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无赖 完结+番外完本[古耽]—— by:蝴蝶法师

作者:蝴蝶法师  录入:10-14

沈嘉禾席地坐下,薅一把麦草,编一根草绳,然后壮着胆子将车夫的尸体拖到水渠边,又去寻了一块大石,将草绳的一端绑在大石上,另一端绑在车夫的腰上,还不忘把插在车夫背上的匕首拔下来,这才将车夫的尸体连同大石一起推进了水渠里。尸体缓缓沉进水底,很快便看不见了。
做完这些,沈嘉禾满身大汗,水洗过一般。
他从怀里掏出两张银票,用银票擦干净匕首上的血迹,然后顺手把银票丢进水渠里,转身走了。
没走多久,他出了麦田,来到了一条乡间小路。
他四处张望,并不见马车的踪影,但路上有两条清晰的车辙,他便缘着车辙往前走。走了许久,果然看见前方路边停着他的马车,而马儿正悠闲地吃着路边野草。
沈嘉禾喜出望外,快步过去,将马儿拴在树上,这才上了车。
摘掉珠翠绢花,解开发髻,脱下湿衣,换一身干爽衣服,垫好假胸,又将披散的半湿长发简单一束,这才顾得上吃两口干粮。过了片刻,蓦然发觉少了些什么,想了半晌,原来是遮面的纱巾没了。但他没有准备多余的纱巾。在包裹里翻了翻,见昨日买来的一件旧衣上罩了一层青纱,便动手撕了一块下来,打算当面纱用。
填饱肚子,又喝了几口水,沈嘉禾觉得身上终于有了几分活气。摸了摸额头,依旧很烫,看来得在下个镇子瞧瞧大夫了。不过眼下最棘手的是,他根本不会驾车。不过总要试试,兴许就成了呢。
沈嘉禾戴上新做的面纱,起身正欲出去,忽听到叩车之声,精神顿时一紧。
紧接着,外面响起一把悦耳男声:“请问车内有人么?在下是过路人,因为迷了路,故而斗胆叨扰,想问一问路。”
沈嘉禾松了口气,低头打量自己,觉得并无不妥,这才撩开门帘出去,待看到牵马站在车旁之人时,悚然又是一惊。
那人……竟是魏凛!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僻野荒村?这实在太过不可思议!
魏凛见出来的是个窈窕少女,虽衣衫朴素,且面覆青纱,却依旧难掩艳色。
见她眼神中俱是惊色,魏凛忙道:“姑娘莫怕,我不是坏人,只是想问路而已。”
沈嘉禾急急镇定心神,正欲开口,猛然记起自己是个哑巴,忙闭了嘴,抬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巴,然后摆了摆手,示意自己口不能言。
魏凛不觉流露惋惜之色,又急忙掩去,道:“没关系,我看得懂手语。”
他竟懂得手语?沈嘉禾不禁要对他刮目相看了,于是用手语道:你我同是天涯沦落人,我也迷路了,正自发愁。冒昧请问,公子要去往何处?
魏凛道:“我要去京都浔阳,姑娘你呢?”
沈嘉禾笑了笑,道:真巧,我也要去浔阳。他顿了顿,又道:公子可会驾车?
魏凛道:“会。”
沈嘉禾道:公子可愿与我同行?
魏凛道:“不胜荣幸。”
沈嘉禾道:不过要由公子驾车。我昨夜淋了雨,染了风寒,身上难受得紧,实在无力驾车。
魏凛道:“这是自然,岂有让姑娘驾车的道理。”
二人商议之后,决定径直前行,去前面的村镇问路兼给沈嘉禾瞧病。
魏凛于是将自己的马拴在马车后面,担当起了车夫的重任。
沈嘉禾有了可全心信赖之人,紧绷了一整夜的心弦终于放松下来,靠在马车上昏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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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各位小天使的打赏,感谢小蓝在旧文留评,么么哒。TBC,明天见。(存稿快用完了,我好方……
☆、第13章 世子无赖13

醒来时,马车已停了。
沈嘉禾只觉头昏脑涨,浑身酸软,难受得紧。撩开窗帘向外看,窗外已不是荒野,而是房屋,想来已到了村镇。强打起精神起身出去,却不见魏凛,四下张望,见他正站在道旁与人说话。扶着车身正要下车,忽然一阵头晕目眩,身子不受控制地向下倒去。
魏凛问过路,一转身就看到沈嘉禾正从车上跌下来,心中一惊,急忙三两步冲过去,堪堪接住了他,关切道:“姑娘,你没事吧?”
