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白觉得他辣眼睛,懒得看他,于是往旁边一歪就歪倒在傅西棠怀里。手里拿着杯可乐,号称是要醉可乐。
杜泽宇继承了顾知的死鱼眼,再度默默地低头扫了一眼手机,发现了周齐给他的答复。刚才他在许白的怂恿下发了条信息慰问周齐,并委婉地把这边的担忧告诉他。
周齐是这样答复他的——
死亡周期:我设置的分组可见啊!
死亡周期:卧槽你怎么混进来了?!
大宇治水肿:………………
杜泽宇怒而把周齐拉黑,气冲冲地打开微博准备把骂这个智障的所有微博都点赞,却没想到不小心看到了迟来的社会新闻。
“上了上了!我们上头条了!”
许白和顾知立刻被吸引了目光,齐齐看过去,“哪儿呢?”
第90章 头条
头条新闻:[三市民被困酒店透明电梯,淡定赏夜景]险!5月20晚9:30分,市民许先生、顾先生、杜先生于某酒店参加完聚会后,不幸被困电梯。据悉,市民许先生在出事后迅速拨打电梯内求救电话,与工作人员取得联系,沉着镇定,不见慌乱。经过酒店工作人员半个多小时的努力,电梯奇迹般地恢复了运行,三人被成功救出。目前,该酒店已将此台电梯停运,小编也在此郑重提醒大家,如遇到此类情况,请务必保持镇静,理智求救!(图片为对楼某位热心加班市民提供)[图片][图片]
“果然是社会新闻啊。”杜泽宇看过之后,心情很微妙。他连娱乐头条都没上过多少,现在竟然直接上社会新闻了,发展的方向好像有点不大对。
顾知却很淡定,说:“这个啊,我以前上过了。”
杜泽宇:“嗯?上过了?”
“是啊。”顾知仔细回想了一下,说:“市民顾先生,与好友在家中吃火锅,嫌楼上太吵上去理论,竟意外解救一只国家二级保护动物——貂。后来还有人送了我一面热心市民的锦旗。”
许白听着这个非常耳熟的故事,补充说道:“那个好友就是我。”
杜泽宇:“……”
你们两个有毒吗?
蒋固北则暗中惋惜,他到底错过了顾知生命中的多少精彩。他以后一定要加倍努力才行,至少让顾知想吃火锅的时候,能够第一个想到他吧。
这时,头条新闻的微博下面已经有人认出了许白。对面楼的加班小姐姐不是许白的粉丝,所以刚开始认不出他来,可对于许白的粉丝来说,这都不是问题。哪怕你只给出她们偶像的一根手指头,她们都能认出来。
于是,网上又热闹了起来,许多人开始转发微博,然后拿照片做表情包。
白日梦:哈哈哈哈哈哈哈求某加班市民此刻的内心活动!
爱谁谁吧:向市民许先生学习!
独特风格:向三位镇定市民学习!
傅白is real:这条新闻真是处处是槽点,什么叫对楼某位热心的加班市民哈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我的妈呀……
骚气传天下:他们排排蹲在那里,是以为自己逃生无望,所以改行做蘑菇了吗哈哈哈哈哈哈[我们能怎么办,我们只是一颗蘑菇.jpg]
小哥哥嫁我:加班市民:MMP吓死我了,没想到对面的蘑菇竟然是三个明星!
莫小仙女:是谁说我们许阿仙不爱上微博,他只是上的姿势有点奇特罢了[我们能怎么办,我们只是一颗蘑菇.jpg]
么么么么么:据说今晚是《北里街9号》的庆功宴……
小冤家你干嘛像个智障:震惊!知名剧组举办庆功宴,最终竟把三位艺人送进电梯!(忽然有点心疼啊怎么破,要不我还是去电影院再贡献一张电影票hhhhhhhhhh)
塑料女孩:哈哈哈哈笑出猪叫!
