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回去?身上手机钱包都被扣住了,一个还没成年的毛孩子能自己绕过他们从山上跑回去?这不可能。
工作人员都不知道见过多少回了,像这种叛逆的孩子,到这没有网络,没有钱,没有朋友,没有父母的环境里,改造一段时间之后,最后还是习惯的。现在闹得越厉害的,后面的变化就越大。
“这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你们谁爱待这儿谁自个待去。”汪明大着嗓门囔囔。他作势拉着行李箱就要走,但其实心里也没底。
汪明脾气是爆,但是他不傻,他知道这些人是肯定不会任由他跑回的。尽管囔囔着要走,但他也没真地使足了劲要离开,他就是想看看到底能不能唬到外面那些工作人员。要是能唬着,没准还能混上一顿好吃的。
汪明机灵着呢,一开始他是真的气着了,后来脑子一转就想明白了。他是来这破地方改造来了,但那些工作人员不是啊。他什么都没得吃,但是那些人肯定是不会委屈自个的,所以闹上一闹,只要能骗到那些工作人员,对他肯定只有好处。
但那些工作人员节目都做了好几年了,什么样的叛逆小孩没见过,哪里还会被他唬到。听他囔囔了半天,人都没进来看一下。
所有人里面,唯一被他骗到的就是端方。
‘怎么办,一万块要跑了。’小圆也被骗到了,但他不是人,只能紧张地提醒端方,‘他要是跑了,我的电池是不是就没有了?’
“那我去做饭吧。”端方开口道。
汪明本以为会有大人出来去做饭,却没想到是这个小矮子来做饭。这个端方看起来还不知道满10岁了没,他一个读高二的人,哪里好意思让一个小学生给他去做饭,说出去多丢人啊,这房里的摄像头都开着呢,他丢不起这个人。
“算了,你家厨房在哪,我跟你一起做。”他勉强开口。
端方指了指向了另一个房门,汪明三两步就走了进去,只见一个比刚才更加逼仄的地方,迎面就是一个用泥砌成的半人高的台子,上面放着个大铁锅,泥台子中间挖了个洞,里面全是灰和还没烧完的树枝柴火。
“这就是厨房?你在逗我?”汪明一手拍在墙上,手脏了都顾不得擦。
“应该是吧。”端方答的不是很有底气,说实话他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厨房,不仅是汪明,他也感到很震惊。可是他脸比较黑,又没什么表情,一点也看不出惊讶来。
“你觉得这种东西能做饭?”汪明难以置信。难道不是至少有个电饭煲吗?这种挖个洞,用真火做饭的画面那不是电视上演出来的吗?
“应该能吧。”端方有些底气不足。虽然原身每天都是这么做的饭,可他是个新手,做人还是头一回,用这种老旧的土灶做饭更是从来没有过。
汪明又翻了个白眼,十分嫌弃地看了他一眼。
“这他妈要是能把饭做熟,我喊你叫哥。”
第03章
两人最后还是决定合伙生火煮饭,端方动手,汪明堵在门口暂时观望。
他是个闲不住的嘴,虽然自个不干事,但也不耽误他指挥别人,“哎,我说你要不然先点个火?”
“哦。”端方摸出一个打火机,蹲在地上开始点柴火。点了半分钟,柴火没反应。
“你到底行不行啊?”汪明嘲了一句。见端方又试了几次还是没有点燃,他索性将人赶开,自己拿着那柴火拨弄起来。
“嗐,起开起开,等你点燃天都黑了,让我试试。”
“哦。”端方听话地让开,“你知道怎么点吗?”
这话汪明就不乐意听了,这小矮子还不信是咋滴?
“点个火有什么难的。”他嗤了一声,俯视地瞧了端方一眼,“不是我吹,就这个玩意儿我一分钟之内绝对给你点燃。”
“哦。”
看着他蹲下身撅着屁股点着灶口边的柴火,端方站到了汪明刚才站的地方。
闹钟秒针转了一圈,小圆提醒,‘他还没点燃。’
汪明脚边堆着的柴火树枝,全部被他挨个点了一遍,没一个能把火生起来的。
“你。”端方开口,才说了一个字就被汪明打断。
刚才的话才过了一分多钟,打得他脸有点疼。
“你懂什么!点火也是有技术的!”