沈嘉禾睁开眼,虚弱一笑,摇摇头,示意自己没事,挣扎着要下来,魏凛却将他抱得更紧,道:“你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得赶紧去看大夫。我方才问过了,村东头有一家医馆,我这就抱你过去。”语罢,抱着沈嘉禾便走。
无法,沈嘉禾只得任他抱着,无力地将头靠在他胸膛上。
到了医馆,老郎中要为他把脉,沈嘉禾摇头拒绝,冲魏凛打手语:公子,你代我转告大夫,不必把脉了,只需开些治伤寒的药便好。
魏凛将他的原话转告老郎中,老郎中也不勉强,直接开了药,又知他们是途经此地的旅人,无处煎药,便命药童帮他们把药煎好,沈嘉禾喝了一碗,又把余下的药汤装进水壶带着路上喝。
因为只是个小村子,也没有客栈、酒楼之类的地方供他们吃饭,沈嘉禾便把自己的干粮分与魏凛,二人一起填饱了肚子,再次上路。
晚间,二人到了一个名叫双峰的小镇,寻了一间客栈落脚。
一起吃饭的时候,魏凛道:“一直忘了自我介绍,我姓魏,单名一个凛字,‘凛秋暑退,熙春寒往’的那个凛。请问姑娘芳名?”
沈嘉禾自然不能告诉他真名,于是用食指在桌面上写了个“云”字,微微一顿,紧接着又写了个“卿”字,仍觉不妥,于是在后面又加了一个“卿”字,将原本想写的“云清”变成了“云卿卿”。
“原来是云姑娘。”魏凛道:“我实在好奇,云姑娘纤纤弱质,为何要孤身一人进京?实在太危险了。”
沈嘉禾道:我家中已无人了,只好独自去京城投亲。那魏公子呢?不远千里进京又是所为何事?
他记得在掖阳城时,魏凛说过要去丰泽城办事的。
魏凛蓦地有些赧然,顿了片刻,才微微笑道:“我要去寻我的意中人。”
这个答案倒是有些出人意料,但毕竟涉人私隐,沈嘉禾并不多问,谁知魏凛盯了他片刻,又道:“云姑娘,其实你同我的意中人有几分相像。”
沈嘉禾忙摸了摸面纱,发现还好好戴在脸上,这才松了口气,只听魏凛接着道:“虽然我看不清你的容貌,但你的眼睛几乎同他一模一样,如秋水寒星,至深至浅,教人过目难忘。”
沈嘉禾道:魏公子的意中人定是个绝世美人。
魏凛赧然笑道:“我不知旁人如何看他,但在我眼里心里,这世上没人能与他相提并论。”
沈嘉禾没想到,这魏二公子竟是个痴情种,倒教人着实想瞧上一瞧,他那意中人到底是如何绝色,竟让魏凛这样英俊潇洒的贵公子痴迷至此。
饭后,二人各自回房安歇。
沈嘉禾合衣上床。他已经连着两夜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加之染了风寒,实在困乏已极,不消片刻便已入睡。但因在逃亡,睡得并不踏实,稍有一点儿动静便会惊醒。睡睡醒醒到了后半夜,外面忽然传来一片吵嚷。沈嘉禾急忙起身,开门出去,扶着栏杆探头向下看,就见一楼有几个官兵正在逐间查房。沈嘉禾正自惊慌,腕上突然一紧,回头一看,却是魏凛。
魏凛将沈嘉禾拽进自己房中,关上门,压低声音道:“云姑娘,实不相瞒,其实我是背着家兄逃跑出来的。我不知下面那几个官兵所为何事,但极有可能就是来抓我的,所以我想请云姑娘帮忙做一出戏,替我解围,不知姑娘愿意不愿意。”
在这危急关头,沈嘉禾竟隐隐有些想笑。
他以为那些官兵是来抓自己的,魏凛却以为那些官兵是来抓他的,可事实上他们都不知道那些官兵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但两个人在一起总比一个人安全些,所以沈嘉禾毫不犹豫地点头表示同意。
未几,官兵查到他们这里,听到拍门声,魏凛不耐烦地嚷道:“谁啊?老子忙着呢!给我滚远点儿!”
