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天大厦笔直矗立着,灯光缠绕其上,最后隐没在黑夜中。夜晚的光都是从下往上打,地面永远光辉明亮,越往上却越寂寥。
李琉思站在醉梦的门口,周围是来来往往的人群,陌生的,熟悉的。他们笑着哭着经过他,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那样鲜活却那样遥远。李琉思突然想不起自己上一次哭泣是在什么时候,十年来的记忆呆板如同一潭死水没有丝毫波澜,回忆起来像是隔了一层玻璃板,没有一点真实的感觉。
他缓缓走了进去,一抬眼就是某个人的背影。
空空荡荡的酒吧灯光打开,迷乱的镭射灯在空无一物的舞池上旋转,耳边是抒情的蓝调。空气里是浓浓的伏特加和威士忌,带着一点挥散不去的苦艾味。这是一间再正常不过的酒吧,只除了没有人。
这间酒吧有极长的吧台,唯一的人影坐在前面端着酒杯向他示意。
“先生要来点什么?”杜清觞放下手中蓝色的玛格丽特,转身走进了吧台。
“随便。”李琉思无可不无地陪他演下去。
杜清觞眼睛一弯,笑起来的时候能看到两颗小小的虎牙,莫名有些可爱:“先生,我们这里可没有‘随便’这种酒。”
他从柜台里取了几瓶白兰地和伏特加,分别夹在左手五指间,右手抽出一把银制小刀,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后直直扎进了一边的流理台上。他上下摇晃着酒瓶,像是杂耍一样抛上抛下,直到瓶口泛出白沫才倒入点燃酒精灯中。火焰吞噬着酒液摇摆而上,将透明的酒液晕染成了惑人的蓝紫色,被蒸馏的酒液弥漫开来,四周都是沸腾的令人迷醉的味道。
杜清觞取了一瓶威士忌倒入两个干净的高脚杯中,拔出小刀放在火上炙烤,片刻后将准备好的柠檬切片,挤出的一点汁液放进高脚杯中,又取了一瓶干邑混入其中,拿小勺搅拌均匀。最后取出打火机在酒面上一点,汹涌的火焰轰然而起,却被随即放入的冰块给熄灭。
“尝尝看?”杜清觞将其中一杯推到李琉思的面前,笑得狡黠又可恶,“或许一杯好酒能让你推心置腹,寂寞的陌生人。”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两天开运动会,累成狗还要练习画画......但是作者君是一个坚强的作者君,努力努力吼吼吼~
话说主副CP大概是天生冲撞,一对好另一对就一定不好哈哈哈哈——我不是故意的。
下一更在周六,副CP即将迎来一次较大的进展~
留个评论呗~小天使们~爱你们哟~
第30章 Chapter 30
“我不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李琉思手指搭在杯身上,修长的食指暧昧地划过,“如果你只是来听故事的,恐怕要让你失望了。”
“陌生人总是游离在故事之外,很正常,”杜清觞左手在吧台上一撑顺势坐上去,居高临下地看着李琉思,“但是一杯好酒能让你文思泉涌,如果你运气好说不定还能打开尘封的记忆之门。”
李琉思笑了笑,举起酒杯做了个chess的经典动作,喝下了第一口。辛辣的酒液冲入喉咙,所过之处都有着灼烧一般的刺痛感,像是饮下一瓶滚烫的辣椒水,连胃都痉挛不已。很快酒精挥发在血液里,眩晕感不停地上升,巨大的热能从身体内部涌出,李琉思脸色很快就一片潮红。他像是陷在温柔的云端,触摸不到实物却觉得无比安心。
“好酒,”他眼睛里有水雾,迷茫无助地喃喃自语,“……酒。”
杜清觞满面微笑地看他喝下一整杯,整个人如同被抽去骨头般软倒在吧台上,伸手将自己那杯酒推到李琉思面前,看他动作迟缓地伸手去够,用轻的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漫道:“不要紧,慢慢来,我们还有一个晚上的时间。”
“他妈就是一个打桩机!按`摩棒都比他尽职尽责!”李琉思面红耳赤地跟杜清觞比划,手指几乎要戳到他脸上,“就知道在那里进进出出,又不是地面要他夯实了,都是肉做的看不起谁呢他!”
