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岁长安 完结+番外完本[古耽]—— by:卿卿如我

作者:卿卿如我  录入:11-08

他不敢去抱住儿子,只能看着他苍白病态的脸,小声说:“你醒来,你还没看到爹即位呢。”
未来的开国帝王凝视躺在病榻上不知生死的人,低低哀求:“你不能死,我不允许你死!”
他知道自己的命令可笑极了,他探出手轻轻摩挲少年的眉眼,宛如抚摸一件易碎的琉璃瓷器,下手轻若羽毛拂过。少年的眉毛乌黑,因为脸上毫无血色,衬得眉尾的那点朱砂红到灼眼。安逢渊默然望着少年,心里的绝望一点点渗出来。
“你起来呀!”安逢渊祈求,“你忍心留下爹一个人?”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天子会自称孤家寡人了。
陪伴在他身边的人一个个死去,曾经给予他温暖给予他欢喜的朋友一个个战死,成就他无双功业。最后登上高处,享有天下锦绣江山和极致的权力,但再也没有一个人能跟他说话,能知晓他心中的情意。
他不想让沈长生也死掉。
如果可以选择,他不想生逢乱世,辗转交战,不想身边的亲友一个个死去。他宁可做个太平盛世的小侯爷,能策马踏花而过,与友人谈笑。哪怕这个代价是失去天下人最渴望得到的权力。
“咳……你的姒族美人呢?”一道气若游丝的声音响起,沈长生慢慢地睁开眼。
安逢渊睁大眼,一瞬不瞬地望向他,生怕自己在梦里。他来不及跟沈长生说一句话,几步跨到帐篷外,掀开帘子大喊:“叫大夫!”
大夫赶过来还要一阵,安逢渊盯着他,欢喜到无法言语,念起之前还因为一个男宠责罚他,心中的愧疚涌上,忙解释:“那是爹不对,爹错了。不该责罚你,我混蛋。”说罢狠狠打了自己几下,一双桃花眼波光粼粼,含着笑意望向他。
沈长生发现他的下巴上长出了胡渣,神情憔悴不堪,他下意识地如以往一般,伸手想摸义父的下巴。
安逢渊不敢动他,可那只手伸出来摸他的脸,他不禁攥住他的手,握到自己的手中,满是感激:“你能醒来,真是太好了,你哪里不舒服?快告诉爹。”
包裹住手的温热提醒了沈长生,少年犹豫地问出声:“这是梦?”
“是真的!你活下来了!你醒了!”一向游刃有余的安逢渊不再从容,狂喜道。
沈长生愣住了,这是真实的啊,不是他的梦,那他就不能随心所欲的做自己想做的事了。他贪恋地凝视安逢渊的脸,用目光代替手一寸寸去触摸他,少年的眼睛忽然弯起来,他笑了。
那点朱砂在灯火的映照下,勾魂夺魄,沈长生盯着眼前的人,几乎想把他剥皮拆骨,吞入腹中。
他的语气里甚至带上笑意:“你不是……还因为我杀了个男宠怪我吗?”
“爹错了,不该为了外人责罚你。”他向沈长生袒露自己的心思,“他曾经服侍过我,那时候我很喜欢他,可他怎么能跟你比呢?”
“哦?为什么不能跟我比?”沈长生反问他。
“你是我的刀剑,我的手足,我最亲的亲人,他……”安逢渊不想骗沈长生,决定跟他说实话,“我对他是性、欲,是男人天生的欲望。等你以后有了喜欢的人,就知道这种感觉了。”
沈长生躺了一会儿,大夫赶来,为他看伤口,沈长生忽然开口问道:“假以时日,我们成功了,你会怎么对待姒族?”
