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朝不仅男人可以参加科举考试,小哥儿同样也可以。
听他这么说,众人更是炸开了锅。
“瑾哥儿可真是个好舅舅,这么会为孩子着想。”
“是哩,谁家舍得为孩子花这个钱?”
“反正我是舍不得。”
“依我看也就瑾哥儿舍得,换成我,宁可多买两块肉,炒个肉吃解解馋,就算有钱我也不买它,碍事不说,饿了也不能啃两口。”
越说越有劲头,早忘记云烈的存在了,众人哄堂大笑。
“你个促狭鬼,
依我看若真能让孩子有出息,哪怕只中个童生,你就算没这个钱也肯定愿意砸锅卖铁给他买一个,哪还有那个闲心想着吃肉?”
话题一下就歪了。
李瑾哭笑不得,觉得这些婶子大娘的一个个还挺幽默。
有人悄悄撇嘴,真当状元那么好中呀?竹溪村上百年才出一个进士。他们老李家已经占了一个,辰哥儿再好学,又哪能说中就中?若是多买点东西就能中状元,他也愿意给儿子买一个。
李瑾还没回到家,两个孩子已经提前得知了好消息,有个小汉子当时在街上玩,听到李瑾的话就邀功似的跑过来给他们通风报信了。
现在村里的孩子都喜欢往李瑾家里跑,想跟辰哥儿他们打好关系,就指着哪天也能坐牛车风光一下。
辰哥儿听到小汉子的叙述,一张小脸满是期盼,头一回如此不淡定,话没听完就跑了出去。
隔着大老远,李瑾就看到了他,见他回来后,小家伙朝他跑了过来。
看到车上的书架,辰哥儿眼睛亮极了。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小汉子,小汉子比辰哥儿还要开心,噼里啪啦地介绍道:“辰哥儿,就是牛车上这个大东西,你舅舅说要给你当生辰礼物。”
李瑾跳下车,将小家伙抱起来亲了一口,“离远点,万一板凳掉下来砸住你怎么办?”
小家伙头一次被舅舅抱起来,脸颊猛地红了,“我自己走。”
李瑾捏了捏他的小脸,将他放了下来。
妍姐儿追在哥哥身后,紧跟着跑了过来,见舅舅将哥哥放了下来,小丫头伸出了小爪子,“舅舅抱。”一双大眼滴溜滴流转,端的是无比俏皮。
李瑾伸手将她抱了起来,小丫头掰着手指数,“有家里需要的桌子和板凳,还有哥哥的书架,舅舅肯定也给妍姐儿买了东西吧?”
李瑾哭笑不得地捏了捏她的鼻尖,笑着对云烈说,“赵大年跟姐姐都是沉稳性子,也不知道这小丫头随了谁?”
云烈忍不住勾唇,妍姐儿的性子其实有一部分正是随了瑾哥儿,见当事人不承认,他也不好拆穿他。
妍姐儿皱了皱小鼻子,拍了拍舅舅的脑袋,“舅舅快说呀,妍姐儿有什么宝贝?”
小丫头睁着双乌黑的大眼,一脸期待。
“行啦,快下来,都大多的人了,还让舅舅抱,羞不羞。”
李琬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
看到是云猎户陪瑾哥儿去的,李琬不动声色地瞥了两人一眼,笑道:“真是麻烦云猎户了,快进屋歇歇吧。”
云烈:“无妨。”
说完就将书架从车上扛了下来,在李琬吃惊的目光下,走进了院子。
李瑾连忙追上去扶住了,“怎么又一个人扛?不是说了我帮你吗?你这样得多累。”
“不累。”
云烈言简意赅。
两个人边说边笑进了屋,徒留下李琬眼底闪过一抹复杂,她犹豫了一下,抬脚跟了进去,终究还是没有说什么。
跑了三趟,终于将东西拉好了。
看到家里的桌子、床焕然一新,李瑾整个人充满了干劲儿。在云烈的帮助下,他们将书架都抬进了屋里。有了美观又气派的书架后,原本顺眼点的茅草屋又显得简陋起来,李瑾真想动手拆掉,盖上青砖瓦房。
不过现在突然提盖房子的事,他姐姐未必同意,还是再等等吧。
两个小家伙围在书架前,不愿意离开,妍姐儿还让辰哥儿将她的小毛笔拿了出来,要摆在最显眼的地方!
