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他想都不曾想过郁冷亦要是把分走的资产带回来会给东泽集团带来多大的好处。
因为他叶炑经历了集团从繁荣的巅峰,一夜跌落到了所有人都不堪回首的地步,这样的经历,这样的打击,让他做任何决定都非常谨慎。
郁冷亦是一枚不稳定的定时炸|弹,叶炑不敢冒险,一旦对方答应投入的资金出现问题,资金链被断开,那种惨痛的经历和打击将会再一次重演。
期望越高,摔得越狠。
叶炑绝不会给郁冷亦这样的机会。
“我就是太理性才会断然拒绝你。”叶炑看向郁泽的眼神可谓冰寒刺骨,“不管你抱着什么样的企图和目的,我现在容忍你是因为你还没触碰到我对你的底线。”
叶炑收回目光,转身向门口走去,留下最后一句:“别逼我对你出手。”
低沉而浑厚的声音,听起来给人一种非常压抑的感觉。
郁泽看着叶炑离开的背影,心里戚戚然。
两年时间,叶炑变了不少,比以前更加成熟稳重,做事也更加果决,似乎没什么能动摇他的内心。
郁泽深知不可能凭借三言两语说服对方,当即抬脚追了上去,有些忐忑地说道:“我没地方去,今晚要跟你一起回家!”
作者有话要说: 此处应有背景音《他不爱我》:
我看透了他的心~
还有别人逗留的背影~
他的回忆清除得不够干净!
第14章 14[修]
昏暗的路灯光穿过树影形成了斑驳的光点,照在叶炑那张刀削斧凿一般的面容上,更添钢铁般的坚硬感。
当他回头定定看向郁泽时,犹如实质一般,如有利刃穿透身体。
叶炑眼眸中似乎燃烧着两团灼热的火焰,显然对于郁泽的胡搅蛮缠很是不喜,用力地拍了郁泽的肩膀一下,冷冷道:“别试探我的底线。”
郁泽肩膀传来一阵刺痛,却忍了下来。不管叶炑如何抗拒排斥自己,他都咬牙跟上对方的步伐,厚着一张铁脸皮蹭上对方的车。
“我身上没卡没钱没钥匙,没地方去,肩膀还受伤了,你刚刚拍了我一下,现在可痛了……你就大发慈悲收留我几天呗。”
郁泽又是卖惨又是耍赖。
叶炑对于这块甩不掉的牛皮糖感到了无奈,最终还是退让了,一边让司机开动车辆,一边冷言冷语道:“你不是拿走我两千块吗?怎么会没钱呢?”
郁泽:“……”儿砸啊,难为你还记得这事啊。
叶炑此时看郁泽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继续冷眼相待,“你平时大手大脚的,真是难为你用两千块熬了这么长时间。”
郁泽:“……”够了啊,再说爸爸就真的要生气了啊。
忍一时风平浪静,还能享受美好生活,郁泽决定不和小气唧唧又记仇的叶炑计较。他这几天吃快餐盒吃得嘴巴都要气泡了,还真得要回家补补才行。
叶炑没有得到郁泽的回应,自说自话似的只会显得自己过于尖酸刻薄,随即闭上了薄唇,闭目养神。
老房子离别墅山庄有点远,哪怕上高速,全程都要耗时二十分钟。
车厢里的氛围非常沉重,司机没得到叶大老板的吩咐,也不敢善作主张地放首音乐来缓解缓解尴尬的氛围,只能由着这怪异的氛围一直维持着,蔓延着,增强着。
郁泽看得出来叶炑此时心情格外糟糕,却还是忍不住厚着脸皮开口道:“我肩膀痛,你叫家庭医生来家里一趟呗。”
叶炑没好气地侧头瞪了郁泽一眼,蓦然对上一双可怜兮兮的清澈黑眸,眉头微微皱起,不爽却又纵容地掏出手机给家庭医生拨了个电话。
郁泽默默看着这一幕,之前埋在心里的那丝难受荡然无存。
诶,儿砸这刀子嘴豆腐心,还是没有变呢。
做爸爸的深感宽慰啊!