傅先生的大腿挂件:[我们能怎么办,我们只是一颗蘑菇.jpg]
……
随着表情包的走红,许白再次感受到了粉丝们的关爱。她们其实还是爱他的,因为许多人在哈哈哈的同时还在谴责酒店不好好检查电梯、科普电梯求救小贴士、并且心疼他的这一遭遇,安慰他,抱抱他,贴心地让他枸杞泡茶、早点休息。
可这事儿毕竟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表情包的冲击力又有点大,所以许白理解她们的,理解她们虽然好心疼可最终还是忍不住笑出了猪叫。
事情已经报道出去了,三位苦主决定发微博,报平安。
许白:让大家担心了,跟大家通报一下:我们都没事,有惊无险。希望大家下次也要注意安全、科学求救。夜深了,晚安[烧烤.jpg][烧烤.jpg][烧烤.jpg][我们能怎么办,我们只是一颗蘑菇.jpg]
此时已经是晚上快十二点,修仙党们不光等来了头条新闻,还等来了深夜的美食暴击。因为浪里白条无所畏惧,来啊,互相伤害啊。
杜泽宇和顾知紧接着加入战队,刷刷刷几张图放出去,成功地为许白分担了一部分的火力。
但是许白最红,粉丝最多、战斗力也最强,所以很快就有人做出了许白上线次数和时间的统计图表——这是可以查到的。
粉丝:怒了,你有本事上微博窥屏,有本事发自拍啊!
见状,许白转头去看顾知的粉丝,发现那边的气氛一派和乐融融。粉丝们对顾知关怀备至,就差没有“小心肝”的叫了。
呵,没关系,我是一个宽宏大度的人。许白心平气和地想着,而后转头看向傅西棠,眨眨眼,“傅先生,她们骂我。”
杜泽宇震惊了,你要不要脸?
可是傅西棠似乎很吃这一套,伸手拿走许白的手机,说:“那就别看了。”
两个人靠在一起,胳膊贴着胳膊,嘴唇贴着耳朵,好不亲昵。
杜泽宇开始反思自己,自己一个直男非要跟他们几个基佬混在一起,这不是纯粹找罪受吗?怪不得别人,真怪不得别人。
这样想着,杜泽宇觉得自己好受多了。
而只有许白自己知道,别看傅先生对他好像宠爱有加的样子,可其实“他被困电梯却没有第一时间通知傅先生”这件事儿还没过去呢。
不在外人面前管教小朋友,给小朋友一点面子,大概是傅先生最后的善良。
于是回到家后,许白装作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嘟哝着要上厕所,大步往楼上卧室跑,唯恐被傅西棠拦截下来,按在客厅里教育。
傅西棠竟也不拦他,独自在后面慢悠悠地走着。
许白松了一口气,以为傅先生大发慈悲,今天这事儿就算过去了。可他万万没想到,傅西棠只是稍稍升级了一下他的管教手段,把客厅改成了卧室,把训话改成了……某项不可描述的运动。
浪里白条,卒。
接下来的许多天,无所事事的许白都待在家里,专注于给阿烟喂狗粮。阿烟很愤怒,专门去网上注册了一个叫“豌豆宝今天去工作了吗”的小号。
因为掌中宝这个名字已经曝光了,所以他为了避免招来麻烦,特地把掌中宝改成了豌豆宝,每天在微博上尽情地吐槽他。
豌豆宝今天去工作了吗:第五天,没有。气死我了。今天他又在床上吃早饭,我也想这么干,先生不让,气死我了。
豌豆宝今天去工作了吗:第六天,没有。黏黏糊糊黏黏糊糊黏黏糊糊,他们完全没有考虑我的感受,我走到哪儿都有他们,气死我了。
豌豆宝今天去工作了吗:第十天,没有。虎小弟和虎大弟劝我要看开一点,自己也谈个恋爱就可以了,可是我并!没!有!对!象!气死我了!!!
