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琴表情一瞬间僵硬了,目光牢牢盯住眼前的人,想要将这样的人牢牢记住在心中。然后,她快速微倾过身体,唇轻轻点在对方干涩的嘴唇之上,平安身体上所传来的奇特味道,加上双唇接触处的那一瞬间的僵硬和颤抖,让吴琴有一丝的陶醉,但立刻移开了。
平安完全没有意料这种事情的发生,当时便因惊吓愣住了。
看着对方困惑的双眼,吴琴笑了,脸上绽开的微笑,从未有过的干净而无邪:“一定要记得我。”记得此刻一生中最美的吴琴,也请你忘记那个丑陋不堪的吴琴。
“对不起。”吴琴想说却说不出的话在心里万般念道,她知道即便是说了也无法减轻自己在平安身上犯下的罪,以及在他人身上犯下的罪。
吴琴轻轻飘下了树枝,没有回头,径直向前走着。她深深明白,自己是在逃避,不敢回头看去,因为再心狠的自己也无法眼睁睁的看着那样的平安慢慢死在自己的眼前,情愿就这样离开,用最美丽的表情在他的面前消失,也将他鲜活的身影留在自己的心里。
对不起,平安。飞雪之中吴琴走得如此坚定,却又如此的悲伤与不舍。吴琴相信遇见磊北和平安将她一生的泪都流尽了,那泪中曾有过愤怒,憎恨,哀怨,更有过感动与悲伤。
这一生,我们也许再也不可再见。我的余生会为着我曾做过的一切赎罪。
===
那个在大雪纷飞之下,静悄悄坐在树梢上的平安,安静等待着爱的人从他身边擦肩而过,也安静的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马蹄声越来越近,喧闹的声音越来越大,平安依然静静的坐在那棵树上,一动不动的身体上早已经积上了雪,眼睛却依然静静的望着走进的那个人,高高坐在马背上的人,
苍天,请给我一点时间,让我最后牢牢的记住他的脸。平安手紧紧的捂着胸口,剧烈跳去的心脏仿佛掩盖了所有的声音,只留下马蹄踏在雪上发出的吱吱声音,心脏无节奏的跳动声,以及轻微的“滴,滴”声音。
红色的迎亲队伍,欢快的人群,这样的气氛幸福而祥和。没有人注意到那棵树,更没有发现那棵树上还有一个人,一个痴痴等着幸福的人,那怕等待的幸福并不属于自己。
只是最后,马上那个幸福的人未曾经过那棵树,平安也未等到他要等的人。
平安微笑了,自语道:“原来连看一下幸福的机会都不属于我。”眼睛却依然瞪着远方声音传来的方向,只是眼中的世界早已经像被一片红雾所笼罩什么都看不清,只能看到一点轮廓,隐约中仿佛看见牵挂的人正跳下了马车,走近了小屋。
“滴,滴。”鲜红的血一颗颗从平安的眼睛和鼻子流下,他想要拼命阻止鲜血流出却是无能为力。
平安看不见寒冬之时特有的素装世界,更未曾看清魂牵梦萦的那个人模样,天地间只是一片红血,此刻唯一能做得只是闭着眼,贴在树干上,听着那从不远处幸福世界传来的声音,嘴角边露出一丝丝的微笑,仿佛此刻自己正站在喜字之前,与爱人磊北跪谢着一生一世的幸福,旁边羡慕的人群正祝福着他们的幸福。
弟弟,我把我的一生平安给你,有了平安,有了健康,你一定要幸福。
磊北,我给你一个健康平安的弟弟,有了他,你会幸福吗?
