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功还是那么差劲,隽雅山庄的大少爷连几个打手都没法应付,周泽声和周籽言这些年都是怎么教的?”手指击在剑身上,剑身似乎感应到主人心中的愤懑,发出一阵低沉的剑鸣,越池墨叹了口气,他也知周泽声和周籽言是好心,但今日在洛阳城内看见狼狈躲闪打手们的周薄言,越池墨心蓦地疼了起来。
躺在床上的周薄言望着窗外的皓月,睡意全无。
周薄言感觉胸口剧烈的跳动还未平复,他不得不一只手按在胸口,想以此来压制住喷涌而出的感情。
“那是你未来的妹夫,别乱想!”周薄言另一只手用力拍了下自己想入非非的脑袋想以此希望自己清醒些。
然而,思绪还是如潮水般涌来,一波接着一波,周薄言在床上辗转反侧,最后只得放任思绪随意而行。
心心念念的人就近在眼前,今日还救了他,他还有何不满足?不能再奢求更多了,奢求得越多,失去的就越多。何况,他与越池墨都是男子,怎么也不可能厮守一生。他周薄言命如纸薄,不值得任何人记挂,但越池墨是人中翘楚,一人地下,一人天上,两人之间差着千万里,怎可能呢?自嘲的笑容自嘴角浮现,周薄言伸出手对准窗外的皓月,虚空中一握,却什么也得不到。
“娘,孩儿听您的话,不争不抢不奢求,可为何我的心却是一片虚无?”周薄言低声自语,颓然闭上了双眼。
第4章 第三章
第二日清晨,越池墨与周薄言一早便启程继续南下。
越池墨买了两匹马,与周薄言各骑一匹。周薄言拱手向越池墨道谢,他是隽雅山庄的大少爷,但手头拮据,这趟出门若非周籽言给了盘缠,周薄言想自己这一路少不得要多耽搁数月。
两人驾马一路南下,半个月后抵达了扬州。暮春最后一缕红药开遍,淡淡的花香在萦绕在鼻边,这一路皆是赏花踏青的游人,每每有少女经过越池墨身边,都会偷偷瞧一眼丰神俊朗的越池墨。周薄言这一路也不知偷瞧了多少次越池墨,不过此刻他与越池墨并肩行在湖岸边,周薄言觉得自己成了越池墨的陪衬,但他并不在意,只觉此时能与此人站在一起便已足够。
周薄言刚与越池墨一起南下的头几日还有些拘谨,后来他见越池墨当真不认识自己,周薄言也不再拘束,他怕自己每日如此小心翼翼地掩藏自己心思反而会让越池墨瞧出端倪,不如放开了心情洒脱自在些好了。
烟花三月已过,柳絮飘飞,还有半月就是隽雅山庄的三小姐周籽言比武招亲的日子。扬州至金陵驾马不过一日路程,越池墨对周薄言说此时正是扬州风景最好的时节,不如在扬州多停留几日,赏赏江南风景。周薄言不好推辞,正好他也不想太早回去隽雅山庄,回去那座牢笼里他就再也无法出来。
“门先生想去何处看看?”越池墨在临湖边的一座酒楼里点了一壶春茶,给自己和周薄言各沏了一杯茶。
周薄言手指摩挲着微温的茶杯边缘,寻思了一会道:“久闻扬州才子佳丽之地,烟花巷陌佳人不绝,其中不乏才情高雅者,在下想……”周薄言注意到对面温雅的人眼底划过一抹冷芒,他连忙闭口不言,暗道自己太过随性了些,居然忘了对面的人是凌霄观白玄道长的关门弟子,心境早已超然外物,红尘粉黛在他眼中不足一哂。“在下鲁莽,越道长当作未听见可好?”周薄言歉然地道。
