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黄蓉:“@神域面点师,请指教。”
……
夏粽看到自己的包子被众人夸赞,顿时面上露出一个笑容来,发自内心的喜悦。他将剩下了两个包子包进油纸袋里,撑着伞朝着幽离宫那边去。
一路上两边的夹道深深,红墙绿瓦都被白雪压着。夏粽第一次入宫时候见到的巍峨气象现如今统统的都变成了牢院深深,这皇宫里关押的不仅的是人还有历朝历代无数的鬼魂。
夏粽正走在一个拐角的地方,突然听到前边儿有太监的声音传来:“怎么这么不小心!一个个晚上都没吃饭是吧?”
又传来小太监告饶的声音。
夏粽凑到拐角的地方偷看,那里有五个太监,但是夏粽的眼睛却不落在这几个活人身上,而是那个死人身上。冲冲一瞥,看到那青紫发黑的脸,正是唐烨。
刚才有个太监摔倒了,担架直接掉在了地上,把唐烨抛了出来,这会儿把唐烨抬上去,已经盖好白布,只是夏粽看见的恰到时间,白布盖上唐烨的脸。
夏粽呆呆的愣住了。
他知道唐烨会死。
这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中,可是当他真的直面唐烨的尸体的时候他又觉得内心受到了冲击。唐烨是被皇帝赐死的,对外说暴毙!
既然已经是庶人,自然是挑个地方埋了了事。不过到底做了那么久的皇子,还是要挑个风水好一点的地方。没理由皇家的人要其实荒野被野狗啃噬。
掌灯的太监吁吁道:“赶紧走赶紧走!”
夏粽把自己的身子立马贴在了墙道上,伞戳在地上,戳出个小圆孔来。包子隔着油纸袋在他手里头散发温热。
他并不伤心,只是不曾想到,他们走到了阴阳相隔不死不休的地步。
夏粽走出来看着那行人走的越发的远了,最后那散发光芒的灯也消失在风雪里,夏粽一时间迷茫着,嘴角却露出来一个苦笑,呵!他自始至终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在平安村的时候他想着这一辈子要是能够吃饱穿暖就可以了。
在城东的时候他想这辈子开个小摊子攒钱娶媳妇一家子和和美美就好了。
可是这进了宫……那就千般万般都由不得自己了。
他把唐烨的事情抛在脑后面,走到了幽离宫。然后将包子放在了狗洞里。
如今大雪纷纷,这后道上却是枯草成堆,没人清理。这狗洞也没有被雪覆盖,只是,里面的土都冻得跟石头一样。
这孩子要是能够及时找到这吃的,还能吃一口热的,要是不及时,那就是啃石头一样了。
夏粽将包子放下转身就走了。
他也是看他可怜罢了。
三岁没了娘,多可怜啊。
我也可怜,他也可怜。
大家一起可怜!
小孩在幽离宫的一角窝着,外边的风还是吹进来,他好冷好冷好冷,然而没有火没有吃的,他又饿又冷,根本睡不下去。
这荒凉的宫殿里时不时还传来那些疯女人的尖叫声,口口声声喊着皇上皇上,有哀嚎的有撒娇的有狠历的……
却都因为那个人而疯狂。
他是觉得好笑的,因为他现在这个样子也是拜那个皇上所赐。他瑟瑟发抖抱紧着自己的身体,连骨头都冷的发疼。
不行!
不能再这样了!
