缉凶西北荒完本[悬疑推理]—— by:白云诗诗诗

作者:白云诗诗诗  录入:09-26

邹凯文吻得小心翼翼,久别重逢,热情实在难以按捺,他只怕撩急了房灵枢,病房里面可不好处理下身问题。这分寸真是不好控制,良久,他们俩鼻尖凑着鼻尖,房灵枢还不满意:“你不爱我了,你就吻了这么一小会儿!”
“我的爱也得遵医嘱。”Kevin苦笑道:“要是你没受伤,我就可以马力全开地爱个够。”
房灵枢揪住他病号服的衣领:“你怎么穿着这个?”
“还用问吗?”Kevin无奈地吻他的手指:“我从机场出来,就听说你被劫持了,来不及安放行李,箱子还丢在计程车上。”他遗憾地叹口气:“我给你带了三卷花样滑冰的比赛录影,大概现在还在警署等待招领。”
“中国现在不看录像带了。”房灵枢搔他的手心。
两个人凑在一处,都不说话,没完没了地互送秋波,干柴烈火简直没法控制,没一会儿,又抱着亲上了。
这一通相思之情好容易才消解,Kevin按着房灵枢的脑袋:“不行,不行,再这样下去,医生会禁止我陪同治疗。”
他把小房警官放平在枕头上,起身去拿洗净的樱桃。
“你喂我。”房灵枢仗势撒娇。
邹凯文不肯应他的勾引,邹先生规规矩矩地捏了樱桃,塞到房灵枢嘴里。
房灵枢吮他的手指。
Kevin简直无奈:“安静一点,不许舔。”
房灵枢委屈巴巴地松开他手指。过一会儿,他含着果核道:“Kevin,我老觉得自己现在是做梦。”
好像他们从来未曾分离一样。
Kevin怜爱地看他:“要真是做梦,我就不会对你这么斯文了。”
两人闷声不响地吃樱桃,忽然都有泪意涌上来,可是又都觉得不该流泪,流泪是在煞风景。
“下次不能这样冒险。”Kevin接住他吐出来的果核,又给他擦了唇角的樱桃汁:“我是怎么教你?所有行动,要考虑成本和代价,我一向不赞成中国人‘舍生取义’这句话,生命是维持正义的必要底线,要先活着,然后才能捍卫公理。”
“哦,所以你脸上的伤是几个意思呢?”房灵枢嘲他:“美国佬,别嘴硬。”
Kevin被他怼得笑起来:“好吧,我偶尔也会冲动。”
两人十指相扣,房灵枢望着天花板,叹了口气:“梁旭跑了,是吧。”
提起梁旭,邹凯文真是又惊叹又来气:“他很出色,凭他的本事,完全可以进入特种部队。”
“我也轻敌了。”房灵枢眨着眼睛:“真没想到梁峰会这么用心,之前听我爸说他在部队里是拔尖,我只以为他是枪术了得,没料到会是全才。”
人不可貌相,梁峰五短身材,又兼肥胖,凭谁也想不到他会有这样好的身手。
现在想来,他过去恐怕不是肥胖,而是精壮粗短,上了年纪才显得发福。
从来武林高手,往往送命在小儿手上,孰能料到梁峰一身绝技,会死于高中生开枪走火。
“我之前让你不要轻敌,但梁的表现更远超我的想象。”Kevin揉了揉眉角:“他的格斗技巧真像李小龙的电影,飘逸的中国功夫。”
高手过招就知有没有。当时梁旭飞身摘刀而去,邹凯文已经意识到他想跳下山坡——不能放人,长安警方如此信赖他一个外国特工,不能在这个时候令他们失望。邹凯文且不管救护车上两名人质,这一刻他和所有中国警察同仇敌忾,务必擒住梁旭。
他怒喝一声,猱身将梁旭反推回公路——他和梁旭打了十数个来回,都知道要抓死对方是不可能的,既然如此,房正军就在不远处,只要拦住梁旭不令他脱身,警方一到,梁旭就插翅难逃。
他从右推阻梁旭,梁旭也毫不手软,军刀在手,他回手就向邹凯文手臂反刺,不偏不倚对着腕骨——这一刀刺中是不会致命的,但会立刻废除邹凯文的利侧攻击。
文斗看长,武斗看短,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如此又快又狠的反击,邹凯文是惊艳之余不免惊心。
梁旭一击未中,轻轻向后便退,邹先生可不会给他脱身的机会,梁旭刀刃稍稍偏离,邹凯文干脆打蛇随棍地钳住了他的小臂——出乎意料,这小臂有如滑蛇一样,黑暗之中,梁旭亦随着对方手臂的力量无声无息地顺势一跃,手臂先进后退,就那么从邹凯文手中伶伶俐俐地滑出去了——如此尚不足够,邹凯文眼见他手臂滑出,轻轻摆动,一股反力击向自己关节,这一下酸麻难当,而力量并非梁旭使出,是借了他刚才握抓的猛力!
