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王微微挪开身子,摇头笑道:“你这是……”
绮罗生勾唇,“正是王想得那样。”
说着他牵起云王的手,将其拉入浴间,在一片水汽蒸腾中亲自为云王宽衣解带,手中动作不听,口中说道:“云王终日操劳国事,必已倦累,却还亲自到我指月轩来,绮罗生心中感念不已,也愿亲手伺候您沐浴,希望能稍解您之疲劳。”
如此言行实在与往日的绮罗生相去甚远,但尽管满腹疑问,云王还是非常配合地享受起绮罗生的侍候来。他可以拒绝千万美人献殷勤,却唯独拒绝不了眼前这个人哪怕是匪夷所思的示好。
绮罗生纤白十指轻柔缓慢地解开云王的衣裳系带,为他将衣裳一件件脱下后扶着他下了水,随后又撩起袖子拿了浴池边的白帕为他搓洗起来。搓完了背后他放下帕子,抬手给云王按摩,柔软而有力的手指抚按推揉着云王肩背,将人伺候得异常舒服,又异常折磨。
当绮罗生的手不觉间抚到了他胸前时,云王终于忍不住伸手抓住了他的,声音略急促地说道:“可以了。”
绮罗生在他耳边轻呵一口气:“当真洗完了?那我服侍云王穿衣吧。”
云王迅速出了浴,绮罗生拿过干帕,又被他夺了去沉声道:“最难消受美人恩,我还是自己来吧。”
绮罗生一笑,从屏风上取下云王的中衣,绕到他背后张开来,声音依旧温柔如水:“云王开恩,让绮罗生伺候您到底吧。”
话已至此,谁又能狠心推却云王便任由绮罗生服待他将衣服穿好。
最后的系扣方系上,他便一把横抱起绮罗生,笑声带动胸腔震动响在绮罗生耳畔: “寡人给你一个伺候到底的机会,你给寡人穿好的衣服由你——亲自来脱。”
因顾及绮罗生的身体,云王已禁欲月余。他今夜前来,本未带丝毫与之欢好之意,但绮罗生的行为明显在挑逗求欢,他再镇定克制,在挚爱人露骨的风情面前也要失控。
一场旖旎热烈的鱼*水*之*欢之后绮罗生脱力地靠在云王肩头,神情慵懒又妩媚,他抚着云王的头发问道:“你有多在意呢?”
被问的人诧异地看着绮罗生,失笑道:“怎么忽然如此发问?”
绮罗生继续问道:“如果你当真在意我,那是否我有所求,你便会有所应?”
云王愈发不明所以,却也好整以暇地反问:“你有何求?”
绮罗生轻描淡写道:“如果我说我要荣华富贵,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肯答应吗?”
云王脸色严肃起来,“你是否听说了什么?”
绮罗生淡淡一笑:“老臣们说的都是诤言,绮罗生受教不少。不过,他们大概不知,我是最冥顽不宁的一个人,他们说不可为的我偏要为,所以我偏要——以色侍君。”说完绮罗生就凑上去,在云王嘴角舔吻一记。
云王轻叹一口气将他拥紧,劝慰道:“近日之事的确是委屈你了。我中意你,在意你,并非好色,你自有别人都无法比拟的好。”
绮罗生摇摇头,笑得恣意:“以色事君又如何?只要我愿,我可以给你我的所有。”
“绮罗生。”
“嗯?”
“莫要为无知之辈与自己置气。”
绮罗生笑道:“为你,我也会顾惜自己,无关紧要之辈,我不会在意。”
云王点头,又摇头,他知道纵使绮罗生说得再潇洒,放不下的他依然放不下,他如果只是一个自私之徒,那他也就不是绮罗生了。低头吻了下绮罗生的额发,云王抚着他的肩轻声却坚决道:“若你愿意,万人之上的位置许你又何妨,但我知你并无此意。可纵使你不在高位,我也要让你无人可欺。云国百姓,还有你绮罗生,我意琦行绝不允许任何人欺辱。”
绮罗生在云王怀里抬起头来看着他,淡淡笑回:“我信你。想我绮罗生本是楚国公子,却并无家国可恃,而你与我本应为敌,却成了最知我惜我之人。命运对我可算薄中有厚,我又怎会轻易低头?”
