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头虫一吸气,往潭下沉去,想逃回龙宫。
忽听轰隆一声水响,一条白色的巨龙从潭底冲天而起,鞭子似的龙尾卷住了九头虫,一层层的卷,就像蛇类一样的绞杀,越缩越紧。
“放开!放开!”九头虫被绞得几乎透不过气,月牙铲也握不住,掉入了水中,全身骨头咯咯作响,他九个头一起大叫,声如鬼啸,刺耳之极。
“吵死了!”悟空挥棒打碎了九头虫一个头,鲜血飞溅,染红了潭水。
八戒的钉耙同时耙在九头虫另一个头,也是脑袋迸裂。
就这样,小白龙死死绞着九头虫的身体,而悟空和八戒一个头一个头的打碎,片刻间九头俱落,九头虫的嘶叫越来越小,终至悄无声息。
八戒气喘吁吁的停下来,问道:“猴哥,死了吗?”
“想必死了吧。”悟空收了金箍棒,火眼一睁,仔细盯着九个头稀烂的九头虫,说道:“好像没气息了。”
八戒拍了拍敖烈的龙角,说道:“敖师兄,你松开吧。”
“好。”敖烈龙身一松,九头虫就掉入了潭中,卟通一声沉下水去,片刻后又浮上水面,整个身体软趴趴,果然已经死透了。
敖烈恢复了人身,说道:“果真死了,师哥,舍利子我也到手了。”
悟空喜道:“那敢情好,我们兄弟回去也。”
三个随即纵云回了金光寺,正好玄奘和曲铮也刚从皇宫回来,国王已经下令放了金光寺所有僧人。
敖烈把佛骨舍利子放回了塔顶上,夜晚时,大放霞光,祭赛国的百姓们欢呼雀跃。
国王大喜,盛宴款待玄奘师徒五人,金光寺也改名为护国寺,一切事了后,第二日,玄奘五人又迎着朝阳出发了。
这日冬尽春来,师徒五人又来到了一座山岭,岭前一个石碑,上刻:荆棘岭,下刻小字:荆棘蓬攀八百里,古为有路少人行。
玄奘勒马展目观看,只见岭上荆棘丫叉,藤萝缠绕,皱眉道:“这岭上连条路也没有,我们如何过得?”
“师父莫忧心,待我看看。”悟空纵身跳上半空,往下看时,只见苍茫一片浓绿,藤蔓缠树,凝烟雾朦,似有千里之遥。
他按云落地道:“师父,确实难走。”
敖烈道:“师父,我喷火把这荆棘烧了,就能过去了。”
玄奘道:“烧山万万不可,万一有人家,岂不是害了性命?!”
曲铮转头对八戒道:“八戒,看你的了。”
八戒呵呵一笑,说道:“师兄,你怎么知道老猪有办法?”
曲铮道:“知道就是知道了,快点吧。”
“好!”八戒立刻捻诀念咒,叫声:“长!”长成了二十丈高下,钉耙晃一晃,叫声:“变!”
钉耙变成三十丈长短,他迈开大步,双手使耙,左右开弓,把荊棘拔开,叫道:“跟我来也。”
悟空也使棒拨草,敖烈变出龙鳞宝刀砍棘,三个齐心合力,开出一条道路。
玄奘翻身下马,曲铮则牵着白马,两人在后缓步前行,一日不停,足足走了百来里路,休息了半晌,复又前行,走了一天一夜,又是第二日傍晚,来到了一座石庙前,石庙刻有“木仙庵”三字。
庙左边有大桧树,老柏,老松,老竹,丹枫各一株。
右边则有一株杏树,二株腊梅,二株丹桂,皆是绿意森森,蓬蓬华盖,至少千年以上之树龄。
曲铮绕着每棵树走了一圈,满脸兴趣盎然之色,玄奘忍不住跟在他身后,含笑道:“小铮,你很喜欢这些千年老树?”