豌豆宝今天去工作了吗:第十二天,他去了!可是下午又回来了!还跳起来扑到了先生背上!还保持这个姿势跟先生接吻!我也已经见过无数种接吻姿势了,就今天的最服气,厉害厉害厉害。
阿烟的哀嚎,北里街10号没有一个人听见。而看见了的那一小部分网友,也沉浸在“豌豆宝跟先生好甜好甜”的糖里,不肯醒来。
阿烟对她们失望了,在心里冷漠地想:要是有一天你们知道这两人是谁,吓死你们。
许白在家休息的第十五天,悠闲地躺在露台的躺椅上,喝茶看书晒太阳。下一部戏他要演一个金融界的天才,年轻有为,眼光独到,却是个斯文败类。这是个亦正亦邪的人物,秉持着“金钱至上”的原则,打着法律和规则的擦边球大肆敛财、挥金如土,一步步成为人上人。
欺诈、对赌、还有数不清的阴谋阳谋充斥着整个故事,金钱大行其道,人性被摆上赌桌,节奏又快又爽,剧情全程炸裂,却又不失深度。
许白接这部戏,前前后后不过考虑了五分钟,因为剧本太吸引人了。他看完之后,满脑子都是男主角站在高楼上大把大把往下撒金票票的画面。
金票票就是金票票,所有的纸币上都涂了金粉。高楼之上还有非常强劲的灯光,两束灯光往下那么一照,哗啦啦下了一场金雨。
酷,太酷了。许白觉得这个画面一定会火。
所以为了拍好这部戏,许白最近一直在看金融类的书,看到眼冒金星、怀疑妖生。想他一代文学院大神,为了装逼,他可能会去了解一下《资本论》、《国富论》,看一看《货币战争》,但再多也没有了。
什么理财啊,投资啊,那都跟许白无关,因为他赚得很多啊,存在银行生出来的利息就比普通人赚得多了。
可是为了拍戏,许白还是得逼着自己看书,至少一些专用术语、一些行话,他得懂。
半个小时候,许白把书盖在自己脸上,决定休息一会儿。然而这时,头顶却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哟,你一个人在啊,老傅呢?”
闻言,许白摘下书,抬头看向站在屋顶上、双手对插在衣袖里宛如一个北京老大爷的商四。
“四爷来了啊,傅先生去荷和轩了,马上就回来。”许白说。
事情是这样的,荷和轩的厨师长做了一道新菜,想要请傅先生过目。做好了带过来吧,怕凉了,到这儿来做吧,傅西棠可不会让外人碰他的厨房,所以他干脆自己去了一趟。
闻言,商四随性地在屋檐上坐下,抛出了一个令人惊喜的消息,“那只飞鸟有下落了。”
第91章 远行
商四说,飞鸟最终落在了秦岭一带,靠近渭水的地方。
“我找到的那本书是本杂记,书中世界太小也太不稳定,我追踪到那附近的时候世界就崩溃了。不过那个时候已经是深秋,那只飞鸟一路从北京飞过去不曾停歇,耗了太多的力气,想来也飞不远了。我在出来前强行推动时间看了看,它应该就落在了那里。具体是哪儿,还需要去实地找一找。”
闻言,许白在脑海中勾勒着中国地图,却不大能确定商四所说的地方在哪个位置。
“秦岭?你确定就在那附近?”傅西棠的声音却紧接着在许白身后响起,许白连忙回头,就见傅西棠已然回来了,正抬头看着商四。
商四摊手,“看来你上次没找错,钥匙的碎片不在那儿,可是花种就在附近。”
傅西棠默然,过了许久,才说道:“如果是靠近渭水,那离我上次找的地方还很远。”
“傅先生,先坐下来吧。”许白拉了拉傅西棠的衣袖,打破了稍有些凝重的气氛,而后转头看向商四,笑问:“四爷你真的不下来坐会儿吗?”
商四这才舍得从屋顶上下来,大爷似地往椅子上一坐,说:“过几天我要带圆圆回他老家。”
傅西棠点头,商四在每年的五月份都会带着一大家子南下踏青,今年为了他的事情已经往后拖了大半个月了。
“代我向他问好。”傅西棠说。
商四没坐多久就走了,临走时带走了傅西棠做的一些机巧小玩意儿回去讨好陆知非,然后作为交换,给了傅西棠一张简略的地图,“大致就在这儿,你自己去找吧。”
大佬拍拍手,担子一撂,一身轻松。
傅西棠粗粗看了一眼,却说:“如果是在这片区域里,那我知道应该在哪儿了。”
“哦?”商四挑眉,不过他一贯坚守自己的原则,不过分参与到别人的故事中去,该帮的忙已经帮了,就不必再多问,只笑着说了一句,“祝你好运。”
傅西棠的唇边也有了一丝笑意,“承你吉言。”
大佬不走寻常路,又闪身上了屋顶,不见了。
许白好奇地问傅西棠:“你们说的那个地方有什么特别的吗?”