他稳住表情,抬起下巴傲然道:“你知道什么叫燃点吗?”他灵光一闪,想起了一点初中知识。
“你个小学生什么都不懂。”这时候高中生的优势就显现出来了,欺负无知的小学生,汪明可一点都不不觉得害臊,反倒得意洋洋。
“哎,你没学过物理化学,什么都不知道也是正常。”他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
“我知道啊。”端方歪着头看了他一眼,“燃点就是物质在空气中加热时,开始并继续燃烧的最低温度。”
“啊?”汪明呆愣地听着,没反应过来,手上的打火机都忘了关。
端方继续道,“我还知道木头的燃点一般在250°~330°之间。”
“卧槽。”汪明小声嘀咕了一句,“现在小学生都这么叼了。”手上的那截树枝掉到了地上都没注意。
“我不是小学生,我读初二了。”说完,端方就就拿走了打火机,捡起那根树枝继续点起来。
他刚才已经回忆了一遍从前点火的过程,现在学着样在灶里面拨了拨,又抽掉一些柴火,没一会儿,就见那灶里头真的冒出了烟来。
“我靠,不是吧,真的点燃了!”汪明蹲在地上,仰着头看向端方。
这个小矮子是初二生?还当着他的面不用一分钟就把柴火点燃了?
“你刚才说一分钟……”端方开口。
“吵吵啥!不是说要做饭吗,我去淘米。”汪明猛地站起来,看也不看端方一眼,绷着脸走了出去。
没走到门口,又转过头来,眼神飘忽道,“你家米在哪儿呢?”
端方垂着眼,轻轻地问了一句,“你会淘米吗?”他有一双大眼睛,但透不出光亮,乍一眼看上去有点无神。
“我会!”被他这副样子看着,汪明总有种想跳脚的感觉。
“哦。”端方掀了下眼皮,看起来并不十分相信他。
找到了米缸,汪明按照自己估摸着随便舀了两杯米,倒在塑料盆里接了水淘洗干净。在家里他可从来没有做过这种事,一向是十指不沾阳春水,过的是饭来张口的日子。
这回被端方那双讨人厌的大眼睛给刺激的主动去淘了米,差点没惊呆工作人员。
王方和另一个PD站在一块,看着镜头里那个认真淘米的白毛少年,忍不住擦了擦眼睛。
“我没看错吧?汪公子居然是主动出来淘米的?”他小声道。
“真是他。”PD 也很惊讶,“居然这么快有所改变,这地方真灵气啊。”
王方抽了抽嘴角,这个PD一向迷信,什么事都爱往灵气上面想。他倒是觉得这个改变应该是受人影响。汪明汪公子,他们是一路跟拍上山的,一路上可没少耍少爷脾气,据说在家里也是个混账孩子,没事就犯浑,明明长得白白瘦瘦,但偏偏脾气爆的跟个二踢脚似的。
他还以为汪公子这上山来的第一顿饭,肯定要掀桌子摔板凳了,也不知道端方应不应付的了,可没想到端方没出事,汪公子倒是出来淘米了。
“走,咱们回去看摄像头。”他们的机器设备全放在另一边,回去一看就明白了。
汪明淘了米,端着塑料盆就进了厨房,刚准备把米倒进铁锅里头,就被端方阻止了。
他问,“你淘了几遍?”
“呃……”汪明刚才淘米的时候光顾着捏米玩了,哪里还记得。
“两遍?”端方提供了一个答案。
“对对对!就是两遍。”管他多少遍呢,先混过去再说。免得这小子又要说自己不会淘米了。
端方摇了摇头,“你应该淘三遍。”
他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无神的大眼睛看的汪明整个人都不好了!
“靠!”为什么他有种上课被老师点起来却完全答不上来题的感觉啊,眼前这个明明就是个发育不良的初二小矮子啊?
他想让对方闭嘴,可又不知道怎么的愣是没有底气,明明他连校对面的大学生都敢揍,怎么现在就这么不得劲呢?