生活真是越过越好了,李琬眼底多了一丝笑意。
瑾哥儿也跟着开心,看到他脸上的笑,云烈只觉得岁月静好。
李琬想留云烈跟他们一起吃饭,云烈却识趣地拒绝了。
等他走后,李琬却拐着弯的打听消息,“梅枝姐怎么没跟你一起去?是有啥事吗?”
李瑾吃了一口米饭,“我没去喊她,出力气的活总喊她也不好,让二虎哥去吧又怕耽误了他的农活,整个村子就数云猎户最闲,不找他找谁?”
李琬松口气,嘴角泛起一个笑来,她的笑总是柔柔的,让人看了心生好感,“最近麻烦了他不少次,没想到他看着凶,还挺愿意帮忙的。”
李瑾刚扒了口饭,还没来得及接话,妍姐儿就说道:“叔叔还送我们小狐狸,还有小老虎,娘你见我的小老虎了吗?前几天还在来着,最近几天都没见过啦。”
李琬脸上一烫,掩饰性地夹了一筷子菜,“你好好想想放哪儿了,你不是爱吃这个?都没看到你怎么夹。”说着又给妍姐儿夹了一筷子。
妍姐儿动手能力强,去年就能自己穿衣吃饭了,平日里都是自己吃。
她特别爱吃这个,见娘给她夹了一些,脸上满是开心的笑,转瞬就将小老虎失踪的事给忘记了。
第29章 吃了个小醋!
接下来的几天,李瑾的生活仍旧很忙碌,唯有中午才能抽出点时间练练毛笔字,本来是他指导两个小家伙,自从看到他的字迹后,就成了李琬指导他。
李瑾囧。
这天,为了刺激他,姐姐还特意写了首诗给他。她的字迹游云惊龙,力透纸背,比大多数男子的还要惊才绝艳。跟她的一对比,他的毛笔字突然就衬成了小学生的。
李琬不止字迹让人惊艳,她作的诗,意境悠远,文笔精炼,笔之所至如行云流水,更是让李瑾佩服不已,想到她当初因为自己随便嫁了人,李瑾心底就满是愧疚。
如果爹娘还在以姐姐的才学就算嫁给王孙贵族也是可以的。
李瑾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觉得真是便宜了赵大年,有幸得到了姐姐的心却又不知道珍惜,实在欠扁。最近这段时间,姐姐看着一切正常,有说有笑的完全不让人担心,其实李瑾时常看到她发呆,有两次她的眼泪突然就流了下来。
李瑾看得心底十分不是滋味。赵大年却跟没事人似的时不时地来家里,每次都眼巴巴盯着姐姐,也不敢开口说话,连陪妍姐儿玩时都敷衍的不得了,时时刻刻在走神。
如果不想和离就不会想办法解决问题吗?李瑾越想越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好想把赵大年拉出来打一顿解解气。
哎,说不得真打了,心疼的又是姐姐。
见瑾哥儿又在走神,李琬拿书敲了一下他的脑袋。
她肌肤雪白,一头墨黑色的头发绾了一个飞仙髻,双目好像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
李瑾挨了一下,连忙叫道:“我认真写就是。”
写了几张,李琬才允许他休息。
李瑾突然就想起了王小猫的话,他眼巴巴凑到了姐姐跟前,眨着眼好奇道:“对了姐,孕痣是怎么回事?”
李琬正在绣荷包,闻言,停下了手里的动作,脸上添了一丝笑意,“瑾哥儿怎么突然对这个好奇了?”
她可还记得弟弟想要娶妻的事儿。
李瑾就将王小猫找他的事说了说。
李琬蹙了下眉,显然对王小猫的暴脾气又有了新的认识,“孕痣是小哥儿跟汉子的区别,汉子是没有孕痣的,小哥儿则有,要么长在耳后,要么长在眉心。”
李瑾赶紧摸了摸自己的眉心。
李琬捂嘴笑道:“瑾哥儿的孕痣长在耳后,辰哥儿也是耳后。”
李瑾突然想起真哥儿的阿姆眉心就有颗红痣。
搞半天这是孕痣?
有了这东西就能怀孕?
李瑾只觉得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里简直神奇。
李瑾好奇的同时又被生子这件事雷的不轻,他至今想不清楚一个大男人是怎么怀孕的?怀上了又要怎么生?
李琬介意的却是另一件事,“瑾哥儿是真不想嫁人?”
