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冰媛看的有些呆,轻声说:“不错。”
沈清爵咧嘴一笑,披着还没系好的狐裘上前一步,结结实实把她抱在了怀中。
狐裘把两人包裹在其中。
谢冰媛揽住了她清挑的腰,寸寸收紧:“你还知道回来。”
沈清爵下巴搁在她肩膀上,低低地笑:“夫人在这里,我能到哪儿去。”
“浑身酒气,我去洗漱换身衣服,一会儿一起守岁。”沈清爵有些不舍地放开了她。
“去吧”谢冰媛看着她的背影,眼里浮了一层水花,但终究还是轻轻一笑。
她把热了足足有三遍的饺子重新放进厨房的小灶上,等汤水热了又重新放进白瓷碗中端了出来,这会儿,沈清爵正好出来。
她穿了一袭淡青色便服,衣带束腰,胸前微微拢起,长发不再束起而是自由泄下,不同于平时似男子的装扮,她这一身中有七分尊贵三分俏皮,让谢冰媛眼色变了变。
沈清爵坐到桌前,发现谢冰媛还在一动不动打量她。
沈清爵被打量地不自在:“怎么了?这一身不喜欢?我去换?”
谢冰媛笑了笑,抬手覆上了对面人的肩膀,在那人有些震惊的目光中弯下身轻轻啄了啄沈清爵有些淡薄的唇角。
沈清爵一动不动。
啄完了不再留恋,谢冰媛坐到沈清爵对面,把热气腾腾的白瓷碗往她面前一推,“吃吧。”
沈清爵眨了眨眼,这才似乎勉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有些木讷地拿起勺子舀着碗中的饺子。
前世今生!第一次!媛媛第一次吻自己啊!主动啊!
如果让太京城贵族子弟看到谢冰媛刚刚样子,一定不亚于活见了鬼。强调呢?风骨呢?都随大雪烟消云散随风破碎了吗?
如果让士兵看到沈清爵现在的样子……别说了,那肯定枪也不想抗,马也不想上。
“味道可还好?”谢冰媛靠在椅子上问她。
“你包的,自然好。”沈清爵忙吞了一个饺子,撑死了她脸上一个小包,看起来有些捉急可爱。
谢冰媛看着大不同平常的她,心里一动,又想扑过去再啄一下。
不过,她显然是聪明的,羊入虎口,自投罗网的事情她不会做,不,是要少做。她心里自我纠正。
“对了”沈清爵从手指上摘下玉扳指,手一推推到谢冰媛面前:“送你”。
谢冰媛这次没有拒绝,而是饶有兴趣地拿起来细细端详,端详了一下便把这片碧绿戴在手上,后眯着桃花眼斜斜瞅了她一眼。
“比皇帝少一千岁,比太子多八千岁?将军想让我做戏文里大逆不道的九千岁?”
玉扳指戴到了她风华绝代的手上,通体发亮,好一个风华绝代的九千岁。谢冰媛看样子十分满意,于是打趣她。
沈清爵忍俊不禁,非常大逆不道地回了话:
“是啊,臣的万岁。”
第40章 年岁
眼前的女人手握三军,不知道有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获得她的青眼,甚至还有很多人觉得,这辈子能远远见一眼传说中的沈将军也够了。
她是前朝郡主,在太后膝盖上长大,她是今朝大将军与异姓王,严肃说起来,她就是这个王朝的九千岁。
这样的人此刻拿着勺有些急地盛饺子,穿着除了她没人见过的衣服,一边吃一边笑盈盈地看她。
谢冰媛从来没有想过,也不敢想。
“我何德何能……”谢冰媛轻轻抚着指上的玉扳指,轻轻说。
“是我何德何能。”沈清爵盯着她“对你,我死几次也不会变心。”
谢冰媛微怒,微微皱眉打断她,“要说吉祥话”。
沈清爵没有一点儿怒意,轻轻耸了耸肩,笑意更甚。
比起皇宫的歌舞升平,将军府的其乐融融,驿站的光景就不大一样了。
魏裳楚拿衣袖拂去园中石桌上的积雪,慢吞吞坐了上去。
说起来,百年动乱之后,大地裂土分为沐国,西边蜀地小国,魏国,沐国才是最正统的中原文化所在地。北魏也迎新年,可没有这么多讲究,逢年过节放鞭炮的人也很少。
