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的祭台上风起云涌,这种与世隔绝的环境让杜蘅觉得如果输了倒下了可能就再也见不到外面的阳光了。
杜蘅记起卿平和自己结伴进入朱皇的小院时,一株四季常青的柏树在院子里,卿平就站在树下,脸上带着点笑意看向自己。
当初生成剑意的时候,想的是要保护卿平,但是如果连自己都保护不了,又谈何保护别人?
杜蘅顿时了悟,一道凌然的剑气从他手中长剑的尖端射出,顿时杜蘅挥动长剑时候的气势就完全不同了。
院子里,卿平坐在石墩上,逗弄着从外面溜进来的一只小猫,反正朱皇虽然长得五大三粗,但人却是个精细人,把杜蘅交给他训练剑术,卿平自然可以放一百个心。
在杜蘅学会使用剑气的同时,卿平就感觉到了一股凉意从那屏蔽的空间里透露了出来。
“看来杜蘅的剑术终于有了突破。”卿平自言自语道,摸了摸那只安静地趴在地上的小猫背上的毛。
杜蘅不记得自己在那个祭台上呆了多久,里面时间的流逝大概和外面不一样。
朱皇是个非常尽责的老师,他将自己毕生对于剑术的感悟都传授给了杜蘅,当然这种填鸭式的教学,目前杜蘅能做到的仅仅是记住而已,之后自己怎么吸收学习,能不能用出朱皇示范的效果,那都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最后回到外面的时候,虽然已经是夕阳西沉了,但周围天色还亮堂,卿平和朱皇道谢了之后,扔了一个小包袱给对方,就带着杜蘅离开了。
这个时间大部分在外面干活、做生意的人都已经回家了,因此巷子里空无一人,夕阳的余晖将两人长长的影子投射在青石板地面上。
“刚才你给朱皇的是什么东西?”杜蘅好奇地问道。
卿平回答:“是一些用珍贵石材做成的磨刀石,可以让刀灵功力精进。”
“朱皇已经很厉害了还要进步啊,果然学无止境。”杜蘅感叹道。
回到客栈的时候,二楼的包间里其他人已经喝上了,杜蘅进门一看,李白已经喝得面红耳赤,杜甫举着酒杯,而高适也已经赶到了夷门,此时正坐在杜甫旁边,正在撸袖子说:“太白兄,再喝一杯,不喝不是君子。”
杜甫也喝得两颊绯红,不过看起来倒是比另外两人文静端庄,看起来喝得还不算多,看到杜蘅和卿平进门,还打招呼道:“你们终于回来了。”
毕胜不喜欢喝酒,正坐在一旁摆弄一架古琴,此时抬头说道:“去了这么久,有什么收获吗?”
卿平推了一把杜蘅:“展现给他们看看。”
杜蘅点了点头,凝气屏息,不一会儿,一把长剑迅速出现在他手中,只见他一挥长剑,一道白色带点浅金色的剑气飞起,直接将毕胜后面摆着的兰花的叶子削断了几片。
毕胜眯起眼睛:“杜蘅居然学会了使用剑气?这是寻了哪路高就?”