李瑾连忙点头,“以后再有提亲的,姐姐还像这次一样,直接拒了就行,若是有看上眼的我会告诉姐姐,到时候再下聘不晚。”
李琬叹息一声,终究还是同意了。
说到底她还是更希望瑾哥儿一直开开心心的。
——
当天晚上李瑾又熬了一锅果酱。
家里的柴火有不少是辰哥儿在山脚下捡回来的小树枝,最近熬果酱熬的太过频繁,供不应求,李瑾打算上山多砍些,以备不时之需。
第二天,吃过朝食,他就打算上山砍柴去。
临走前李琬耐心交代道:“你一个人要多加小心,砍完柴就赶紧回来,在外围转转就行,别往里面去。算了,还是我陪你一起去吧。”
李琬对他根本不放心。
“姐,别说长青山没有危险,就算真遇到什么危险,我长着两条腿,难道不会跑吗?你就甭担心了,我又不是小孩子。”说着眨了下眼。
可不就像个孩子?
李琬哭笑不得,“行吧,那你注意安全。”
李瑾不在意地挥挥手,他都已经约好了云烈,有他在安全完全不用担心。
喊上云烈两人就一起出门了。
长青山上多野菜,尤其是雨后天晴,来这里捡蘑菇摘木耳的大有人在,这个时间点天气不算太热,李瑾跟云烈刚爬到半山腰迎面就遇到一个汉子。
他五官周正,一双大眼炯炯有神,皮肤被晒的微微有点黑,看到瑾哥儿他猛地止住了脚步,眼底闪过一抹痛苦。
他正是王小猫的哥哥王峻。
自从被拒绝后,王峻确实像王小猫所说的无比痛苦。
他遇到的瑾哥儿的那一日刚从长青山砍完柴回来,有一截儿路要沿着竹溪村的小溪走,那天下午李瑾恰好又去捕鱼了。
王峻就这么瞧见了他。
少年五官俊美。
清浅的眉目,挺直的鼻梁,恰到好处的唇,每一处都像造物者赋予了最大的宠爱,那双眼睛尤其漂亮,笑起来像是会说话,一眨一眨的。捕到鱼的那一刻,他微微眯了下眼,夕阳淡淡的余辉洒在他身上,衬得他脸上的笑愈发惬意。
王峻每日除了下地干活,就是上山砍柴,回到家里也只顾着闷头照顾阿姆,生活单调而枯燥,从未见过如此好看的人。
一时就给看呆了。
李瑾抓完鱼,就伸了个懒腰站了起来,抬头时恰好注意到王峻的存在,以为是竹溪村的汉子,李瑾朝他露出一个笑,点下头打了声招呼。
看到李瑾冲他笑后,王峻的一张脸猛地涨红了,只觉得整颗心都滚烫了起来,总觉得少年那一笑似乎在传达着什么。
回到家后王峻仍旧神思不属,脑海中一直浮现出瑾哥儿的笑。他头一次对一个人如此上心,却又清楚两个人没有可能,心中的渴望越深,他就越失落,最后硬是将这份心思压在了心底,然而两日后,媒婆竟然来了他家。
她说她是受李瑾的奶奶所托才特意跑的这一趟,说瑾哥儿对他挺满意,希望他能勇敢的迈出第一步,既然也喜欢瑾哥儿就不要让他等太久。
王峻又激动又觉得不真实,根本没去思考媒婆所说的话是否属实,他整个人都处于狂喜中,直到这一刻才明白少年脸上的笑是什么意思,原来瑾哥儿对他竟然也有意。想到家里时常穷的揭不开锅,瑾哥儿来了也只会跟他受苦,他咬了下牙回绝了媒婆。
媒婆气呼呼走了。
拒绝后王峻的心却备受煎熬,他默念着李瑾的名字,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
那张笑脸像是印在了他的心上,梦里瑾哥儿冲他笑着招手,两道清浅的眉目也泛起柔柔的涟漪,弯弯的,像是夜空里皎洁的上弦月。
他走近了,少年眼里却突然蒙上一层水汽,又委屈又痛苦地质问他,“你看不上我吗?我不怕吃苦,只要两个人愿意努力,还怕过不好日子吗?”
