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仙界的人都知道仙君在找一个人,找了一千多年。
当年仙君初来仙界就被很多势力看重, 拥有上古神兽饕餮血脉,这不仅在人界罕见,在仙界这个血脉高贵定身份和修为的地方,更是被尊崇。可是仙君虽初来仙界, 也没有被各大势力提出的条件所诱惑,也没被仙力所镇服,他当时就直言他要先去找他的师尊。
当时的仙君带着迫不及待的心情,寻遍仙界每一个地方,从最初的欢喜期待到最后的悲痛绝望。
有仙使告诉他,仙界根本没有一个叫楚樛的人,也没有一个叫楚樛的凡人升仙过,当时本就有些绝望的仙君变得有些癫狂,声声道,百年前他亲眼看到他飞升,整个天运大陆的人都看到他飞升,怎么可能没有这个人!
觉得权威被挑战的仙使出言反驳:“大概是你看错了吧,说不定是飞升失败,神魂俱灭了。”
当时仙君就吞噬了神使。那是仙君第一次在仙界出手,一出手就惊动了整个仙界,最后背关押在锁仙台数十年。
后来是先帝亲自去放了他,让他将功折罪去妖仙界收集情报,顺带可以去那里试试寻他要找的人。仙君在妖仙界待了数百年,他回仙界的时候已经达到仙君的境界,一人可战整个仙界的强者,可是他还是没找到那个人,孤身一人,带着满身伤和更加孤寂的眼神从妖仙界回来。
房门打开,仙君出现在门口,强大如斯的仙君眼里竟出现一丝脆弱,那一刻的悲凉绝望让偷看的宫女连忙低下头,脑海里却不断闪过仙君那一刻的神情。
那神情稍纵即逝,等仙君收拾好情绪,仙帝的吼叫就传遍的仙君府,“楚久!你知道你毁掉的是什么吗!”
楚久任仙帝怎么说,始终无动于衷,站在那里无悲无喜。
仙帝无奈,“你现在已经是仙界的仙君了,为什么还要执迷于那个凡人,千年已过,他可能早已不存在了。”
楚久眼里苍凉破碎,别人怎会懂,哪怕他站得再高,哪怕他拥有再多,也抵不过那个人对自己伸出的手,也抵不过一个拥抱,万千世界也抵不过那个人的温柔笑。
楚久轻声道: “千年已过,真的太久远了,我有时候在想难道那真的是我修炼时的一个梦?”
“对对对,那可能是一个梦,也可能哪个阶段的一个心魔。”
“可是我知道那不是梦,因为就算是梦也不可能那么美好,我做不出那么美的梦。”
仙帝完全不知道该跟他说什么了,看着楚久魔障的眼神,他知道不管再过多少年,他都不会放弃,再找不到,他不知道他会发生什么,还能坚持多久。
“如果你真的很肯定他存在过,而人界也寻不到他的丝毫神魂,那么他可能是破界而来的外界人。”
楚久猛然看向仙帝。
“如果是这样,寻踪镜是找不到他,需要破空剑,可是你可能会在破空的过程中神魂俱散,就算成功了,在不断的破界过程中修为和神魂肯定会受到影响,会受到其他界面的限制,你能适应到哪一步,会变成什么样,谁也不知道。”
“破空剑在哪里?”
“你真的想好了?”
