服。
宁母摆好菜饭,叹息道:“不知你哥忙到什么时候回家。”
天还未亮,宁采臣就出门办事,十年来就这样,为这个家操劳奔波。
宁老爹同样心疼,但在客人面前不能疏忽礼数,坐下后说道:“咱们先吃吧,等他回来把饭菜热一遍。”
一桌饭菜格外丰盛,宁采儿还是担心千玦公子吃不惯人间食物,但瞧他与宁老爹交谈甚欢,夹的菜在碗里也荡然一空,宁采儿的心稍稍沉下了。
“爹娘,妹妹回来了?”门扉轻轻推开,宁采臣披着一身风尘归家,见厅堂摆满一桌饭菜,父母和妹妹团团围坐,簇拥着白衣玉冠的美公子。
他坐在妹妹旁边像是珠玉在侧,小小的陋室也掩盖不了其光芒。
美公子察觉到他愕然的视线,侧头朝他望了过来,眼底的笑意加深。
是他,真的是他。
多年来深埋的恐惧被掘坟而出,化作漫天彻地的鬼祟雾霾,再次把他推下万丈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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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宁母见儿子归家,高兴的招招手:“采臣你回来了,快坐下吃饭,看你妹把带谁了。”
宁采儿去灶房端来干净的碗筷,给他盛上满满的饭米,笑盈盈道:“哥,你累了一天,多吃点菜。”
宁老爹让出自己的座位,对宁采臣笑道:“你和千公子坐一块,都是年轻人,应该很聊得来。”
宁采臣愣怔了半晌,双腿犹如灌铅似的,僵硬地走到餐桌坐下,汗水淋漓直流,背后的青色衣衫湿了一片。
宁采儿想起在兰若寺时,千玦公子提过认识她哥哥,便用手肘碰了碰千玦公子:“你跟我哥是不是旧识?”
千玦公子微微一笑:“在兰若寺见过几面。”
当千玦公子说出“兰若寺”,宁采臣拿着的筷子应声滑落,修长的指尖在微微发颤。
宁采儿很是诧异,凑过头来问:“哥,你怎么了?”
“没……我没事……”宁采臣擦擦额头的冷汗,手撑着桌子立起身,“我有点不舒服,吃不下了,你们慢用。”
宁老爹瞧他清癯的背影,心疼的叹息:“碗里的米饭没碰一下,也不知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找大夫看看?”
“也许是心结。”千玦公子口气淡淡地说,给宁采儿碗里夹一块蘑菇,“你最喜欢吃这个。”
宁采儿娇嗔一笑:“我在兰若寺说的话,你还记得啊。”
“你说的每句话我都记得。”千玦公子凑在她耳畔,用极轻的声音说道,“印象最深的是你昨晚的声音。”
宁采儿想起被蹂躏的那晚,向他求饶的凄惨叫声,不禁羞得想捶他一下,但在父母面前不好发作,气鼓鼓的瞪他一眼。
宁家二老听不清他们间的耳语,只觉得两人十分甜蜜,女儿开心他们也开心了。
宁老爹约千玦公子下了半天的黑白棋。刚开始几盘,宁老爹输得一败涂地,急得吹胡子瞪眼睛。
某一盘打成平局,宁老爹总算缓了口气,而后每一盘他都险险得胜,笑得乐开了花,还劝慰千玦公子:“千公子还年轻,过几年就能赶上我老头了。”
宁采儿明眼一看就知道问题,偷偷问千玦公子,是不是对她爹下棋放了水。
千玦公子优雅的拾掇棋子,淡淡开口:“他高兴就好。”
仅仅相处了一日,宁家二老彻底喜欢上千玦公子,还邀请他留下来过夜,宁采儿当仁不让的替他收拾客房。
宁采儿正用心的铺着床褥,察觉千玦公子进屋,抬起下颌笑道:“我们家居室简陋,不知你睡得习不习惯。”
千玦公子倚靠着床栏,倾身凝视她:“你跟我睡一起,在哪里都好。”
宁采儿愣怔一下,摇摇头道:“不行,爹娘知道会不高兴的,我跟你还没……成亲呢……”
千玦公子撩起她垂下的青丝,悠悠地问:“在你们凡间,非得成亲才能名正言顺?”
宁采儿点点头。
千玦公子唇角微微上翘,声线撩人心扉:“那我们今晚成亲。”
“成亲哪能急于一时。”宁采儿赶紧将床褥铺好,小碎步跑出房间,撂下一句话,“你就在这好生睡吧。”
宁采儿回闺房后,深深吁了口气,手紧紧按在胸膛上,仿佛要稳住扑通猛跳的心脏。
这男人是故意的吧,每次都能把她害得心惊肉跳。
好不容易松懈下来,冷不丁传来清冷的声音:“这是你的房间?”
