倏然,虞舒曜那笑瞬间凝固,.方才稍稍减弱的痛感这下又在嚣张。
今雨将水桶里的水一桶桶倒进澡桶,嘴里却在嘀咕:“今日可是特殊情况,若是日后,你们可别指望我再这般服侍你俩。”
越嘀咕这心里越不服气,便想着趁机取笑他俩:“这水我可放好了,你们是要分开洗呢还是一起洗呢?”
虞舒曜和觞引怎么会听不出那话里满满地调侃。
那虞舒曜也暂且不管那揪心的疼痛,只管“苦中作乐”:“觞引你决定罢。”
觞引不想虞舒曜先占着先机,竟把这话题抛给自己,一时也不知如何回答。
今雨也跑了出来,赶紧看这出好戏。他绕着觞引打转,语气里满是调笑:“哈哈,觞引啊,这可是个好机会,你得好好把握啊!”
觞引不理那只像个苍蝇似的围着他的今雨,索性看向虞舒曜,不想那虞舒曜竟也直直地看着自己,眼眸里比平时添了分生气,似也在饶有兴趣地等着他的回答。
“我说你们何时狼狈为奸了?”没想到有一日,自己竟会被眼前这两人调笑。
以为他不敢么,这可小看他了。
觞引的视线不回避虞舒曜,嘴角亦浮起笑容:“既然这样,就遂了你俩的愿。”
“好,这可是你觞引说的!那就请你俩进去吧!”今雨看事儿的不嫌事儿大,推着两人进了屋后忙退出来把门关上,心里还不禁夸赞自己,真是为他俩制造了好机会啊。
待今雨出去后,房里只剩下虞舒曜和觞引。
刚刚那么一闹,如今已经黄昏过渡到了黑夜。红烛已被狐狸点燃,窗子却未关上,一阵风吹进屋子,那烛火便摇曳起来,屋内也充满了影影绰绰地摇曳着的昏黄的烛光。昨晚的火盆还在燃着,时不时发出啪啦的声响。
好不尴尬。
好不旖旎。
作者有话要说: 决定连载以来,点击量虽然不高,但今日过百依旧值得庆祝,故献上二更。
之前情绪低落的时候下了决心,这篇文只要还有一个人愿意看下去,我也会更下去,绝不食言。
☆、撩拨
觞引企图在虞舒曜的脸上找出一丝后悔的神色,却发现虞舒曜一幅坦荡荡的样子,反倒显得自己过于在意,只好咳嗽两声缓解气氛。
虞舒曜看着觞引一幅局促不安的样子,眼里瞬间起了笑意,连语气里也不自知地带了些调侃:“这可是你应下的,现在可要反悔?”
舒曜这话倒是激起了觞引那犟劲儿,自然不肯让虞舒曜占了上风。他定了定神,做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走向虞舒曜。
谁知那虞舒曜也不甘示弱,同样气定神闲地走向觞引。眼看着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觞引的心如同擂鼓,竟不知下一步该做些什么。直到两人穿着的衣服快要触在一起时,虞舒曜突然走过觞引,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觞引不知虞舒曜要走到何处,心急之下立刻转身看着虞舒曜的背影,脱出而出:“你去哪?”
虞舒曜的背影顿了一下,却没有停留,只是继续走着。
他走到窗子前,将窗子关紧。
原来是去关窗。
自己竟被他摆了一道。觞引又恼又羞,只好低下头来,不去看虞舒曜。
虞舒曜看到觞引那副样子,心里自然觉得有趣,似乎那痛感也轻了几分,只想着继续逗他:“既然你决定让你我一起洗,那窗子是必然要关的,可不能让屋子里再灌进冷风。”
虞舒曜这么一说,觞引更觉得羞愧难当,却也不知如何应付这样的虞舒曜。他现在发现以前那个疏离傲然的虞舒曜似乎更好些,如今这个虞舒曜与之前相比倒是说些话了,可说的都是些堵自己的话,还不如那个淡然清冷的虞舒曜了。
觞引独自腹诽着,等抬头时却看到虞舒曜正要打开房门,情不自禁又说了句:“你又要去哪?”
