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杂种已经告诉你我的真名了吧。那么你应该能够理解,我的财产总量甚至超越了我自己的认知范围,但只要那是‘宝物’,它就肯定属于我。”
Saber:“……”
Archer还是一样不可理喻。
埃兰加入了讨论,“既然如此,圣杯为何不在你的宝库中呢?”少年饶有兴致地笑了起来,“难道说,Archer你都是这样,发现不属于自己的宝物,就去抢夺,然后再号称那原本就属于你?”
神祇微笑着,口中吐出了甜蜜而轻柔的话语,“既然如此,你为何叫做英雄王,而不是征服王呢?”
否认一个王的王道。
锋利的言辞几乎化为利剑,闪烁着将理念割断的寒光,这是外人无法理解的,独属于王者的战斗,甚至比真正鲜血淋漓的战场要更为凶险。
Archer放下酒杯,淡淡道:“圣杯不在我的宝库之中,当然有解释——要么那个杯子不是‘宝物’,要么还没有诞生。”
爱丽丝菲尔猜测着:难道要等圣杯收集了足够的魔力,能够实现愿望的时候才算得上“宝物”吗?可如果Archer的逻辑是对的,那时候圣杯岂不是会自动归属于他,这样也太荒诞了……
不对。
如果那时候Archer没有退场,即是胜者,圣杯自然可以实现他的愿望,如果Archer已经退场,他的技能对圣杯就不会有影响。
逻辑通顺。
还需要和切嗣商量。
爱丽丝菲尔努力地把今天所见所闻的一切都记忆下来,为丈夫的胜利添加一点或许微不足道的筹码。
埃兰拖长了音调,“‘诞生’吗……”
这个词用得很有意思。
Rider担负着将话题导向正轨的任务,“这么说,Archer你其实不需要圣杯喽?”
Archer懒洋洋瞄了一眼,“如果那是我的财宝——”他没有说下去,而是道,“那么你呢,为什么想要得到圣杯?”
Rider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想要成为人类。”
韦伯惊讶地叫了起来:“什么?等等,你不是想要征服这个世界吗?”
“当然不是通过一个杯子去征服啊。”
游戏爱好者·Rider打了个浅显易懂的比方,“当一个游戏难度很大的时候,正常人都是通过延长游戏时间、总结攻略之类的方式想方设法通关的吧,谁会直接许愿通关?”
那样子通关又有什么意义。
韦伯:“……”
好有道理,竟然无言以对。
回想起来,从召唤Rider开始,他就不爱灵体化,对现代也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热情,那样子不像是来去匆匆的Servant,而是打算长久地停留下来。
Rider呢喃着:“拥有肉体,然后向天地进发,实现我的征服——这是我的王道。现在我没有身体,这是不行的。我并不恐惧什么,我只是觉得,我必须拥有肉体。”
Archer认真地聆听着。
他的表情变得有些奇特,笑容里还是如往常那般充满了嘲弄,此时却又多了一分阴狠,“决定了——Rider,我会亲手杀了你。”
哎哎哎?
韦伯懵逼,话题是怎么突然跳跃到这里来的?
埃兰许是第一个听懂的。
神祇微笑起来,在溪边弹奏竖琴的精灵恰好换了一首曲子,轻灵而飘渺,和着少年慨叹的话语。
“人类真是奇妙的生物。我见过有的人,得到幸福时,悲天悯人,愿意帮助他人,觉得这世间不该有不幸;得到不幸时,愤世嫉俗,时常狩猎他人,觉得这世界不该有幸福。”
“其实,他人的幸或不幸,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吉尔伽美什的一生,到底如何概括,早已被无数学者讨论。埃兰要说的不是这个。他说的很简单——
以人孱弱的身躯背负远高于能力的理想,这是注定破灭的道路,既然如此,与其倒在别处,不如让王亲手斩断。
这就是Archer的想法吧。
可谁又知道,这个思想从何而来?
