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劫完本[主攻强强]—— by:楚寒衣青

作者:楚寒衣青  录入:09-28

言枕词有很不好的预感。
界渊悠悠说话:“一述相思断肠之情。”
不好的预感果然全部变成了现实!
言枕词足底一滑,就差没自天空栽了个倒插葱!
他心中真是鸡毛满地,大为心虚的咳嗽起来:“咳咳咳咳咳咳咳——”
正道众人怪异的看着言枕词。
晏真人:“??????”
他脑中一个霹雳,瞬间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他看看言枕词,又看看度惊弦;看看度惊弦,又看看界渊;看看界渊,最后再看看言枕词。
三人三方,三足而立。
晏真人心中的感情也从错愕,复杂,诡异……一路滑到了深深的迷惘。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怎么了……
我是不是还没有睡醒……我要不要再去睡个回笼觉……
气氛分外诡异。
众人视线集中在言枕词身上,言枕词只觉芒刺在背。
吃惊与慌乱之中,他心里很不合时宜地泛起了一丁点爱情的甜蜜之意,他甚至在想:等等,阿渊难道要在现在公布我们的关系?这个,这个不太好吧!要不还是我抢先把事情说了,反正事无不可对人言,感情是感情,立场是立场——
言枕词下定决心,出口道:“阿——”
可界渊并没有这个想法。他只是逗一逗自己可爱的阿词罢了。
于是他抢在言枕词把两人私下昵称叫全之际又笑道:“也让我燧宫弟子与你剑宫弟子再叙同朋友爱之谊。”
一段话分成好几句,终于说完了。
正道众人此时不奇怪了,他们看着言枕词红红白白的脸色与十分不淡定的模样,顿时一个个心生同情,还在心底暗暗给言枕词鼓劲:镜留君啊,界渊只是在以言语惑乱你的心神,我们是不会上当的,你也千万不能上当啊!如今正道安危,至少一半担在你的肩膀之上!
调戏完了言枕词,界渊也不忘度惊弦一个戏份,只见他转向度惊弦,意味不明一笑,“刚好,你最近做了这许多事,我们回头也正好可以就阿词的事情好好聊上一聊……”
度惊弦眼观鼻,鼻观心,沉默不语。
做戏要诚恳,做戏做全套。
他瞟了风中凌乱、已经撑不住去扶着树休息的晏真人一眼。
看,这不就有一个人彻底入瓮了吗?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某种深藏于心底的期待又落了空。
你的恶趣味,真是够了……!
言枕词复杂地看了界渊一眼,再说:“此月十五。”
界渊负手而笑:“此月十五。”
此月十五,雪顶剑巅,你我一战,不见不散。
第123章
此月十五, 骄阳仍在, 界渊如约带燧宫宫众登天阶上剑宫!
剑宫、佛国、落心斋, 正道硕果仅存的三大教派齐聚在此,共同面对携威而来的燧宫!
朔风吹面,寒雪入心。
正邪成败, 在此一举了!
登上天阶最后一阶台阶,便算入了剑宫真正的地盘。
燧宫众人在这刹那间仿佛觉得自己进了什么结界空间,左右大寒特寒, 迥异寻常, 叫身负玄功的他们都忍不住打了几个哆嗦,一时四下环顾, 有嗡嗡细语响起。
天降异象,大雪盖世, 水火相异,界渊败亡。
明如昼感受身周温度, 咀嚼着这短短一行话,嘴角露出一丝转瞬而逝的冷笑。
希望这不会是你们最终与唯一的手段。
他再看向迎来的正道诸人,冷然的锋芒藏在含笑眼底深处。
不管是不是你们最终的手段, 今日过后, 剑宫就不再是剑宫了……
“魔主果然信人。”言枕词来到界渊身前,他明明知道界渊不可能放自己鸽子,在众多不明真相的正道同道面前,还是得干巴巴说了句客套话。
“好说,好说。”界渊含笑道。周围虽冷, 地底水脉虽就在他旁边新凿出来的池塘造景中泊泊流淌,他面上也一如寻常,仿佛困龙大阵对他没有任何影响。
“早想与魔主切磋一番了,如今时机正好,不如你我上天一叙?”言枕词沉声问。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界渊回答。
两人说罢,一同行动,只一瞬便拔地而起,惊鸿一掠,冲上云层!