卿平难得卖起了关子:“保密。”
“切,不说就不说,我对你们兵器简单粗暴的打打杀杀不感兴趣。”毕胜继续扭头弹琴去了。
杜甫则站起来鼓励地拍了拍杜蘅的背:“年轻人,有前途,好好练习。”
“嗯,我会的。”
三位诗人小别之后相谈甚欢,杜甫和李白向高适讲述他们在青陵台的冒险经历,高适给他们介绍梁园的风土人情和最近的新鲜事,最后喝得烂醉,还是两位器灵一个毛驴精把他们搬回房间里的。
虽然前一天喝高了,第二天他们还是沿着初升的旭日,朝夷门方向而去。
夷门在这里指的当然不是一整个地名,而是那座历史典故中的关键地点——虽然是古魏国大梁城的城门,但它有一个特殊的地方,它没有建造在平地上,而是建造在夷山上。
不知道昔年是何等雄伟壮观,但如今李白等人前来拜访的时候,只剩下两个长在长长的荒草堆里的大土墩而已。
杜蘅拨开齐腰的野草过去时,还看到几只兔子惊惶地蹦跳了过去。
原来土墩成为了兔子穴居的场所,仔细看时,上面还有不少其他小动物和昆虫打出的大大小小的土洞。
这种遗址留下来的一般都是古人夯制的土,因为被重物捶打得非常结实,所以经过了千百年的风吹雨打仍然屹立在原地。
杜蘅将手掌平放在明显能看出分层的夯土层上,想要感受一下岁月的变迁,闭上眼睛,似乎可以和那一段悠远的历史对话,在冥想的时候,杜蘅脑海里响起了清脆而细微的铃铛响声。
“叮呤铛——叮呤铛——”
杜蘅猛地张开眼,声音是从不远处的山路上传来的。
循声望去,原来从那半山腰上下来一人一驴,那驴子浑身雪白,看起来纤尘不染,驴脖子上系着一个银铃铛,那声音正随着那头白驴的步伐有节奏地传了过来。
白驴上倒坐着一个人,一头乌黑的长发披散着,头顶盘了一个道士发髻,仅仅用一根青玉簪子束着。
这深山里突然出现这么一个形迹可疑的人,杜蘅习惯性地摸了摸腰间,那柄长剑此时已经成型,悬挂在了那里,只要手一握住剑柄就可以发起攻击。
不得不说,朱皇昨天的课上得非常成功,杜蘅已经无意识间向来人放出了杀气。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圣诞快乐^_^
第44章 夷门歌 四
杜蘅放出杀气之后,那白驴竟然发出叫声,这叫声在其他人耳里听来是寻常驴叫,但杜蘅这个身体从小熟知驴语,自然听懂了对方叫声里包含的意思。
白驴说的是:“现在的小妖成精后怎么那么没礼貌,看到我就喊打喊杀的?”
原来还是一位前辈……杜蘅的嘴角抽了抽,他扯了一把卿平的袖子说道:“那个驴子好像也是成精了的,年头还有些久。”
一句话说完,杜蘅发现其他人都好奇地看向自己,只不过李白和杜甫看了一眼发现说话的人是杜蘅之后就习以为常地移开视线。
只有高适很是惊讶地看了他好几眼,然后说道:“银青光禄大夫通玄先生,你竟然不认识吗?”
这是谁?在大唐当时很有名吗?没记得在历史课本或者语文课本上听到过啊……杜蘅犹自苦苦思索,却见那头白驴倏忽已到眼前,可见此人还是有些道法的。
白驴掉了个头,将倒骑在它背上的人正面朝向他们,杜蘅发现对方看起来非常年轻,而且颇为英俊,正笑盈盈地看向杜蘅:“自我介绍一下,鄙姓张,单名一个果字,偶尔骑驴路过此地,并无恶意,还请这位小兄弟不要再放出杀气了,我的坐骑好像因此颇为不安。”
“不好意思,我刚学会剑气掌握得还不够熟练。”杜蘅将杀气收了回去,还有一句话他没说,其实在人烟罕至的深山老林,突然出现一个行为诡异如同鬼魅的人,任谁都会防备的吧?
张果见杜蘅收了武器,就骑着驴子来到李白面前,一拱手道:“原来青莲居士也在此处,长安一别已经年,没想到还能有缘在此相见。”
李白也客气道:“通玄先生这又是走访了哪座名山回来呢?”
“刚才恒山下来……”
见两人聊起了寻仙问道,杜蘅不感兴趣,就和卿平一起走到旁边。
“这个叫做张果的道士很出名吗?为什么我不知道大家都觉得惊讶?”杜蘅终于还是忍不住向卿平询问。
卿平只好向这头大家眼里没有见识的乡下小驴介绍起了张果此人。
原来张果在隋唐时期就在民间小有名气了,根据他自己说在唐初已经活了三千多岁,唐太宗、高宗听说他的名字就派人邀请他,但没有去,到了武后时期强行带他去洛阳,他不得已才跟使者上路,结果到了半路就假死遁走了。
到了现在这任皇帝唐玄宗时期,皇帝又听说张果还活着,就派使臣裴晤去他隐居的中条山请他出山,见到玄宗之后,玄宗问:“先生得道者也,何故齿发衰朽如此?”
张果对答:“我是齿落发稀之时得的道,只好以这副样子见人,既然陛下询问,那我不如变得年轻一点。”说完他的头发由白变黑,脱落的牙齿也都全部长了回来,整个人看起来青春年少,就和现在杜蘅看到的模样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