越池墨浅啜了一口茶,春茶新上,正是口感最佳的时候,然而越池墨喝在口中却无甚味道。“无妨,门先生想去我便陪你去。”越池墨把茶杯推到一旁,望着酒楼下熙攘的人群,漫不经心地回道。
周薄言听不出越池墨是不是在迁就他,见对方已将目光转向了他去,周薄言只得收住了话。
月上柳梢的时候,越池墨与周薄言坐在了勾月楼的雅间里。越池墨换下了一身道袍,他穿了一件白绸缎衫,长剑换成了一柄折扇,一条银白色的发带系在脑后,若非他一路不苟言笑,显得生人勿近一般,早有女子走上前来为越池墨斟酒添茶。现在这斟酒添茶的活计落在了周薄言身上,鸨妈正在卖力地推销勾月楼的姑娘,任她说得如何天花乱坠,越池墨只是默默地品茶,好似他来勾月楼只是来喝茶的,而非是与姑娘们谈情。
“小哥,您家公子到底喜欢什么样的姑娘?我们这里的姑娘才情、样貌都是万里挑一的,您家公子有看上谁么?”鸨妈见越池墨说不动,便凑到周薄言身边想让周薄言帮忙说动越池墨。
周薄言挤出一抹干笑,这鸨妈是把他当做了越池墨的跟班了。周薄言一身青布衣衫洗得发白,他刚才斟酒添茶的手法又极为地道,也难怪鸨妈会把周薄言当成越池墨的跟班了。
周薄言看了一眼兀自饮茶心无外物的越池墨,心中憋笑,鸨妈不知道越池墨是华山凌霄观的道士,若是知道的话怕也不会如此殷勤了。越池墨本是陪他前来一览风月,周薄言欠了越池墨一个人情,于是周薄言对鸨妈道:“公子喜欢的非是一般女子。”
鸨妈是经营风月的老手,听周薄言这一提点,鸨妈立刻知晓周薄言话中之意。不过鸨妈却是面露难色:“逊雪姑娘也非是一般人能得见,而且逊雪姑娘有要求,一月只与一位客人相见一面,正巧今日逊雪姑娘已与贵人相见,公子可否等至下月?”
“下月?”一直不语的越池墨挑了下眉,他搁下手中的茶杯,抬头看着站在自己身边正要给自己再斟一杯茶的人,问道,“你下月可还有空?”
周薄言斟茶的手一顿,茶水倒在了茶杯之外。越池墨说他是陪周薄言前来烟花之地倒还真是,鸨妈舌灿莲花地说了半天他不为所动,原是因为越池墨根本就不想与什么女子见面,而是真的陪周薄言来的。周薄言心中一阵感激,他对着越池墨摇首笑道:“总会错过许多,自不必强求他人。”
越池墨又看了一眼站在身边手持茶壶的男人,他伸手替周薄言拿过茶壶,又拿了个空茶杯给周薄言沏了杯茶。
“坐。”
一个字,听上去清冷简单,但让人无法拒绝。
周薄言结果越池墨递来的茶水,抿了一口,水温刚好,春茶清香,不愧是扬州最有名的风月之地。
鸨妈见越池墨与周薄言静坐品茶,欲不甘心只赚这两人的差钱,刚要再次使出浑身解数向越池墨引荐勾月楼的其他姑娘。忽然一阵刺耳的尖叫声传来,鸨妈脸色一变,提起裙角,肥硕地身子飞快的挤出屋门,鸨妈尖锐的声音自楼上传来,越池墨微微蹙眉,搁下了手中的茶杯。
“死丫头,徐少爷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这不依,那不愿,你以为你是大家闺秀么?!你不愿接客可以,先把我养你这么多年的钱还给我,我可以让你滚出勾月楼!”
刚在楼上柔声轻语的鸨妈转瞬间好似变成了泼妇一般,她的叫骂声和着少女的哭泣声一阵一阵传来。周薄言站起身来,还未走出一步就被越池墨叫住了:“你又想多管闲事?”