宁采儿大骇,转头一看,见千玦公子不知在何时,已移形换影的坐上她的小床,正审视着逼仄的闺房。
宁采儿连忙收好摆在衣架肚兜,脸红扑扑的嘀咕,“这床太小,睡不下两人。”
千玦公子道:“今晚我不睡这。”
宁采儿露出意外的神色:“那你来做什么?”
千玦公子答的轻描淡写:“我带你去外面睡。”
宁采儿无语凝噎。
第四十七章寒夜渗人心
夜风习习,月挂南枝,伊人静坐无言。
宁采儿料不到会有一日,好好的暖窝不睡,跟一个男人在树上闲坐。
槐树被千玦公子施了法术,枝条一根根编制成团,形成高高悬挂的树屋,宁采儿与千玦公子偎依而坐,在树屋的门外仰望月色。
千玦公子搂着她,许久没有做声。
宁采儿思忖一下,找了个话题:“话说,你今天来了,我爹娘特别高兴。”
千玦公子淡淡应了声,仿佛对此并不在意。
宁采儿问道:“你在孺阳县这些日,感觉怎么样?”
千玦公子向来是厌恶人间的,能在孺阳县待这么久,说不定有所改善呢,宁采儿着实期盼他的回答。
千玦公子回道:“与乌谷镇一般无二,还是一个污秽之地,片刻也不想久待。”
宁采儿哽咽一下,果然不该期盼的,便问道:“那你为什么愿意留在这?”
“这还用问吗?”千玦公子侧头看她,眸光涟滟,一字一顿道,“因为你在这。”
她的心尖儿颤了下,酥麻的热流溢出。
先前娘亲还问她,千玦公子对她好不好,她回答的有点犹豫。如今想来,若是一个男人甘愿为一个女人,牺牲掉重要东西,留在厌恶到难忍的地方,那便是极好的。
宁采儿斜靠过来,头钻进他的怀里:“那你愿意在这待多久,如果你很想回去的话,我可以……可以陪你一块……”
用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来形容,可能还为时过早。
千玦公子道:“那现在就回去。”
宁采儿瞪大杏眼,嘀咕道:“这么快啊……”
千玦公子笑了,捏捏她的鼻尖儿:“刚是逗你玩的,你想留多久就留多久。”
“太好了。”宁采儿眉开眼笑,孩子似的摇晃他的胳膊。
千玦公子凝视着她的笑靥,心生出一阵恍惚感,仿佛曾发生过这一幕。
绿衫女童唱着变调的童谣,坐在枝叶繁茂的槐树上,伸展莲藕般的胳膊,紧搂着粗壮的树干,两条细腿儿摇摇晃晃。
而他恰是那棵槐树,承载她的快乐,悄然垂下几片树叶,拂过她的脸颊,好似落下轻柔的一个吻。
这是多久以前的回忆,仿佛过了千年之久,只是淡淡的疏影,采儿的色彩浓烈得多,已然融进他全部的命脉。
“在想什么?”宁采儿蜷在他怀里,眨眨眼眸,恬静的面容透着依恋。
“想睡你。”千玦公子抬起她下颌,深深噙住莹润的粉唇。
……
宁采臣在闺房外呆立良久,终于抬手敲响房门。
半晌无人回应,宁采臣有种不好的预感,用手肘猛地撞开紧阖的门,里面果然空无一人。
窗扉却是敞开的,彻寒的凉风侵袭而入,将他的血液凝结成冰。
宁采臣瘫坐在地,两手揪紧发丝,痛苦的呜咽。
怪他,怪他软弱无能,最心爱的女人都无法保护,现今,连最疼爱的妹妹也被邪魔占有。
宁采臣扪心自问:“宁采臣啊宁采臣,你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呵,你越痛苦,邪魔越得意。”
耳畔传来冷飕飕的嘲讽声,宁采臣的眼帘出现一身紫色道袍。
一只修长的手朝他伸出,像是来自深渊之外的救赎,那人的声音透出决绝的恨意:“倒不如与他同归于尽。”
第四十八章尽在不言中
采儿蹑手蹑脚的溜回家,很不凑巧被父母撞个正着。
眼见父母垮下脸来,她连忙扯谎道:“我出门是为了送千玦。”
宁家老爹诧异的问:“千公子就走了,怎么不给我们说一声?”
采儿回道:“他有点事先回去了,怕吵到你们二老休息。”
“千公子人长得好,性子也很好。”宁母双手捧心,感叹一声道,“采儿,你要好好把握,这种好男人打着灯笼也难找啊。”
采儿含糊的应了声。
真被娘亲说对了,她当初就是提灯去兰若寺,遇上千玦公子的。
采儿回闺房后,摸出怀里的小金鸟,轻抚它柔软的羽毛,试探的问道:“千玦,你听得到嘛?”
