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没有见过一点小事就要握手的人,但好在小伙子长得不赖,她便伸出手,让小伙子轻轻握了一下。
小伙子朝她鞠了一躬,往电梯的方向走过去。
他按下数字“13”,目光若有若无地在电梯内的监控摄像头上扫过。
电梯很快就到了目的层,他抱紧手里的礼盒出了门,没往鸿飞律师事务所的大牌子那走,而是拐进了一旁的楼梯间。
他原本打算从13层走上18层,没料楼梯间里还有一个人,那个男人的声音从楼上传过来,好像在和谁打电话,他原地站定,屏息靠着墙。
“……是的,我现在从善月养生馆出来了。手续办完了,一名介绍人我写的是杜总的名字。”那人说,“不过他们给了我一条写着您的编码的项链,要求您入席时佩戴,一直戴到晚宴结束。”
电话那头的人大概是表示同意,只听打电话的那人说:“哎,那好的黄总,我这就把项链送过来。”
随即他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从上头传来——大概对方从18层边打电话边往下走,现在已经快走到他所在的13层了。
他把礼盒往胸前一横,用了个最碍手碍脚的抱法,假装视野受阻,莽莽撞撞地往上跑去,没跑几步就撞在了个西装革履的人身上。
小伙子看起来瘦弱,劲却很大,西装革履的人冷不防让鲜花礼盒抡了一下头,当即摔倒在地,眼前发黑,几乎快晕过去了。
小伙子也撞得不轻,倒在了地上。他像是挣扎着要站起来,手指碰到了掉落在一旁的项链,他快速看了一眼,那链绳是用草编的,坠子是一个正方形,上头镂空出“104”三个数字。
他从地上站起来,迅速去扶那个男人:“对不起对不起,我太着急了!因为客人说一定要在九点半之前送到!”
“着急不会早一点出门吗?这他妈都几点了?”西装革履的人揉了揉撞得发疼的脑门,看见这弱声弱气的小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快滚!”
“是是是,真的不好意思。”小伙子把散落在地上的花重新捡回盒子里仔细装好,那边西装革履的人嘴里骂着脏话,捡起项链,拐进13层坐电梯去了。
送花的小伙子望着他的背影,随手在礼盒里划拉了两下,用花瓣盖住里面露出的一线刀刃,然后盯着自己发黑的指尖,脸色凝重起来。
-
“18层只有一个叫‘善月养生馆’的地方。”温子河进了温宅,把刀往桌上一放,“不过他们的势力应该就只限于那一层,一楼进门的小姑娘是个人类。膳房门口设有结界,只有人类可以通过,妖怪进去一定会惊动他们家主。”
这时候温宅客厅里只有关、毕二人,陆夜白毕竟肉体凡胎,连着两天两夜没睡觉,这会儿已经睡死在房间里了。
关凝心细眼尖,看到温子河的黑了一半的小指,惊叫了一声:“少主,你的手怎么了?”
“不碍事。”温子河顿了顿,“会恢复的,我先把情况和你们说一遍。”
他原本以为自己多少能摸进养生馆内部,没料门都进不去,只能靠超凡的听力,大致推测里面的情况,“善月养生馆,也就是膳房,表面上看,就是个做养生服务的地方,里面有药浴、食疗、针灸推拿,谁都能进。但是他们还有一个很少人知道的‘晚宴’,每月一场,进入晚宴有严格的审查制度。要填写资料,等待审核,此外还需要一名推荐人。”
“又是膳房又是晚宴,听起来是个吃东西的地方。”关凝若有所思。
“没错,他们平时提供给客人的,只是普通的药膳,不然无形一族早就被杀得不剩了。能进入晚宴的客人,才会吃到特殊的东西。”温子河说着往自己的手指上看了一眼,“这些客人进入晚宴,会佩戴一条有编码的项链,妖怪不能碰。”
毕尧:“少主,您还记不记得陆公子说,妖怪有可能被抓去吃了?”