曲铮笑道:“也不是喜欢,就是有点希罕。”
悟空火眼金睛一眨,咦了一声,说道:“这里是木仙庵,却不知里头是吉是凶。”
敖烈道:“师哥,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悟空道:“不可擅进,小心为上。”
八戒嚷道:“老猪累死了,今晚就在这庙里休息吧。”
悟空摇头道:“此地凶险,不可久待。”
八戒收了法像,一屁股坐在地上,叫道:“反正我不走了,爱怎样便怎样……”
悟空上前踢了他一脚,骂道:“呆子,莫耍赖,过了这荆棘岭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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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父,你听徒儿说……”悟空正想再说什么,忽听一声哈哈大笑声:“哈哈哈,玄奘师父,大圣,欢迎来到木仙之境,哈哈哈……”
悟空闻言眨眼,只闻声音不见人,不知道哪里来的千万只荧火虫闪闪烁烁,荧火虫赫然大如蜂鸟,七彩莹光有如火烛,流光变幻,片刻间这地方竟然如梦似幻,有如到了仙境。
“却是何人?敢在老孙面前装神弄鬼!”悟空忍不住大喝道。
“大圣,莫怪!莫怪!老夫等人这就出来了。”那声音又道。
玄奘和曲铮对望一眼,八戒和敖烈默契的挡在两人身前。
悟空则手执金箍棒,警惕着瞪着声音来处,但见庙里忽然走出四个老人来。
为首的老人头戴方巾,身穿淡服,足蹬草鞋,挺立如松树,拱手道:“圣僧莫惊,大圣莫恼,我等不是歹人,老夫乃劲节十八公是也。”
第二个老人霜姿丰采,躬身道:“老夫号孤松直。”
第三个老人绿鬓婆娑,行礼道:“老夫号凌空子。”
第四个老人虚心黛色,长揖道:“老夫号拂云叟。”
这四位一出现就自我介绍,脸上神色恭恭敬敬,似乎一片赤诚,热情得很。
悟空一怔之后,大喝道:“呔,胡说八道,你们全都是妖怪,吃俺老孙一棒!”喝声中,他就想纵身而起,打杀了这几个老人。
“慢着!”玄奘和曲铮齐声喝止道。
曲铮闪身上前,出手按下了悟空的金箍棒,说道:“猴儿,你稍安勿躁,这几位老人家没有恶意。”
悟空不甘心的道:“可是,他们是妖怪啊……”
“你听我的没错,乖一点,否则师兄生气了哦。”曲铮笑吟吟的道,语气却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好吧。”悟空无奈点头,收起了金箍棒。
另一边玄奘迎上了四位老人,合掌道:“唐玄奘见过四位仙翁。”
四老忙齐齐回礼道:“圣僧客气了,折煞老夫也。”
八戒和敖烈一左一右护住了玄奘,这时,八戒忍不住道:“喂,四个老儿,啰啰嗦嗦的,老猪肚子饿了,有斋饭没?”
玄奘斥道:“八戒,不可无礼!”
“有有有!请移步至陋居木仙庵,已经备有长老们的斋饭。”
四老迎玄奘等人进了木仙庵,只见里面又是一番天地,院子中种竹栽花,漠漠云烟,月上树梢头,极为清幽雅致。
四老和玄奘分宾主坐下,言笑晏晏。
八戒和敖烈则抱胸站在玄奘身后,充当保护神。
曲铮和悟空则在附近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这时,一个裸.露上半身的赤面男子端来一盘茯苓膏,又奉上五盏香汤,五人客气着各自吃了。
八戒在后面看着干瞪眼,肚子咕噜响个不停,暗自抱怨这几个老头忒也小气了。
玄奘笑道:“敢问四位仙翁寿龄几何?”
孤直公笑道:
我岁今经千岁古,撑天叶茂四时春。
香枝郁郁龙蛇状,碎影重重霜雪身。
自幼坚刚能耐老,从今正直喜修真。
乌栖凤宿非凡辈,落落森森远俗尘。
“我去……”悟空闻言眼睛眨个不停,呲牙道:“真是酸倒老孙的牙了,说话就说话,念什么酸诗?师兄,你听得懂么?”
曲铮道:“我也是个俗人,吟诗作对什么的,半点不会,不过这诗的意思我是知道的,说他是千年柏树,自小修炼,从未出过这深山,不屑于踏足红尘俗世一步。”
悟空哦了一声,说道:“原来是个老柏树精。”
曲铮道:“嗯,凌空子是桧树,拂云叟是青竹,十八公是松树,刚才送点心的男子是红枫树。”
原来凌空子,拂云叟,劲节十八公各自对玄奘吟哦了一首诗,诗中皆暗喻了自己的身份。
玄奘自是听懂了,霍然站起,深深行礼道:“四位仙翁,俱享高寿,千年有余,高年得道,丰彩清奇,得非汉时之四皓乎?”