王峻心中一痛,想要将少年搂入怀中,却猛地醒来了。尽管只是做了梦,少年的泪将恍若重锤狠狠砸在他心上。当天晚上,他一夜没睡,像是想通了什么,第二天一早,整个人神清气爽的。
他不愿委屈了瑾哥儿就向朋友借了几百枚铜板,加上自己攒的凑够一两银子,又买了一些鸡蛋、肉和糖果,打算作聘礼,让媒婆去提亲。
他满心的期待,然而等到最后竟被拒绝了,知道是瑾哥儿的姐姐提出的拒绝,他心中酸涩的厉害,以为他姐是觉得他家里穷才这样,他痛苦不已,整整有两日都闭门不出,他阿姆还以为他生了病,担心不已。
他自幼吃惯了苦,一颗心早已练得强大无比,难受两日也就冷静了下来,不管怎么样,日子还是要照过。
王小猫听说这事跑回来看他时,他跟往常一样冷着脸将他赶走了。
本以为过段时间就能忘却痛苦,然而突然看到瑾哥儿后,他的心却像被人猛地狠狠揪了一下,疼的厉害。
他自己都没想到怎么就突然喜欢上了一个人,还喜欢到这一地步。看到瑾哥儿跟一个陌生男人走在一起,他心底又嫉妒又痛苦,只觉得呼吸都有些艰难。
瑾哥儿正低声说着什么,走在他身边的男人,时不时看他一眼,眼神十分专注,他身材高大,气质卓然,一看就不像普通人。
随着两人的走近,王峻才看到了男人另外半张脸被一道刀痕贯穿着,竹溪村,脸上带疤,莫非是新来的猎户?因为独自一人打死老虎的事,云烈出名的很。
王峻突然想起了竹溪村的人对疤脸男的评价,说他他生性残忍,像一座凶神,还杀过人,村子的人都怕他怕得紧。
王峻咬了咬牙。
察觉到他的目光有些不对劲,云烈朝他扫了过来,这一眼极其淡漠,让人的腿肚子不受控制的打颤。
王峻手心出满了汗,正想说什么,却见这猎户又将目光放到了瑾哥儿身上,这眼神,深情又缠绵,他再熟悉不过。
在梦里瑾哥儿不止一次地用这个目光看过他。
王峻脑袋嗡地一响,一瞬间,脑海里闪过很多念头。
莫非瑾哥儿的姐姐是碍于他的存在才不敢答应提亲?他看上了瑾哥儿,非逼着瑾哥儿应了他?如果对方真是云猎户,事情八成是这样!
王峻只觉得自己真相了。
他瞪了云烈一眼,只觉得心中被怒火充斥着,他放下手里的柴火,突然伸手去拉李瑾,“瑾哥儿别怕,我来保护你。”
李瑾只觉得莫名奇妙。
云烈眼眸一沉,率先拉了瑾哥儿一下,将他护在了身后。
王峻没能拉住瑾哥儿。
见云烈沉下脸来,王峻冷冷笑了笑,“你不用得意,瑾哥儿喜欢的人是我,你就算得到他的人也得不到他的心,我劝你尽快放手吧。”
云烈眼眸深沉,身上的气息越发吓人,连李瑾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冷意。
他从云烈身后走出来,看了看王峻,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对面的男人焦急道:“瑾哥儿我会一直保护你,我知道你对我的心意,没有人能拆散我们。”
说完又恶狠狠地瞪向云烈,眼中的仇恨几乎要化为实质。
云烈被他的话刺激到了,脸色阴沉的几乎能滴出水来。
“瑾哥儿也是你配提的?”他眯了眯眼,眼底闪过一抹危险的光。
王峻吓得额头满是汗渍,他努力挺直了背脊。他身材同样高大,瞪着眼死活不让开的架势,倒是显出一丝硬气来。
察觉到云烈身上满是怒火,李瑾忍不住安抚性地拉了一下他的手,扭头对王峻道:“你究竟是谁?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云烈满腔怒火,都被瑾哥儿柔软的手指捏没了。
王峻被他的话砸懵了,他动了动唇,终于白着脸地问了一句,“瑾哥儿,我是王峻,你不记得我了?”
压根就不认识好吗?
李瑾只觉得心中有一万头草泥马呼啸而过。
“你是不是搞错了什么?我根本就不认识你,又谈何喜欢?”
李瑾每说一句,王峻的脸就又白一分,像被人当头一棒敲醒了。
他后退一步,猛地闭了下眼,咬牙切齿道:“那媒婆是怎么回事?你既然不喜欢我,为何要让你奶找媒婆去我家,让我跟你提亲?耍人玩很过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