他好歹要去弄点吃的,不然明天一大早恐怕自己就变成了石头一样的尸体了。
他犹豫着看着外面的风雪。
但是很快牙齿一咬狠命的往外头冲出去,风雪打了他满头满脸。破破烂烂的衣服在他身上根本起不到半点作用,他还没有鞋子。一双烂脚发紫流脓。
踩在雪地上跟踩在刀子上一样。
他从狗洞里爬到一半。却看到了这个油纸袋。油纸袋还散发着淡淡的余温,他抓起油纸袋,凶猛的撕开,里面两个皑皑白雪一样的大包子出现在他的眼前,他狠历的咬下去,一个包子都被他塞到了嘴里,他咽不下去更是没办法咀嚼,可是他拿着手捂着自己的嘴巴狠狠的吞咽。
他感受不到美味。
感受不到痛苦。
只有发红的发狠的眼睛里落了两颗眼泪。
第二天又有人给他放包子,他就守在了狗洞边上,一直等一直等。那放下包子就走的人他也想看一眼到底是谁,结果等他抓着油纸袋从狗洞里艰难爬出来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人拐角的身影。
他窝在墙根上,手里抱着油纸袋,这一次是五个包子,包子个个有两个拳头大,比起地上的白雪丝毫不逊颜色,包子里散发的香味浓烈异常。
他这一次慢慢的去吃。
只感觉这是世界上最好吃的东西。
包子一口咬开,里面的汤汁立马就流了出来,他赶紧去吸了几口,汤汁香浓,再咬一口,那包子皮和肉馅一块咀嚼在嘴里,面的清香和馅料的鲜美混合在一起,舌头仿佛都要吞下去了。
这个严冬……仿佛有太阳照在他的身上。
夏粽一连一个月都没有间断的去给他送东西吃,每一次去的时间都前后有差距,有时候早有时候晚,小孩硬是没见到夏粽的人。
这天早上,天空的太阳灼灼,地上的白雪纷纷融化。
慈安宫湖边的垂柳都已经发了嫩芽,一派万物即将复苏的模样,夏粽端了十全大补汤去慈安宫,太后看着他过来很是高兴:“夏粽,哀家今儿个要赏你。”
夏粽懵了懵,行礼跪在地上:“太后娘娘,奴才还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事儿让您开心了要赏奴才。”
白琼在一边看着夏粽,面上也带着笑。
太后对他招招手:“你起来,以后别动不动就跪,你自然是做了让哀家高兴的事情哀家才要赏你。白琼,去把哀家的赏赐拿过来。”
“是。”白琼转身过去拿了赏赐过来。
夏粽看着白琼拿来的赏赐顿时又跪下了:“太后娘娘,这赏赐太贵重了,奴才受不起啊。”
“谁说你受不起的,这件事情哀家已经跟皇帝说了,皇帝也是允了的。”
夏粽深深的磕头:“谢太后娘娘隆恩!”
太后点点头,让他坐在边上。“自从你为哀家熬制药膳以来,哀家这身体是大好了不说,就连着头发,竟然也黑了起来。太医给哀家诊脉的时候就常说哀家这身体是越来越好了。”
七十岁的老太后,本来是满头华发了,但是如今有大半数的头发由白转黑,面上也光滑了不少。
本来七十岁因为保养甚好,看起来像六十岁,如今却像五十岁了。
夏粽这得的赏赐的的确确也是值当。
他被封了爵位。
白琼端过来的就是爵位的金鉴印书还有他的身份印章。
禄三百石。
和一品厨师不一样。厨子这身份是下九流里的,就像天下第一妓,就算你名头再响包夜的钱再多那也是个□□!
他这御膳房一品厨师的身份虽然是个一品,可是放在外面就不一定比人家九品官要好多少。
公侯伯子男!