四老忙还礼道:“过奖了,过奖了,敢问圣僧,妙龄几何?”
玄奘道:
四十年前出母胎,未产之时命之灾。
逃生落水随波滚,幸遇金山脱本骸。
养性看经无懈怠,诚心拜佛敢俄捱。
今蒙皇上差西去,路遇仙翁下爱来。
四老又躬身道:“圣僧真乃有道之士也。”
玄奘当即回礼,五人又各自坐下。
悟空道:“师父原来真命苦也。”
曲铮道:“有我们这几个徒弟在,他的命也不算太苦。”
悟空道:“师兄说得是,有我们在,师父再也不用吃苦了。”
玄奘转目四望,见所在之处,霞光瑞瑞,有如仙境一般,一时心怀大畅,吟道:
水自石边流出,香从花里飘来。
满座清新雅致,全无半点尘埃。
“圣僧真乃好文采也。”四老拊掌大笑道。
“我出一个上联,”玄奘闭目片刻,脱口而出道:“禅心似月迥无尘。”
十八公:诗兴如天青更新
孤直公:好句漫裁抟锦绣
凌空子:佳文不点唾奇珍
拂云叟:六朝一洗繁华尽,四始重删雅颂分。
玄奘最后收尾:半枕松风茶未熟,吟怀潇洒满腔春。
“好诗!好联!哈哈……”五个自许文人墨客又是开怀大笑起来。
八戒和敖烈实在受不了了,悄悄的离开玄奘身后,和曲铮悟空坐在了一起。
八戒刚一坐下,就抱怨道:“老猪都快饿死了,师父还在念诗,会这些酸诗有什么用?能填饱肚子么?”
“呆子!饿不死你。”悟空狠狠敲了他一记,说道:“师父难得这么开心,莫要抱怨。”
曲铮瞧着玄奘眉梢眼角俱是笑意,脸色白里透红,红里透白,忽然心中一动,说道:“他本来就是个翩翩佳公子,如果不是出家当了和尚,现在一定是在十丈红尘中,倚红偎翠,潇洒风流,走马章台,整日里风花雪月,吟诗作对了。”
悟空道:“是啊,现在的师父却和我们餐风露宿,披星戴月,万里之遥的西行取经,可怜也。”
“嗯嗯……”敖烈不停点头,简直不能更赞同,说道:“以师父的年纪,一定早就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说不定娃儿都满街跑了。”
“唉……”四人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异口同声道:“所以说,师父他究竟为什么要出家呢?”
第65章 取经路卷二
玄奘和四老兴致高昂, 吟诗作对,几至凌晨,好在那个赤面男子送上了素酒素菜招待了曲铮四人, 否则八戒要饿得掀桌子了。
正谈诗间,石屋之外, 两个青衣女童,挑着一对绛纱灯笼, 后引着一个绝色女子, 只见她手拈着一枝娇艳怒放的杏花,笑意盈盈,身穿轻衣,五色梅花红裙子,蛾眉秀目,娇颜如杏花。
四老欠身道:“杏仙来访, 蓬荜生辉也。”
这女子正是杏仙, 她脆声道:“小仙知有佳客莅临, 特来相访,但求一见佳客丰姿。”
十八公呵呵一笑, 一指玄奘道:“佳客在此, 何须引见?”
玄奘起身合掌行礼, 微笑不语。
杏仙定瞧清楚了玄奘的俊模样,顿时心花怒放,扬声道:“快献茶来!”
片刻后,有两个黄衣女童献上香茶。
杏仙亲自斟茶, 雪臂皓腕,春葱玉指,十指尖尖,一一敬了四老和玄奘,她盈盈一笑,说道:“今夜良辰美景,仙翁与佳客诗意正浓,吟诗作对,倒是小仙打扰了。不过,小仙不才,有一首诗献上,以佐香茗。”
四老齐声笑道:“我们洗耳恭听也。”
杏仙轻启檀口,清吟道:
上盖留名汉武王,周时孔子立坛场。
董仙爱我成林积,孙楚曾怜寒食香。
雨润红姿娇且嫩,烟蒸翠色显还藏。
自知过熟微酸意,落处年年伴麦场。
四老齐声而赞,笑道:“好诗!好诗!清雅脱尘,饱含春意,好个雨润红姿娇且嫩啊!哈哈哈……”
玄奘脸色微变,默然不语,忽然间就失去了所有的兴致。
另一边曲铮四人一桌,正在吃吃喝喝,这时听了那杏仙的诗后,悟空嗤笑道:“区区一个杏妖,好大的口气,那汉武王和孔子和她有甚关系?”