楚久一脸让仙帝无可奈何的“执迷不悟”相,“上天入地,破碎虚空,哪怕魂飞魄散,我也想再看他一眼。”
第66章 煌煌军阀(11)
楚樛僵硬地靠着墙, 震惊地看向眼前的林粟,或者说是楚久。
楚久伸手去碰楚樛的脸,在将要碰上的一刻,生生停下了,他也怕,在仙界无视任何仙魔的他这一刻怕得手都不敢再动一下,如果这不是真的, 他不知道自己将会变成什么样。
楚樛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感受他抖动的手,正如他的心, 看向他一瞬间湿润了的眼眶,楚樛心里揪痛。
“师尊可知道,我百年就飞升了,是因为我太想见师尊了, 日日夜夜不停修炼,百年终得飞升, 那一刻我多兴奋多狂喜。可是,原来仙界没有师尊,我在一个没有师尊的地方寻了千年。”
一滴泪滴在楚久的手上。刚停下抖动的楚久的手又颤抖了一下。
楚久认命一笑,千百年来的孤独和“怨恨”, 竟因为这滴好像滴到自己心里的泪而烟消云散,干涸枯竭的心田因为这滴泪而湿润柔软。
楚久吻上他的眼角,将滴落的泪水含进嘴里,密密麻麻的吻从眼角延伸嘴角, 慢慢把他抱入怀中,这个把自己宠上天,又把自己打入万丈深渊的人,他始终不舍得他流一滴泪,看不得他一丝的伤痛和愧疚。
他可以承受的东西太多,痛苦、等待、孤寂、黑暗甚至死亡,却承受不了他的一滴泪。
第二天上午楚樛才悠悠醒来,在他睁开眼的瞬间,发现楚久靠在床边专注地盯着自己看,脸上出现一丝尴尬,楚樛尝试慢慢起身,马上被楚久伸手托住,让他先靠在身后的枕头上,手留在他的腰肢上没动。
感受到腰间源源不断的能量,楚樛惊讶道:“你还保留着法力?”
“极少一部分而已,不过保护师尊应该不成问题。”
楚樛没说什么,一时间场面有些尴尬。直到楚樛发现原来系统在屋里,只不过它离床远远的不敢上前。
“七七?”
系统犹豫地看了一眼楚久,发现他没什么表情,才快速来到床边,冲着楚樛委屈地叫了两声。
这个人给他的感觉太恐怖了,完全不像是第一个世界时候的感觉,看到他自己好像不受控制地就想伏地低头。
“宿主,任务成功了。”这句话说出来,并不像之前几个世界那样兴奋地围着楚樛乱跳,甚至不知道为什么有些闷闷的。
……其实楚樛也不想在这一刻听到这个消息。
“这只猫和天云大陆那只是同一只吧?”
楚樛没有隐瞒,“是的,不管我去哪里都是和它一起。”
“或者说,是他带师尊走的?”
系统努力缩小身子,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不是,是他救了我,不然我早已死了。”
系统感觉到恐怖的气息突然消失了,它想爬上床躲进宿主的怀里求抚摸求安慰,但是直觉告诉它,这样做的下场会更惨,只能委屈巴巴地蹭了蹭床脚。
楚久把手从楚樛腰上拿开,做到床边,跟楚樛十指相扣,“师尊还不愿把自己的秘密告诉我吗?”
“我可以把一切都告诉你,可是我大概是有些害怕。”
他怕楚久误会,他怕楚久否定他的感情,认为从始至终他只是为了任务才对他那么好。
在感情里,其实,他很怕受伤,不如表面的强大。在自己的世界里他从没被感情真诚长久相待,身边的人和感情都走得匆匆,在异世里,他鼓起勇气付出自己的第一份的爱情。表面上是楚久在怕,其实他又何尝不是窝在壳里的蜗牛。
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楚樛,楚久竟然觉得心情异常好,他喜欢楚久对他说‘怕’这个字,这代表楚樛对自己敞开心扉,怕代表他的在意他的珍惜。
“师尊有什么好怕的,只要不是想抛下我,便没什么好怕的,万事我替师尊挡住。”
握紧楚久的手,楚樛缓缓道来,把所有的事都说给楚久听了,包括任务,包括系统,包括自己的原本世界的一切。
“师尊你知道吗?你一直是我的光和暖,我一直以为师尊是生而强大光明的天神,没想到师尊和我却有些相似,可是师尊却依然变成了一个让人不由自己追随的人。不止在一个界面。”
楚樛没有听出他最后句话的深意,他没想到楚久听完是这样的反应,“你没其他想问的吗?”