小金鸟被顺毛得舒服了,高兴的回应她的话:“吱吱吱……”
采儿很是无语。
非得对方先回应才行,还是千玦公子真的在忙?
像是有些不公平呢。
采儿叹息一声,轻柔的把鸟儿捧进用棉絮做的鸟窝,趴在桌上一眨不眨地盯着鸟儿。
她该不该怪他,害自己中了毒,时不时的想他。
“采儿,桌上的鸟是什么?”
迷糊之间,屋内传来清朗的询问声。
采儿遽然起身,待一回头,见宁采臣冷着脸立在背后。
宁采臣斜乜木桌的金鸟,厉声逼问她:“你还没回答我,那鸟是什么邪物?”
采儿一阵心虚:“普通的鸟儿罢了。”
“可你刚刚喊他千玦!”宁采臣眼皮微敛,两窜火苗在眸子里攒动,“采儿变得爱说谎了呢,千玦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我做哥哥的比你清楚的多。”
采儿心里咯噔一声。
她素来不会说谎,更别提违背从小教导她的哥哥。看来哥哥真认识千玦公子,而且两人好似有段过节。
宁采臣沉声道:“他不是人,也非善类。我不知道你与他有过何纠缠,但日后绝不能跟他在一起,大不了我们全家人离开孺阳县,躲得远远点,教这邪魔再也找不到我们。”
“他做过害人的恶事,早就跟我说的一清二楚。我前段时间曾躲过他,一点用也没有。”
采儿摇摇头,苦笑一声,“而且我离不开他了,他对我应该也是真心。”
妹妹自小就很听他的话,如今被邪魔诱骗,居然出口忤逆自己。
宁采臣又恨又悲,离开前甩下一段话:“他对你是真好假好,我一概不知情。但你要记住这一点,身为你最亲的人,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
采儿看着他清隽的背影,重重的回应道:“哥,我都知道的。”
宁采臣背脊一僵,攥紧拳头愤然离去。
目送宁采臣离开后,采儿瘫靠在床头,泥菩萨似得呆坐着。
“采儿,是你在叫我?”
声音是从鸟喙发出来的,刹那间化作一曲流水,溢满她干涸的心。
采儿把小金鸟捧进怀里,难掩激动地说:“你来了。”
“我曾经考虑过,用根绳索把你绑在身边,天天兜着,免得被人拐跑。现在想来,这方法很不错,你觉得如何?”
“……我又不是小狗。”
“可我很想要你,无时无刻不在想……”
采儿看不到他的脸,却能从压低的声线,感知到那蕴藏汹涌的暗流。
她的心怦怦直跳,下一刻要跳出胸膛,在鸟儿毛茸茸的脑袋落在一吻,羞赧的不敢当面承认,无声的用唇语回应:“我也是。”
“幸好,送你的金鸟是母的。”
可恶,他看得到啊。
宁采儿面颊一烫,尴尬得陷入沉默。
自从两人心心相印,他越发不正经了,她在床上床下皆深受其苦,也不知啥时候奴隶能翻身。
与此同时,奚风脚踩落叶瑟瑟作响,逆风而行,跨进一座破败道观。
他在观内翻了一遍,妄图找出厉害的法宝,竟瞥见封闭多年的丹房一片火光。
砰地一声,奚风一脚踹开丹房的门扇,迎面臭到一股刺鼻的恶臭。
见逍遥士盘坐在蒲团上,扭过头来,冲他谄媚的笑,咧开的门牙缺了一半,看起来十分的滑稽。
奚风却半点笑不出来,指着门怒斥:“你怎么在这,滚出去!”
师父最厌恶逍遥士溜进道观,奚风也绝不能让他踏进一步。
逍遥士捻起一柄蒲扇,扇了扇炉鼎的柴火,装模作样地感叹:“小师侄好凶啊,干嘛急着赶人,师叔好伤心呢。”
炉鼎散发的气味愈浓,像沼泽腐烂的腥臭,奚风一双入鬓的剑眉深蹙,质问道:“你在炼什么丹药?”
逍遥士凝视冒烟的炉鼎,小眼睛眯成黑豆子:“小师侄,你不是要为你师父报仇嘛,师叔我今儿来就是为这桩事,这炉鼎的丹药能助你我一臂之力。”
奚风不耐烦道:“尽在胡说,你为我师父复仇,为何十年前无所作为?”
逍遥士慢悠悠的说道:“时候未到罢了,如今是最好时机。”
奚风很是怀疑的瞪他:“你到底打什么鬼主意?”
逍遥士捋着胡须,神秘莫测的一笑:“小师侄不要心急,到时候自会知晓。”
第四十九章强虐单身狗
打那以后,宁家二老成天念叨千玦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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