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燃噎住,脑子里浮现自己枕着男人胳膊睡觉的画面,后面紧跟着一大波,放电影似的闪过,他摸鼻子,呐呐的说,“那时候我不懂。”
封北冷笑,“对,不懂,早就想好了这个借口吧?你不懂,还小,只把我当哥哥,还希望我是你亲哥。”
高燃的头皮发紧,他张开双臂抱住男人宽阔的背部,“要算账可以,现在不是时候,晚点再算,随便你怎么算,怎么罚我,我都认……”
他后面的话被封北堵在了嗓子里。
门后的墙角,封北将高燃抵在墙壁上,高燃揪住他的领口让他贴近自己。
片刻后,封北的唇|||舌|离开高燃,他撩了下眼皮,用极其深沉的目光看了过去。
高燃也在看男人,气息紊乱,他抿唇,抿着上面不属于自己的味道。
周遭流动的空气早已变得潮湿,温度逐渐攀升,有什么在不安分的乱窜着,一触即发。
封北撤回视线,他抵着青年的额头,嗓音嘶哑,“不要动。”
高燃的心思被看透,他有动作前,两只手都被抓着按在头顶的墙上,“你这是干什么?都到这时候了,还要忍?你不想要我?”
封北的喉结滚动,要是不想,就不会这么活受罪了,现在的每一秒都是折磨,“你喝过酒,不够清醒,等你换个状态再……”
高燃凑过去亲男人的耳朵,知道他的弱点在哪里,专挑那一处刺激他。
封北全身的肌||肉紧紧绷着,克制力已经在瓦解的边缘,他钳制青年手腕的力道慢慢加重,语气里充满危险跟警告,“高燃。”
高燃不应,有腥甜涌进嘴里,他退开些,看着男人流血的耳朵,眼睛又黑又亮,那里面跳跃着火焰。
封北弯下腰背,鼻尖上的汗珠蹭到青年的额头,他抬起空着的那只手,大力擦着青年脸上之前被陌生少年亲过的地方,一下比一下用力,带着明显的独占欲跟怒气。
高燃脸上那块儿皮||肤|火辣辣的疼,皮快要烂掉。
就在这时,高燃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不耐烦的拿出手机,欲要往床上丢,却在瞥见来电显示后顿住,“妈。”
刘秀在那头焦急的说,“小燃,你奶奶晕倒了。”
高燃如同被一盆凉水浇透,他一个激灵,急忙问,“哪个医院?我给曹世原打电话,没事的,别慌。”
封北钳制青年手腕的力道骤然一松,他抓抓汗湿的板寸,从疯魔的境地回到现实,癫狂叫嚣的情感终于重新压制住了。
整个人都有些疲惫。
高燃没有耽搁,立刻拨通曹世原的号码,“你在哪儿呢?现在能不能去我家一趟?我奶奶晕倒了,我妈打了120,你去会更快些。”
曹世原说他马上就去,“不要担心,医院那边我会处理。”
高燃按掉电话,他看到男人脖子里的大小印子,又去看男人耳朵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后知后觉自己有多狠,“疼吗?”
封北不在意,“需不需要回去?”
“回去也是明天了。”高燃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纸巾,“先等我妈跟曹世原的电话吧。”
封北往房间里走,拉开一张椅子坐下来,“你这几年跟曹世原一直都有联系?”
“嗯。”高燃没扯谎,他承认,“一直都有联系,曹家势力大,我刚买手机没多久,曹世原就弄到了我的号码给我打电话,还知道我住在哪一栋楼哪个宿舍,不过他没对我做什么,很少找我,只是偶尔通个电话,给我寄点吃的。”
封北没看青年,“现在喜欢吃糖了?”
高燃很快反应过来,上午收的那个包裹被男人看见了,还偷看过贴在上面的单子,不然也不会知道里面是糖,“我抽烟抽的凶,吃糖能压压烟瘾。”
至于为什么抽烟抽那么凶,高燃没说,他觉得男人应该知道,“那你跟郑佳惠,你们是什么关系?”