这句话一出口,觞引算是后悔到家了,暗自教训自己怎么这么没出息,又不敢抬头看虞舒曜的反应。若是遇上以前那个清冷的虞舒曜,觞引只好孤注一掷步步紧逼。可偏偏眼前这个虞舒曜透着些原本没有的人气来,觞引倒不敢大步流星地靠近他了。
虞舒曜转过身来,存心再戏弄觞引一把。他走向觞引,眼里嘴角皆是醉人的笑意。可觞引仍是低着头,虞舒曜就索性靠近觞引的左耳,全然不管自己的鼻息已扑在觞引的左耳上,轻声说道:“怕我走?”
见觞引语塞的样子,虞舒曜玩意更盛:“不知是谁说的‘你若有生理需求,我可以满足你,你不必找别的女人’,当时不知羞愧,现在倒知道了?”
觞引被虞舒曜这话堵得语塞,实在不知该回些什么,只知当时自己说的确是实话,若舒曜真需要一个人排解欲望的话,自己是极其愿意的。
虞舒曜见觞引还不抬起头来,想来是还在羞愧,也不勉强他,继续在他耳边轻声说:“我现在便告诉你,我要去做什么。”
于是一个转身,虞舒曜去把房门打开,果不其然今雨正在门前偷听。
“若你想听,不如到房里听?”
今雨自然听出了虞舒曜话里的意思,也不好自讨没趣,只是临走前还不忘添上一句:“我还真猜不着你俩谁推倒谁呢”,说完后便赶紧跑路了。
虞舒曜也不回今雨的话,把门再次关上。
屋里又只剩下他俩人。
觞引立即明白方才又被虞舒曜玩弄了一番,却有气无处发作,只得怪自己中了虞舒曜的魔障。
虞舒曜仍不罢休,继续逗他:“还要同我一起洗?”既然虞舒曜已经知道逗弄觞引的趣味,自然不肯轻易放过觞引。
觞引被虞舒曜逼得紧了,那一股犟劲儿也上来了,自然不肯低头示弱。
“那是自然!”觞引说完,竟自顾自地开始解开衣带。
虞舒曜稍稍惊讶,倒没想到觞引竟当真了,可瞬间注意到觞引的手指微颤。
原来只是只纸老虎罢了。
此时外衫已经脱下,觞引却迟迟不褪下中衣,踌躇之际只好看向虞舒曜,却不想正对上虞舒曜那双异常幽深的眸子。
虞舒曜毫不避讳,还继续用眸子在觞引身上上下看着:中衣还是湿的,紧紧地贴在觞引的身上,微微勾勒出了觞引双肩的轮廓。衣襟微敞,让人窥得如白玉美瓷般的颈脖。几缕如觞水般潺潺流下的墨黑长发黏在耳后。
这倒让虞舒曜想起了觞引被梦擒住的那晚。
微微回神,虞舒曜勾起嘴角,倒显得几分狂狷来:“你要穿着中衣洗?”
觞引在这样的虞舒曜面前彻底败下阵来,只好缴械投降:“方才是被那狐狸激得才答应下来,并非我的本意。这么一闹水又该凉了,你先去洗罢。”
虞舒曜也就不再为难他:“那好。”
“恩,我去外面等。”说完,觞引就去开门。不料门不知何时被那狐狸从外头锁上,觞引就算是想出去也没有办法。
虞舒曜看着觞引开不了门又不知如何是好的样子,再次被他逗乐:“门许是被那狐狸锁上了,你去屏风后面,我洗好了叫你。”
觞引心里暗暗将那狐狸咒骂了无数遍后只好认栽,无言走到屏风后头去。
虞舒曜见觞引已到屏风后头,便开始宽衣。先是脱下湿透了的外衫,然后再是中衣。
有了屏风的掩护,觞引倒是忘却了方才的羞愧,跟上回一样盘坐在屏风前肆无忌惮看着虞舒曜。
方才让你作弄了一番,现在当然要偷看点什么来作补偿!
烛火昏暗,觞引透过纸质的屏风也只能看个大概:虞舒曜自小练武,身形自然比4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一般男子来的高大颀长。就近的烛火打在他赤luo的上身,渲染出几分旖旎,双肩、手臂、腹部的线条如刀刻般完美,腹部下来便是……
“还要看么?”虞舒曜突然说道,话里夹杂着一丝调笑。这屋里就只有他和觞引两人,这话自然是对觞引说的。
觞引先是一惊,那人竟知道自己在看他。而后立即恢复神情,清了清嗓子:“也没什么好看的,我不看便是。”说完,就转过身去背对着虞舒曜。
虞舒曜心想那觞引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想是早忘了方才自己羞愧的模样,这下又开始装起厚颜无耻了。
他那笑里带着不自知的宠溺。
觞引许是在生方才的闷气,此时也不言语了。而方才的打趣让虞舒曜暂时忘却了疼痛,此时两人安静下来,那股痛感来得快速而强烈,他也乏得说话。
这一来二去,屋子里又静了下来,只留下火盆里时不时发出的噼啪声。
忽地,虞舒曜想到什么:“那面拉窗上的凤凰木是你所绘?”