小擒拿手。
一抓一退一击,三下快如电闪,其中灵巧机变之处,难以尽述,是中国武术所谓的“借力打力”。人在被控制的时候,肌肉会本能地暴起变硬,但如果控制得宜,在擒拿瞬间放松趋退,很容易就能脱离对方的控制,如果再加借力,对方转瞬之间往往就要吃亏。
这个亏,邹凯文是吃上了。
他把眉角揉了又揉:“中国特种兵,一身都是秘密,这种技术应该禁止私自教授。”
“你赤手空拳和他刀枪对打,能不受伤已经是万幸。”言罢,房灵枢又翻白眼:“为什么我爸不教我?搞不好他自己也不会。”
两人互看一眼,又是叹气,又是无奈。
如果说两人只是缠斗,梁旭是跑不掉的,他自己也明白这一点,所以眼看山下车灯越来越近,梁旭忽然拉开车门,左手向车内连开三枪!
Kevin知道这个凶手现在是不顾一切了,他没有办法,必须先保住车里两个毫无反抗能力的人质,他本能地推开梁旭——92式被击飞脱手,子弹射在座椅上,最后一弹,打在车门外。
梁旭被他一把推开,也没有再靠近,就这么向后一窜,再看,人已经下了山坡。
灯下黑,令人火大,邹凯文明知道他不是真想打死人质,可他没法拿两个人质的性命去赌。
房正军赶来的时候,只好再掉头去山下搜捕梁旭。
“救护车那么大目标都搜不到,他一个人跑进山里,那不是大海捞针。”房灵枢无奈:“是我智障,没想到他那么丧心病狂,之前他还假惺惺托我照顾罗晓宁。”
“他说的是真的。想杀罗,是真的,托你照顾罗,也是真的。”
房灵枢有些意外。
“我们在车里搜到了氰化物,足够杀死两个人。”
毒药是事先准备好的,这两个人的分量里,并没有房灵枢的份。那是梁旭为自己和罗晓宁准备的。
邹凯文亦觉得怅然:“如果你不追上去,也许梁是真的想过要和罗一起死在洪庆山。”
善恶都在一念之间,梁旭舍不得。说到底,他对罗晓宁还是不能忘情,他的良心对无辜者从未泯灭。
“他给罗注射的镇静剂也是安全分量,根本没有中毒,你是被他这个专业医生给骗了。”
长安的夕阳在他们窗外,缓缓地沉落下去。
房灵枢遥望那一片雍容的暮色,暮色里是雁塔夕照,只是一场秋雨,秋天一夜之间来了,柳叶也要落了。
就在几天之前,同样的暮色里,他从公安局一身喷香地跑出来,而梁旭在大院门口那棵槐树下面,一声不响地等着他。
那时还是夏天,那时的梁旭看上去温柔又忧郁,房灵枢相信,他的温柔和忧郁都不是作伪。
宛如季节更替,人生是何其变化无常。
“不知为什么。”房灵枢轻声道:“我很希望这一切不是现实,只是个故事。”
Kevin知道他难过,只是温存地抚一抚他的刘海。
“如果是个故事,我就可以放走梁旭,让他报仇雪恨。罗晓宁的父亲的确该死,卢世刚,也该死。”房灵枢哽咽道:“人民警察,原本该应当成为他手中的利剑,我心中有愧。”
现在他理解房正军的痛苦了,应为却未有所为,等待的痛苦甚于一切。
“那你就更应该找到他,别让他再为仇恨玷污双手。”Kevin把他的额头吻了又吻:“让无辜者不因他人的罪恶而牺牲,那就是我们存在的意义。”
第36章 死无对证
这一夜是Kevin陪床, 两人都不敢乱行房事, 毕竟房灵枢身上有伤,心情也郁闷。Kevin睡到半夜, 觉得有人在自己唇上一下一下地啄。
这是房灵枢的小习惯, 不高兴的时候, 就爱偷吻,并且还不许他邹先生乱动, 美其名曰“充电”。