阳光正烈,那浮于天际的金云被两人激得左右荡开,叫众人可以一窥天上对峙身影,可惜一窥之后,云层飘动,洞开之处重新合拢,天上情景再也不见。
明如昼就于此时一摇明灯,淡声对左右道:“杀。”
背后普通宫众皆向外冲去,同早有准备的三派弟子战作一团,鲜血霎时飞溅,肢体随之断碎,惨叫声声,杀戮场场,生命有如毫毛轻微。
战斗与杀戮均在明如昼的命令之下开始,但明如昼还站在原地,燧宫诸多魔首也还停留原地,等待明如昼的战略嘱咐。
明如昼望着战场,眸光浮动,神色罕见犹疑,自上次敲定决战之日开始,他就在一直犹疑着直到现在。
大抵过了足有一刻钟那么久的时间,他才终于下定决定,对左右说:“剑宫等正道所布下的陷阱大人早已知晓,可笑正道还以为他们手握抵定乾坤的王牌,上蹿下跳如跳梁小丑!今番大人与言枕词一战,必胜无疑,我们的任务便是血屠剑宫,让剑宫自今日之后,再无有生之力。”
这些都是战前众人心领神会的东西,不需要再三强调。
明如昼泛泛带过,很快继续说:“只有一点,今日之中,晏老道、静疑老尼、佛国和尚均不是我们心腹之患,但有一人,不容放过……”他环视周围一圈,话到此时,他的心中已再无迟疑,这是他头一次推翻自己过去的坚持,将一个武力不显之辈作为杀戮的首要目标!
“——量天衡命,度惊弦。”
“今日之内,我要见到他的头颅出现我的面前!”
九天在上,丛云在下。
云上天际,两人对立。
言枕词手持长剑,却未动手。
界渊悠然等了一会,方才开口:“阿词迟迟不动手,是等我开始这一场决战吗?唉,本打算让你一招……”
他话声未落,忽然出手,轻飘飘一掌隔空击向言枕词!
一掌出,风云涌!
足下层云随风涌动,呼啸而起,汇聚成龙,摇首摆尾,朝言枕词汹汹而去!
言枕词身未动,剑先动。
背后宝剑有燧族烈血凝成神魂,自矜自傲,如界渊同,绝不容别的力量在眼前放肆,不待主人催发,便先行自言枕词背后飞去,将前方巨龙一斩两半!
剑分云龙剑不停,掌卷风涛掌无数!
一掌开启战端,界渊虽然未曾狠下杀手,也算步步紧逼。
言枕词从一开始的不动手到随后的动身闪避,再到躲无可躲,骤然张手,拔剑相迎。
一掌一剑,“当啷”一声,如金铁相撞。
相撞刹那,混杂阴柔之气的金铁之气划开界渊掌心,剑上红痕似在瞬间转移到界渊掌心,并在其掌心之中缓缓淌下。
这一道伤痕吸引了言枕词的目光。
下一瞬,掌剑分开,界渊掌中又是一片光滑,什么剑伤鲜血,仿佛从未出现。
但言枕词确信自己并非看走眼,他于刹那之间想起此剑成型原因,又想起无论分|身几回,总是陪在自己身旁的界渊,实在不能狠下决心,只得赶在界渊进行下一步之前疾声叫道:“阿渊!”
界渊不紧不慢,一边打,一边问:“何事?”
言枕词:“我有话同你说!”
界渊叹气:“唉,你我难得认真打一场,有什么话非得挑现在来说?”
阿渊说的不是有话之后可以说……
言枕词心中咯噔一下,竟然有点不敢深想。
他再使剑撩开界渊一招,用的不是剑刃,而是剑背。
界渊笑了一声:“阿词……”
他却不像往日那样再将人逗弄,嘴角依旧带笑,手下突然凌厉,一掌快过光影,重重击向言枕词胸腹要害!