五等爵位。
之间差上一级就是异之千里。
他是最末等的爵位,末等到要是朝廷有时候缺钱,有的时候卖官鬻爵的时候,乡下的土财主要是有钱贿赂贿赂上边儿,都能混个男爵当当。
只不过他现在是太后亲口朝皇帝要来的封赏。
这对夏粽来说,已经很好了。
有朝一日出宫他还能当个有身份的土财主。
夏粽伺候了太后用了汤之后,太后对夏粽说起来一件事情:“夏粽啊,哀家年纪大了,胃口也没有那么好,日后这晚膳啊,就精简了吧。”
夏粽迟疑了一下才说道:“太后娘娘,您的菜单子都是有分例的。”
“宫里的规矩还不都是传下来的,祖祖辈辈也有更改也有完善。没必要为了哀家一个老太太浪费粮食。哀家让白琼重新写一份单子给你,你不用担心,这件事情哀家与皇帝说好了的,皇帝不会怪罪。”
“奴才定当为太后娘娘精心烹饪膳食。”
“你的手艺哀家自然是信得过的。只是哀家这里还有一件事要与你说说。”
夏粽洗耳恭听,不敢有一丝马虎。
“皇帝常年劳累,哀家也担心他的身体,虽然皇帝那边有专门的厨师做菜,但是你的手艺哀家是最信得过的。上回哀家就跟皇帝说要你揽些皇帝那边的吃食,结果皇帝拒绝了。说你的手艺太好,若每日给他做膳食,他堂堂一国之君就只贪口腹之欲,万万要不得。”
“皇上言重了。”夏粽只能这般说道,他也想过自己做菜这么好吃,皇帝也是当众封赏过的,可是就是没有让自己去给他做菜!原来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剁菜指头削了块肉,打字慢了很多,大家将就几天。
文有点不成熟我承认,但是是第一次写宫斗权谋,我尽量改善,但请包容。
☆、暗夜前来
太后说到这里却是又对夏粽说道:“皇帝虽然克制自己,但是哀家想着你大可以熬制一些药膳助皇帝调养身体。皇帝也同意了,回头你每日就添皇帝一道药膳,要尽心尽力。”
夏粽跪了:“奴才定然不会辜负太后娘娘厚望。”
太后满意的点点头。
看着夏粽年纪小,但是进退得当做事有条有理。
她相信夏粽。
夏粽这边告退离开了慈安宫,打第二天起,白琼送来的单子上一餐竟然就只有三四个菜色加一两个汤。
糕点也就只那么几份。
给皇帝熬制的药膳是强身健体的,夏粽去了三分之二的药材,用的主材料也是极为平和清淡的,一碗碗药膳送过去,皇帝开始还觉得没什么,就像是在喝极为美味的汤一样。到后面,觉得自己晚上和妃子来了三回第二天依旧可以神清气爽的去上朝的时候,他就知道这药膳其实是起了作用的。
夏粽之所以把药膳去了三分之二的药材是因为皇帝还尚且强壮,药膳要是太浓,只怕到时候强身健体过度有点过犹不及。
也不是每一日都要用药膳调理。
他会熬制一些蔬菜汤,花果汤来,清理肠胃。皇帝每日里山珍海味享用不尽,对肠胃是很大的负担。
夏粽的药膳汤和膳食汤搭配起来给皇帝作用,很是正确。
春寒料峭的日子也在这样的时光里过去了,御花园百花娇艳的时期到来,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子花香的味道。
夏粽的身体在一个冬日里迅速拔高起来,人也越发有气势了。吩咐人将太后的药膳端去慈安宫,他刚脱下了外褂子,外边儿就有慈安宫的小太监请他去一趟慈安宫。
到了慈安宫才知道是皇后在找他。
皇帝也在。
惠妃也在。
……
夏粽一一见了礼。在一旁站着。
皇后道:“本宫历来听太后夸赞于你,夏粽,你的厨艺十分高超。”
夏粽恭敬着:“皇后娘娘过誉了。”
皇帝看着夏粽。
嗯,他对夏粽的印象很深,椒房殿里的那一次!
凤玄宫的时候!
五十大寿的时候!
现如今再看夏粽发现他颜色好看了很多,面白温润讨喜着。
“你不必过谦。”皇帝开口。
皇后和惠妃都诧异了一下,面上都装作无事。
皇后笑着了,态度越发和蔼着:“这一次宫里要举行宴会,你可有什么好的主意?此次事关重大,乃是为大皇子选妃。你可明白?”
太子是嫡子,排位却是二皇子!
大皇子是惠妃的亲儿子!
排位是长子!
惠妃鲜红鎏金的指甲搭在茶盖上揭开茶盖喝了点茶,眼睛里却很阴暗。
去岁,大皇子的皇子妃难产,一尸三命。
实际上是……生下来的是双胞胎!都是儿子!立刻被皇家的人勒死了。
这是大不祥!
只不过对外说的是难产而亡。还用皇子妃的礼仪进行了厚葬。
这件事情被瞒得死死的,可是夏粽在这宫里自然有一套运行的方法,这件事情他是知道的。现在故作不知,恭敬道:“此时正值百花盛开,不如举办百花宴。采御花园各色鲜花制作各式菜肴糕点,请各府夫人小姐前来参加宴会,共赏春华。”
“惠妃以为如何?”