周薄言背对着越池墨,声音中带着不忍:“这不是闲事,或许可以救一个人的命。”
“勾月楼里打手不少,你一人能够对付?”越池墨声音冷了不少,他看着周薄言瘦削的背影,心蓦地一抽。明明自己都没法保护自己,偏偏还要去替别人出头,周薄言啊周薄言,若无我在你身边,你还会去救么?越池墨握紧了茶杯,茶水洒在了他的手背上他也浑然不觉。他的眼里只有朝屋外走去的周薄言,直到周薄言快要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越池墨站起身来,快步追上了周薄言,一柄折扇拦下了周薄言的去路,越池墨站在周薄言身边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在这里等我。”
第5章 第四章
白衣翩尘的人自二楼跃下,将哭泣的少女护在了身后。鸨妈见是越池墨,忙堆起了笑脸迎了上去:“搅扰了公子的雅兴,我这便赔不是,但云殊儿是我勾月楼的姑娘,徐少爷将她买了下来,我也做不了主了。”
越池墨挑了一下眉梢,看来这事在勾月楼颇为常见,鸨妈连应付伸出援手之人的说辞都准备好了。站在二楼的周薄言见越池墨原本握着折扇的手贴在了腰间,周薄言暗道不妙,正要奔下楼去阻拦越池墨,却听不远处的一间雅士内传来一个男子不耐烦的声音:“小爷我好不容易来一次扬州听逊雪姑娘弹一首曲子,这琴弦还未调好,你们戏倒是先唱起来了。唱得好听也就罢了,可这哭得犹如爹娘故去一般撕心裂肺,的确是搅了小爷我的雅兴!”话音刚落,周薄言就听得一阵开门声传来,眨眼间,周薄言只觉得眼前有一紫色身影一闪而过,接着楼下传来了一阵惊叹声。
人群之中,一身穿墨紫衣衫的男子挑起嘴角,狡黠的目光在诸人身上转了一圈,落在越池墨身上之时,男子眸中闪过一抹亮光,嘴角挑得越发明显。
鸨妈瞧清男人是谁,脸色立时变得煞白,她经营勾月楼多年,何等人物皆见过,也知有些江湖人物得罪不得,而站在他眼前这位勾唇笑着的男人就是其中之一。
“扰了花公子雅兴,我赔罪我赔罪!”冷汗瞬间额间流下,鸨妈不住地低头哈腰向花公子赔罪。
花公子笑得更加得意,他对着鸨妈摆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逊雪姑娘的曲子还未弹,我也就作罢。不过,若是再闹起来,我可不会再这么好说话了。”花公子一边说着,一边瞪了一眼站在鸨妈后目眦欲裂的徐少爷。
鸨妈听得花公子这么说松了口气,她连忙向身边两名打手使了个眼色,要他们先把云殊儿带下去。
“慢着!”然而那位徐少爷却是不愿意了。
徐少爷见对面墨紫衣衫的男人一直望着自己,他直视对方,眼角余光又瞥了一眼护在云殊儿身前的越池墨,冷笑一声道:“花子亦,别人怕你,我徐麟可不怕你!花间山庄是江湖世家,我徐家堡亦是江湖上有头有脸的大派!你刚若不犯我,我还可以给你一些面子,如今你踩在我头上,就想这么算了?!”
“哎哟,徐少爷,您与花公子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相识,何必动怒呢?”鸨妈原是打算息事宁人,听得徐麟的话,鸨妈心里叫苦不迭,但她又不能将徐麟与花子亦赶出勾月楼,她只得两头说尽好话,可偏偏花子亦和徐麟都是软硬不吃的主。
花子亦飞扬的眉梢抬了一下,笑微微地道:“那徐兄要如何算?”
鸨妈刚还准备再劝,听见花子亦这一句鸨妈也知自己再如何劝解都是徒劳,她咬牙恨恨地瞪着被越池墨护在身后的云殊儿,又不敢打骂,只得不停地咒骂道:“真是个丧门星!”然而越池墨投来的一计眼刀吓得鸨妈连忙闭上了嘴。
一时间,勾月楼内剑拔弩张。徐麟带了十多名打手前来,见主人要与花子亦动手,打手们想上前相帮,被徐麟以眼神止住。“去对付那个人!”徐麟指了下护住云殊儿的越池墨,对为首的一名打手说道。
打手们得了徐麟的命令,立刻将越池墨围住,越池墨冷哼一声,这几名打手比李天霸的手下要难应付些,但也不是太过难缠。越池墨撩起一阵掌风,逼退一名打手,接着越池墨抱起少女,一跃而上至周薄言身边,将少女推给周薄言后,重新跃下楼与对付那十名打手。
那边,花子亦与徐麟早已交上了手。花子亦游走于人群之中来回穿梭,时而沿廊柱而上跃上二楼。徐麟追在花子亦身后,不过片刻便已然落后不少。徐家堡的武学以稳重为主,劈山拳力道猛烈,砸在人身上分筋错骨,可劈山拳的克星恰恰是花间山庄的以灵巧著称的绝学浮浪花间,花子亦现在用的正是这一招。
