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老殷……”马上放开缠在李冬身上的手臂,非常紧张地解释道:“我, 那个,脸上过敏,让参参出来陪我吃顿晚饭……”
“老四。”傅昌殷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我说你怎么就能做得出!”
“我……”江怜南皱着眉头。
“参参才二十岁!”傅昌殷说:“按辈分他是你侄子!”
“老殷……”
傅昌殷再一次打断江怜南的话:“老武会杀了你!”他说:“老武是什么脾气你不知道吗?”
刚才看见老四跟陈参搂在一起亲嘴儿,傅昌殷的第一反应就是,老四这是在找死,要是被老武知道,打折腿都是轻的!
“怜叔,你别说话。”李冬看到江怜南急得,嘴皮子直哆嗦,他二话没说,抱着江怜南的肩膀拍了拍:“我来跟殷叔说,你好好待着,别慌。”
“你们……”傅昌殷黑着脸,看见这一幕简直青筋暴起,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呀,他们可是叔侄。
况且,老四不是爱着老武吗?
转眼跟陈参好上了,真的是乱来!
“我没事。”江怜南给了李冬一个让他放心的眼神,但是任谁都看得出来,他此刻的情绪很激动难忍,胸膛正在以不正常的频率上下起伏着。
“殷叔。”李冬转头看着傅昌殷:“您别站着,先坐下来,我们有事慢慢谈。”
傅昌殷心想,这小子足够淡定,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这事就好比皇帝不急太监急,他们当事人不急,身边的人却是为他们操碎了心。
“唉!”傅昌殷坐了下来。
“老殷。”江怜南诚恳瞅着三哥说:“既然你看到了,我不瞒着你,我就是跟参参在一起,这件事跟老武无关。”
或许一开始接触陈参的念头,是由陈武侯而起,但是现在江怜南敢保证,他缠着陈参跟陈武侯没有关系,纯粹是因为陈参本人。
“你居然有脸说?”傅昌殷都快气死了,他印象中的老四不是这样的,是特清高特有分寸的一个人:“老四,你跟谁在一起都行,但是你怎么能招惹参参?他才二十岁,懂什么呀?”
“我……”李冬想插话。
“你闭嘴,”傅昌殷剥夺了李冬的话语权,只跟江怜南对话:“你赶紧和参参断了,这事我就当没看见。”
“我要不断,你就告诉老武?”江怜南看着他问。
“发生这种事,我能不告诉我?”傅昌殷敲敲桌子:“你们自己想想,这事为什么瞒着?就是因为不对,不光明,要是光明磊落的事,为什么要瞒着?”
江怜南说:“GAY就是原罪,因为我是GAY,所以我做什么都不对。”
“怜叔,别动气,”李冬劝着:“跟殷叔好好说话。”
傅昌殷眼睁睁地看着,老四非常听劝,刚才还刺猬似的,身边的小年轻一出声他就软了。
“参参。”他抹了把脸:“你听殷叔两句劝,别跟你南叔在一块儿……瞎混了,你去上你的大学,该干嘛干嘛,嗯?”
两人都没吭声,并排坐在一起,透着一股子倔的气息。
“我要是把这事告诉老武,我们哥几个的关系就算完了,谁都逃不掉。”傅昌殷:“可我能当做没看见,能让你们继续在一起吗?那我还是人吗?”
他不能当没看见。
“参参,你说。”江怜南当着傅昌殷,让李冬看出了一点,在自己面前的不同:“我们之间是由我开始的,现在把决定权交给你。”
“那就听殷叔的话,”李冬说:“我们回到越线之前,正常来往,这不过分吧,殷叔?”