宝剑护住,抢先一步挡在界渊与主人之间。
界渊浩荡掌劲先打在宝剑之上,宝剑哀鸣一声,剔透剑身出现一道裂痕,余势再击中不及防备的言枕词,打得言枕词胸口一闷,倒飞数丈,嘴角溢血。
身上受伤,言枕词脑中倒是清醒三分。
他反手握剑,挥剑相迎,认真与界渊决斗,口中话却不歇,意志也一如方才。他沉声道:“阿渊,你我决斗何时都可以,但在此之前,听我一句……不管如何你心中究竟有什么计量,正邪之战都到此为止吧!我知你心中实则轻蔑众生痴愚,你根本就不是汲汲营营于宏图霸业之人——你又何必在自己最关键的时刻将时间花费在这些事情之上!”
界渊眉梢一挑。
看来阿词多多少少还是猜到了一些啊。
他带着一点被人窥探到内心秘密的不愉快与愉快,手下加了三分力道,言枕词经过一次教训,此番严阵以待,以柔化钢,将自死角挥来的一掌荡开。
言枕词深吸一口气,继续劝说:“阿渊,我不能揣测你没有告诉我的事情……但是我们归隐吧!此番归隐,上穷碧落下黄泉,言枕词都与你同去!”
“阿词——”一声落下,界渊忽然收手。
言枕词一愕,随之收手。
两人相距三步,三步之距,两臂长短,只要一人抬起一只手,他们就能握住彼此。
界渊没有抬手。
他看着言枕词,目光明亮,似笑非笑:“相处已久,未曾知道阿词有舌绽莲花之能,你说得情真意切,本座都听得心动了啊……”
言枕词轻声道:“我字字句句,皆发自肺腑。”
界渊长长一叹:“阿词,你总是不明白。”
“我若想要你同我上穷碧落下黄泉,我当然会与你说。可我从未与你说过这句话,这就表明我从不想要你与我死生与共。”
他说得如斯冷酷,偏偏隐约深情。
爱恨之间,也许真的只差一线。
“我要的早就和你说过了,但你始终假装没有听见。”
“你逃不了多久的……”
剧烈的振荡忽然从云层底下飞上天空,天空上浓郁得快要结成冰霜的寒气被这振荡一冲,突然消散不少!
同一时间,界渊玄功骤然冲开困龙大阵的压制,浩浩真气,在天空之上凝成绯红之云,天亦染血!
言枕词面露惊愕,垂首下望:
底下发生了什么——
剑宫本有护山大阵,而今护山大阵内嵌困龙大阵,两阵相套,剑宫欲毕其功于一役,以今日为起始,将燧宫诸人的性命彻底留在此处,还幽陆一个天朗风清,山河涤荡!
护山大阵只有掌门一人有权限开启关闭。
自燧宫来后,晏真人便坐入护山大阵之中,将剑宫彻底封闭,以防战斗到一半,燧宫中人逃离剑宫。
此时此刻,他操持剑宫命脉,暗暗回忆着自己的几番布置。
他已令翟玉山负责困龙大阵,务必督促众弟子,死则死矣,不可使困龙大阵有所损伤;他还让度惊弦留在接天殿中,接天殿为剑宫至尊之地,地势优越,又有众多护法守护,可以很好的保护度惊弦并让度惊弦看清局势,随时发号命令;除此之外,薛天纵再从旁辅佐翟玉山,落心斋与佛国的人则不做安排,只由他们便宜行事。
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他还给了薛天纵护身宝衫,无论如何,他与翟玉山都是一只脚踏入棺材的人了,该是给剑宫留下种子的时候了,他也不再愿意白发人送黑发人。
现在,只要一切顺利,一切顺利……
可是剧烈的振荡还是响了起来!
天上的战斗打响,山上的战斗也打响。
翟玉山不费吹灰之力坐在了能够主导这一次战斗胜负的关键位置。
这时他殚精竭虑促成困龙大阵的作用终于显现了。
若他不如此做,他怎么能对这些水脉走向了如指掌,怎么能顺顺利利地在最关键的时刻,将最关键的几处水脉一同炸开,使困龙大阵寸寸断裂,阵不成阵?
大阵摧毁之时,巨响直冲云霄,水脉虚影浮现半空,于众目睽睽之中挣扎不已,哀鸣求生。
就在爆炸突发,水脉断绝之际,跟在翟玉山身旁的护法错愕之下即刻上前,试图挽救水脉,可当他们靠近水脉之时,却突然全身抽搐,七窍流血,倒在了地上!