血慢慢的从平安眼睛耳朵里渗出,从他的嘴角鼻孔里渗出,一滴一滴的滴在树上,滴下树枝,染红了树枝上的积雪,也染红了他的衣服,红得就像新郎身上那红艳的礼服。
平安从树下坠落下,那一刻平安感觉自己像是在天上飞,又像是朝向地狱坠落,寒风划过了皮肤。
砰的一声之后,身体被雪轻软的包围着。感觉不到痛,也感受不到冷,就像落入泥土的一叶尘埃,回归了大地,也重回了轮回,这是一种某名的舒服,然后平安慢慢睁开眼睛,那一刻他惊喜的发现那可恶的红雾已经在眼前消失了,可以看见了蓝天白云,磊北一身红衣微笑着望着自己,手伸了出来。
“磊北,你来接我了吗?”平安忐忑不安问道。
寒冬的第一场大雪,来得那么快,也消逝的那么快。
只是在这个冬天,没有人看见雪下的那个人,被血与雪掩盖着的人。
那个人曾不不惧痛苦,想要得到幸福,那怕是众叛亲离,只是一次次的失败,让早已疲惫不堪的他不得不停下了步子,孤独留在寂寞而寒冷的世界,等待着带给他幸福的人来临。
“姐姐,我还记得你说过祝我平安幸福。将瓶子里装满快乐的幸福。可是我怎么努力,怎么拼命,幸福总是一次次从我的瓶子里偷偷溜走。现在我终于知道了,上天,给了我一个坏掉的瓶子,所以我永远无法将我的瓶子里装进幸福,幸福会从我破了的瓶子里溜走。不过没关系,姐姐,我很聪明,可以将得来的幸福装进弟弟的瓶子里,弟弟就是另一个我,另一个我得到了幸福,我也得到了幸福。”
姐姐,你看见此刻他幸福的微笑吗?我相信这次我终于破了魔障。
忍受着□□的折磨,躺在冰冷雪中的平安,痴痴的等着幸福,等着给他幸福的人带他离开孤独寂寞的世界,等待着救赎。
只是他所等待而来的不过是大雪过后的寂静,百丈之外,新屋里热闹中过却已经是和乐融融。
二十岁的生辰,依然没有人祝福平安。
那年冬天雪来得快也停得快。
一个小男孩子焦急的四处张望,终于在一个小雪堆面前停了下来。
“哎,现在我不想要你的尸体了,平安你睁开眼吧。”小男孩沮丧说着,一颗泪慢慢的从脸上滴了下去,然后凝固成晶莹的冰珠。脚下被自己费心挖开的雪中,男人青红的脸上凝固淡淡的微笑,只是脸上的血是那样红艳的可怕凄凉。
第24章 下雪,该回家了
猎人是黄昏后树林子里遇见那位年轻少年,少年半躺在树根中,一脸病容,面容清秀,虽奄奄一息,却有双明亮有神的眼睛,一身大红色的喜服在雪地之中分外耀眼。
“喂,你怎么样了。” 猎人看着少年死灰般的脸色,忙扶起对方快要仆倒在地上的身体。
少年勉强一笑:“暂时死不了的。我的身上有一瓶药,能不能帮我拿出来,喂入口里。”
猎人照着做了,见那少年吃下药后,不到片刻的功夫,脸色就好了许多。
“你这是病了吗我送你到镇上看大夫。” 猎人搓了搓手,仔细观察周围,雪早已经停了,身后一片苍白寂静。
“旧病加新病。”少年不愿意细说。
猎人不解的问道:“你身上还穿着新郎服却跑到这个地方,不怕新娘子着急吗?还是说新娘跑了,你到处找。”
少年带着神秘表情, “没有新娘子。”
“啊。”猎人一脸诧异。
少年露出淡淡的微笑,“没有新娘子。因为我是和另一个男人假拜堂。”
“什么?”猎人目瞪口呆:“你…你不是说笑吧。二个男人,还假拜堂,你扮女人吗?”
少年的笑容瞬间消失了,黝黑的眼瞳中看不见任何的情感,幽幽道:“我没有扮女人,因为我喜欢的是男人,而我要假拜堂的对象喜欢的也是男人,只不过他喜欢的不是我,而是我的哥哥。他与我的婚事只是在当时临死前的我,苦苦请求之下的幼稚闹剧而已。”
猎人很震惊,不由对少年惊世骇俗的话有些厌恶与排斥之感,后退了半步。
少年舔了舔嘴唇,像是没有看见对方的表情道:“我喜欢的是他的侄儿,可惜他的侄儿喜欢的是另一个女人。”
少年嘴角露出一丝嘲讽,陈炎之再喜欢那女人也没有用了,生死分离的结局,在自己食下那粒逍遥丸时已经注定,没有了洁净无毒的药饵,那女人怎么可能还活得下去,炎之哥哥,我不得不承认我赢了她,虽然我戒不了逍遥丸,却戒得了自己的爱。
猎手拍了拍额头,一脸不堪,“够复杂了。四个男人,你喜欢他,他不喜欢你。你要与不喜欢你的男人拜堂,而且那个你要拜堂的男人是你喜欢男人的叔叔,他喜欢的是你的哥哥,太太复杂了。结果是如何?”