他们分别三年, 这习惯倒是一点也没改,邹先生一动也不敢动, 感觉自己变成了一株粗枝大叶的猫薄荷。
房灵枢发泄了一通, 钻在他怀里睡了。
还有人性吗?美国友人艰难困守, 美国友人近闻怀中传来的细细甜鼾,对着天花板茫然了一夜。
房灵枢毕竟是房灵枢,不会因为短暂的挫折就怏怏不乐到明日。第二天起来,他又生龙活虎闹着要出院了。
““总结一下, 也不是没有收获, 至少我们救回了罗晓宁, 也得到了曲江案的明确线索,梁旭下一步想干什么,我也清楚了。”
想起来真是后怕,如果不是房灵枢冒死追上去,梁旭和罗晓宁或许已经是洪庆山里两具相拥殉情的尸体。
犯罪者的心态总是不断在变化,梁旭或许想过要亲手杀死罗晓宁, 但自己毒杀和他人击杀毕竟是两码事。房灵枢相信,自己挟持罗晓宁的一刹那,梁旭才意识到无论如何都不能失去罗晓宁。
真爱的验证公式永远十分残酷,有如邹房二人分别三年才知彼此不可或缺——梁旭的公式之残酷,更远甚于他二人。
因为知道是血仇之子,才明白那情意的不可动摇;也因为曾经想杀死至爱,才明白离别或许是更好的选择。
浪漫又残忍,命运真会开玩笑。
一场秋雨,北方的秋天就这样来了,青黄的柳叶飘飘曳曳,洒落满头。小房和邹先生携手在楼下花园,两人于扶疏的垂柳边站定,都望天唏嘘。
旁边的房正军和邓云飞都觉得眼很瞎,这恩爱秀得毫无人性。
昨夜房灵枢醒了,Kevin就令护士电话告知长安警方,也向房正军报个平安,又问:“你们现在是否要来问询情况?”
房正军一想到儿子晚上要跟这个美国佬单独相对,心里是各种别扭,但灵灵确实连伤带累,房正军只说:“你好好陪着他吧,我们明天去探望。”
邹凯文感激不尽。
小情侣的事情,房正军没心思多想,公安局还在搜捕梁旭,省政府大院的门槛要被李成立踩平了,现下是准备发布梁旭的通缉令。
上午,他带着邓云飞来医院探望儿子,两人一同前来,就是要做笔录的意思。顺便把邹凯文的行李也带过来了。
房灵枢嫌病房憋闷:“下楼去花园聊吧,我伤不要紧的。”
确实没有大碍,送来医院的时候,院方都有点懵了:“这缝合很漂亮啊,不用再缝。”
医生只做了简单的处理,开了抗生素输液,又做了头部CT:“输血都不必了,他只是疲劳过度——到底几天没睡过觉了?要补充糖分,补充营养。”
话虽如此,大家还是小心翼翼,把灵枢当成重伤病患——房灵枢说要下楼,Kevin只好陪着他下来。
房正军有点不自在:“你就这么让他自己走下来?”
邹先生十分惊奇:“他很强健,不需要轮椅。”
“……”
房正军无言以对,心里是一万个别扭。前夜邹凯文是一路抱着房灵枢跑过来的,那种表现还算得体。今天他刻意给邹凯文一点表现的机会,这也太不知冷着热了。
本来性别就不配,行动更是不及格。
父母心里总是觉得孩子应该是小宝贝,自己疏忽一些没什么,要被别人抢去,那就另当别论。
房正军一脸的不悦:“他受伤了呀。”
邹先生解过他的意思,忍不住笑了:“房先生,灵枢自尊心很强,别把他看得太柔弱。”
房灵枢不知他俩在后面唧咕什么,他额头有点冒汗。
四人在花园的棋盘桌前坐定,邹先生为迎合岳父,只能倍加慎重,他把外套垫在石凳上,才让房灵枢坐下。
秀恩爱也不满意,房正军看得鼻孔冒烟,忍不住问一句:“小邹,你——你什么时候回去?”