杜清觞刚开始还能保持得体的微笑,认为这是对自己某方面至高无上的夸奖,可是越是到了后面李琉思的话越听着不对劲。偏偏又不能跟一个醉鬼计较什么,于是杜清觞的脸色也随着李琉思的话变来变去,过山车一样。
“那么大!说他是个禽兽还真他妈没冤枉他,那个小鬼……毛都没齐居然……”
杜清觞:笑容渐渐缺德.jpg
“可是他一点技巧都不懂!跟他上床我就没爽过!但凡我爽一点都不会……”
杜清觞:笑容渐渐消失.jpg
直到最后李琉思不胜酒力睡去,杜清觞脸色还是阴晴不定,时红时青时紫时黑,眉毛跟着回忆绞来绞去,但是看到罪魁祸首那张睡得正香地脸还是脱力地叹了一口气,抹了一把脸任命般上前扛起醉后异常乖顺的某人,一路上到了三楼。
将人扒光了洗去一身酒气,擦干,再像小奴隶一样为他穿好睡袍,盖好被子,最后熄灯。杜清觞像一只大型犬一样蹲在床边,越想越不甘心,眼睛里都散发出诡异的绿光。要知道他把人拐来自己的地盘可不是为了让这家伙喝高了明里暗里贬低自己一顿又从从容容睡过去的。然而事已至此,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杜清觞只能带着浓浓的不满,狠狠亲在那张薄唇上,蹂`躏了不知道多久才恋恋不舍的放开,借着窗外的月光,他能看见两人唇间那条欲断不断的银丝,充斥着色`情的味道。他有些开心又有些失落,这份复杂的心情让他混乱的思绪奇异的平静下来。
他一手撑在床板上,一手支在床头,在李琉思额上落下一个不带欲望而轻如落羽的吻。
“晚安,老师。”
他起身向房门走去,轻轻带上门——那几乎没有声音,旋即屋外传来逐渐减轻的脚步声。
绝对的寂静,和惨白的月光。
李琉思在黑夜里悄声无息的睁开了眼睛。
仔细看他的脸颊还是酡红的,呼吸间灼热沉重的气息无法遮掩,只是那双狐狸一样上翘的眼睛就算布满了水雾也清明到坚定的地步。没有人会将这一对眸子错认为醉酒之人的浑浊双眼,事实上,他也的确没有醉倒。
他像猫一样躬身下床,除了衣料摩擦带来的细微声响没有一点多余的动静。他轻手轻脚地在地板上前进,厚重的地毯吸走了任何可能产生的声音,直到他来到自己那一堆被随手扔在地上的衣服旁。
李琉思仔细地翻找着,神情却越来越难看,每一件衣服都要摸遍,连内衬也要检查一番。
纵使这样,他还是没找到他想要的东西。
“是这个吗?”
骤然响起的声音伴随着突然洒进来的光,来人倚在门边上,那扇被关上的门不知何时已被打开。他垂下的右手捏着一只白色塑料瓶,那形状熟悉得让李琉思的眼神骤然变冷,恍然结成了冰。李琉思拍拍腿站起,将地上的衣服一一捡起来搭在椅背上,动作潇洒。
“被你发现了,”李琉思无所谓道,“我以为你会当面拆穿或者干脆忍到明天的……好吧,那么要来做`爱吗?”
杜清觞有些难过地笑了,半边脸隐藏在黑暗里:“我不总是只想跟你上床的。”
“是吗,”李琉思也笑了起来,只是这笑声听上去敷衍得厉害,“可惜了,我不想听一个强`奸犯的自我辩白。”
房间里的气氛顿时沉默下来,李琉思却自顾自地轻声哼着小曲,没词,却非常轻快活泼,显得站在门口宛如雕塑的某个人滑稽又可笑,像是走错了片场的丑角,那样的狼狈不堪。
长久的寂静后,李琉思基本上把他还记得的歌曲都哼了一个遍,甚至包括小苹果和痒。可惜他平常也不怎么听歌,能哼的也就理发店烂大街的那几首,于是真正的沉默很快就笼罩大地,两人默契地都没有吭声——直到当李琉思思考到底是用委婉地方式表达自己很困需要睡觉不做就滚的意思还是直接把门拍在某个人鼻子上来展现自己极度的不耐烦。
他真的没心思陪小孩玩爱情游戏。
他宁愿抽一根烟来减少自己的寿命也不想再跟杜清觞耗下去。
大概是感受到了李琉思濒临爆发的怒气,杜清觞终于在李琉思动手的前一刻有了动作。他退了一步,恰好离开那个尴尬的夹在门缝的地方,这样李琉思就算再大力地摔门也不能撞上他的鼻子。李琉思满意地挑眉,觉得自己大概不用为了某人多走几步路。于是他翻身上床,自己给自己盖好被子,手朝外做了个快滚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