安逢渊不是暴戾之人,他攻城略地时,秋毫无犯,军纪极严。他沉思片刻:“姒族可怜无辜,若有天我真成事,我会下令让他们恢复平民身份,禁止娼籍奴籍。”
那就够了,他没有跟错人。沈长生躺在床上,盯着军帐顶端,他太疲倦了,太累了,他数不清自己打了多少场战役,即使有天安逢渊登上帝位,安逢渊的征伐走到头,但他的征伐却远远没有走到头。
大夫检查过伤口:“将军脱离危险了。”大夫打开药箱,“还有几味药,需要涂到伤口上。”
那处□□贯穿胸口而过,涂完正面后,大夫准备给他涂背面,沈长生止住他的行动,朝安逢渊望了眼:“我累了,明天再上药吧。”
“上药怎么能明天上?”安逢渊反对。
沈长生把被子往胸口一盖:“我要睡觉了,明天再上。”
天下最大大不过刚好的病人,安逢渊只能听他的话,乖乖走了。沈长生反手攀住自己的背,他的背脊自后肩到腰有一道长长的刀痕,这道刀痕,绝不能让安逢渊发现。
他愿意为安逢渊死去,他恨不得为他死去,让他永远记住自己,记住那个骄傲的意气的少年将军。他死也不能让安逢渊发现他是姒族人,一想到暴露的场景,可怕程度远远胜过十台八牛弩齐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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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碎的天下终于迎来一统,大魏代替大衍,成为天下独主。一个强大鼎盛至极的国家自此兴起,那时候没人知道,这个国家将开疆扩土,成为有史以来最强大的王朝。
大魏开国帝王安逢渊,将年号命名为承平,承平元年,他在长安登基,封麾下征战天下的十二位将领王侯爵位,将画像挂到凌烟阁中。
排第一的,是护国将军沈长生,他的画像被挂到凌烟阁时,才二十二岁,甚是年轻,但无一人有异议。
沈长生在大殿俯身跪下,接过封赏,年轻的皇帝亲自将丹书铁券递到将军手中,他笑道:“将军年少,是意气风发时。”
皇帝轻轻在他耳畔说道:“还记得那年攻下知页的爱卿,更年少啊!”
沈长生抬头,那双眼睛深深望着安逢渊,他的唇角微微扬起,“那陛下是喜欢那时的微臣,还是现在的微臣?”
皇帝认真想了想:“以前的爱卿更好玩。”
十五岁的沈长生会害羞,会不好意思,现在的1 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沈长生冷静持重,没什么能让他出现情绪波动,好是好,但太不好玩了。
沈长生弯起眉眼,笑得天真又无辜:“什么时候的陛下,微臣都喜欢。”
君臣在授予丹书铁券时窃窃私语,众臣子不仅不奇怪,反而习以为常。陛下共同打江山的同伴,大多都死去了,唯有沈长生是从始至终一直跟着他的。而且沈长生的生父对皇帝有极大的恩情,他一手将微时的皇帝提拔成十二国柱,却为皇帝死去。
第7章 太液芙蓉
天下既定,是修生养息的时候。夏日,皇帝邀请重臣子去太液池消暑,太液池是大衍末代皇帝建造的,安逢渊差人重新修葺一番,碧波荡漾、山水清幽、亭台楼阁错落有致。
沈长生自然是需要去的,觥筹交错间,几个波斯美人跳着妖娆的舞,徐徐靠近在座的大臣们。
她们与中原女子长相别有不同,凹凸有致,是另一种美。不知是有意无意,一名舞女来到沈长生的席间,向他劝酒。
美人用唇衔起琉璃杯,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期盼地盯着沈长生,唇齿间咬的酒杯朝沈长生的唇递去,分明是想与他共饮这杯酒。
沈长生第一反应是抬头望向高坐在前的安逢渊,安逢渊好整以暇地看他,桃花眼带笑。
沈长生也含笑,一口衔起美人口中的琉璃杯,一饮而尽。
美人面色通红,绕着沈长生跳起舞来,最后坐在沈长生怀中,衣裙逶迤在沈长生的身上。
沈长生面上笑着,心里无比厌烦,这宴会什么时候能结束。他发现安逢渊就喜欢搞这些,但他根本对这些人没兴趣。沈长生恨不能把安逢渊关到屋里,再往屋子里塞进去一百多个美人,让他不要再烦他了。
皇帝不知道义子的心思,他见沈长生跟随他多年,即使封侯拜相,府中仍没有一个女人,不由暗暗着急,猜测他是不是有什么隐疾,于是多加试探。
这回看见沈长生对波斯美人饶有兴趣,他心里默默念叨,莫非儿子喜欢这种类型?怪不得中原那些柔柔弱弱的大家闺秀入不了他的眼。皇帝走下台来,站在沈长生身前,端起酒杯,“原来爱卿喜欢这种。”
他坐到沈长生身旁,一个舞女顺从地贴上他来,皇帝不好在大庭广众太过火,他缠绕住舞女的深褐色发梢,皇帝身边的舞女与沈长生身边的舞女嬉笑起来,她们甜美的异族话语,脚踝上晃动的铃铛,都散发出难以形容的风情。
贴着皇帝的波斯美人不停地去挑逗皇帝,安逢渊按住她,“别闹,朕可不能保证你安全。”
舞女笑吟吟地对皇上说:“陛下想怎么威胁奴婢?”