或许是这话题来得太过突然,觞引稍稍一怔,过了片刻,才回道:“是,我极爱凤凰木。” 觞引欲言又止,停了片刻,却不再说下去。
虞舒曜脸色稍变,眉眼冰霜堆砌。
和虞曜仪一样。
他和虞曜仪一样喜爱凤凰木。
“怎么不说话?”觞引一直在等着虞舒曜接话。
还是无言,只有火盆里时不时发出的噼啪声。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觞引以为虞舒曜不会再回答他了,虞舒曜声音低沉:“为什么?”
那声音更像是对自己说话,而不是对着觞引。
觞引察觉到虞舒曜的异样,忙转身看向虞舒曜:“什么为什么?”
却不料,对上的是一双如同在黑夜中闪着危险光芒的兽类的眼眸。那双眸子直视着他,凌厉冷冽。
就像把最冷的冰刃,毫不犹豫地刺进觞引的眼球。
觞引下意识地想避开那对眸子,可他却不得不强迫自己同样看着虞舒曜。
“为什么是凤凰木。”虞舒曜再次问。
觞引知道,现在的虞舒曜又成了那个冷冽的虞舒曜。
甚至比以前更冷。
一个人这一生到底要说多少个谎,到底要说多少个谎才能隐瞒着一个秘密。
觞引不知道答案,他厌倦说谎,害怕说谎,但必须说谎!
一个个谎言包裹着的,是一颗卑微却无畏的祈求之心。祈求着虞舒曜的一个注视、一个轻拥、一颗真心。
觞引定了定神,自然地扬起一个笑容:“哪有什么为什么啊,我自小和师傅生活在这里,这片凤凰木林便从那时陪着我,我自然是爱它的,倒是舒曜你纠结于这个问题才更显奇怪罢。”
四两拨千斤。
纠结于这个问题的自己很奇怪?虞舒曜不禁反问自己为何会如此在乎这问题的答案。
忽地想起有一回,父皇和自己讲着年少轻狂时的风流韵事,母后在一旁虽不言语,但那眼神里是满满的醋意。
虞舒曜恍然醒悟,低头无奈一笑。
原是自己有些吃味儿了。
罢了,这天下喜爱这树之人恐怕多了去了,多想也只是伤神罢了。
他只好话题一转:“我要起身了,你不转过头去?”
觞引立即转过身去,嘴里还嘀咕着:“若是不转过头去,你又该戏弄我了罢。”
声音虽小,却给虞舒曜听个真切,便又想起方才觞引那羞愧的神情。
等起身穿好衣后,虞舒曜越过屏风,来到觞引面前。却见觞引盘坐在那,只看得见他的右耳如染上晚霞最炫目的殷红,又如夏日里开得最盛的如火凤凰花。
☆、热身
等起身穿好衣后,虞舒曜越过屏风,来到觞引面前。却见觞引盘坐在那,只看得见他的右耳如染上晚霞最炫目的殷红,又如夏日里开得最盛的如火凤凰花。
虞舒曜心下一动。
轰然间,红墙倾,情丝缠。
自此以后,虞舒曜的心上便钉上一根木桩,缠上一根红绳。而亲手钉上这木桩、缠上这红绳之人,便是觞引。若虞舒曜要忘情与此人,就得把这木桩、这红绳亲手卸下,让自己的心血肉模糊。
虞舒曜的眉间竟第一次染上几分春|色。
随即回神,心知许是方才自己穿衣时引得觞引想了些与自己有关的风月之事。
虞舒曜自认寡欲,可这风月之事他当然是精晓的。他是重曜国风华无二的皇子,自是有许多渴求着能有朝一日飞上枝头攀上皇室的莺莺燕燕向他献媚。他虽无心无情接纳,可却在这宫闱里看得多了这类□□。
这男风在重曜国也并非稀事,都城里就有好几处南风馆,百姓们茶余饭后也时不时以小倌为话资。只不过想不到有这一日,女子自己尚且无心接纳,竟有一男子对自己动了那心思。
可又想到方才逗弄觞引时实在有趣至极,虞舒曜不禁顽心又起。他轻身走到觞引身后,弯下身子有意让唇靠近觞引的右耳,声音慵懒:“在想什么?”