云王露出欣慰之色,随即又道:“不要强撑,任何前路,皆有我与你同行。”
“且不论他日,今朝得君一诺足矣。”绮罗生攀上他的肩,眉眼生媚,云王心中一动,小腹微热,再次倾身吻住了他。
红烛昏罗帐,银丝雪发相缠绕,只愿此夜抵死缠绵,何顾今后情深难寿。
“万人之上”的请求自然只是一句戏言,但次日云王还是接到了绮罗生递来的一封奏表,不是以枕边人的身份,而是以楚公子的身份,请求云王许他明年巡乡。玉阳郡现名义上是绮罗生的封地,此等请求颇合情理,且云王想到绮罗生可能是思念故里了,便当即提笔盖章,应了绮罗生这个请求。
此时虽还是旧年年底,新年未至,但得知明年可归楚巡乡后小九便开心得整日整日欢笑难收,早早开始准备一应事物。绮罗生坐在火炉边慢慢喝着苦口良药,看他忙前忙后,眼中不由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哀色。
诀别
谣言依旧不咸不淡地在王宫内外流传着,但在上位者不予理睬的情况下,时间一久,终于也有了疲软之势。意绮二人仍旧相得甚厚。有史书载,这年冬,云王与楚九公子几乎夜夜同榻而眠,言官力谏不能止。
转眼年关已至,当下与云国交好的诸国,或欲与云国交好的国家,以及云国的臣属国皆纷纷派出使者来到北云鑫都。与往年一样,即将来临的年宴又是一场可预见的不见硝烟的唇舌之战。绮罗生对此并无多少在意,他不打算参与今年的年宴。他身体已大亏,不愿再为此凡俗尘劳费心劳神,更何况,楚国年年皆有来使,根本无需他这个质子去充当门面。不过多少令他有些意外的是—— 楚国今年的来使竟是贤名在外的楚三公子。
楚三公子天赋异禀,敏而好学,年少时即为人称奇,待他年长,礼贤下士,四方宾客皆来依附,寮属间能人辈出,是以他本人在诸国公子中名声显著。
楚三公子来到鑫都后,多方走动,不久鑫都百姓便都开始口耳相传这位德行兼备,风姿俊朗的楚三公子,甚至不少人拿他与绮罗生相较,说他们一个以智济国,以身作则,深受百姓爱戴,一个却是以色事君的奸佞小人,合该受人唾弃。
绮罗生拥炉喝药,小九在他耳畔絮絮着这些日子以来坊间的种种传闻,又说三公子来到鑫都竟不来看望一眼他这个弟弟,无亲无故的人倒是见了一4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大堆,分明是无情无义沽名钓誉之辈,言辞间很是为他家公子愤愤不平。
绮罗生并不应和,只是嘴角挂着一抹不知是苦是冷的笑意,而碗中未曾加糖的药汤就这样被他缓缓地一口一口地吞咽下去了。
时日一到,各国来使纷纷齐聚于鑫都。国宴之日,北云宫中盛况空前,绮罗生仍窝在他的指月轩中,听小九又说起外人传来的宴会上的波诡云谲。楚三公子果然不孚众望,在年宴上舌战群使,为楚国扬眉吐气了一回。云王赞其智勇双全,赏他白璧三对。
次日,意气风发的楚三公子终于踏足了指月轩。
“九弟,你消瘦了不少,为了楚国送你来此,委屈你了。”甫一见面,三公子便满眼真情流露,语气很是诚恳。
绮罗生摇摇头,谦逊客气道:“劳三王兄挂心,愚弟并不委屈。”
“你能淡然处之,于你于楚国都好,为兄甚是安慰。他日若真有什么委屈,也莫憋屈在心,可说与为兄,为兄定为你讨还公道。”
绮罗生淡淡笑对:“王兄心意,绮罗生心领了。”
绮罗生不软不硬的态度让三公子有些难以继续,只得转移话题道: “上次判地之事为兄知道并非你之过,上官大夫的荒唐之言你也别放在心上。你的为人和行事为兄信得过,以后该如何还是如何。”
绮罗生并不愿强撑着倦怠的身体去应付这些看似滴水不漏的尔虞我诈,他也不愿再多思多虑,只轻描淡写回道:“我知道了,王兄放心。”