“结果…。”少年眨了眨眼睛,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四败俱伤,每个人都失去了所爱的人。就是像现在这个样子,我本想幼稚地想通过这次假婚事激一下我喜欢的人,结果给我假拜堂的男人才进来迎亲就跑了,而我想真拜堂的男人却再没来。”
“所以,你现在就在这里了。” 猎人虽对少年所说的这些关系感觉排斥,却免不了好奇之心,坐在少年边,怜惜地望着对方。
少年像是感觉到对方同情的目光,想要笑,却因肺又有些难受,咳嗽了起来,过了很久这才止住:“你其实不用同情我。”少年脸色突然变得很白,露出一丝痛苦: “虽然别人辜负了我,但我却害死了最爱我的哥哥。”
“你是在说笑吗?”
少年没有回答对方的话,他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之中一时无法自拔。
少年与哥哥是双胞兄弟,从小一出生,母亲便出世了,因为身体极度不健康,为了方便治疗和休养从小便与家人分开住。
病弱的他从来就羡慕7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着哥哥健康身体,慢慢的,这份羡慕变成了难以消除的嫉妒之心。于是懵懂间少年由无意识到有预谋的以自己不健康身体和伪装的坚强善良为工具,与单纯无心机的哥哥,开始了一场隐形的争夺,从亲情,友情到爱情。
渐渐双胞胎的差异便由性格延伸到品性。弟弟有心的变成了大家口中的优秀少年,而哥哥却在无数的原因之下,变得人们口中颓废恶劣的恶人。
每次争夺胜利之后看着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却身体健康从来无病无痛的哥哥用着某种隐晦的方式求着自己将胜利之果送给他时,少年内心总是冷笑着,表情却是温顺而热情的顺从哥哥的要求,将自己根本不屑一顾却用心抢来的东西用恭敬的态度送给哥哥,那一刻哥哥愧疚不安的表情让少年有种病态的享受感和虚荣心。
渐渐少年发现自己不仅身体有病,就连心也有病。不健康的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扭曲心的诱因,而他却依然放纵这一切的发生甚至越来越严重。
直到有一天,少年在哥哥递给他的药中发现了一种可怕的□□时,他却笑了,从容而冷静,带着天真无知的表情,将□□咽了下去。
之后的事情便很简单,哥哥自然被当成了第一怀疑人,因为哥哥一向不良的记录,有冤的哥哥无所申诉,只得远离了家乡。
而被“无辜”陷害的弟弟自然会被大家小心爱护,谁也不会知道也无法相信,体弱的弟弟居然用着自己的性命在玩一场游戏,疯狂的少年,让人心寒。
直到成亲前夕,少年拿着哥哥偷偷送来的解药时,那一瞬间才发现自己做了件很错的事。虽然从未出过家门,但喜爱读书又喜好奇闻趣事的他却有着很多普通人都不知道的见闻。他知道这药是从哪里来,也猜出了哥哥是如何得到这瓶药的。
用命,只有用命才可能得到这瓶解药。
那一刻少年醒悟了,这个世界上能为了自己毫不犹豫牺牲性命只有自己的哥哥,那个自己一直伤害着的哥哥。于是在假成亲当天,他将哥哥出现的信息告诉了磊北,然后磊北发疯般冲了出去。
弟弟,终于后悔了。他知道在这场自己的游戏之中,自己输了,输掉了最爱自己的哥哥。
少年带着深深怀念的表情,“哥哥曾经告诉过我,说我是他心中的魔障,他一辈子有心想要超过我,但这一辈子却被无心相争的我打败。其实他说错了,我是有心相争。若他心中的魔障只有我一个,那我心中的魔障便有无数个。”
少年停住了口,抬起头笑了笑:“听起来很吃惊吧,有些我回想起自己做的一切,也感觉很吃惊,自己居然是这样的人,能做出如此不可思议的事。一生我兄弟明暗争,只可惜我是机关算尽一场空,可悲哥哥妄信非人空一场。”