温子河露出一个无奈的笑容:“看来是真的让他猜对了。”
虽然听起来有点重口味,但有些妖怪,的确是可以吃的,采用正确的烹饪方法,祛除妖肉里的毒素,吃了以后对人类的身体有大补的作用。
只不过,吃妖怪的人,可能自己都不知道吃下去的究竟是什么。
提到陆夜白,他这会儿趁人不在,问了一句:“他白天做了些什么?”
这语气平常的一句话,往关凝的耳朵里一走,就变成“充满爱意的关心”了,关凝答:“他一直靠在门口像等谁似的,我催了好几遍才去睡觉。”
明明温子河一走就扛不住困意去睡觉的陆夜白,要是知道自己有了这么个积极的助攻,不知道会不会笑醒。
温子河为这贼心不死的臭小子头疼上了,十分不讲道理地想,那小子明明说了可以压抑,怎么反而有种越来越猖狂的势头?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陆:我控制不住我寄几啊!
温(叹气)
陆:老婆别生气,我压抑还不行么?来啵一个
温:……
小剧场2:
在一起前——
温(头疼:你就不能克制一点吗?
陆(委屈
在一起后——
温(腰疼:你不能克制一点吗?
陆(笑
第24章 难得
下一次“晚宴”在八月初,他们还有几天时间去准备最后的行动。
温子河的意思是晚宴当天把鼠族围在里面一锅端了,人赃俱获。只不过光凭他们三个,堵门的人手都不够,何况还要分一个人出去保护陆夜白。他便让关凝回一趟“娘家”,调几个乌衣的人过来。
从性质上讲,乌衣是一个处理恶性案件的组织,提供从查案到抓人的一条龙服务。但妖族各家也不是吃闲饭的,基本上都能保证自己的辖区稳定,真正到了乌衣手里的案子,大多都只剩下抓捕一件事了。
他们抓捕手段向来粗暴残忍,归案的妖怪非死即伤,如此狂暴的组织,在里头随便挑一个人出来,都是柄杀人的好刀,这么多的好刀聚在一起,就是个武器库了。
温子河此前虽然一直在极寒之顶守墓,但更像是个救火队队员,哪里火烧眉毛了,他就过去捞一把。妖族史上发生的几件大案,包括平叛段鸦,他都和乌衣的人一起行动,渐渐也和这武器库有了出生入死的交情。
“挑你信得过的。”出门前,他对关凝叮嘱了一句。
关凝楞了一下,随即答:“好。”
-
温子河转身往秋千架走去,看着头顶明晃晃的日光,忽然发现他没什么要紧的事做了。
这位以懒散著称的少主,往前不管是守墓,还是待在陆夜白身边,都绝不给自己找事干,最近不过忙起来几天,短暂地有了个空闲,他竟然还不适应了。
他在秋千上坐下,一靠椅背,晃荡了两下。
温宅里设过了结界,一年四季,不管外头是酷暑还是严冬,院子里温度都是极其宜人的,夏天连空调费都省了。
荡秋千这么悠闲的事情,也能让温子河心里毛躁起来。他可能被劳模附了体,榨出了所有的工作热情,心中磨刀霍霍,恨不得立刻闯入金光大厦,把那獐头鼠目的鼠族家主抓出来遛一遛。无奈行动时间未到,只能先在心里头忙碌起来。
这次的妖怪拐卖案,更像是他主动找上了段鸦的麻烦。
他原本是想从这几桩案子里,揣摩出段鸦下一步的行动,以便应对。没料查到现在,案情和他的想象有些出入,虽然已经证明了这背后的确有段鸦的势力在搞鬼,但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段鸦平日里虽然为人狂放,但顾及形象,从不对子民下黑手。这件事上,他却直接出面拦住地鹿族,任由鼠族残害妖怪,肆意妄为,实在是反常。而且这么多年,也没听说过段鸦和鼠族有什么渊源,他为什么要冒着暴露自己的危险,庇护这个小族?
温子河忽然想起了那个叫做支山的妖怪,那妖怪对地鹿族家主说的话,究竟是段鸦的意思,还是自作主张?