“管他三遍还是两遍,别他妈瞎讲究。”汪明将米往锅里面一倒,锅盖一罩,搬出了自己的大道理,“你们这破米,煮出来谁知道能不能吃,淘不淘也没啥区别。”
说完他人就走了,留下端方一个人看着灶台里的火。
端方和小圆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汪明一个人在大房里占了一张床,拿着端方先前找到的塑料壳镜子,一个劲地拨弄着发型。
‘他也想参加选美吗?’小圆疑惑道,‘他长成那样,没什么希望吧?’
端方闻言也仔细地瞧了瞧汪明的脸,但是审视的目光太犀利,一不小心就被抓了个正着。
“看什么看,没见过帅哥啊。”汪明对自己的外貌非常自信,一般这句话说出去,别人没什么话能怼回来的。
但端方将他从小到下打量了一遍,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就是不说话,搞得他非常尴尬。这黑黑瘦瘦笑得一脸憨厚的小矮子怎么就这么讨厌呢!汪明在心里面再次将端方咒骂了一遍。
端方这时候正在心里跟小圆交流,‘我觉得他长得还行,应该有希望。’
‘可是他看起来有点笨。’小圆指出问题。
这时,咕噜一声响起,有谁的肚子叫了。
端方和汪明都抬起头,同时看向对方,眼神又撞到了一块。
“饭熟了。”端方道。
“知道了。”汪明没好气道,放下镜子走到了灶台边去看。
锅盖揭开,里面的米虽然熟了,但是怎么看都像是水放多了,又软又烂,就像小宝宝吃的那种泡饭。
“靠,这怎么吃啊。”汪明没想到辛苦的成果一点都不像想象中的那么好,非常失望。
而且,“菜呢?你不会是要我吃白米饭吧?”
“别急。”端方塑料盆里里捞了一把蕨菜,抖干净了水,然后就直接扔进了煮着饭的大铁锅中。
“!”汪明这回是真的惊到了,“不是,你、你们这就这么做菜的啊?青菜过个水就直接和米一起煮?”
他知道山上条件肯定是比不上 他自己家的,也早就想象过这段时间不知道要受多少折磨,可他没想到会这么苦。
他生火、淘米还以为能吃上一顿饭呢,谁知道这端方跟个傻缺似的直接就将一把青菜给扔锅里头一起煮了。
“这种鬼东西能吃吗!”汪明怒斥道。
端方平静地点点头,“能吃。”
“我他妈没问你!”汪明鼻子尖都冒着火,“这种鬼东西你爱吃就自己吃,反正打死老子也不吃!”
端方眨眨眼,看了看人,又看了看锅,睁大眼睛悄咪咪地又往锅里滴了几滴香油。
“靠!”汪明扭头就走。
盛起白米饭,端方又摸出了酱油瓶,用筷子沾了一点抹到饭上,将热乎乎的白米饭中间挖出一个洞,把那几根蕨菜埋了进去撒了一点点盐,然后就拿着?div align="center"> 曜咏涟枇似鹄础?br /> 他端着饭碗慢吞吞地走到汪明边上的小板凳坐下,一口一口吃得特别慢,他第一次吃饭,有点谨慎。
那饭香一阵一阵地往鼻子里飘,肚子也一阵阵地响,这饭怎么闻起来好像还挺正常的?小矮子还吃得津津有味的,难道真的味道还不错?
可是不论味道怎么样,他刚才才说过打死他也不吃,现在哪里有面子去尝一下。
想到这,汪明心里更烦躁了,他一烦躁,那是绝对不能让别人好过的。
他开口道,“你知道还有两个要来的家伙是什么人吗?”
端方抬头疑惑地看他。
见他想听,汪明得意了,“我告诉你,那两个人可没我这么好脾气,等到他们来了,你就等着哭吧你。”
好脾气?端方诧异地看了他一眼,默默将视线转向门口,“你是说的他们吗?”