“问什么,我的心里能明白地感受到一切。”
心里溢满感动,楚樛觉得一切都值得,甚至很庆幸当时自己死了,才能遇见他,“你明白我爱你。”
楚久笑得比烟花灿烂,他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没有这样的感觉了,只有楚樛能带给他的无上幸福感和活着的真实感,“我明白,可是听到你亲自承认我还是开心到难以想象的境地,师尊,我所有的美好都是你带来的。”
楚樛也笑得轻松满足,“我也是。”
元帅看一眼楚樛又看一眼林粟,总感觉两人有点不一样,又说不清哪里不一样,来来回回看了一边,忍不住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楚樛顿了一下,还是没有告诉元帅他和林粟在一起的事实,淡淡道:“没什么。”
楚久轻轻一笑,给楚樛夹了一筷子他爱吃的菜。
“哎?昨晚你俩还是互不搭理的呀,我以为林粟埋怨你一走这么久呢。”
“本是怨恨的,可是,看到他的瞬间,就只余欢喜了。”
元帅感觉更奇怪了,旁边的杨政委却笑得不怀好意,楚樛刚进来的时候,他就明白了,只是他没打算告诉元帅,他坏心地想看到当元帅自己发现这个事实的时候是什么表情,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反对自己和霍狄,如果是自己的亲生儿子和自己养子一样的人在一起呢。
杨政委笑意更深了。
元帅看着三个人,一脸莫名其妙。
“算了,你们讨论一下怎么办吧,反正这件事我不会参与,哪一方也不站。”
杨政委收起脸上的笑意,认真起来,“其实李汉青没意识到的是,舆论比军力更重要,他一直在担心霍狄和楚樛的军力,怕我们攻打帝都,我知道楚樛不愿意这样做,那么,不如用舆论压倒他。”
“杨政委所说的舆论是?”
“我们总统和倭国人接触很频繁啊。”
楚樛明白了他的意思,“杨政委有确切的证据吗?这可不止是舆论压倒人,也可能是舆论害死人。”
楚樛再明白不过,这个国家的人有多爱国有多恨曾经侵略过这个国家,伤害过国人的倭国,杨政委这个想法确实好,不管是真是假,利用的是爱国情怀,到时候必定群而攻之,总统可不是下台那么简单,甚至不只是总统一家人受到牵连。
听到楚樛的话,楚久低声笑起来。
楚樛奇怪地看向他,发现笑着看着自己的楚久眼里闪烁的是要溢出来的爱意,楚樛愣了一下,转过头。
楚久笑得更开怀了。这个人,不管经历多少世界,掌握多少权谋智慧,明白多少道理规则,看尽多少肮脏黑暗,依然坚守着那一部分让人着迷的理性的善美,让他如此痴迷,如此欲罢不能。
“这件事你不要管。”
如果他来管,哪怕他说的只保留了一小部分能力,在这个世界也足够恐怖,每个世界都有每个世界的规则,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在这个世界可以保留法力,但是他担心万一他使用法力,被这个世界发现,会受到规则的限制甚至销毁。
楚久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笑意不减,没答应他也没反对,倒是杨政委着急了。
“为什么不让林粟参与?他当然要参与。”
林粟手里的兵可是一大助力,他们三方合作,就有足够的把握推翻总统。
“至于证据的事,有没有证据其实无所谓,哪怕没证据,只要引起大家的怀疑就好了。有了质疑,他的位子就坐不久了。”
楚樛没同意杨政委的这个想法,但是杨政委会不会考虑他的想法,顾念合作者这一关系而放弃这个想法他不敢确定。
因为楚樛对此的不配合,杨政委没有继续说,也没有为此继续讨论计划的必要,让楚樛好好考虑后,杨政委就离开了。
元帅也满意地离开了,他果然是不用担心的,以后就在这里好好休个假,就是,嗯,有点想夫人了。希望楚樛给力点,尽快把这件事解决了,他们一家人好团聚,也该给老大不小楚樛物色一个老婆了,顺带着林粟也可以先谈一个女朋友了。
带着对未来的美好畅想,元帅放下心,回到自己的院子,开始计划以后的生活。
而他计划安排的重点对象此时正被另一个安排对象甜蜜进行攻势。
“师尊的任务都完成了,我们还待在这里,是想让师尊陪在我身边一起体验这个世界的,可不是想看师尊为其他事劳心劳力的。所以我要参与,尽快解决它。”
“那你不要使用法力,我们都不知道世界规则是怎样的……”
楚久没告诉他,在前几个世界的摸索中,他大概已经掌握了那个不破坏小世界,也不会被规则限制的度,因为他太享受这种被楚樛关心个担心的感觉了。他有多久没感受到了,以至于他都忘了原来这种感觉是这么美好甜蜜。
“好,我知道师尊所想所愿,我们一起去完成。”
他可以下地狱,可以与黑暗为伍,但是他也要维护他心里所坚守的那一片善土。
第67章 煌煌军阀(12)
看着对面不请自来的杨政委, 楚久露出了然的笑容,对他此行的目的了若指掌。
“昨天不是刚见过,杨政委今天又来是为何事?”