他正想着,哆哆忽然扑棱着翅膀,跳上了秋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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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夜白一觉睡醒,看看天色已是傍晚边,他几乎是一下子从床上弹了起来,心想,那人回来没有?
他三两步出了房门,一眼就看到了院子里的那个人,头斜靠在秋千椅背上,也不嫌硌得慌,就这么睡着了。
看来虽然说是身份高贵的少主,其实也不太讲究,床前、稻草堆、秋千架,四处都能睡着,可谓很好打发。
陆夜白原地站了一会儿,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哆哆见他来,立即跳下秋千,像是完成了交接任务,继续去巡逻它的院子了。
他弯下腰,单手轻轻搭上秋千的椅背,隔着虚空把人半圈在怀里。
面前的人生得清俊,那一双眼睛睁开的时候颇为风流灵动,让人心跳失速,闭上的时候又显得他整个人安静柔软。他睡得很沉,大概再厉害的妖怪也扛不住连日连夜的奔走。
陆夜白伸出手,轻轻抚上了那人微蹙的眉间,倒不是想替他抚平,纯粹就是手痒摸一摸,心里觉得那人皱眉的样子也好看得不行。
“这不是在耍流氓。”他一下子回过神来,讪讪地缩回了手,心里强装镇定。目光一路流连到了那人形状姣好的薄唇上,却是不能不直视自己流氓的内心了。
他静默了一会儿,缓缓低下头,近得可以感觉到自己呼出的气息吹在了那人鼻尖。他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像是预先咂摸了一番那个人唇上的柔软,随即重重往后退了一步。
色令智昏啊色令智昏!陆夜白你怎么能干出偷袭这种事儿呢?
他脑袋里的“君子小人”略占上风,“流氓小人”不甘心地缩在角落里等待卷土重来。他坐在一旁的矮桌上静静地守了一会儿,任凭俩小人在他脑袋里打得不可开交,也没靠近温子河半步。
哆哆朝他看了一眼,似乎发出了“孺子不可教也”的悲鸣。
可能是他后退的动作太大,把温子河从沉睡状态里惊了一惊,没过多久,温子河就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
于是没亲上“睡美人”的王子,只能永远错过了这个机会,在一旁扼腕叹息了。
“我睡了多久?”温子河从秋千上坐起来。
“我不知道,我也刚过来没多久。”陆夜白朝温子河看了一眼,立刻缩回了目光,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些缱绻的遐思,实在不适合看着此人说话。
温子河并没有思考陆夜白没事在这里瞎坐什么,道:“都傍晚了,你饿不饿?”
“不饿。”欣赏美色欣赏饱了,陆夜白又偷偷在心里补上一句。
“你今早……那两个妖怪还说了什么?”温子河今晨没等他们聊完,就先回房间了,事后想了一想,总归对这臭小子不太放心。虽然妖怪是绑起来的,边上也有毕尧和关凝,他也说不上自己不放心什么。
“唔,我怕你听了不好意思。”陆夜白像是想到了什么,嘴角微翘,怎么都压不下去了。
温子河见他这笑容,就跟偷到了鸡蛋的黄鼠狼似的,心头升起点不祥的预感:“说了什么?”
陆夜白轻咳一声,像要做什么官方发言:“他们说,少主有胆有谋,深入敌后,杀他们个措手不及,刀光剑影让他们花眼,没几秒就制伏了他们。”
这年轻人不打草稿也编得绘声绘色,粘两片八字胡,就能去古代做个说书先生。
那边温子河却是沉默了一会儿,问他:“你怎么不问,我和毕尧他们是什么?”
这个问题,原本陆夜白是很好奇的,不管是拜阮真人为师,还是在温宅住下,他都带着“弄清楚温子河是什么人”的目的。这些日子来,他心中不是没有过判断,如今却觉得验不验证,都无所谓了。
“我不想知道你是什么。”他声音轻却坚定,有意把温子河话里的“他和毕尧”,换成了他一个人,“是人怎么样,是妖又怎么样,对我喜欢你这件事情,不会有影响的。”
温子河被他的一根筋打败了:“如果我是妖,你不怕么?”