“如果不想半个月不能动,就别乱动。”皇帝压低声音,轻声说。
他忽然听见旁边的青年将领冷冷哼了一声。
安逢渊似笑非笑地望着他:“爱卿可是不信?要不要随朕到内室去,朕保证让爱卿相信,朕所言……非虚。”
沈长生凛冽的眼神扫了他一圈,眼睛含着血色,他冷笑了一声,声音清透带着寒意:“微臣当然相信。”
将军用手拉着舞女,让她坐到自己身上。
舞姬脸上一红,她觉察出身下有东西顶着自己,她刻意动了动,又被将领的手牢牢抓紧,将领的手扣得她痛极了,她忍不住发出低叫。
皇帝拍了拍身畔舞女的腰:“你也去陪沈将军。”
他把舞姬们赶到沈长生身边,调笑道:“儿子,你过得太清苦了,女人可是让人魂牵梦萦,欲罢不能。你尝尝就懂了。”
沈长生微微笑了笑,捏紧美人腰间的丝带,手背上的筋脉凸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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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长生先行离席,他带着两个亲卫去清幽小筑,清幽小筑藏匿一处温泉,长廊曲曲绕绕,他让亲卫在门口守着,禁止任何人进来。
他将衣物褪去,泡到温泉中,伸手颤抖地握住自己。
这具身体仿佛沾染蛊毒,自从数年前的那次酣畅淋漓的情、事后,他就中了情、欲的毒。
来源于血脉的本能,他食髓知味,每一夜都幻想着数年前的那天。他无比憎恶这样的自己,然而身体完完全全暴露了他的欲望,他屡次想制止,可来自骨肉的叫嚣犹如山崩海裂一样把他席卷进去,让他反抗不能。
他不敢去碰任何人,除了死人,没有人可以保密,他不想残害无关的人,只能独自在暗处解决,像是不能见人的老鼠,蜷缩在夜中独自舔舐伤口。
温热的泉水中,青年将领微微垂首,长长的睫毛抖动水珠,一点点落下。温泉里渐渐涌起桃花的清香甜腻的气息,他呼吸越来越急促,忽然听到远处的亲卫喊道:“陛下!”
沈长生大惊,那一瞬间,水里落满了星子,他浑身颤抖起来。现在他浑身无遮拦,脸颊潮红,空气里还有香气,决不能被人发现!沈长生猛地伸手把水搅浑,转身到一处垭口,整个身子沉到池底,脸也随之浸到水中,他不清楚自己的脸色是什么样,但绝不像温泉泡出来的样子!他的心急促不安地跳动,只能寄托于温泉的热气,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些。
安逢渊走进来,他不急不缓地脱下衣物,玄色的宽大的外袍被他随手扔下,形状优美的手指一点点撩开白色的里衣,腰间的系带落下,他随手一扯,强壮的胸膛展露在空气中,他解衣服的动作毫不掩饰,直到身上一、丝、不、挂,他才跨进池水中。
池水发出噗通的一声,男人的身体坦诚在温泉里。沈长生不敢看他,数年前的记忆翻涌而至,清晰到仿如昨日,他怕自己身体先于自己做出反应。他沉在水里,与安逢渊隔着一段距离,水从四面八方袭来,掩住他的面容,掩住他的头发。渐渐地,沈长生的一口气憋到头,几乎呼吸不上,他猛地探出脑袋。
水面响起哗地一声,安逢渊将视线投过去,沈长生的脸自水面破出,鸦羽般的乌黑长发披落在水面上,眉毛漆黑,眼睛明亮,脸色潮红,喘不过气般地急促呼吸。
他用手擦去脸上淋漓的水,温热的水从他的脸上发上落下,从下巴落到锁骨处,长发掺着潮湿的水汽,一滴一滴落在池中,每一滴都荡起一点涟漪。
好似月华入怀,美玉在林,艳到不可方物。
皇帝从没见过这样子的沈长生,要说与平常有哪里不同,他又说不上来。只好归于平时沈长生太过清冷高傲,眼神讨打,今晚却柔弱乖巧了很多。
虽然说用柔弱乖巧形容男人不妥,但皇帝看见这样的沈长生,很难用别的词汇去形容,其他的词汇……更加不妥。
皇帝摒弃某些龌蹉的想法,暗自责骂自己,他拍了拍水面,好奇道:“你躲到水下干什么?”