封北挑眉,“朋友。”
高燃拿出张纸巾按住男人耳垂流血的地方,“我跟曹世原也是朋友。”
封北说,“以前不是。”
高燃的?7 当前是第: 49 页,当前每页显示 10000字 佳鄞Γ澳愠源装 !?br /> 封北起身,“回了。”
高燃把人叫住,“房间都开了,现在就回去?”
封北脚步不停,“你堂弟让你十点前回去,现在已经九点五十五了。”
高燃眯起眼睛,“你跟踪我。”
封北不置可否。
“我待会儿跟高兴说一声。”高燃拿开纸巾看男人耳朵上的伤,有些心疼,他垂头,轻声说,“五年都没跟你睡一个床了,今晚别走,我想跟你聊聊天。”
封北下意识的抬起手。
高燃把头凑到男人的手掌下面,却没等来想要的动作,他冷下脸,“你以前老揉我头发,怎么现在不揉了?”
封北将手放进口袋里,“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高燃又笑起来,露出好看的卧蚕,“也对,我们不说以前了,那时候我就是个小屁孩,没什么好说的,说说现在吧。”
封北沉默。
高燃紧紧盯着男人的眼睛,“为什么不说?”
他抹了把脸,“我出了很多汗,现在要去洗澡,你慢慢想,想好了再告诉我。”
浴室里传来哗啦水声,高燃没关门,他怕男人跑掉,今晚想做的是做不成了,躺一块儿睡觉也很不错,太久没一起睡觉,一起醒来了。
封北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是高叔叔,他接通,说了几句,之后就挂了。
这通电话持续了不到两分钟,却让封北心烦气躁。
所有的事都在往无法想象的局面发展,谁也不知道真到了那一步,又会出现什么样的变故,能不能承受的住。
封北站在窗前点了一根烟,不抽,任由火苗燃烧烟草,一点点燃尽,最后只剩下一滩灰烬,慢慢冷却。
高燃匆匆冲洗完出来,房里没人,窗前的地上有个烟头,还有一撮烟灰,他的头发没擦,湿答答的往下滴水,额前发梢上的水不停往脸上流淌,像是在哭。
敲门声响起,高燃去开门,他看着门口的男人,视线模糊。
封北一开始以为青年湿|漉|漉|的脸是头发上的水弄的,渐渐发现不是。
高燃真的在哭。
第72章 不要再丢下我了
高燃在警校里怎么苦怎么累都没哭过, 出来时没看到封北,以为是又一次偷偷跑了。
他想起对方五年前的不告而别, 想起自己五年里的痛苦思念, 想起日复一日游走在黑暗边缘的无助茫然,那种被绝望混杂的悲愤无法压制,一下子将他淹没。
高燃这么步步紧逼, 不过就是害怕。
每个人都是独立的个体,没有哪条明文规定,谁必须要在原地等谁一辈子。
所以高燃拼命长大,拼命追着封北的脚步,就怕他头也不回的往前走, 走得太快,怕自己被遗忘在某个角落里, 就那么麻木的过完一生。
高燃的成长之路是条直线, 早就做好了标记,他一路向前奔跑,不停歇不迟疑,不四处张望, 高中想着快点上大学,到了大学就想着快点毕业。
毕业了, 高燃迫切的盼着快点来市局找封北。
见了面, 高燃发疯的想知道封北有没有在等自己,是不是已经喜欢上了别的人。
高燃知道封北还在等自己以后,他开心又很急躁不安, 因为他发现封北不但没有停在原地,还往后退缩,退的很远很远,将过去的记忆全部埋藏,一心要远离他的世界,不再踏入半步。
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日思夜想,终于怀揣着激动站在对方面前,重逢的场景却和他期盼的完全不同,必然会方寸大乱,茫然无措,不知道该怎么做。
这种结果摊到高燃身上,太难接受。
他来到这个世界后就患上了失眠症,还因为各种原因处在焦虑的情绪里面出不来,这几年过去,哪个都没好转,所有偏激的言行举止都是他的哀求,同时也透露着他的孤注一掷。
没有人可以寻求帮助,只能跟着心走。
今晚的两次威胁不是高燃事先想好的,他只是控制不住的想要被封北承认,也想告诉封北,我长大了,可以和你一起面对未来的所有困难,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证明给你看。
怎么都好,就是不要放弃。
如果一个已经放弃,那另一个的坚持还有什么意义?