不过半刻,徐麟便被花子亦绕得气喘吁吁,花子亦仰躺在二楼栏杆之上,看着楼下力气将竭的徐麟,悠然自得地笑了起来:“祖父早就说过,徐家堡的劈山拳太注重于力道而缺了灵巧,这些年你们还是如此刚愎自用,不领教训。徐麟啊徐麟,你若再固守于此不知变通,不过十年,徐家堡就会消失于江湖之上。”
“呸!大言不惭!”徐麟怒火中烧,徐家堡与花间山庄一齐开山建派于百年之前,然而花间山庄逐渐成为人人敬仰的武林世家,徐家堡却日渐衰落,自百年来花间山庄就一直压在徐家堡的头上,徐家堡历代堡主皆看不惯花间山庄,与花间山庄之间的结怨也愈来愈深。此时花子亦又出言挑衅,徐麟怒火更甚,誓要与花子亦拼个至死方休。
花子亦又勾了下嘴角露出一个不屑的笑容来,他言尽于此,徐麟听进去也罢不听进去也罢,他花子亦都算仁至义尽。一股内力自楼下袭来,花子亦翻身跃入回廊内,躲过了徐麟的劈山拳。刚被花子亦引着在勾月楼内上下追逐,徐麟耗尽了一半体力,此时徐麟已知再追着花子亦出招不多时就会耗尽体力,他索性站在楼下,追着身在二楼的花子亦隔空击出劈山拳。劈山拳劲气霸道,二楼原本还有些看热闹的人,当徐麟与花子亦过招后,二楼的人群皆躲入了房内。唯有不放心越池墨的周薄言还躲在二楼一根廊柱后注视着楼下与十名徐家堡弟子纠缠在一起的越池墨。
越池墨乃是白玄道长的得意弟子,对付十来个徐家堡打手不成问题,周薄言见越池墨胜局已定,这才放下心来。躲在他身后的云殊儿瑟瑟发抖,女孩儿不敢伸头去看楼下的情况,但也知该关心两位替她出头的侠士,云殊儿拽了下周薄言的衣袖,低声问道:“公子,花公子和另一位公子还好么?”
周薄言这才记得他身后还护着一位娇弱的少女,周薄言又看了一眼楼下与楼上的情状,花子亦与越池墨不愧为江湖年轻翘楚,应付徐家堡这些人来绰绰有余。周薄言镇定住自己的心神,对云殊儿温和地说道:“他们没……”“事”字还未说出口,周薄言感觉到身后一道霸道的气劲袭来,周薄言一把将云殊儿拉进怀里,紧紧闭上了双眼,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从劈山拳下活下来,但他必须要护住云殊儿!
第6章 第五章
预料之中的气劲没有落下,周薄言只觉自己身子一轻,云殊儿的惊呼声自耳边掠过,周薄言连忙睁开眼,一张俊逸的脸近在咫尺,而这张脸上还挂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容。原本被他护在怀中的云殊儿不知何时跌坐在二楼一间屋内,云殊儿惊惶地看着花子亦和周薄言,还未等她眨眼,屋门瞬间合上,屋外的嘈杂也被隔绝。
“喂……”被人抱在怀里,周薄言有些不好意思,即便他知道花子亦是在救他,但他一个大男人被同是男人的花子亦抱着还落在了一楼的人群之中,周薄言实在无颜以对。
花子亦倒是不觉有何不妥,不过抱着周薄言应付徐麟的劈山拳有些力不从心,再加之周薄言一直在他怀里挣扎,花子亦刚要将周薄言放下,又一阵掌风袭来,花子亦变掌为拳硬生生地抵挡住了徐麟的劈山拳,然而拳风接二连三地袭来,花子亦刚打散一拳就又来一拳。若徐麟的劈山拳只是朝花子亦而来,花子亦倒是能够应付,然而徐麟亦非良善之辈,劈山拳不仅击向花子亦,在花子亦分心还击之时有几拳还落向了周薄言。
周薄言暗道糟糕,他刚躲在二楼还可隐藏在廊柱之后,现在他落在中间空落之处,避无可避。
眼见一道拳风就要击向自己,周薄言吓得面色惨白,他本能地想往后退,忽感身前一道人影闪过,击向自己的拳风瞬间消散。
“你可有事?”越池墨挡在周薄言身前,将剑锋对准了徐麟。
周薄言虽瞧不见越池墨的神情,却能从他浑身散发出的冷冽剑意中感觉到越池墨已然怒火中烧。周薄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意,他看着越池墨清峻的背影,回道:“无事。”
“嗯。”越池墨手中长剑再出,霎时间,寒意袭向场中众人。
劈山拳的厚重拳风砸向越池墨,花子亦同一时间出手,气劲落后,一剑架在徐麟脖颈,一指点在徐麟眉心。
花子亦悻悻地收回了点在徐麟眉心的手指:“我若出剑,定是我先制住他。”
越池墨瞥了一眼站在身侧的花子亦,他实在嫌恶花子亦脸上挂着的玩世不恭的笑容。越池墨冷冷地哼了一声,长剑在徐麟的脖颈上划过一条血痕,徐麟吃痛,但仍旧不甘心地瞪着面前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