她皇姐魏千羌更是不喜闹,于是她也有十多年没有听见过较多的鞭炮声了。
再回来的时候,也没有想过会过这里的年。只是当太京城都笼罩在他们的节日里的时候,她还是无法避免如此有感触。
她大概和沐有韵一样,无论在哪儿,都有一种和周遭格格不入之感。
满城鞭炮声,魏裳楚手里捏着封信无动于衷。
雪还在簌簌地下,她不知道怎么回复魏千羌这封信。
沐有韵拿着袍子来了院里,一眼就看到对天而坐的魏裳楚的背影,她犹豫了许久,还是提着衣袍来找她了。
她把加棉加厚的袍子轻轻搭在魏裳楚肩头,魏裳楚像感受到了什么,有些僵硬地侧过头。
“你记不记得,咱们小时候,宫里过年也像如今这般张灯结彩,咱们就一个宫一个宫地到处玩儿,问这个那个娘娘讨糖吃。你那会儿大概才有那棵青松那么高”
沐有韵侧过身,用手指了指不远处半人高的小松树。
魏裳楚容颜如冰封:“不记得。”
沐有韵哂笑了一下,又接着道:“没关系,咱们还有以后很多个年头,总会慢慢记起来的。”
“没有。”
“我不冷,先回屋了。”
魏裳楚站起身,肩头一抖,衣袍被她瞬间抖落,啪嗒一声掉在雪地里。
沐有韵看着她进了屋,紧绷着的无表情的脸惨然一笑。她也没别的动作,同样转身回了屋。只有雪慢慢把地上衣袍吞没?3 ?br /> 皇宫四个角的钟声响起,浑厚悠扬,传遍了整个太京城,新的一年到了。
沈清爵呵了口气吹了吹手,拉过谢冰媛有些冰凉的纤细柔荑,放在她的手掌心。
沈清爵紧握她的手,说道:“我从今往后就不是什么王爷将军了,就是你的佣人,你得使唤我。”
谢冰媛稳了稳心神:“我一介伶人,到时候将军可别嫌我不配。”
沈清爵轻轻摇头说道:“为夫不敢。”
魏裳楚脱了外袍,穿着里衣在窗口踱了几步,终于下了决心,大踏步走出门外,雪已经没过了她的双脚,此刻她穿的很单薄,风雪灌了满衣。
她摸索了几下,找到了那件被雪覆盖的狐裘,连忙回了屋抖了几下,已经有些雪水湿了它,她又把狐裘架到炉子旁烤了烤,等差不多了带着它躺到了床上,过了一会儿盖着狐裘轻轻闭上了眼睛。
魏千羌已经逼近太京城外,十里长道风雪弥漫,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个依旧亮着灯的客栈。
侍从敲了半天门,才听到里面的人慢吞吞地过来,一边开门一边骂骂咧咧:“谁啊,大过年的,这个点儿,真是晦气晦气。”
旁边黑脸侍从面无表情,手已经抚上了腰间的刀柄,被魏千羌使了个眼色,侍从动作才又恢复如常。
店小二穿着新换的棉袍把大门一开,凛冽的空气就夹着雪涌了进来,他擦了擦眼,看见门口一个女人雍容华贵气度不凡,旁边站着个俊俏脸色又不太好的侍女和黑脸儿护卫,顿时闭了嘴没再骂骂咧咧。
“三间客房”侍女开口道。
“好嘞,这几天没人到,本店全是空房,客人是从北边赶回来,回京城过年的吧。”
魏千羌但笑不语,侍女也没搭理他,小二嘿嘿干笑了两声,挠着头站在一旁。
直到魏千羌拿了一锭白银递到他跟前,店小二才欢天喜地忙碌去。
侍女跟着魏千羌进了屋,一路服侍到她洗漱完毕,她取了木梳给魏千羌顺发。
“陛下在咱们宫里待着多好,非跑到这个地儿遭罪,奴婢一刀就能宰了那个下人。”
侍女嘟嘟囔囔。
“行了,既来之则安之。”
“陛下您也真是的,皇爷的本事您还不知道,还劳烦您亲自来。”
这个从小跟随魏千羌的侍女明显同魏千羌感情不错才敢这么说。
“裳楚她啊,头上悬着一把情字刀,我还是放心不下,而且嘛,我这回来,也想见见故人。”
侍女似懂非懂。
沈清爵与谢冰媛在窗前执手坐了半夜,四更天的时候她款款起身,换上亲王最高规格的远游冠服,紫金色朝服衬得她丰神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