“原来,你的哥哥是个糊涂人,而你是一个疯狂的人。”猎人有些可怜少年口中的哥哥,在少年轻描淡写之中仿佛能看见那位笨拙得惨烈的哥哥。更有些可怜眼前的少年,下意识认为也许少年变疯狂是有某些原因,只是他没有吐露而已。
少年看着猎人变幻莫测的表情,大笑了起来,声音很虚弱:“怎么你怕了,是呀,人心都是可怕的。”
猎人跳了起来:“怕,我还从来没有怕过。”
少年突然温柔一笑:“你不怕便好。若你跑了,我那里找倾述的对象。”
猎人重新坐了下来。看着这时少年的脸,“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健康。”
“健康?”猎人突然感觉这名字取得太有意思,虽然很俗,非常之俗,但看着少年并不健康的身体,在一想他更不健康的心,突然感觉给他取名字的人简直是天才,很顺其自然问道了:“你叫健康,那你的哥哥叫什么名字。”
“平…安。”
猎人未笑话他们的名字了,她突然感觉到一种悲伤。名叫平安的哥哥遇见这样的弟弟注定了不平安,而名叫健康的弟弟有着病弱的身体和扭曲的心理也注定了他的不健康。
他们的名字对于他们不是祝福,而是一种嘲弄。
有些人生十有八九不能如愿。正当猎人哀伤人世间的分分离离,少年却慢慢的爬了起来,摇摇晃晃走向远方。
“你要到那里去?”。
少年停住了步子,慢慢转过身,一身华丽的喜服衬托着少年苍白的脸有种空灵的美丽,一双眼睛深邃如墨带着几分雾霭,少年微微一笑,沉默却又动人,“天太冷,你还是回家吧。”
“你不会是想要去死...。”猎人有些紧张,一把拦住了健康。
少年轻轻摇了摇头,嘴角一抹淡淡的微笑有些凄凉,“这便是我与哥哥最大的不同,他为了爱斩断所有的退路义无返顾。而我...虽爱,却有后路可走。”
猎人身体感觉有些冷,缩了缩肩,讪讪道:“你什么意思?”
“若是我死能向哥哥赎罪,也就罢了。但是我不能死,不能对不起哥哥拼命救回来的我这条命。”少年将喜服领子拉紧,轻声道:“今天是我的及冠之日,家人第一次为我设下生日的晚宴……我不是哥哥,也许,明年某天,我会与某位女子执子之手,与之...”
猎人痴望着少年渐远离去的身影,过了许久打了个冷颤,然后匆忙离去。
第25章 忘记岁月的人
第二十五章
小文张大了嘴望着从机关密布的阵式里匆匆走出的男人,惊讶万分,毕竟过去没有一个人能在没有自己带领下穿过密布周围的机关阵法中全身而出。
男人非常英俊,憔悴的面容却依然无法掩饰那种天然的男人魅力,浓浓眉毛下的那双锐利的眼睛,在看见小文时闪过了一道惊喜的亮光。小文只感觉眨眼的功夫那男人就飞到了自己面前:“这位小兄弟,毒医前辈是否就住在这里吗?”那音调分明急促而不安,但听在人耳中却总有一丝慵懒缭人的磁性。
小文抬起了头,望着对方的脸道:“你找我师傅什么事吗?”
“我想找一个人。”男人知道自己已经到了目的地,眼中掩饰不住的急切,但表情却依然镇定而自若。
“找谁?”
“张平安。”
小文全身一颤,后退了半步,道:“你是他什么人?怎么跑到这里去找。”
男人没有说话,只从怀里摸出了一个红玉雕成的瓶子。小文抿住了嘴,他见过那个瓶子,就是他亲手将这个瓶子放在平安的手中。
“这个瓶子是我谷里的东西,我要收回。”小文冷冷的说道,脸上有着不属于他十岁年龄的人所应有的表情,压抑着愤恨的冷漠。
男子却极快将瓶子收回,平和地问道:“平安在哪里?”
“他死了。”小文漫不经心说道。
“你胡说。”男人脸上的从容消失了。
小文死死扣住药草,“我没有骗你,他已经死了很久了。”
“死了很久?”男人脸瞬间惨白,表情失魂落魄,眼中盛满的痛楚快要溢出,望着小文的脸,声音颤抖着问道:“怎么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