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起来很稳重,客气冲白锦寅一笑:“恭喜进入总决赛。”
白锦寅拱手:“同喜同喜。”
穆陆稍微一怔,俩人比赛前是第一次见面,彼此什么性子还在了解,来之前,他只是看过白锦寅资料和微博那段视频。
此次比赛十二强都会获得签约机会,因为都是娱乐圈新人,为了有个良好的开端,就需要有人管理和引导,当然在没确定潜力到底如何之前,暂时只能是群养。
走进休息室,穆陆目光打量向白锦寅,眼神中有抹落寞一掠而过,片刻后拿起瓶水递过来,和气说:“有关注节目组官方微博吧,今天晚上大概会公布你晋级的视频,等我看完评论怎样再联系你,在这之前不要随便说话。”
白锦寅点点头,这几天在努力学习怎样和人打交道的同时,也在了解此前一些觉得和他无关的东西,比如微博。
穆陆继续向他说一些基本注意事项,大凡新人,初进圈胸怀壮志,热血沸腾,稍微不注意不定出什么幺蛾子,从此刻前,建人设定方向,不能说按部就班,但既然签了约,很多时候身不由己。
虽然还不了解白锦寅的性子,看起来算很配合,说什么都是点头应允,是个让人放心的艺人。
交代完这些,穆陆顿了一会,声音忽然变的很柔和:“你认识秦松评委?”
休息室是能看到演播大厅实时画面的,身为星宇娱乐派来的经纪人,问问情况很正常。
“见过一次。”白锦寅回答简洁明了。
穆陆张张嘴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忽然站起来走到门外,看着舞台那边的方向,似乎在等待什么,没一会,秦松身影刚在走廊出现,穆陆快步迎上去,“秦,秦先生,您怎么来当评委了?”
“恩,你这是?”秦松问,想了下说,“星宇让你来做白锦寅的经济人?”
很少有人知道,穆陆是易晖生前的生活助理,俩人关系很好,若不是性格有点闷加上王胜南不同意,也差点和易晖拜把子。
《你是飘啊飘着的云》知道的四人中他也是其中一个,同时是极少数知道两人恋情的知情人。
见穆陆点头,秦松又问:“你自己要求来的还是王姐派你过来的?”
“我,我自己来的,”穆陆面对着秦松显得很紧张,他有些急切低声问,“秦少,你也听到那两句歌词了吧,王姐说只是巧合,是真的吗?”
秦松没说话,拍拍穆陆肩膀,转身走进休息室。
屋里,白锦寅看见秦松进来,直愣愣站起来就向外走,刚才比赛顺利晋级,在主持人追问下他顺口说会请吃饭,走到门口想起还有外人在场,犹豫了下向穆陆发出邀请:“一起去吃饭吧。”
穆陆看了看秦松脸色,摇摇头:“不了,你们去吧,我这边还有工作。”
两人出了门,白锦寅那是两眼一抹黑,社交礼仪他做足了,可是来到人间后大都是在家吃饭,再加上这是第二次到电视台,对周围环境仅限于不迷路。
秦松见他停下也跟着停下,只见白锦寅举目四望,望了半天不说话,忍不住问:“在找人?”
“找饭店,”白锦寅一面回答一面继续张望,终于发现了目标,一指前方路边不远处的煎饼果子摊,“吃那个,可以吗?”
秦松:“……”
秦大少爷不是吃不了苦的人,然而没有奔放到在电视台门口边啃煎饼果子边聊天的地步,一时不知道对方是没钱还是别的原因,建议道:“我请你吧,有家西餐厅口味不错,要不去尝尝?”