叶炑透过后视镜看到身边这人眼巴巴盯着自己,还笑得一脸傻逼,顿时感到非常别扭,屁股一挪,离郁泽更远了,就怕对方将傻逼的气质传染给自己。
郁泽察觉到叶炑的动作,哀怨地瞅了对方一眼,然后跟着屁股一挪,将叶炑拉开的距离重新拉近。
叶炑不悦道:“离我远点。”
郁泽哼了一声,非但没有理会,还抬手双臂搭在两边的车座上,那霸气侧漏的姿势,似乎半搂着叶炑入怀一般。
叶炑面无表情,额头的青筋却肉眼可见地跳了跳,神速地将郁泽的手臂一扯,从自己的座椅背上扯下来。
郁泽手臂本就有伤,被这般不客气地扯动,立即哀嚎着求饶。
“别别别,痛,痛,手痛啊!”
郁泽与两个养子相处很少会端起长辈姿态,反而如兄弟般喜欢吵吵闹闹,该求饶的时候二话不说就能放低姿态。
也正因如此,一家三口相处向来和乐融融,关系亲近。
谁料到自己一走,事态就变得如此不堪入目。
叶炑松开手掌,冷冰冰地看着郁泽,命令道:“挪回去,离我远点。”
郁泽胆气横秋,软绵绵地躺在车座椅上,一动不动。
叶炑作势要扭他的手臂,郁泽这才急忙抬起自己尊贵的屁股往边上挪。
谁知道司机忽然一个急刹车,屁股刚刚脱离座椅的郁泽就因为惯性整个人往前摔。
他恰好坐在车后座的中间,前面没有车座遮挡,顿时半个身子都冲到车前座。
一种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蔓延到郁泽的四肢百骸,冰寒刺骨,就连血液都似乎受到惊吓般全都涌向心脏,嘴唇嗡动着,却发不出一丝声响。
作为一个因车祸死掉的人,郁泽再度面对相似的情景时,总会带着潜意思的抗拒和恐惧。
他的心跳正在飞速加快着,手脚却冰冷得不受控制,呼吸道好像被堵住一般,透不过气的感觉让郁泽整个身子都有些颤抖。
蓦然间,一双强壮有力的手臂搂着他的腰,带着一股强势的力量硬生生将他重新按压回车后座。
郁泽受到惯性冲力和后拉力两股力度的拖拽,最终猛地弹回到后车座上,大半个身子都压在了叶炑的身上。
车辆的速度重新稳下来,司机连声抱歉,解释刚刚前方车辆忽然变道,导致他不得不突然刹车。
郁泽透过后视镜看到司机的嘴巴在动,耳边却什么都听不清,身体仿佛被什么东西拽着似的瞬间抽离。眼前的一切顿时变得模糊了,周围一片空白,似乎有无数的光影从自己身边流逝似的。
直到一道清冷的声音自耳边轻轻响起,郁泽缓缓才回过头对上叶炑的双眼。
“没事吧?”
钝化的五感重新归来,周围一切渐渐地变得清晰起来,郁泽发现自己坐在一条结实有力的大腿上,鼻尖还萦绕着淡淡的男士香水,带着几分清冷刺激着他的味觉。
“我没事。”郁泽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空洞,眼底还有挥之不去的恐惧,就连身体也一直在微微发着抖。
叶炑能够明显感觉到郁泽的异常,对方紧紧抓住自己手臂的指尖都带着颤意。可他向来不喜与人有肢体接触,面对这个便宜弟弟也不例外。
叶炑强势地将郁泽从身上推开,微微蹙眉道:“没事就坐好,瞧你吓成什么样了?至于吗?”
他也没想要回应,说完就甩开头看车窗外的夜景。
郁泽刚刚冲出车座的那一刹那,只觉脑袋有什么一闪而过,涌上心头……
——回忆分割线——
耳际响起了一阵撕心裂肺的恸哭,像是通过神经末梢直接传达到郁泽的脑海。
雪白的病房内。
叶炑单膝跪倒在地,上身半趴伏在病床边,肩膀微微颤动着,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病床上静静地躺着一个人,一动不动,一张白布将他从头盖到脚,唯独在叶炑手边上被掀起了一角,似乎是探进布料下握着床上人的手。
这里的氛围太过沉重压抑,隐隐中透着死亡的气息,让人的内心都蒙上灰霾。
郁泽有一种直觉,躺在这病床上一动不动的人就是他郁泽本人,确切地说,是个死人,一具尸体。
从叶炑压抑的哭声中,郁泽听出那股深深地悲怆和无助。
相遇相知十多年,郁泽从未曾见叶炑情绪如此激动过,尤其对方成年以后,更是表现出超越同龄人的沉稳淡定,甚至显得有些淡漠。