外面也很不客气地嚷道:“官兵捉贼!快开门!”
原来是抓贼,不是抓他们,魏凛和沈嘉禾同时松了口气。
魏凛收起装腔作势的嚣张气焰,扬声道:“进、进来罢!门没闩!”
官兵推门进来,就看见满地衣裳,有男人的有女人的,视线移到床上,便见一个上身赤-裸的男子背对着他们,怀里搂着一个女子,那女子将脸深深埋在男子怀里,身体藏在被子里,故而瞧不见长相,只能看见一头乌黑长发缠在男子手臂上。
魏凛道:“官爷,这里只有我们夫妻二人,并没有什么贼寇,请你们快去别处找吧。”
官兵粗声道:“有没有贼要搜过才知道,你说了不算!”
魏凛忙道:“那你们就快搜吧。”
几名官兵便叮叮咣咣地搜起来,自然没搜到什么贼,正打算离开,其中一名官兵忽然走到床前,蛮横道:“小子,把被子掀开,我要看看里面是否藏了人!”
魏凛脸色一冷,将被子盖过沈嘉禾头顶,然后坐起来,转身面对官兵时脸上已堆了笑,道:“官爷说笑了,这被子里若藏了人,一眼不就看穿了嘛。我娘子胆小,还请官爷莫要吓着她。”
那官兵皮笑肉不笑,道:“你方才不是横得很么?又是老子又是让我们滚的,这会儿怎么不横了?你倒是接着横啊,我看你横不横得过我手里的刀!”
魏凛赔笑道:“官爷见谅,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我这一回罢。”说着,他忙下床去,弯腰捡起地上的衣服,掏出钱袋,取出一锭银子塞到那名官兵手里,道:“这深更半夜的几位官爷还要办案,着实辛苦,这锭银子就当我孝敬各位的,拿去喝杯茶润润喉咙。”
那官兵掂了掂手里的银子,冷哼一声,道:“算你识相。”随即便招呼着其他几名官兵走了。
魏凛跟上去关门,啐了一口唾沫,然后捡起自己的衣服快速穿好,这才捡起沈嘉禾的衣服放到床边,转过身去,道:“云姑娘,你可以出来了,快把衣服穿上罢。”
沈嘉禾掀开被子出来。其实他只脱了外衣,其他衣裙皆穿得好好的,并未暴露身体。他穿好外衣,拍拍床板,示意自己好了。
魏凛转过身来,二话不说朝沈嘉禾作了一揖,道:“多谢云姑娘慷慨相助,魏凛感激不尽。”
沈嘉禾下床扶他,道:魏公子不必客气,其实我也有难言之隐。
他将贴身收藏的逃亡路线图拿出来交给魏凛,待魏凛看过之后,才道:这是我制定的进京路线图,我之所以舍近求远,不走康庄大道,尽挑些偏僻小路,是因为我在家乡得罪了一个非常有权势的人,不得已才要远上京城投亲避祸,却没想到,那人仍不肯放过我,一路派人追捕我。方才看到官兵,我心里十分害怕,其实是魏公子帮了我,公子实在不必言谢。
魏凛不料其中还有这番隐情,想了想,道:“既如此,你我也算同病相怜了。我虽不是什么侠义之士,却也有一颗‘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侠义之心,若云姑娘信我,便与我同行,我定将姑娘安全护送至浔阳。”
沈嘉禾就等他这句话呢,却还是假意推辞道:怎敢如此劳烦魏公子,我……
不待他说完,魏凛截道:“这有什么劳烦的,反正顺路嘛,我还搭你的马车了呢。你若实在过意过去,就当雇了个车夫罢,到浔阳后给我几两银子便可。”
沈嘉禾便半推半就道:如此便有劳魏公子了。
魏凛笑道:“时辰尚早,我送云姑娘回房歇息罢。”
沈嘉禾点头。
待回了房,沈嘉禾正要关门,魏凛忽然道:“等一下。”
沈嘉禾抬眼看他,魏凛却低着头,吞吞吐吐道:“其实……我并不是胆小怕事之人,只是不愿与那些官兵起冲突惹人注意,这才……这才赔笑脸拍马屁,云姑娘莫要误会。”
沈嘉禾觉得他真是可爱,伸手拍拍他的肩,示意他看着自己,这才笑着打手语道:我知道的,魏公子是大丈夫,不是小男人。
魏凛羞涩地摸摸脖子,转身回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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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世子无赖14

第二日,天朗气清,惠风和畅,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沈嘉禾不愿憋在车厢里,便同魏凛一起坐在车头看景吹风,惬意非常。
魏凛提议道:“云姑娘,不如我们以后便假扮夫妻罢,如此能为你挡去许多麻烦。”
经过昨夜之事,沈嘉禾也有此想法,只不过由他一个“女子”提出来实在不妥,便没言语,却没想到魏凛竟与他不谋而合,还主动提了出来,他自然没有不同意的道理,立即便点了头,笑着打手语道:若是教你意中人知晓此事,怕是要同你置气的。
魏凛笑了笑,沉默片刻,道:“其实,我与他……只是我一厢情愿罢了。”
沈嘉禾微讶,忙安慰道:魏公子丰神俊朗,淑质英才,定能俘获芳心。
魏凛笑道:“我也是如此想的,哈哈哈。”
沈嘉禾跟着笑起来,忽忆起他昨夜所言,问道:你昨夜说你是背着兄长逃跑出来的,这又是为何?