“我怕什么?”陆夜白反问了一句,然后笑起来,“我以前也看过那些古代穷书生写的故事,诸如夜宿破庙,遇到貌美女子此类。当时还想,穷书生心真大,也不怕是女鬼女妖怪。现在轮到了我自己,就算你是个会吸阳气的妖怪,我也追定了。”
温子河大概是真的睡迷糊了,听了这话,重点完全跑偏:“阳气我倒是不会吸。”
陆夜白那阅读面甚广的脑袋里立即冒出了有关“吸阳气”的不合时宜的联想,慌乱咳了一声,掩饰自己龌龊的内心:“总、总之你是不是妖怪我不介意,你也不要觉得人妖殊途,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见温子河沉默,他又追着问了一句:“你是不是担心,凡人寿数有尽,我陪不了你天长地久?”
温子河看了他一眼,虽然他从没想过要和陆夜白有哪门子的天长地久,但是如果叫他一生只和这人短暂有几十年的缘分,好像也不是很甘心。一时间,他竟弄不明白自己的内心了。
“我不在意。等我这辈子老死了,下辈子投了胎,你还可以来找我再续前缘。”陆夜白见他不答,先一步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人还没追到手,就把下辈子也大大方方地交出去了。
温子河也不知道自己为何笑了:“万一你下辈子投胎成了个女的呢?”
陆夜白:“……嗯?”
是女的……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啊?
温子河满脸尴尬,陆夜白很不给他面子,憋不住笑了出来:“子河,我可不可以理解成,现在你已经觉得男人应该和男人在一起了?”
温子河:“滚。”
话音刚落,他一下子从秋千上站了起来——明明叫别人滚,却是自己先滚回了屋子里。
作者有话要说: 恭贺陆选手洗脑大法成功~
第25章 乌衣
乌衣这个组织的前身,是妖族还未开始结盟之前,为了维护治安,各族间自发组成的巡逻小队。伐晦之征后,段炎鳞做了妖族族长,便把这个巡逻小队的档次提了一提,成了百里挑一的人才能进的官方组织。
不过虽然说是妖族联盟首屈一指的官方组织,乌衣并不唯妖王马首是瞻,而是拥有很大的自主权,内部的事务妖王无权干涉。
此外,乌衣首领也并不太把段炎鳞当一回事儿。他们首领有种莫名的自信,认为当初如果是自己带着妖族去围攻应晦,伤亡起码能减少一半,只可惜那个时候他还在穿开裆裤。
乌衣成员对首领有一种盲目的崇拜——反正是无从考据的事情,首领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关凝在这个组织里待了好几百年,后来跟着温子河去锡京,便再没回来过。她开车到了山脚,望着远处云雾缭绕的山顶,竟然有股类似于“近乡情更怯”的滋味泛上心头。
一别二十年,再回来,也不知道乌衣现在是个什么样了?
她一边胡乱想着,一边从雁山寻路上去,来到了凤栖山的后门。
凤栖山其实只有一个戒备森严的正门,一般人根本不知道除此之外还有第二个门。这个所谓的后门,其实只相当于一个有特殊结界的狗洞。
这狗洞存在了很久,知道它并且能通过它的人,目前所知统共就三个,少主、她、还有世子,只不过世子走了一次再没走过就是了。
虽然乌衣在凤栖山居无定所,经常换着地方训练,不过这难不倒出身在此的她。算来算去,这山里会被乌衣当做训练基地的地方也就那么几个,她挨个找过去,最后在一处山谷入口找到了。
“关凝!”从树上倒挂下来一个鼻青脸肿的家伙,朝她咧嘴一笑,“好久没见你回来了。”
“你这是让谁打的?”关凝仔细辨认了后,对这个师弟无语了。小时候他们俩经常被一起揍得鼻青脸肿,快一千年过去了,这师弟竟然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鼻青脸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