他是个地理渣,思考半天也没确定那个地方到底在地图的哪一块,也没想到相对应的神话故事或相关传说。
傅西棠解释道:“换个说法你可能就知道了,那里有座山,叫小南山。”
“小南山?”许白惊讶,他记得《芝麻图鉴》里有提到过这个地方,说那是一个方外之地,就像桃花源一样,是一个遗落在人世间的幻境。
他忍不住问:“既然是幻境,那那个地方真的存在吗?”
傅西棠:“存在,只不过它就像被特殊的结界包裹起来了,寻常人难以找到入口罢了。我当年也是机缘巧合发现了这个地方,然后把它写进了书里。”
闻言,许白跑进书房把《芝麻图鉴》取了出来,按着记忆把书翻到记载了小南山的那一页,右手轻轻一拉,就拉出了一张巨大的折页。
折页上画着一幅很漂亮的图,从左到右,恰好是从白昼到黑夜。和煦的春风刮过芳草如茵的山坡,吹得草叶轻摇,花瓣飞舞。那是一个宛如仙境一样的山坡,山下是一个清澈见底的水潭,水潭里倒映着精致的小木屋。花瓣被风吹着擦过屋檐上的铃铛,“丁零丁零”的声响中,它们掠过昏黄的暮色,撞进了一大片被萤火虫的海洋里。
折页的两个上角,一边是金日当空,一边是明月高悬,不同的时间被融合在一张图上,微微泛黄的纸张让它看起来更有韵味,美得让人心颤。
当初许白第一眼看这张图时,就觉得这个地方特别美,画画的人画得也特别好,只不过太美得地方,往往都似梦境一般遥不可及。
许白再次看得入神,傅西棠的声音便在他耳边悠悠响起,“其实我跟北海虽然在北京扎根,可实际上,我们是飞鸟从某个不知名的远方带到这里来的。”
“嗯?”许白好像又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此飞鸟当然不是彼飞鸟,但现在想来,北海去了小南山这件事,应该是我早该想到的。”
“怎么说?”许白疑惑着,忽然灵光乍现,想到了一个猜测,“难道小南山就是你们的故乡?”
傅西棠却摇头,说:“我曾经试着找过,可离开故乡的时候我们都还是一颗花种,什么都不记得了。”
傅西棠并不是一个对身外事过分执着的人,在他看来出处并不重要,北京早已是他的故乡了。只是在看到小南山的时候,他想:如果他真有一个远方的故乡,那它应该就是这个样子的吧。
“北海比我长得慢,那时候他还小,总是缠着我问这问那,所以我就跟他说,那里就是我们的故乡。小南山这个名字还是我随口起的,没想到他竟然一直记得。”
对于许多年前的一句笑谈,傅西棠早就忘得差不多了。如果不是今天商四对他提起,他可能要在很久之后,才会因为某个契机想起来。
但是北海竟然还一直记得,这让傅西棠觉得有点意外,却又好像在情理之中,因为北海本来就是一个比他更感性、更浪漫的人。
许白也忍不住遥想了一下当年的情形,北海先生坠湖变回花种后,心里想的大约就是要回家。他已经死了,所以只剩下模糊的意识,一直想着要回到故乡。
于是它等来了飞鸟,飞鸟载着他,飞过漫漫长路,阴差阳错地把他带到了小南山——也许此飞鸟真的不是彼飞鸟,此故乡也不是彼故乡,但如果我真的有那么一个故乡,那就应该是这里吧。
这样想着,许白忽然觉得这个故事渐渐蒙上了一层晚霞般瑰丽的色彩,变得温暖了许多。
“那我们什么时候出发?”许白是个实干派,既然确定了目的地,那就走呗。正好他最近都有空,再合适不过了。
傅西棠莞尔,握住许白的手将他拉到自己腿上坐下,说:“现在不懒了?”
许白不客气地在他鼻尖上啃了一口,说:“我这叫合理分配体力,该用就用,不该用就歇着,争取最高效率。”
傅西棠不予置评,只是伸手扣住他的后脑,在漫天的霞光中,与他交换一个缠绵的深吻。与许白交往日久后,他从许白身上学到一个道理——别废话,就是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