惊变之间,众人一同失色,唯有翟玉山神色如常。
翟玉山一击奏功,更准备了不止一击!
他早在水脉附近埋入剧毒,一旦爆炸响起,水道破坏,剧毒会顷刻混入地脉水中,这毒对于远处之人无任何影响,可一旦靠近水脉,接触水脉,剧毒立刻发挥作用,将人毒倒毒毙。
如此一来,剑宫准备困杀界渊的困龙大阵便成了他们自己的催命之符,一饮一啄,莫非如此吧!
当然,掌门之处,他还送其一个小小礼物,但望掌门见着之际,不要太过惊喜。
鲜血横流,弥漫视线。
一片薄薄升起的血雾之中,翟玉山转向满面错愕的薛天纵,声如滚滚惊雷,刹那响遍剑宫山巅:
“天纵,就是此时,与燧宫一同动手,杀剑宫上下!——”
第124章
……发生了什么?
薛天纵发现自己难以理解眼前出现的一切。
不止他难以理解, 跟在翟玉山身旁的剑宫中人也难以理解!
最先前往水脉的人已经死了, 但还剩下许多距离翟玉山不远不近的护法与弟子, 他们满面错愕,其中一位胡须拉杂的护法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还上前一步, 指着翟玉山道:“执法长老,你刚才说什么!你和薛天纵还有燧宫——”
他话音未落,翟玉山已然转身, 五指成勾, 又是一抓!
“大胡,小心!”
身后传来其他护法的疾呼之声。
可这还是太迟了, 翟玉山五指一张一合,已夺了说话护法的脑袋在手中!
血如红瀑, 溅了薛天纵半身。
翟玉山的第二次动手正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迷惘错愕的其余人终于醒过神来,其余护法疾呼大喊:“快, 动手拦住翟玉山,保护困龙大阵,翟玉山疯了!前往不能让他摧毁大阵, 致使魔主逃脱!”
噌然有声, 弟子们一个个拔剑出鞘,指向翟玉山!
翟玉山的声音也在同时响起,护法们厉声叫醒弟子,他也厉声叫唤薛天纵:“天纵,你还在等什么!燧宫所谋种种你都忘了吗?!”
两方就在薛天纵眼前交战。
薛天纵一只眼睛看见翟玉山所作所为, 一只耳朵听见翟玉山所说所言,另一只眼睛看见其余护法所作所为,另一只耳朵听见其余护法所说所言。
翟玉山叫道:
“天纵,天纵——”
“燧宫所谋种种——”
“杀!”
“同我一起,杀杀杀!”
护法弟子叫道:
“翟玉山疯了——”
“保护困龙大阵——”
“翟玉山背叛剑宫!”
“薛天纵也背叛剑宫!”
“杀!”
“大家一起,杀杀杀!”
森森剑锋突然抵向薛天纵的心口,浑厚掌劲同时压在薛天纵的背脊。
薛天纵骤然清醒。
他看向前方,剑宫弟子掣剑在手,剑尖齐指他的胸腹。他无法看见背后,可翟玉山的手就按在他的背上,同时也他在耳边沉沉说了一句:“天纵啊……”
一声落下,两方同时用劲!
利刃划破他的衣衫,掌劲打入他的身躯。
轰隆一声,惊雷在耳边炸响,而后竟似永无止息!
薛天纵冲天而起!
身上由晏真人给予的宝衫于关键时刻救了他一命。
但他心中的混乱与荒诞如滚滚江水,无有止息。
身前是他的同门,身后是他的恩师,本该站在同一战线的他们两相对立,而他更站在他们中间,被他们一同针对。
剑宫东剑自记事以来,无数生死关头,皆浑身是胆,一往无回。
直到这一次。
这一次他长剑还在手,已觉剑锋摧折;他玄功还在身,已见前路断绝。
多少心胆都粉碎。
他落荒而逃。
剑宫开始乱了。
接天殿上,居高临下俯瞰一切的度惊弦背负双手,默默思忖。
不足为奇,不过意料之中的事情罢了。反倒是这里,有稍许出乎我的想象。
他环视四周。
方才天空现水脉挣扎虚影之际,呆在接天殿的护法们按捺不住,商讨之后,分出一半下了接天殿,往各处水脉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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