楚三公子点点头,虽然他早看出绮罗生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但他仍是不甘心,又说道:“上次你去信父王,为兄也看了那信,有如醍醐灌顶。后来我专程拜访了一趟越王,如今楚越交好。为了感谢云王公正的判决,此次我与越太子亲自前来给云王贺春,后日云王设席招待我与越太子。你也前来参与吧。”
绮罗生摇头拒绝:“弟近来身体不适,那是重要场合,我还是不去扫兴了。”
绮罗生的不合作让三公子怒从心起,但表面上他仍是一派温和,嘴角笑意未散,“是为兄考虑不周,你身体抱恙就好好将养吧。为兄知道你一心为楚,对楚国已尽心力,如何还能再勉强你呢。后天为兄可能无法顾及你,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绮罗生察觉他话中有话,但撑着病弱之躯应付了这半天他已倦累得不愿做任何他想,便只点了点头。
“好了,北地天寒,你身子弱还是多卧床吧,为兄就不多打扰了,或许不久你便能回楚了,你我兄弟二人以后可常见常叙。”
“未曾好好招待王兄,绮罗生惭愧。”
“兄弟之间,何须客气?为兄先回驿馆,告辞。”
送走楚三公子后,绮罗生解衣便睡,这一睡足足昏睡了一天一夜,第三日醒来后,人似乎清醒了很多。想起今日是意琦行招待越太子和楚三公子的日子,定也无暇来指月宫,便自己用了膳,膳后领着小九准备去宫中梅园赏景散步。
走到半路时遇见云王近身侍卫队的侍卫长,相互招呼寒暄了几句,得知云王宫中昨夜闯了飞贼,他因在抓内贼一事上甚有经验,便被云王派遣了来调查处理此事。绮罗生为了不耽误他的办事便也没有多问,两人很快就分道而行了。
人还没有走到梅园,绮罗生忽然停了脚步。跟在后面的小九险些撞了个跟头,便问道:“公子,怎么不走了?”
绮罗生忙转过身来对小九道:“找到方才的侍卫长,跟他说,云王有难,让他领兵速去救援。”说完绮罗生便拔腿而跑,越跑脚步越加急,心却越沉。回想起那日他三王兄的话,以及侍卫长被调离一事,他便产了强烈的不安的预感,却又害怕去相信预感成真。
当绮罗生几乎脱力地赶到熙和殿前时,这里守卫的人已然换了一批面孔。他极力平复紊乱的呼吸,让表情恢复寻常,步履从容地从守卫前面走过,一直走到殿门口,声音平淡但又带着不可抗拒的威严命令道:“请开门。”无论此时在此守门的是哪方的人都不会阻拦绮罗生,云王侍卫不会,楚越两国的也不会,于是他顺利地进了熙和殿。
三公子此时正在向云王敬酒,绮罗生的到来让他的动作缓滞了一下。不理会他人诧异,绮罗生径直走到云王身边坐了下来,代云王喝了那樽酒。酒尽后笑说道:“王兄那日还说楚越两国交好也有愚弟的功劳,那这樽酒王兄就敬了愚弟罢。”
虽然不知道绮罗生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但楚三公子还是很自然地回道:“九弟要喝为兄的这樽敬酒何时喝不得?”转而又向云王说道,“绮罗生莽撞,望云王莫怪。”
云王摇头道:“樽酒何妨,寡人赏他便是。”虽然绮罗生的不请自来和他擅自坐在自己身侧的不规矩之举措让自己很诧异,但云王还是沉默地纵容着他。
越太子从惊诧中反应过来后也帮着圆场道:“楚公子酒虽未敬成,但云王已知其感恩心意,而吾越国也甚为感激云王,便由义献剑舞一支,望云王恩准。”
越公子义剑术甚佳是众人皆知之事,云王也想一睹其剑道风采,自然是欣然应允。云王说了“请”字之后便让人给越公子上了剑,堂中剑气在他行云流水,畅快又有力的剑招中渐渐汇聚成虹,如有神形,酣然游舞。
见绮罗生聚精会神地看着,云王便低声问他道:“如何?”