魏凛叹了口气,道:“这其中原委实在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清楚的。”
闻言,沈嘉禾不由猜想,是否他兄弟二人心悦同一女子,故而兄弟阋墙,同室操戈?他又自嘲一笑,觉得一定是自己话本看太多,才会产生如此荒唐的联想。
魏凛顿了顿,接着道:“我父母在我幼年时便已亡故,是我哥哥一手将我抚养长大,长兄如父,我的婚姻大事自然该由我哥哥做主,我原本也并无怨言,哥哥让我娶谁我便娶谁,可自从遇到了那个人,我便谁都不愿娶了,只想与他同在一处,便是只能远远看着他,我也是心满意足的。”
沈嘉禾想起裴懿说过,魏衍曾去骠骑将军府为魏凛求娶过公羊素筠,裴懿还说过,魏家避居边陲远离皇权十分明智,但是,若魏衍真的只是想老老实实做一个商人,那他一个北岚巨贾,又缘何会为至亲胞弟求娶夏国手握重兵的骠骑将军之女?还有,当裴懿说起人生在世要活得放纵恣肆时,魏衍眉宇之间萦绕着的惆怅戚然神色,他看得真切。直觉告诉沈嘉禾,魏衍绝不是一个甘于平庸之人,他蛰居边城,只是韬光养晦,暗度陈仓,他的野心之大恐怕超出所有人的想象。
但不管魏衍有何野心,这都与他没有干系。
沈嘉禾瞧着魏凛,不由有些羡慕起魏凛的那个她来。
不知自己此生是否有幸,能遇到一个为他奋不顾身、非他不可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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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懿已经三天三夜没有合眼。
他立在船头,夜风裹着湿气扑面而来,却吹不动他心头愤恨。这满腔愤恨无处发泄,郁积在心,教他直欲发狂,恨不得毁天灭地。
他洒下天罗地网,寻了沈嘉禾三天三夜,可沈嘉禾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全无踪迹。但他不能再耽搁下去,他必须赶去京城参加万寿节,若是迟了,恐怕要给逍遥王府招来祸患。他还没有完全丧失理智。乘船最快,若无意外,应当能在万寿节当日赶到京城。
待到了京城,他便成了笼中鸟,不能离开京城一步。
如今想来,沈嘉禾怕是早有筹谋。先是用苦肉计让他撤掉翳风的跟踪,又用美人计教他慢慢相信,他心里有他,他不会再想着离开他。可笑的是,他竟真的乖乖上钩了。他自诩聪慜,到头来却像个傻子一样被沈嘉禾玩弄在股掌之中,教他怎能不怒,怎能不恨?他恨不得将沈嘉禾千刀万剐!这一回,他绝不会再如之前那样心软,他定要教沈嘉禾付出惨重的代价。在抓到沈嘉禾之前的这段时间里,他得好好想想,在抓到沈嘉禾之后要怎么做才能消他心头之恨。
“在想什么?”身后忽有人问道。
裴懿转身,看向来人,不答反问:“怎么还没睡?”
“睡不着,”来人叹了口气,道:“晚间收到家信,说凛儿又离家出走了,真是愁煞人也。”
来人正是魏凛的兄长——魏衍。
今日午时,裴懿寻人寻至舟榆,巧遇了魏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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