将军没有说话,他的眼睛一眨不眨,神色怪异,死死盯着皇帝发上的玉簪。
“怎么了?”皇帝说着朝将军走过去。
沈长生的背脊紧紧靠着池子边缘,与池子贴上。他尽力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他冷淡道:“……喜欢。”
他太过于紧张,身体僵成了一块盾牌。幸好温泉雾气弥漫,缭绕的湿润雾气隐约遮住了两人的身体,让沈长生不至于一览无遗,否则皇帝定能发现不对劲。
皇帝沉默片刻,开口认真问道:“儿子,你说实话,你是不是……不太行?”他塞了一堆美人进沈长生屋子里,沈长生却弃若敝履,独自泡温泉,他心中隐隐有了判断。
沈长生的喉头滚了滚,他将炽热滚烫的眼神投到水面上:“你觉得呢?”
皇帝心下一沉,这种话反问出来,那就证明了事实。很多年前,他在知页让一个姒族美人陪儿子,事后知道沈长生没碰她,他以为沈长生是害羞。然而这么多年来,他从没让其他人近过身。
皇帝没说什么,他时常指派宫内的御医去臣子府上,沈长生也不例外。宫内最顶级的御医都没有办法,他也无法大言不惭保证能治好他。
“是在雪地里吗?”皇帝问了句。
在雪地里时,安逢渊把他救出来,就成了他一辈子逃不脱的囚牢,沈长生自嘲地笑了,他轻轻颔首。
你是我捞不到的水中月,磨不掉的朱砂痣。
你永远不知道真相,我永远不会让你知道真相。
我宁愿让你一辈子无知无觉,也绝对不会让你看见我肮脏不堪的一面。
皇帝想靠近他,沈长生不敢动分毫,背后的刀伤太过明显,贯穿他整个背部,他怕被安逢渊发现端倪。
安逢渊从水中出来,那水到他的腰部,水珠从脖颈落到胸前,顺着肌理分明的胸膛缓缓滴下,下面是棱角分明的腹肌,两侧的腰线收束起来,一直浸入水下,水面下就是那处让沈长生魂牵梦萦的……
沈长生吞咽了一口唾沫,他的呼吸开始发颤,不敢妄动,也不想皇帝过来。他大脑一片茫然,喃喃道:“脑袋有点晕,我先上去了……”
他的话音刚落,就发现不妙。他的衣服在安逢渊那边,他这里根本没有衣服。如果要取过来衣物,需要越过安逢渊。水面虽然不是清澈见底,但也隐隐约约能到水面下的风光,他不能保证安逢渊不会看见刀伤。
沈长生用祈求的眼神盯着皇帝:“你能帮我拿下衣服吗?”
皇上端详着他,觉得今天的他实在是奇怪,纳罕道:“你是不是生病了?”
“大概是。”沈长生像是在烙铁上行走,每一瞬间都逼得他发狂。
皇帝忧心忡忡,取了衣物靠近他,沈长生终于松了口气,接过来衣服,谁料皇帝伸手过来,想触碰下他的额头。沈长生的心一阵紧缩,他瞬间吼出来:“别动!”
他已经顾不上皇帝的想法了,在水中披上衣服,他翻身上岸,再将外袍拾起披上,连头发都没擦下,快步走出去。皇帝“喂!”了一声,愣愣地看着将军走远。
“他怎么了?”安逢渊不解。
第8章 江山抵酒
承平元年冬,天子下令修建运河,这条运河长达两千里,自长安一路到东到大同、宣化,再南下南京、扬州,贯穿海河、黄河、淮河、长江、钱塘江五大水系[1]。
这项工程无比浩大,堪比昔日始皇修建的长城。安逢渊转着酒杯,笑道:“朕当然知道劳民伤财,但功在当下,利在千秋。百岁之后,无人不会佩服朕的深谋远虑。”
此时沈长生征战蛮族凯旋归来,他持着酒杯,说道:“百姓恐是撑不住……”
这几年,他和皇帝逐渐产生分歧,安逢渊是马上打天下的帝王,他即使登基,仍怀着开疆拓土的野心,想挥鞭策马,继续征战。沈长生却逐渐累了,他厌倦不停的杀人,不停地带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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