曲铮笑道:“猴儿,这你就不知道了,‘上盖留名汉武王’这句是个典故,传说汉武帝刘彻访问蓬莱仙岛,有岛上的仙人献山杏给他,后人就把山杏叫做‘武帝杏’或者‘金杏’,她是杏仙,自是和她有关系。”
悟空道:“那周时孔子立坛场呢?又是何意?”
曲铮道:“山东曲阜的孔庙有个杏坛,相传为孔子讲学处。至于董仙爱我成林织,说得是三国时吴国的医圣董奉,在庐山给人看病,不要诊费,被治好的病人就给他种杏五株,因此蔚然成林,这就是杏林高手典故的由来,意指医术极为高明之人。还有孙楚曾怜寒食香,引用的是西晋才子孙楚在寒食这一天祭祀介子推时,供奉是杏酪,所以这杏仙引以为傲。”
八戒嘴里正咬着一个梨子大小,黄色如橘的金杏,嘀咕道:“说来说去就是一棵杏树而已,哪来的这么多废话?”
敖烈也从果盘中拿起一个最大最红的金杏,咬得咔咔作响,说道:“杏子挺好吃的,酸中带甜,甜中带酸,又脆又爽口,我最爱吃了。”
曲铮看向了玄奘那边,笑道:“我们在这里吃杏子,那杏仙却想把我们的师父吃了。”
他说这句话是因为杏仙正在调戏玄奘。
只见杏仙脸如胭脂,眸含春水,一脸春.色,紧紧挨着玄奘,软语道:“圣僧,如此良辰美景,你不如和我成双成对,倚玉偎香,人生光景,能有几何?”
她说得娇羞无限,情意绵绵,眼波凝视着玄奘,一眨也不眨。
桃李芳菲梨花笑,怎比我枝头春意闹。
芍药艳哪,梨花俏,怎比我雨润红姿娇。
香茶一盏迎君到,星儿摇摇,云儿飘飘,何必西天万里遥。
欢乐就在今朝,欢乐就在今宵。
这首歌唱出了杏仙对玄奘心动的意境与春情。
可叹玄奘却是个不解风情的木头人,女儿国国王,蝎子精,杏仙,甚至以后将遇到的玉兔精,老鼠精,孔雀公主,哪一个不是千娇百媚,天仙人儿?
可玄奘他死死守着本心,毫不动摇。
假如他动心了,那么这西游记就可以提前大结局,取经让佛教东传就更不必指望了。
“请姑娘自重!”果然,玄奘脸色变了,怒而拂袖而起。
杏仙花容惨变,本来红润的双颊再也没有半点血色,娇唇轻颤,说道:“圣僧,你怎能如此对我?!”
玄奘面沉如水,沉默不语,他实在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要知道你若是伤了一个人的心,无论说什么只会伤得对方更深。
这时,悟空听了曲铮的话,一转眼就瞧见了杏仙和师父之间的气氛,立刻跳起来大喝道:“妖女,竟然使美人计诱我师父,可恶之极,吃俺老孙一棒!”
他耳中掏出金箍棒,迎风晃一晃,丈二长短,就往杏仙打去。
“啊……走也!”杏仙娇呼一声,白光闪过,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四老和赤面男子,还有杏仙带来的四个女童也隐没无踪。
“哼,逃得倒是真快!”悟空一顿金箍棒,叉腰道。
玄奘神色复杂,说道:“四老皆是清雅之士,殊无恶意,只是那杏仙……唉……”
八戒咬着手指头,羡慕的道:“怎么师父就老是招桃花运,而老猪却一个也没有呢?”
悟空嘲笑道:“真是呆子!你也不想想你的长相。”
八戒急了,跳脚道:“我的长相怎么了?我老猪的模样才叫男子气概!”
敖烈不解道:“猪头和男子气概有什么关系?”
悟空大笑道:“是啊,小师弟说得对!猪头就是猪头,哈哈,笑死老孙了!”
玄奘走上前,握住曲铮的手,心下稍慰,叹了口气,每回受惊之后,他总是喜欢握住曲铮的手,甚至抱着曲铮寻求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