觞引本安静地坐在那,等着虞舒曜穿好衣物。可听着梭梭的穿衣声,觞引竟心猿意马起来。他本就做着亏心事,想着那风月之事,偏偏又突然感到右耳旁传来热源,果真被吓得一惊,下意识地转头看向那热源传来处。
是虞舒曜!而且虞舒曜正用一副看穿了他心思的眼神直视着觞引,脸上热度不禁又升了几分。
怔了半晌,他才终于回了神,忙假装镇定地解释道:“也没什么,在想这狐狸跑去哪里,他将门锁上,这凉了的水怎么换成热的。”
虞舒曜颇为得意地看着觞引那右耳。
果真,又红了几分,整个耳垂像极了染上胭脂的糯米团子。
看来自己的猜测并非虚假。
他伸出微凉的手来,用手指摩挲着觞引那红得似快要滴下血来的右耳:“可这右耳为何这么红。”
春|意漫室,无边缱绻。
本低着头的觞引猛然抬起头,没料到虞舒曜竟真知道自己在想的那事。却见那虞舒曜一副得逞的样子,眼里皆写着了然于心,嘴上还带着些许坏笑,令他更加赧然。
明明知道缘由还有意发问,这虞舒曜何时这么坏了。
还是说遇见自己,那不知哪来的本性便露了出来?
觞引索性也豁出去了,今日也不知给舒曜戏弄了多少回,这脸皮也该是磨厚了些,便脱口而出:“我便就是想那事了,你能奈我如何!男欢女爱,本就天经地义!”
这话一出,觞引也不说话了,眼中立即一黯。
男欢女爱?虞舒曜该笑他了罢。两人都是男儿身,哪来的男欢女爱。
虞舒曜看着脸色低沉的觞引,自是知晓觞引在思索什么。男欢女爱本就天经地义,是男女相处最原始的模式。可两个男子之间的情爱,这世人却认为离经叛道、不和伦理。
可虞舒曜若是这世间俗人,觞引又岂会倾慕于他。
虞舒曜虽自小通读那正经诗书,又被帝师授予纲常伦理之道,却未曾将这世俗所谓的正统规则放在眼里。
看着觞引在昏暗发黄的灯光下显得更加黯然的侧脸,虞舒曜不禁眉头微皱,心下一紧。
难受。
虞舒曜深知觞引的气度胸怀不比凡人,却为深陷这伦理桎梏而痛苦,更不说那同样痛苦于此的平凡之辈。
这种难受不同于之前生理上的痛苦,为觞引、为众人的感伤之痛远来得更真实、更束手无策。
他必定要登上帝位,但他却不认为自己能成为一位造福万民的好帝王,因为他自认缺一颗仁爱之心。可在这刻他才醒悟,其实他具备这颗仁爱之心。
他在为觞引难受。
他在为一个人感到难受,将来也势必会为万民的苦难而感到难受。
因为过去的种种,虞舒曜一颗真心被他亲手埋在一个遥远的极寒之地,被藏在结了百尺寒冰的暗黑深潭中。方才的觞引无畏极寒,无畏遥远,翻山越岭,艰辛跋涉,来到这片极寒之地。他手无寸铁,就用那双清瘦的两手去虔诚地去触摸去挖掘这百尺寒冰。
手无完肤,鲜血直流,顶礼膜拜,至死方休!
在虞舒曜为觞引的苦难而感到难受时,这百尺寒冰瞬间破裂变成冰屑,觞引终于在黑暗的深潭寻得那颗真心,并扬起纯粹的笑去告诉虞舒曜:他,终于寻到了。
雨断云销,彩霁弥天。
虞舒曜不再犹豫,和觞引并肩坐下,温柔地将觞引的头靠在自己的肩上。
闻到虞舒曜身上熟悉好闻的味道,觞引眼底的黯然也无了踪迹,只怔怔地靠在虞舒曜宽大的肩头,过了半晌才声音发哑地问道:“你怎么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