封北看着青年流泪的眼睛,心如刀绞,他的手动了动,没有抬起来,而是握紧几分后松开,“哭什么?”
高燃哑着声音,“小北哥,你答应我,不管以后遇到什么事,都不要再像五年前那样离开我。”
封北没有说话。
高燃看男人迟迟不出声,他内心的狂躁以可怕的速度扩大,开始无意识的啃起嘴角,很快就啃出血来,不知道疼。
封北这次没有控制住,他大力捏住青年的脸,“破了。”
高燃的嘴角血肉模糊,气息里全是铁锈的味道,他的眼神发狠,“你还没有回答我。”
封北用拇指按住青年嘴角流血的伤口,皱着眉头说,“你的人生不是单项选择,别这么糟蹋自己。”
“又想替我做决定?既然是我的人生,难道不该是我说了算?”高燃拿赤红的眼睛瞪着男人,“今年我二十三,你三十二,如果再分开五年,我二十八,你三十七?我还年轻,你呢?”
他抓抓男人掺杂白发的鬓角,“你五年没见我,就多了这么多白头发,要是再来个五年,你还不得满头白发?”
封北的嗓音低哑,“先把你脸上的鼻涕眼泪擦擦,难看。”
高燃说,“别岔开话题。”
封北阖了阖眼帘,“高燃,你才二十三岁……”
高燃打断他,嘲讽的说,“人生的路还长,未来有无限的可能,有大好时光,你要说的是这些吧?”
封北不语。
高燃拍拍男人的脸,换做以前,他不敢这么做,现在他敢了,不是不知死活,是被逼的走投无路,“听着封队,我现在来给你做一个假设,我遇上了一个女孩子,她有一头浓密的长发,喜欢穿干净的白衬衫跟牛仔裤,长得没有多么漂亮,但看着很舒服,她喜欢我,也很孝顺我的爸妈,很有礼貌,老两口对她很满意,希望我跟她试试,于是我答应了。”
封北额角的青筋隐约突起。
“我跟她谈恋爱,牵手,拥抱,亲||吻,顺理成章的,我们举办了婚礼,亲戚朋友都来祝福我们,婚后我们有了一个家,每天醒来睁开眼看到彼此,互相说早上好,她会为我拿当天要穿的衣服,为我做早餐,我洗碗,帮她,然后我们一起出门,各自去单位上班,下班回来一起买菜做饭,出门散步消食回来看一会儿电视,相拥着睡觉,到了节假日,我们会出去旅游,拍照留念,写明信片记录当时的心情。”
“一两年后,她怀上了我的孩子,平安生产,我爸妈高兴的为孩子取名字,买小玩具,我们一家人其乐融融,过几年条件允许,时间也够,我跟她又要了一个孩子,生活幸福美满,而那时候,我连你什么样子都记不起来了,你想象一下这个画面。”
高燃用几段文字来描述他的另一种后半生,一种五年前就被他删除掉的,所谓的正常人生,“怎么样封队,说说你的想法。”
他笑着补充,“对了,我跟我妻子的性生活会很和谐,每天一次,两次,隔一天一次,怎么都行,看情况而定。”
封北闭上眼睛,青筋暴突,他没哭,却像是一幅要痛哭流涕的崩溃模样,“别说了,高燃,不要再说了。”
“这就疼了?”高燃擦掉嘴角流下来的血液,“等到一切想象都变成现实,等我给你寄喜帖,你是不是要疼死?”
封北的心口传来剧痛,“喜帖?”
高燃说,“我们做过邻居,你看我成长,给过我许多帮助,我这双眼睛做手术的钱还是你出的,于情于理都应该邀请你来喝我的喜酒,红包就算了,你人到场……”
封北捏住青年的脸,力气极大,他的薄唇勾起,“要说残忍,谁都比不过你。”
高燃眯着眼睛看他,“所以呢?”
封北的手撤回,他走进房里,反手关上门,“先去擦脸,过十点了,明早还要去城南找那什么三哥。”
高燃愣住了。
封北解开衬衫上面的两粒扣子,“还不快去?”