请人吃饭是礼仪,有人请你吃饭还有层别的说法,嘿嘿在指导社交礼仪时特别解释过,比如那晚秦松邀请白锦寅彻夜长谈,实际是想圈圈叉叉他菊花,以此类推,考虑到秦松此前有这种想法,那么现在的吃饭邀请可能也是在变相发出圈圈叉叉邀请。
白锦寅有些发愁,刚才直接晋级算是欠了个情分,若放在亡灵界,说不定会提议拜把子,可现在是人间界,只能请吃饭回报,至于圈圈叉叉他做不到。
想了片刻,白锦寅实话实话:“抱歉,我只能接受亲额头和拉手,吃饭还是我请吧。”
说着,走到前面煎饼果子摊:“我买两个最贵的。”
第19章
一辆低调的黑色轿车内,煎饼果子接地气的浓香和车载香水的清香你中有我,我中有你,融合成一股颇具违和感的味道,就像圣洁高贵的九天仙女正抱着个猪蹄啃。
车窗玻璃将炎热和喧嚣隔绝在外,却遮不住城市街道的拥挤,时至傍晚,前方车流如海,一步一停,唯有一辆辆像泥鳅般的电动车越宝马,超奔驰,一骑绝尘而去。
白锦寅想起那天早上,白汝莲就是这样骑着电动三轮车载着他去参加复赛,也是那天开始,他重生成人后,第一次明白亲情是什么。
他拿出手机,把比赛结果发了条微信过去。
白汝莲不会打字,她好像一直在那边等着,几乎是瞬间回了条语音:哈哈,我就知道肯定能过,晚上想吃什么?妈这就去做。
白锦寅想了想回到:今晚有朋友请吃饭。
刚才他请吃了个加蛋加火腿肠的豪华版煎饼果子,然后对秦松回请的提议没再拒绝,社交指南有写,有来有往是交朋友的第一步。
车子密封很好,白汝莲发来的语音秦松听的很清楚,他食指勾起,从鼻梁慢慢滑过,这是他思考时下意识的小动作。
如果一个人换了个灵魂,最先发现的,应该是身边最亲近的人。
南巷西餐厅,在城市南端一条幽深的巷子内,知道的人不多,消费起的人也不多,秦松是这里的常客,熟门熟路径直带着白锦寅走到个靠窗的雅座,他一边把菜单递给白锦寅,一边对穿着白衬衫,扎着黑色领结的服务生直接点单:“老规矩,一份神户牛排,一份玛德雷妮蛋糕,再把上次我存这里的红酒拿来。”
白锦寅这是初次来西餐厅,他翻了翻菜单,什么神户牛排,马德蕾妮自然是不懂,干脆依葫芦画瓢:“给我来份一样的。”
身为本市最顶尖的西餐厅之一,服务自然很周到,比如牛排几成熟,列汤要什么口味等等,秦松是熟客,白锦寅脸生的很,服务生不敢贸然下单,便问了句:“先生有什么别的要求吗?”
“要求?”白锦寅愣了下,他吃饭向来是给啥吃啥来者不拒,不知道还可以提要求这事,想了片刻,想到了前段时间白汝莲丧心病狂做的姜片炒肉丝,香菜炒鸡蛋等,开口说道,“那别放姜,别放香菜,恩,大葱也别放。”
秦松,服务员:“……”
服务员仔细看了眼白锦寅,露出八颗牙齿来了个标准的微笑:“先生真幽默,哈哈,我们这是西餐,没有中餐这些佐料,这就给您下单,请稍等。”
幽默?
白锦寅愣了,社交礼仪上说为人幽默热情,有礼貌是最受欢迎的性格,礼貌他学会了,热情会扯嘴角笑,唯独幽默一直没有摸到门槛,忽然有人说他幽默,顿然有种意外之喜。
服务生很快回来,拿着秦松寄存的红酒,优雅为两人倒满,微微弯腰转身离去。
白锦寅脑中闪过这么一句话:感情深一口闷啊,感情浅舔一舔。
他毫不犹豫端起红酒杯,放到嘴边又放下,和秦松碰了个杯:“今天比赛的事多谢,我干了,您随意。”
说完豪情万丈一抬头来了个一口闷。
秦松:“……”
从第一次酒吧见面,白锦寅唱的字母歌,只能接受亲额头和拉手,再到出门无意遇见他对着电线杆上的野广告应聘公关先生,再到今天舞台出人意料的问好,请煎饼果子,和此刻在西餐厅的一系列,组成个记录片在秦松脑海播放。
来做评委是因为想又足够的理由接近白锦寅,现在,原本的疑惑好像又蒙上了一层雾,让人更加看不清。
秦松端起杯,学着白锦寅一仰头,以喝二锅头那般豪迈干掉,少了醒酒和舌尖的品味,酸涩的满满一口下肚一如他此时的心情。
理智告诉他投胎转世太过荒唐,情感上却希翼这种玄幻的事真的在发生。
窗外,夕阳斜照,金色余晖撒在白锦寅白净的脸上,他额头很饱满,眉宇间有股难以描述的冷冽,明明坐在你面前近在咫尺,却距离遥远的如同男厕所和女厕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