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玉琢冷眼看着他,而不是过来抱着他。
好了,等了足足三秒钟,教主不过来嘘寒问暖,也不过来帮自己整理凌乱的衣服,李冬就可以肯定有情况。
“玉玉……”他喊年玉琢的声音小了下去,变得有点胆怯。
“不要坐在地上。”年玉琢挤不出笑容,他现在压根儿就不想笑,也没有耐心去哄李冬:“来人,把他扶进去。”
很快就来了两个婢女,一左一右扶起李冬。
“我不要你们,我要玉玉……”李冬嘴里哼唧道,他被婢女带走的时候一直看着年玉琢,懵懂的眸子充满央求。
年玉琢站在门口望了望,没说什么。
等李冬再看的时候,门口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这种情况实在是太反常了,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教主要么是知道了真相,真正的容卿另有其人;要么是突然抽风,脑子不正常。
李冬坐在床上发了会儿呆,眼睛从天花板一路转到婢女的身上:“我饿了。”
“是。”婢女跟以前一样恭敬:“请公子稍等。”
年玉琢回到书房,沉声吩咐:“暗卫,传蔡护法。”
只听到一声膝盖磕地的声音:“是。”
不到半刻钟的时间,蔡九皋走进教主的书房,拱手行礼:“教主。”他以为年玉琢传他过来询问婚礼筹办得怎么样,便滔滔不绝地说道:“成亲事宜属下已经张罗得七七八八了,吴长老说后天和大后天都是吉日……”
想来教主的成亲日子,多半是在这两个日子中二选其一。
“成亲之事,”年玉琢说:“不必再继续张罗,取消罢了。”
“啊?”蔡九皋一阵惊讶,怎么就延后了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是,教主。”可是他们当属下的,只有听令的份儿,没有质疑的资格。
蔡护法走后,年玉琢捏紧拳头,一拳打向身边的柱子。
木质的柱子陷入一个深坑,五个凹槽清晰可见。
“岂有此理……!”却原来他捧在手心里疼爱的人,根本就不是一直以来心心念念的对象。
年玉琢的心情非常难受,在今天之前,他总以为见到容卿会使自己快乐,但是事实证明自己想太多。
此时此刻,他觉得心中空得厉害,需要什么来填补那份恼人的空虚。
自从知道李冬不是真正的容卿,年玉琢就再也没有踏进啸风殿的正房,他选择待在隔壁的书房。
夜幕降临,万木春亲自过来送药。
“咦?”他问:“教主不在?”平时这个时候,啸风殿的正房一般都会充满欢声笑语,或是教主的假意训斥。
今天安静得有点不寻常。
“回万神医。”婢女说:“教主在书房。”
“哦,我知道了。”万木春端着药往书房走。
“万神医。”婢女及时喊住他:“容卿公子不在书房。”
“嗯?”那一定是在睡觉,否则粘人的容卿公子有什么道理不粘着教主:“都这个点了,待老夫去叫醒他。”
万木春走进去:“容卿公子。”他愣住,因为李冬没有睡觉,反而坐在床边安安静静。
“你怎么了?”他问。
“我这里很难受。”李冬戳戳自己的心口:“你带去找玉玉好不好?”
清澈无垢的眼睛配上那张绝色的脸,真的很难让人拒绝:“好好好。”万木春什么都不知道:“那你先把药喝了,然后我带你去找教主。”
“嗯。”李冬接过药碗一口气把药喝了。
“哎。”万木春说:“今天这么乖,可是惹教主生气了?”他只以为是一般的小事,于是笑呵呵道:“走,教主在书房。”
婢女不敢拦万木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李冬跨出啸风殿的门槛。
“教主。”万木春说:“属下可否进来?”
得到年玉琢的一声‘可’,他一边推开门一边说:“容卿公子甚是想念您,我就带他过来找您了。”
年玉琢猛地回头:“滚出去!”