第04章
破旧的门框边上站着两个人,一个有点高,另一个更高。
有点高的那个身着骷髅印花的破洞T恤,一条黑色破洞牛仔裤,外加一双破洞铆钉帆布鞋,整个人看起来很不低调。
而且,他还有一头摇滚青年的长发,脸上架着朋克大墨镜,耳朵上戴着铜锈色的耳钉,脖子上刺着暗青色的纹身,要不是拉着个行李箱,他整个人就像是去夜店似的。
“切,装逼。”汪明低声嘲了一句。
再看另外一个人,穿着方面就要低调得多,高瘦的个子,挺拔的身型,目测超过一米八。
汪明心想,这个小伙伴还不错,一看就是个老实人。
老实人没带箱子,只是简单背了个包,他的视线落在了屋内的还空着的一张床上。然后长腿一迈,径直走了过去,包一甩扔到床尾,一不声不吭地就坐了下来。
他一人霸占了一张床,另一张又在汪明屁股底下,一身破洞装的那个人只好坐在了端方对面的小板凳上。
汪明戳了戳端方,悄声道:“你去跟他们打个招呼。”
打招呼?闻言端方停了筷子,礼貌地问了句:“上午好。”
并没有人理他。
汪明无力地抚住额头。
端方又问:“你们吃饭了吗?”
汪明恨不得把他嘴捂起来,“我让你问名字!”谁让问吃没吃了,他自己都还没吃呢!
他干脆自己开口,笑着问到:“我叫汪明,哥们两位叫什么名字,咱们认识一下?”
“甘波,H省人,我喜欢摇滚和打游戏,汪明你什么时候来的?这边到底怎么样啊?听说很吓人?”戴墨镜的少年先开口。
汪明:“我也是今天刚到的。”这人一开口倒是还挺好相处的样子。
他又问另一人,“哥们你呢,叫什么名啊?”
“程逸。”那人嘴唇一碰,轻轻蹦出个词,然后就没了下文。
看来这个程逸还挺内向,汪明对这两个新来的伙伴印象还不错,看起来一点都不像搞事情的。
这时,程逸将床简单整理好,站了起来,问到:“碗在哪?”
“你要吃饭?”汪明好心提醒了一句,“那饭你可能会吃不下去。”就那蕨菜蒸在饭上面的样子,他看了都觉得倒胃口。
程逸拿着端方递来的碗,像是没听到一样,直接矮身进了厨房。
“这人怎么回事啊?”汪明翻了个白眼:“你跟他一起上来的,知道他是个什么人吗?”
甘波一屁股坐到了汪明边上,告别憋屈的小板凳:“你可别招程逸,那家伙可不好惹。”
汪明一听就知道这是有故事啊:“讲讲?他是怎么个不好惹法啊。”
甘波:“程逸那可不是一般人,人厉害着呢,那可是高一就能把校董儿子给揍了,还让对方不敢吭声的人物,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
汪明:“嚯,真的假的,他能有这么厉害?”他有点不信,他自己就是个校霸,没少惹是生非,可也还是有怕的的东西。
甘波:“那还能有假,他高二转到信高,我们信高的老大都不敢动他。而且他不仅打架厉害,还特别聪明,人以前是市一高的年级第一,来了我们信高照样还是第一,每次学校竞赛都得拿他出去遛遛。”
“切。”说这个就没意思了。
汪明是个学渣,成绩差到他妈恨不得拿鞋底抽他,平生最不乐意听的就是学霸事迹。要他说,真那么聪明当什么学霸呀,这不是耽误他们这些普通人快乐的青春嘛,智商那么高直接去发明嫦娥X号上天不行吗。
“稀奇了,这节目还是第一次有学霸被交换过来,节目组到底考虑过我们这些人的心情没有啊。”本来就觉得这大山里头的生活已经够苦了,没想其中一个同伴还是个学霸,这样一想,生活完全一片黑暗嘛。
甘波也是个学渣,一门心思只想打游戏、玩摇滚,哪里有时间认真学习。可自打他进了高中之后,他爸突然就开始管起他来,每次考砸了就得挨批,他平时最讨厌的除了他爸就是学霸。
但甘波比汪明要想的开一点,“其实咱们上这来,也勉强有个优点,至少咱们这段时间不用考试了呀。”
两个学渣很快就有了共同的话题,在这手机电脑什么都没有的大山里,能有个小伙伴一起吐槽,就是唯一的娱乐了。
端方饭吃的格外慢,等他吃完的时候,程逸早已洗完碗放回原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