“想和你单独聊聊,楚樛说不让你参与这件事,你是什么想法?”
“他的想法就是我的想法。”
“这可是个大好机会,不参与你只是个拥有军队,甚至将军的职位都要等到林将军死后才有可能获得, 如果你参与了,可不止是个将军。”
楚久好笑,“不止是将军?那就是元帅喽, 那么请问杨政委,事成之后,你我再加上霍将军和楚樛,职位是怎样的?”
杨政委支支吾吾回答不了, 只说,“这个事成之后再说。”
“那简单一点, 谁是总统,谁是元帅?”
杨政委依然没有回答,楚久嘲讽一笑,人性的自私, 谁能逃的掉,除了楚樛,他不相信任何人。
“那就没有谈的必要了。”
“可是楚樛已经在船上了,他退不了。”
“那是楚樛。”
“你们是爱人不是吗?”
楚久诧异, 没想到刚过了一天他就看出来,他笑得温柔,“我们不是爱人。”他们早就成婚了,不止是爱人。
杨政委满脸不信,“不管是什么关系,难道你不帮楚樛?”
楚久毫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他也不想跟这个人继续交谈,有这个时间不如去陪楚樛,“杨政委,我直说吧,我可以帮你,但是总统只能是楚樛。你也不要跟我说什么大义公正什么的,我不在乎那些,再说不管从哪方面说,楚樛都比你适合。”
楚久站起身要离开之前又说道:“我知道你爱霍将军,你要实现他的梦想,可是他的梦想是只是元帅,而不是这个国家吧。那总统之位只是你的私心罢了。”
可能他爱霍将军要实现霍将军的梦想,顺带实现自己的野心,可是怎么办,最好的一切他都要给楚樛。
虽然被楚久最后一句话说得有些尴尬,但是感受到楚久果断的态度,杨政委还是答应了,“好,总统是楚樛,但是元帅必须是霍狄。”
“我只帮楚樛拿总统的位子,其他不管。”
楚久答应了杨政委后,杨政委就正式宣布西南联军的形成,并公然成立西南政府与帝都政府对立。
虽然没有其他动作,但是也让总统如鲠在喉,令帝都议员、将军和各大家族忧心不已。
面对总统的无作为,总统是谁对他们影响并不大的家族和将军们开始陆陆续续出入前总统林老的府邸。西南政府两个最重要的人楚樛和林粟都和老林与楚夫人是亲人,元帅也在西南地区,这时候他们只希望林老能给他们安心药。
但是林老没有给他们吃下这颗药,直言现在还需总统主事。
老林对此不插手的态度越发让各大家族希望当时执政期间安稳不少的前总统出来主事,而又因为林老不管不顾的态度,不得不去跟总统要一个说法。
总统没法给出什么说法,西南地区的态度已经如此明显,战争可能随时打响,他只能尽可能地稳下大家焦躁的心,可是显然效果并不好。
就在西南政府欣欣向荣,不断健全完整,帝都政府权威日益下降,忧患意识蔓延的时候,林老邀请杨政委和霍将军进帝都,商议不如用重新大选总统的方式解决争端。
这个决定得到了除总统一系外帝都大多数人的同意,西南的杨政委也在认真考虑这个方法。明显现在陈汉青的民心不足,按照上次的大选的状况,他上位的希望最大,甚至这个时候楚樛不能上位也不能算他对楚久的食言。
思考到最后,杨政委也决定支持林老的办法,楚樛和元帅更不用说,肯定会支持林老,不管什么事,楚久自然是毫无原则地站在楚樛一方,霍将军更是无所谓,于是这件事西南区政府毫无阻碍的达成了共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