高燃照做,他草草洗了脸出来,看到男人靠坐在床头抽烟,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封北隔着烟雾看站在床边的青年,“要来一根?”
高燃摇头,他抽烟是因为思念太苦,不得不靠相同牌子的烟来缓解,现在有男人陪着,烟就变得可有可无。
封北没抽几口就掐灭,“睡吧。”
高燃想起来什么,他去浴室拿毛巾擦擦湿答答的头发,差不多干了才回房间,紧张姗姗来迟,“你要不要洗澡?”
封北说,“不洗。”
高燃踢掉鞋子上床,跪在男人面前,他抱着男人的头往怀里摁,“小北哥,别再丢下我一个人了。”年轻不代表就是三分钟热度,随便玩玩,容易投入也容易放弃,总会有自己想坚持的事情,也会一直坚持下去。
封北的鼻息里全是青年身上的味道。
公寓里,高兴盘腿坐在客厅的地板上打游戏,不时看一下手机,十点,十点半,十一点,操,这么晚了竟然还没回来。
高兴抄起手机打过去,张口就问,“你在哪儿?”
高燃说他在宾馆。
高兴“蹭”地一下站起来,“宾馆?你跟人开房间去了?哪个女的?别他妈跟我说是你在大街上随便拉的!”
高燃把手机拿开点,“大呼小叫什么,我不就是晚上不回来吗?你夜不归宿的时候还少?”
他叹气,“奶奶晕倒了。”
高兴沉默了会儿,讽刺的说,“那你还在宾馆逍遥快活?”
逍遥快活个屁,眼睛哭肿了,嘴巴还破了,高燃瞥瞥躺在旁边的男人,忍不住把手伸过去搂他的腰,“挂了啊,你早点睡,不要通宵打游戏,明天还有课。”
“你还是操心操心自己的事吧。”
高兴把手机扔沙发里,他搔搔头皮,快步去房间拿起枕头边的小老虎玩偶丢到地上,下手一点都不留情。
小老虎已经五岁了,身上的毛发旧,照顾的再好,也架不住时光的伤害。
高兴瞪着小老虎,作势要踩下去,脚抬到半空时顿住,“跟你没什么关系,你是无辜的,还是你听话,不像那一位,整天半死不活,也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
他把地上的小老虎捡起来摸摸揉揉,抱上床一起睡觉。
后半夜,高燃收到曹世原发来的短信,说人已经脱离危险,叫他明早再给家里打电话,他在黑暗中快速回了一条就把手机放下来,继续抱着男人睡觉。
不知过了多久,封北起身去浴室冲凉水澡。
高燃不是五年前的小屁孩,他的警惕心很高,睡眠也浅,刚才身边的人一撩被子,自己就醒了。
封北带着一身水汽坐在窗前,借着稀薄的月光去凝视眼皮底下的人。
他枯坐了许久后俯身,唇在距离青年一寸位置时顿住,大约顿了有一两分钟才将唇贴上去,很浅很温柔。
床上深陷下去一块,封北躺回去,没有一丝睡意。
不多时,高燃翻身滚到封北怀里,长手长脚全搭在他的身上。
一个装睡,一个装作不知道他在装睡。
早上高燃跟封北前后醒来,俩人一起穿衣,一起刷牙洗脸,像是回到了五年前的巷子里,一切都还如初,直到封北说,“你先出去,我等半小时左后再出去。”
高燃被他拉回现实,脸上的笑意也消失不见,“跟我一起出去很丢人?”
封北将衬衫最上面的扣子也扣了起来,“为你好。”
高燃不说话,也不动。
封北看青年一眼,“别这么一根筋。”
“我一根筋?”高燃翻着手机,“只要我认定了,我就会一条路走到底,哪怕是头破血流,一无所有,不像你,上了路却在中途停下来,开始犹豫不决,开始后悔没给自己留后路。”
封北的嗓音里有怒意,“你一定要跟我吵?”
“不是我要跟你吵。”高燃抬头直视过去,“我以为经过昨晚,我们就算回不到过去,也能心平气和的相处,结果呢?大清早的,你就跟我来这一套。”
封北揉了揉额头,无可奈何,“你不想想,我们这副样子一起出去,别人看到了会怎么猜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