江怜南整个人愣住,他扭头看了李冬一眼。
“是不过分,但是你得保证,你把他当叔叔一样来往……”傅昌殷说到这,目光早已看到了江怜南的错愕和受伤:“唉……”
老四这人真的,一辈子没带眼识人,到这时候还看不出来,陈参根本对他可有可无,只是个爱玩的小年轻罢了。
“你说什么,参参?”江怜南摇摇头不相信,刚才还跟自己亲亲我我的小男友:“你刚才还说要给我养老送终……”
他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指有点抖。
“你是我叔,”李冬说:“正常来往也可以给你养老。”
“……”江怜南放在桌子底下的手指,从发抖的状态变成紧握的状态。
“那就这么说定了。”傅昌殷说:“那参参你先回去,我跟你南叔还有事谈,顺便陪他吃饭。”
“好。”李冬慢慢站了起来:“南叔,殷叔,那我先走了,你……记得别再碰木瓜。”
“好,路上小心。”说话的是傅昌殷。
江怜南没吭声,他觉得自己现在很不对,压抑、怨愤、苦闷。
这些东西交织起来的空气,让他窒息。
“你自己看,参参是真心跟你在一起的吗?”傅昌殷说:“你们的关系脆弱得不堪一击,就算不是我阻止,也走不到那里去。”
“够了,这些我自己知道。”江怜南捶了一下桌子。
抬眼看到服务员走来上菜,他偏头闭上嘴。
“这么晚了,你还没吃晚饭。”傅昌殷帮着服务员的帮,把李冬点的菜一一摆好:“唉,先别说你和参参的事,把饭吃好再说。”
“我们才在一起两天,你觉得能有多牢固的关系?”江怜南提起筷子,狠狠地往嘴里塞了一口翠绿绿的青菜:“要是你迟两天发现,说不定他就不会走了。”
“放屁,你欺负我没年轻过怎么地?”傅昌殷说:“他就是贪图新鲜好玩,也只有你才会傻乎乎地当真。”
江怜南低着头吃饭吃菜,在傅昌殷看不见的地方眼角通红:“是啊,我是个傻逼。”拿筷子的手一抖一抖地,比得上当初被陈武侯发请帖的程度。
才在一起多少天,怎么就……
“老四……”傅昌殷问:“你们上床了?”他几乎趴在桌子上,压低声音。
“嗯。”江怜南低着头使劲地吃:“该干嘛都干了,他上我。”头也不抬地抽了一张纸巾,抹脸,碰到了红肿的疙瘩,疼得直抽气:“你说我是个傻逼吗?”
“……”傅昌殷叹了口大气,半晌没有声响儿:“你怎么就……唉……”听了江怜南的讲述,他心情更复杂:“可能参参那孩子是为了保护你。”
如果这件事爆出来,作为长辈的江怜南一定颜面尽扫。
更关键的是,他之前苦追了陈武侯十几年,谁都没办法接受他跟陈参在一起。
“应该是的。”江怜南魂不守舍地说:“他是个温柔的人。”只怪这辈子生成叔侄,无缘在一起。
“你尽快把他忘了吧。”傅昌殷说:“周末老武家的聚会也别去了,就说你脸部过敏,不方便出门。”
“怎么着?”江怜南说:“不许我跟他在一起,连见面的机会都剥夺了?”
“我还不是为了你好。”傅昌殷说了一句。
十点钟左右,江怜南吃好了晚饭。
“我送你回家。”傅昌殷说。
“不用送我。”江怜南说:“我的车在医院附近,你送我过去拿车。”
“怎么车在哪?”傅昌殷好奇。
江怜南说:“我们在医院碰面,参参带我过来吃饭。”他走出门口,从口袋掏了一支烟点上:“他做主让医生给我打针,现在屁股还麻着。”
“哈哈。”傅昌殷笑了两声。
显然他清楚,江怜南怕打针这件事。
到了医院,江怜南和傅昌殷分道扬镳,江怜南一个人魂不守舍地上了车。
他控制不住自己,赶紧拿出手机给李冬打电话。
那边接得很快:“怜叔?”
熟悉的声音和调调传来,江怜南的心安了一半:“参参,你刚才是不是缓兵之计?”
可也没有完全落下,有一句话傅昌殷说对了,他们之间的关系并不牢固。
很脆弱。
“不愧是文化人。”李冬说:“还知道缓兵之计。”
“我就知道……”江怜南虚脱地趴在方向盘上,全身有一种劫后余生的颤抖:“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丢下我。”
他这辈子经历过非常多的求而不得,那种心情有多灰暗苦涩,一般人不知道。
今天第一次经历失而复得,心上的喜悦难以言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