绮罗生随口实话说道:“妙则妙矣,但论造诣,远不及你。”
云王浅笑回他:“也远不及你。”
“命人取把刀来,我舞给你看。”绮罗生话一出口,便有眼色好的侍从去取了刀来交给绮罗生。绮罗生接过后对越太子道:“我来与太子共舞。”
绮罗生挥刀靠近越太子,及时遏止了他的剑意转向。趁着两人刀剑交锋之时绮罗生快速低语道:“放弃吧。”
越太子剑意陡利,咬牙回道:“此战许胜不许败,你我楚越两国命脉皆系于此战。你要么与我联手,要么让开。”
绮罗生仍是招招阻他,话中也加重了语气:“我不会让开,我劝你最好收手,就当这仅是一场表演,如此对楚越两国才是当真好。”
“世人说你卖国求荣当真没错,你若不义,莫怪我不仁。”
暗中谈判未成,两人便当真开始交锋,只是这越太子远不是绮罗生的对手,十几招后便被绮罗生刀锋迫喉,败下阵去。
云王击掌,楚三公子应和了几声,越太子悻悻归位后眼神颇为不善地看向楚三公子,楚三公子安抚性地向他点头,转而对云王说道:“云王,前不久我父王得了一块世所罕见的好玉,自知无福消受,也配不起如此稀世珍宝,便让无我带来云国,献给您。”
云王看了绮罗生一眼回他道:“楚国最好的稀世珍宝现在已在寡人身边,寡人倒是要看看还有何珍宝比得上他之万一?若当真是旷世美玉,寡人便收下。”然后将此玉赠予真正配得上它之人。
楚三公子从袖中取出一方锦盒,将锦盒打开托住,微躬身趋步向前,做出欲将此玉献给云王的姿势。
绮罗生时刻警惕,当楚三公子走到云王座下时,锦盒忽然离手,里面的“玉石”随之坠地,发出一声击地脆响,响声回荡在空旷殿内,悠悠飘散出去。殿外顿时响起兵戈之声,楚三公子冷笑一声,从腰中抽出一把软剑,越太子也一同抽出软剑,两剑齐齐挥向云王。绮罗生目光一厉,提刀阻拦,云王快速反应过来,拔出随身佩剑与绮罗生并肩而立,怒喝一声道:“区区小贼妄想袭击寡人,找死!”
“暴君,今日我楚越必让你血溅当场!”
再无他话,动手便是生死之斗。意绮二人刀剑合并,自是所向披靡,然而在方才那一声落地脆响的信号发出之后围在外面的楚越两国的高手精兵便鱼贯而入,将二人团团围住,轮流作战。
意琦行与绮罗生靠背对敌,身后有可以完全信任之人,便只用全力以赴身前的敌人。一时之间殿内杀伐声入耳不断,血腥气渐浓而刺鼻,胜负难分。但纵使刀术精湛无匹,已病入膏肓的绮罗生力战不久后便渐觉力有不逮,手麻木得快要握不紧手中刀,精神也愈发溃散起来,恍惚只一瞬间,露出的破绽便被敌人趁机,枪头自他肩上划过,刺入了意琦行的肩胛。意琦行吃痛回身,看到竟已是创伤累累的绮罗生不由青面赤目盛怒道:“哪个敢伤他!寡人必将之千刀万剐!”
绮罗生已无暇顾及自己的伤,更无暇顾及云王之怒,他只是凭本能地挥刀御敌,并提醒身后人道:“小心!”
援兵未到,纵使力竭也要坚持,保住意琦行的信念比死亡的牵引还要强悍,绮罗生的刀似乎又快而锐利起来,精准快速地解决了再次近身的几个刺客。意琦行更是将绮罗生后侧三方防护得天衣无缝,不让任何人在他眼前再伤绮罗生分毫。
激战仍在进行,殿外喧声又起,绮罗生心头稍松,猜想应是援手到了。当那些人提兵而来时,意琦行发现他们是由王宫侍卫的两个副侍卫长所带领,便下令道:“在场之人,除寡人与楚九公子之外,无论生死一律捉拿!”
但他下令之后这些人却将兵锋对准了他与绮罗生,原来这两人竟已叛变!本就不利的局势愈发险恶,意琦行伤处渐多,而绮罗生一身白衣早已遭红染透。可是谁都没有放弃,在刀光剑影的无形樊笼中,越是接近死亡,他们反而越镇定,或许是因为此刻陪在身边的人乃是超越了自我生命的存在,并肩作战,同生共死,即便结局惨烈,也不失为命运的恩赐。
绮罗生笑了笑,身体里血液的大量流失竟然让他觉得畅快,或许比起一个人凄然病逝,他更愿选择为意琦行战斗至血涸人亡。但他绝不允许这些恶魔就此吞噬了意琦行顶天立地的存在。豁出一切的绮罗生刀芒骇人,毫不留情的刀锋划破了一个又一个攻击者的喉咙。意琦行在恶战的风波里依然感受到了绮罗生的超常,他不由急声道:“先保护好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