皇后插刀!使劲插刀!夏粽心里都咯噔一声了。惠妃的脸子有一瞬间差点挂不住!惠妃心里恼怒的很!我儿子死了媳妇死了崽已经够打脸的了,你还来问我意下如何!
帕子都掐皱了!
“臣妾以为这主意不错。届时还请皇后多多观看,哪家的千金小姐不错。”
皇帝也大为赞同:“既然如此,夏粽,这件事情就交代给你去办了!务必协助皇后将此事办好。”皇帝对大皇子很是喜欢,这喜欢甚至隐隐有超过太子的架势。
大皇子是皇帝的第一个儿子,是他亲自教养了三年的,直到后面太子出生,才由惠妃亲自教导。
感情自然是不一般的。
勒死大皇子妃和两个崽子,皇帝也十分痛心!
但是祖训如此不得更改!
心里还是对大皇子有所愧疚,因此提议娶亲。
夏粽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绕,面上却并不显示。
他退下去召集了御膳房里的人,和大家说完这件事情之后,让大家准备准备材料。
过七日,就是百花宴了。
夏粽晚上捡了盘点心,送去幽离宫。
小孩心里迫不及待着,这一次一定要看到这人是谁!
夏粽刚把东西放到了狗洞,结果手就被人抓住了。
夏粽说老实话被吓了一跳,但是他很快就冷静了下来,面上淡淡的。“松开。”
小孩以为每天都会给自己送吃的人一定是个心地善良而且很温柔的做事情不留名字的好人!
但是他听到这个声音的时候就觉得现下心里一沉,夏粽给他的感觉根本不像他想的那种人,反而他觉得……夏粽的声音清清冷冷带着冬日里大雪一样的冰冷。
小孩却硬气了一把,他从狗洞里钻出来!
他早把狗洞给趴开了好多,这下子夏粽死命的脱手也不见他松开。
没想到这狗崽子的力气竟然这么大!
小孩从狗洞里爬出来,看到了夏粽才松开了手,他看着夏粽。
是他!
竟然是他!
万万没有想到是他!
那个风雪夜里看到过一次的人。
他的眉眼依旧冰冷,瞳孔里印着他脏乱的样子没有嫌弃没有厌恶,甚至没有感觉一般。
他看着他,他看着他。
夏粽神色淡淡的,眼神落在他飞快爬出来却被砖头刮伤的脸。
“你为什么每天都要来给我送吃的?”
小孩问他。
声音处在变声期,很难听。
夏粽神色都不变的,也没回答他,转身就走。小孩想追上去,可是看那人清清冷冷的样子到底站住了脚步。面上透露出一股子的疑惑。
夏粽回到房间后洗了洗手,脑壳子全部是小孩子狼狈的样子。
他不是可怜他!
他是在可怜他自己!
他以前就是这个样子!
这个世界上这个世道里!只有自己能够救赎自己,没有人能够帮你的。夏粽坐在椅子上吃着野菜粑粑。
这是他在御花园里采花瓣做蜜制茉莉花的时候,看到的野菜。
采了下来过水晾干后剁成馅,然后和面在一起,一个个放在蒸笼上面蒸,一颗颗小巧如汤圆丸子,只不过带着盈盈的绿色,吃起来有一股子苦香的味道。
里面包了豆沙馅!
莲蓉馅!
白糖馅!
红枣馅!
肉馅!
腊肉!
腌肉!
……
他吃了两颗,牙齿上都缠绕着苦香。沉默不语。正在这个时候,元福匆匆忙忙进来,给夏粽带了话来。
“夏爷爷,惠妃娘娘那边的萤琅姑姑亲自过来了。”
夏粽眉头一皱。
萤琅过来做什么?不不不!惠妃派萤琅过来做什么?
他和惠妃那边的人向来是没有交集的,但是今天才从慈安宫那边回来惠妃竟然就让萤琅过来找自己,不知道是要他干什么。反正不会有什么好事情!
不过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惠妃和皇后不对付,他和太子皇后都不对付,想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还是可以一谈的。
夏粽:“请萤琅姑姑进来吧。”
元福听到这句话立马就去请萤琅过来了,萤琅从打开的门口进来,她身上穿着一件斗篷,里面是素蓝色的绣兰花的一件衣服,亭亭玉立,很有风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