不止万木春吓一跳,李冬也吓得不轻:“玉玉,抱……”他带着哭腔站在屋中央瑟瑟发抖。
“……”年玉琢见了他,心脏一抽一抽地闷痛。
眼前这个人于自己而言,只是个素不相识的陌生人。
他甚至不知道对方心智清醒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扣留一个正派弟子,这不是他应该做的事情。
“万木春。”年玉琢说:“你退下。”
“是……”万木春回神,忙应。
他对李冬有一些些担忧,但是没办法,全教上上下下,每一个人的去留,每一个人的生死,全都是教主说了算。
若真是容卿公子惹恼了教主,要杀要剐,他们也插不了手。
“玉玉。”李冬执意上前地扑向年玉琢:“我痛痛。”他说哭就哭,还哭得泪花带雨。
“你下去——”年玉琢说:“本座不是你的玉玉。”对方也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容卿:“我与你只是陌生人。”他撇开头,拼命和李冬保持一定的距离。
这个人被自己留下来,却是打不得骂不得,年玉琢发现自己只能躲。
“你在跟我玩躲猫猫吗?”李冬说:“玉玉抱,不玩躲猫猫。”
“别再过来了。”年玉琢咬着牙:“本座没有闲心陪你玩躲猫猫,你回啸风殿去,自己好生待着。”
等他想出适合的地方,再把人……送走。
“呜!”李冬随地坐下,哭。
“你……”年玉琢远远观望,那一瞬间急得想过去把人扶着。
“我乖乖喝药了,”李冬说:“我乖乖吃饭了……”
年玉琢抿唇看着他。
“玉玉抱。”李冬揉揉困顿的双眼:“玉玉抱去睡觉……”
“苏令崖。”年玉琢喊了一声这个人真正的身份:“你要知道,若是跟了本座,从此正派和你无缘。”他握紧拳头:“你不会愿意的。”
第75章 年玉琢⑥大魔头的心肝儿
这次是真的出师未捷身先死, 连续在地上坐着哭了足足一刻钟,铁石心肠的教主还是袖手旁观, 别说抱抱了,连个温暖的眼神都不给。
李冬气。
非同一般地气。
昨天还跟自己吃嘴嘴吃来吃去的男人,今天乍一知道自己是个冒牌货,顿时就翻脸不认人!
这个做法一点毛病都没有。
这么说来, 没有被打断狗腿都是幸运的。
“呜……”李冬抽泣:“困困……”等不到年玉琢的垂怜,他揉着眼睛往旁边一倒, 竟然蜷缩在地上开始睡觉。
“……”当听到那熟悉的小小呼噜声,就像一声声催命符,催断年玉琢的肠。
他闻声而确定, 李冬真的睡着了。
“暗……”年玉琢一个字才说了出来,又狠狠地咽了下去:“——是我魔怔了, 跟一个傻子计较什么?”
教主仿佛给自己找到了合理的台阶下,他立刻过去把李冬抱起来。
“来人。”年玉琢说:“准备热水和毛巾。”他自己亲自动手, 绞了素帕帮李冬洗脸,擦手, 把这个人脸上的泪痕洗干净。
走出啸风殿门口。
“好生伺候。”年玉琢扫了一眼门边的婢女。
未等婢女跪地答应, 他已像一阵风般离去。
失恋的男人怎么办,当然是用工作来麻痹自己。
“最近有什么棘手的单子?”教主突然踢开慕堂主的院子:“给本座来两单。”
“见过教主。”慕堂主忙下跪喊人:“额, 棘手的单子确实有……”堂里一直都不缺生意, 夜路走多了总会碰见几个鬼:“可是教主,您……”
自从教主上任以后,就不沾这些血腥的事情。
其实当上护法, 也是不必再碰血的。
前些年教主还是堂主,倒是名声在外,是个拼命三郎。
手上的人命,大抵可以震撼近几年新晋的小子们。
“废话少说。”年玉琢说:“再啰嗦,本座叫你去守回风堂。”
慕堂主忙说:“遵命。”只因那回风堂是个环境恶劣的穷乡僻壤。
只是教主的心情,怎地一下子就坏了?
后来给了教主单子,慕堂主才从蔡护法那里得知,教主和容卿公子的婚礼不知因何故被叫停。
说到容卿公子,这几天有份来议事堂禀报教务的人都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