吉尔伽美什,你在Rider身上看到了恩奇都的影子吧,同样虚幻而耀眼之人,总是会让你忍不住关注呢。
Archer的红眸,幽幽注视着黑发的少年。
埃兰睨他一眼,却转而提起了另一个话题,“Rider,看样子我们的结盟能一直持续到最后一刻。”
“哦?”
“圣杯实现愿望的个数和所耗费的魔力有关,只是得到肉体这样的愿望,完全可以和其他愿望共存。”
“真是个好消息。”Rider做出松了一大口气的样子,“老实说,如果和你战斗的话,我没有把握能胜利。”
“得了吧,我可不相信征服王会害怕这个。”
埃兰没好气地说着,手上却主动举杯和Rider碰了一个,看他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
Rider好奇道:“八神,你夺取圣杯的理由是什么?”
Archer和Saber的视线都看了过来。
埃兰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道:“不知道。我经常在下一秒改变自己的想法,等到最终站在圣杯面前时,我会许下那时的愿望。”
纲吉微笑。
这位在酒宴上很少主动出言的Servant笑着道:“Ruler的目的并非圣杯。这次的圣杯战争……就在坐的人来说——韦伯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才华,不是非圣杯不可;Rider的愿望仅仅是获得肉体;Archer和八神实际上对圣杯可以说漠不关心,爱丽丝菲尔情况特殊……Saber,也说说你的愿望吧。”
独角兽流连的纯洁少女又变回了不列颠的骑士王。Saber高昂起头,注视着眼前的迟早会有一战的对手们。
“我想到拯救我的故乡。我要改变不列颠灭亡的命运。”
气势凛然。
Saber说完以后,众人沉寂下来。
这样的气氛仿佛在酝酿某种出乎意料的东西,Saber不由得有些不安。
良久,终于有人打破了沉默。
Rider表情凝重,“——我说,Saber,不是我听错了吧。你想颠覆历史?”
“是的。”
Saber的回答斩钉截铁,尽管她的心中已不再那么确定圣杯的“万能”,还是告诉自己要相信,“无论多么不可思议的愿望,只要有万能的圣杯就一定能实现——”
“不是那个问题。”
Rider打断了她的话,眉头紧锁,“如果我没记错,不列颠灭亡是你的那个时代的事情吧?”
“是的。”
Saber回答道,“很可笑吧,作为王,我为之献身的国家却毁灭了,正因如此,我哀悼,想要改变这一切,有什么不对吗?”
Archer发出了爆笑。
“喂喂,听见了吗Rider!这个自称骑士王的小姑娘……居然说什么‘为国献身’!”
“你错了。”
Rider严肃而坚决地否定了她的话。
“不是王献身,而是国家和人民将自己的一切奉献给王。”
Saber忍耐不住怒火,“那不就是暴君吗!”
王道产生了剧烈的碰撞,没有能够共存之处,Saber和Rider乃至Archer的王道,泾渭分明。
Saber从未怀疑过自己的理想,却挡不住Rider和Archer的言语——
“如果将我的家族彭格列比作国家的话,我和Saber比较像呢。”纲吉的声音温和,“不止是我,在我之前的家族首领,都为彭格列付出了许多。”
青年的额上,燃起了火炎。
金橘色的色彩映照着他被渲染的眸子,也映照着他沉静的面容,“这是死气之炎,人体内能量的一种,分为不同属性,我的是大空。”
埃兰静静地看着兔子主人。
纲吉的声音始终温和,如同春雨般润物无声,他没有反驳任何人,只是淡淡地向三位王者讲述了死气之炎的知识,以及彭格列守护者的职责。
晴:用自己的肉体粉碎袭击家族的逆境,化身为普照大地的太阳。
雷:不止要成为雷电,还要把家族接受到的损伤单独扛下、抹消,成为避雷针。
……
以及最后的大空——晕染、吸收并包容所有的一切。
和圆桌骑士及其领袖亚瑟王何其相似。
明明是统治者,却从不放纵欲望,而是严于律己,为了给国家带来繁荣、为了给人民带来幸福,一直走在理想的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