Kevin向他文雅一笑:“我请了年休,可以在中国留两周,如有需要,我可以延长假期。”
邓云飞在旁边笑出屁声,他憋着笑红的脸,给房灵枢放下一兜橘子。
房灵枢就是个活傻子也看出他亲爹在刁难洋女婿了,这无法处理,房灵枢只觉得头大,他敲敲桌子:“行了说正事吧,虽然没抓住梁旭,但收获咱们是有的。”
说起正事,大家都收了笑容,邓云飞掏出录音笔和记事本,房正军也严肃起来。
房灵枢将昨天一天一夜的情况,跟房正军做了汇报,包括梁旭口述的案件情况,以及自己的推断,也都一一做了解释。
现在可以明确的是,曲江案的确非一人所为,梁旭的口供和他的时间线完全契合,他的时间足够对卢世刚行凶,而他本人也承认了这一点。
至于卢世刚的妻儿死于谁手,大家都倾向于怀疑罗晓宁的父亲。加上房灵枢对那个警卫的描述,所有人都自然而然地联想到,这个警卫,有可能就是罗晓宁隐匿多年的生父。
虽然暂时没有证据,但线索是浮出水面了。
“也就是说,罗晓宁的父亲,就是金川案真凶。”万没想到原来金川案是案中套案,卢世刚只是个垫背,房正军有些激动:“我现在就回局里去汇报,灵灵,你把那个警卫的样子回想一下,我们同时通缉他和梁旭,另外准备做DNA搜检,正好罗晓宁也在我们手上。”
“不,咱们陷入了一个大误区。”房灵枢轻轻摇头:“金川案现在是死无对证。”
一言之下,小邓和房正军都怔住了,唯有邹容泽颔首赞许。
“爸,就算你凭着DNA,兴师动众,找到了罗晓宁的父亲,你以什么罪名来指控他呢?‘生了儿子罗晓宁’罪吗?”
房正军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脸色黯淡下来。
是的,梁旭给大家出了一个难题——所有证据,都是口述指证,并且是卢世刚在受生命威胁的情况下被迫说出的指控,而这个指控,又经梁旭转达,才被警方获悉。
无论是卢世刚,还是梁旭,都有伪证的可能,这个口述,根本不足以作为呈堂证供。
如果卢世刚还在世,那么严加审讯,加上凶手造成的死亡威胁,卢世刚说不定还会吐露实情,但梁旭激愤之下,反而替真凶杀人灭口。
唯一的证人,就这样因死亡而永远沉默了。
“我相信卢世刚生死关头没有说谎,也相信梁旭那时说的都是实话,但法律不讲信任,它要真凭实据。”房灵枢道:“目前,我们没有证据能指控罗晓宁的父亲杀人。”
Kevin也在旁补充:“我当然赞成控制罗的父亲,但作为警方来说,怎样令他同意认罪,才是当务之急。”
他见房正军和邓云飞一片愁色,便微笑提醒:“大罪虽然不能指控,但他的遗弃罪是可以定论的——我今早和灵枢讨论,他说中国对遗弃的定罪很重,尤其是对残疾人。”
话说得谦虚,法证是房灵枢答复,但主意是邹凯文琢磨出来的。早上房灵枢在卫生间刷牙,邹凯文倚在门边,抱臂看他。
房灵枢朝他龇牙:“看什么看?刷牙好看?”
Kevin出神地看他:“灵枢,你父亲对你一直不太关心,这在中国构成遗弃吗?”
“遗弃你个头,不沾家是不沾家,养家糊口他尽心尽力的好吗?”
话一出口,房灵枢回过味儿来了:“我擦,机智啊,你在想着给罗晓宁他爸定罪了。”
Kevin点头而笑:“拘留的时间有限,我们又没有足够的证据,如果能先行定罪入狱,那就可以争取很多机会。”
大家又醒悟过来,对呀,杀人不能定罪,但遗弃是事实,这么多年罗晓宁是凭着卢世刚的资助才活下来,先前罗父和卢世刚是偷梁换柱,让所有人以为卢世刚是罗晓宁的抚养者,因此警方才从未介入。
现在遗弃罪是板上钉钉,只要罗晓宁肯起诉,就有借口拘留他父亲。
“不用起诉。”房灵枢道:“秦都医院所有医护人员都可以作证,他父亲至少在长达五年时间内,对身患重病的残疾人有遗弃行为。可以直接提起公诉,至少能判三年,重判可以五年。”
五年时间,不怕找不到证据,把罗父关在牢里,也就不怕梁旭再杀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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